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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紧张落在他的眼里,周宁彧低头叹息,时机是不是还是不够好?扶好楚之,拆开带来的包裹说:“同我踏青,去么?”
终于缓过来的尚楚之急急忙忙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羞愧欲死:“过了时节,我还能出门的吗?”
周宁彧摸着她的侧脸:“阿楚,我从小走遍周国,并不觉得姑娘家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一身简便的男装放在楚之手上,退到屏风后:“但是你的美丽,我还是想独自珍藏。”
尚楚之红扑扑的脸漾起一点笑容,抱着衣服进了换衣间,心里暗叹,这人真是愈发会言语调戏自己了。
尚楚之一身白衣胜雪,束了发,带上玉冠,确然是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头次穿男装的楚之难免有些不自在,东拉拉西整整,深怕自己哪处不得体。
周宁彧看了一眼,便携她上了马车,沿途常常掀开帘子看看街边的人事或景。楚之颇感兴趣,却有些拘谨,并不敢妄动。因此她每每透过周宁彧的小窗窥视不多见的热闹的市井之况。偶有些吵闹的声音传进来,楚之也只觉得新鲜。
马车缓步行过大段的路程,来到了郊外的湖边。
周宁彧把尚楚之抱下马车,遣回了车夫。
尚楚之目瞪口呆地望着马车离开了:“你这样抱着我下来会被误会的吧。”这下好了,难道等会靠脚走回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觉得这是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她其实看得很明白,像她这样出身的,不说日子舒不舒心,但是与生俱来并没尝过人间疾苦。她不会像元稹笔下的崔莺莺一样大胆到去追求再被抛弃,甚至成为“元稹”那样风流才子聊慰寂寞的谈资。所以她没有红娘这样可以互诉衷肠的姐妹似的丫鬟——哪怕同父的姐妹都未必有这样的情谊,她也不会有分花扶影动的出格行为。
扮成男子模样,同周宁彧出游也许都不会再有了。
周宁彧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阿楚,即便你穿了男装,也没人会把你误会成男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坏心地顿了顿,靠近低声道:“会坏了我的清誉。”
周宁彧在码头向船家招了招手,付了银子,二人也就坐在了扁舟之上,没有乌蓬遑论幔布了,二月头的风拂面而来还是很冷冽的。船家多看了两眼楚之,只当贵女同兄长出门,想来是惹不起的主儿,也不敢再把眼睛往她身上瞄去,一心一意地撑杆划船。
周府没有很大,也没有湖,尚王府虽有,当年身份不够,也没什么机会游赏。今日风凉却确实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湖上风光也甚佳,尚楚之不由得心旷神怡。水路曲折,船只滑过了既能看见山间白雪皑皑,又能看见岸边杨柳依依的风光。便迎来更广阔的水面,离人家渐远,水烟氤氲,闲鹤漫步,一派休闲的自然风光,引得尚楚之托着下巴斜靠在船沿流连。
她看得高兴,丝毫没注意到一双眼睛把自己的小动作尽收眸中,且笑意连连。
他想,他真喜欢她顺心顺意时的这些小动作。
船只经过一大片空地也没停留,尚楚之的目光却被吸住了。空地往远处是蜿蜒的小路,路上看满了各色鲜艳的花儿,朝高处看去,隐约能看到半个寺庙,还有朦胧的钟鸣声传来。楚之有些雀跃,忽然间才想到,这哪里是踏青,分明是游湖嘛,但是景致的确惹人怜爱。当然,倘若登山踏青,她觉得自己也不一定有这样好的体力。
怡然自得的游湖,二人这样偶尔的搭话似乎也很和谐,至少她心里舒坦极了。
游湖罢,楚之和宁彧又回到了码头之上。尚楚之随着周宁彧往小路拐了进去,但见一片姹紫嫣红,春光甚好。隐在城郊的荫木之中的一处大宅显得格外清雅。
周宁彧叩了门,带着楚之登堂入室,倒也未见主人家接待。
