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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然这已经是第二胎,比投胎安心不少,也已经有六个多月,当下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厉害,我这个月份还得多少走动走动,你这么大的事,姐姐哪有不来之礼。”
“五姐姐!”李姝玉如今长了两岁,又兼之前李姝宛没了性命,性子变得温驯了不少,很听吴氏的话,与李姝然之间的走动也比从前多了不少。
“雪心,二姐姐不适合喝茶,你去取些蜜水来。六妹妹喜欢喝花茶。”
李姝玉对李殊慈一直是感激的,此时听见她的吩咐,更为李殊慈的贴心而感动。李姝然早就知道李殊慈的玲珑心肝,说道:“五妹妹,有件事,姐姐得告诉你,往后嫁了人,可别整日里太过操心了,先头几年就要打好底子。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定要好好保养好身子,万事让你夫君替你多担待着些,他才懂得疼你,你若像个男人一般能抗能算的,到时人家就当你是个硬朗的,不心疼你了!”
祁柔颇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的小姑子们各个都是这么的爽朗性子。李殊慈被李姝然抓着手,想起上辈子李姝然一脸忧色劝她的话,慎重的答应了。不禁感叹,这辈子她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婚嫁前,赫连韬最后一次来看李殊慈,却因为心中实在担忧节外生枝这种事,足足念叨了李殊慈一整个下午。
李殊慈笑盈盈的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到心里,最后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是上辈子牵扯来的缘分,谁也分不开咱们。”她和他,上辈子死同穴,才换来这辈子的生同衾。
赫连韬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的给他一句痛快话,只是,得了这一句,比他自己劝自己一万句还踏实。从李殊慈这出去,赶紧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去拜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李唯清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好脸色,一想到当初女儿知道这小子死了,竟让要给他当未亡人去,他就浑身都生气!只是赫连韬的嘴皮子除了在李殊慈面前不太好用以外,对待别人那是手到擒来,何况是姚氏。将姚氏哄得高兴了,李唯清就是有一万个绊子,也不敢随便使出来。
姚氏不管李唯清瘪着的嘴角,眼角眉梢里全是喜意,掩都掩不住,早就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英俊端正,又年轻有为的女婿。一番家长里短的嘱咐,又亲自送了赫连韬出门,回来跟李唯清说道:“咱们阿慈就跟天上掉下来的珍宝似的,不知怎么,偏生姻缘不顺,看来,就是先前的缘分不对。如今她就要出嫁,我这一颗心也总算放下了。”
李唯清不理她的絮叨,‘啪啪’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姚氏见他如此,翻他一个白眼自上榻休息去了,连声招呼也没有。李唯清愣愣的看着媳妇这般,心想自己的地位如今当真是垫底了。叹息一声,终于接受了李殊慈就要嫁为人妇的事实。
第310章 礼成(一)()
敬王府,早早就里里外外开始忙活,他们族上人虽少,可各家各户的人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没来十个也来了八个,光是迎亲的傧相就自荐了二十多个,最后好歹选了六个。
向九他们已经在府上闹翻了天了,赫连韬平日里提到亲事就乐得合不上嘴,今日更是根本就没合过嘴。赫连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自己的亲事,他就拘谨窘迫手忙脚乱。往常那谁家的谁谁成亲的时候,他闹得欢着呢,怎么轮到自己,竟是这么
郑嬷嬷,雷嬷嬷带着蓝心雪心等一众丫头婆子都已经先一步到了王府去打点,此时见新姑爷居然乐得傻成这样,彼此更添了无数的欢喜。
铺嫁妆的当天,不少酒楼铺子都在门口扎了大红绸,毕竟是敬王府和李相府结亲,以求沾沾这份天恩似锦的亲事的喜气。
抬嫁妆的小厮们早就被召集起来挨个调教过,不合格的一律刷掉,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个头,相貌整齐,眉眼端正。一溜的红锦衣金玉带,头上扎着大红销金软脚幞头,天不亮就被召集起来,又将当日的事宜过了一遍。
时辰一到,两人一抬由李府的管事引着,一步一稳的出了相府大门。沿路的各大酒楼雅间早就坐的满满当当。位置是看嫁妆的好位置,人当然也是上京各家了不得的人物。楼上楼下挤满的百姓们看的是热闹,他们看的可就是门道了。
这嫁妆里,不仅有李相爷夫妇给李殊慈备下的嫁妆,还有宫中太皇太后娘娘给备下的一份嫁妆。
头一抬嫁妆是有讲究的,赤金镶玉的如意端端正正的摆着。后头紧跟着简单大方的各色家俱和必备的各色金器玉器,帐钩烛台,各色首饰等,只不过这些东西统统都是别人家的四五倍之多,众人看到这些还能淡然坐着,只是越到后面越是连椅子都坐不住了。
就在无数人为眼下的一对巨大的珊瑚盆景和一箱子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惊掉下巴时,竟然看见了往年间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一扇整块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的四扇白玉屏风。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争先恐后的拥挤上前,想要争睹此屏风的真容。
只是按照这嫁妆的过法,最往后的越是尊贵难得,这后边得尊贵难得到哪里!