楚之细细打量了这府邸。比之周府,尚楚之想了想,这计较起来有点儿伤人,显然不是一个格调上的。所以是什么样的主人家才能同周宁彧这个不俗不雅的人成为朋友。坐在半新不旧的软靠上,尚楚之自以为低调地审视尽数落在周宁彧眼中。她饮着茶,不时拿眼去瞟上座的周宁彧,思量着他究竟为何带自己来此,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楚之半盏茶已然喝完,门口一阵喧闹,朗朗笑声里传来十分爽快的女子声音:“奴迟了,未曾迎接阿郎。”明媚娇艳的女子穿着流行的服装在婢女簇拥下进了大厅,一手解着披风,一手接过手炉捧着,满面春风。大抵是迎着寒风的,那女子手炉往丫鬟手里一放,搓着手捂自己尖尖的下巴,异域的五官在光暗里更分明。尚楚之看着人家明亮的眸子全是笑意,很羡慕。
那女子也并没有见礼,问候了周宁彧,便欢快地望向尚楚之:“好标致的姑娘,有些我们楼兰的模样。”她扬了扬手,给自己斟了茶又开口:“阿郎这是把金屋里的‘阿娇’带出来了?”拿回手炉打发了一众丫鬟,也不让他们二人说话,自顾自言:“奴早说了,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同玩偶无二致,活生生的姑娘才是俏佳人。”
说着又丢开了手炉,上前拉起了楚之,差点儿打翻茶盏,左瞧瞧右看看,直点头:“这样的装扮亦是个美人,敌得过莫郎家的淑人。”
周宁彧也没犹豫,把自家的姑娘拉到身后:“她还小,没见过清先生这样不拘小节的娘子。”他低头看着楚之歪头瞧清先生,笑言道:“阿楚,这是清兰坊的掌柜,贺兰清先生。”
贺兰清摸着下巴,笑得很是灿烂:“阿郎果然是个妙人。”
尚楚之福了福,轻声问候:“贺兰先生安。”她心里自认也诧异,闻名京城的大家贺兰先生竟然是这么个爽利的胡姬,言谈之间落落大方,同京城的姐儿、贵妇们不一样。
贺兰清这会儿子却安静落在主座,戳着手炉笑:“好乖巧伶俐的妮子,奴初来京城,一干汉子只当奴姓贺。”说着取下了金凤簪掷在桌上,一头乌黑的发垂下,更添些女儿家的姿态。贺兰清眼神清明,直勾勾地看着楚之:“今日,奴赶回来果然是待贵客的。小娘子同奴去清兰坊逛逛如何?”
尚楚之听了自然开心,朝周宁彧看去,也不应。
贺兰清来回瞄了瞄,抿着嘴笑也不继续。
周宁彧毫不避讳地盯着楚之的眼睛:“阿楚想去,自然去得。”
原来穿过几个院落,启了后门。这京郊安静的大宅就连着街边偏僻与热闹并有的清兰坊。踏入清兰坊,便有伙计问好。厮儿引路到了书房,唤了一贯伺候清先生的玉阶姐姐奉茶便退下了。
贺兰清把书房里才描好的样子拿给楚之看,又拿了十六夜灯谜会的船灯的绘稿,惹得楚之拍手称赞,直呼妙哉。
尚楚之虽然对于画画、扎灯不精通,但时常动手描些花样子,也就能同贺兰先生说上两句。周宁彧进了书房倒被贺兰清推去处理账目。
无人掣肘的两人居然也聊到了日落时分,贺兰清更是笑言:“作什么大家闺秀,不如同奴一起在清兰坊制些喜欢的小玩意儿。”
第6章 落水()
往后的一旬光阴里,尚楚之扮成男子同周宁彧又去了清兰坊几回。花灯时节已过,风筝成了“掌上珊瑚”。尚楚之学了两笔,在贺兰清的指导下,做成了一只简单的燕子风筝,兴致很足得在自家小院中放了两回。
桃花结苞正赶在了三月三。尚楚之备了酒水果品,一大早就梳洗过,靠桃花树下半打瞌睡。红袖来报时,楚之忙携着绿意、红袖还有一些嬷嬷、小丫头去正厅待客。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府,楚之有序地安排厮儿、丫鬟带人去休息喝茶。尚凝栀、孟佳期和楚之身边均只剩近身服侍的三四个婢子。
周府不甚大,略逛逛也就走完了。除了主院里才谢了别角晚水,又开了桃花外,也只有挨着书房的侧院——霖铃院景色为上。尚楚之领着人去了。
院落种了一大片挺有年岁的杏花树,含苞的殷红,盛放的水粉,错落有致。此刻枝头繁花似锦,占尽春风,好不热闹。树下一方石桌也别有质朴之趣。
几人落了座,茶水、果品、糕点立时上了桌。尚凝栀、孟佳期、楚之闲谈风趣,堪堪小半个时辰,周宁彧捡着巧时回来了。
周宁彧踏入院子,走向书房时,尚楚之倒是愣了片刻,也不是说没想到他会回来。女眷见了,从容地避到了杏树后的一个小亭子里,放下了卷帘,也不相干。
尚楚之犹豫了一下,道了声:“失陪。”同周宁彧进了书房。许是有点儿心虚,她也就错过了孟佳期复杂的眼神。尚凝栀却看着隐了笑。
亭子里一时沉默。
看着周宁彧无波无澜的眼睛,尚楚之想逃跑,尤其是被锁在他和门之间。她抚着额还是开口解释了:“终归她是你表妹,过府玩玩也理所当然。”顿了顿,看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又继续:“我没别的意思。”尚楚之心里腹诽:难道还要我指天发誓吗?
周宁彧的脸色和缓了些,也不开口说话,转身去了案边取了书信一干文稿,欲离开,忍不住回头:“既然阿楚有客,我回主院去。”他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楚之,楚之按了按太阳穴,又听到:“阿楚,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不过一时兴起,一定会纳妾?”
一个大她好几岁的人露出这么一副吃不着糖、很委屈的模样,尚楚之不否认有些许可爱,但是这话让她怎么接?她觉得更头疼了,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你想我怎么回答?”她歪了歪头,“是,我是这么想的。周宁彧,你的确同想象的不大一样,可是除此以外,我对你一无所知。”
看着他苦笑的样子,尚楚之也并非触动很大,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不过是想自保而已,诚然有一副夫妻的名头,我揣测过你的意图,思虑过你的盘算,但确实没顾及过你说的真心。”
周宁彧垮了肩,拧着眉,“阿楚的话真真无情。”他深深地哀叹了一句,不过一瞬,却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么晾着贵客也不好,我先出去了。”
尚楚之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人没多大改变的步伐离开霖铃院。他就为了来这一趟?搅乱她的心绪吗?可是话这样直白了,楚之心里只觉得松快了许多。
尚楚之理了理情绪,入了亭子,陪着谈笑风生。她不傻,自然感受到气氛里的沉默于尴尬,只是身为主人家,必须缓和这样让人头疼的状况。
许是大家皆兴趣缺缺,言谈挑不起兴致,又瞧见远远的风筝,倒有了兴头。空地也不大,因此三只风筝凑得近,不一会儿就缠在一起,如同她烦乱的心思。
尚楚之看着自己亲手扎的风筝,有些舍不得,可是她想了想待客之道,还是截断了手里的线。
脱离了一只风筝后,尚凝栀和孟佳期的风筝倒轻轻松松分开了。不一会儿便提议了游湖。
尚凝栀对城郊的风景印象颇佳,因此笑着应道:“倒是好去处。兰汤沐浴之后,合该水边饮宴。”拉了楚之的手,吩咐婢子通知外面的人租了画舫。
尚楚之第一次同嫡姐出门,才看见好大的阵仗,相比之下,周宁彧的出门方式率性了许多,一点儿也不繁杂。楚之看着这么多人,仿佛回到了元宵赴宴的时候。孟佳期见到这么多人陪随伺候,惊了一大跳,偌大的规矩,生怕行差踏错。
果然画舫里摆好了宴席,临窗春意浓,杯盏女儿情。
尚楚之饮了几盏新酿的果酒,有些薄醉,偷了空,靠在船头的沿座,春风拂面,不自觉地闭眼休憩。
忽然船晃得厉害,听得婆子们在喊着:“九姑娘在哪里?”
“姑娘们别出来,危险。”
尚楚之朦朦胧胧,半醒半睡间觉得有人推搡着自己,可她睁不开眼。她奋力睁开眼的时候,她“啊”了一声,水灌入了耳鼻。她浑身都没有力气,喘不过气来,觉得很重很重,一点儿也不想挣扎。
尚楚之迷糊里烧得慌,直往冰凉的物事靠去。
醒来时,她眯着眼,只看到灯火如豆,床边伏着周宁彧,尚楚之懵了。这是什么情形?她略略起身,额头的毛巾落了下来,砸在了周宁彧手上。周宁彧刹那就醒了。
看着眼前还不是很清醒的人伸出手探上自己的额头,尚楚之怔了怔:“怎么了?什么时辰了?为什么不去睡呢?”
周宁彧的目光似乎想把她盯穿,尚楚之抖了抖。他方开口:“冷吗?”楚之摇了摇头。周宁彧叹了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拥得太用力了,尚楚之挣扎了一下,也没挣开。他的下巴压在她的头上,让她觉得格外沉重,一句叹息:“还好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