抬嫁妆的红衣小厮们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后面更是源源不断似乎有过不完的嫁妆,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在议论这些嫁妆的出处来源,价值几何。猜想这对新人是如何得到的这份恩宠,平时低调平易近人的李相为何此次如此赫赫扬扬。
还好除了之前的珊瑚白玉之后,再没有这般吓人的东西,可看得出门道的人,都往往是倒抽着气看完这份嫁妆的。那古玩字画,古砚古墨,古鼎典籍几乎件件都是绝品,任你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到的。何论还有那些看不分明的山庄,铺子等。
赫连韬和李殊慈可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的。
御书房中,君上放下手中的折子,对一旁的全恒笑道:“这两人还真是,这嫁妆备的,把朕都要逼疯了。”全恒给金曜换了茶水,带着笑意,却没接他的话。金曜喟叹道:“我知道他们的心,他们将这份富贵恩宠全晾在外面,其实是为了成全朕!”
全恒这才借口道:“二位都是君上至亲之人,哪能不为了君上。”
金曜站到窗阁之下,临高负手望着远处山峦河川。自己从此就要被禁锢在这天下最繁华的牢笼之中,就让他的至亲至爱至友能替他活的恣意潇洒罢!
此时头抬嫁妆已经进了敬王府,赫连韬连看一眼都顾不上,他已经被明日迎亲的事情弄的团团转了。
李府这边眼见着嫁妆整齐有序的出了府,李唯清却有些发起愁来,姚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李家这些年待我的好,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便是有什么委屈我也没说的,可委屈了我的女儿,是万万不能。”
李煜自从沈皇后那件事落幕,便独自搬到了别院去住,年节也好,别的也罢,任何人都别想见到一面,任李唯清三催四请,就是不露面。他觉得老爷子是太过糊涂了。难道因为一个叛逆沈皇后与自家人都成仇了吗?尤其是他对阿慈的态度简直就像仇人一般。“罢了。不来总比来了之后再出什么事的好。”
姚氏点头,她不能说公公的不好,但既然李唯清都说了,她更没什么不乐意的。女儿大喜的日子,李煜若是来点脸色,谁也受不了。
第二日,李殊慈一大早就被姚氏,青鸽等人从榻上挖了出来。
迎亲的时辰是在日斜之时,只不过李殊慈这一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说不紧张不手忙脚乱是假的。毕竟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青鸽看着她不由抿嘴笑起来。除了小时候,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姑娘这般小女儿家的模样。
此时还不用着喜服上大妆,李殊慈先喝了小半碗细粥,仔细收拾一番,着了大红的家常软儒裙穿了,等着全福夫人和闺中密友,亲戚姐妹,仆从下人们过来道喜。彼此递了喜气,欢喜了一会,众人就拥着李殊慈往祠堂里去祭祖。
先前这些事情早就照着老嬷嬷教过的做过一遍,此时不过是再按部就班的再来一遍。姚氏此时反倒没有先前那般雀跃轻松了,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要出阁了。手里攥着手帕子不断的蘸着眼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李殊慈的情绪也被惹了起来,一会欢喜一会愁的。
从祠堂回来,便开始着大礼服,众女眷们嘻嘻哈哈等着赫连家来催妆。
吉时一到,李府外乐声大作,赫连韬一身大礼服喜气洋洋的骑在马上,将前边一色英武不凡的行郎和后边六个年轻俊俏的傧相都比了下去。最前边的乐班接连不断的唱着吉祥曲儿,一进喜棚,洋洋洒洒的花红就漫天的撒了出来。一对一对用红绸子编成双喜结儿,喜气至极。
赫连韬下了马,笑容满面的被拥到二门,念吉利诗词,催促新妇蹬轿。
李殊慈被众人簇拥到正堂前,辞别亲长。
姚氏笑的喜气盈眉,却禁不住一直流泪,给李殊慈正衣襟钗环,张了张嘴,想到那些体己话儿在人后都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又只剩下笑和流泪,李殊慈被她这么一弄,心中酸胀无比,眼泪也直往外流,喜娘及其熟练的拿帕子沾了她的金豆子,一颗也没掉到脸上身上。
倒是二伯母吴氏在一旁替姚氏说了几句:“世子爷对你的看重,咱们心里都有数,你是个聪敏灵透的,凡事不用多交代,只是这夫妻间来来往往总有磕碰时候,都不是大事,也不能时时强硬了,该软和的时候得软和,才能夫妻同心。”
姚氏这才想起来女儿这副倔强性子,连忙补充道:“阿慈,你是个要强的,往后夫妻两个过日子,万万不能逞着性子来,凡事两人多包容多商量,嫁了人不比自家,自家中随你怎么娇,嫁了人就是为人妇,为人母,你可明白了?”
李殊慈连连点头,李唯清在一旁拍拍女儿的肩膀说道:“乖女儿,他要是欺负了你,你千万别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告诉为父,为父定替你欺负回来!”一句话让姚氏和吴氏两个人都无语了,这话说的,感情之前她们叮嘱的都是废话!
得双亲叮嘱训诫后,喜婆连忙笑盈盈的上前,大声说着吉利话在赫连韬的催请声中,将李殊慈请出了正堂。
这边赫连韬眼见着李殊慈终于出来了,可算是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一双玉雁放下,李殊慈低着头,目光从赫连韬的金线皂靴往上看,一直看到他的眉眼处,那眼里的喜悦同她心里的喜悦一样,没有茫然,没有勉强,没有心不甘情不愿。
这就是两情相悦。
李殊慈在一阵阵喜乐声中上了花轿,这边姚氏盯着他:“阿慈交给你了,万要好好待她!”赫连韬连忙躬身应承,又将身子转向李唯清。等了半天,头上也没动静,赫连韬心里急着出去绕檐子好发嫁,便抬头去看。
李唯清什么都没说,只‘哼哼哼哼’了一句。赫连韬满头是汗,这句‘哼哼哼哼’包涵的内容怕是比天下岳丈的叮嘱加一起都多:“岳丈放心,小婿必定将小五奉为珠宝,疼之爱之,不离不弃!”
赫连韬总算脱身从里边出来,李殊慈已经在轿子中坐好,赫连韬出来绕着檐子转了三圈,等轿帘子放下,他便上了马,本就俊逸非凡,再加上满脸的喜气,让周围看热闹的小娘子们看的发呆。
一时间,又是一批花红利市银子散了出来,送嫁的,接亲的,看热闹的,兴奋的你争我夺了一通,才心满意足抬轿奏乐往敬王府去。
第311章 礼成(二)()
到了敬王府,李殊慈过了拦门撒完谷豆,一名喜婆捧镜上前,对着轿子倒行入内,引着她踩着青毡花席脚不沾地的入了中门,待坐好虚帐,已经被一身的大礼服坠的累出了汗。
姚氏等李府送嫁众人饮了劝送酒,起身告辞。喜娘一声:“郎官请新娘子出来牵巾拜礼!”赫连韬便进新房牵了李殊慈出来,一边口中说着:“娘子,有请了。”屋里众人便都笑起来,乱哄哄大声恭祝着‘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等吉利话儿。
两人手中攥着同心彩绸,赫连韬倒退着牵了李殊慈出来,面对面一直行至中堂。赫连霆坐在高堂之上,满面含笑的看着他们二人,拜了高堂,又重新回到新房,夫妻对拜,李殊慈的面容藏在大红销金的盖头之下,听见喜娘的笑声:“新郎官挑盖头!”
赫连韬手里拿着红花秤杆,手心紧张的全是汗,他头一回杀人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想到这,不由在心里连呸了自己几口,这怎么能和这事比!他四周望了一圈众人,小声说道:“我来了。”也不知道是对着李殊慈说的,还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