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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鸽看着木云道:“幸亏木云快好了,不然,我还真是不放心姑娘的安全。“
木云苦笑道:“这还真的多谢我爹,若不是他逼我苦读医书,我如何能好的这么快。这生肌丸是我爹研制,药方还是我死记硬背下来的。”
第二天,沈豪便上了一道折子,连同沈渊一起被煦文帝召近宫中。沈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然亲自带领沈家族人下至灾情严重的各州郡,亲自督查衙门设立的粥厂,平复难民。律人律己,确保官商募捐和朝廷下拨的所有救济银两,全部落实道灾民身上。
不过几日下来,沈渊忧国忧民的情怀不仅传遍了京地五都,连各个郡县的都知道了这位被誉为四公子之一的清俊少年,这可和李唯承寄希望于上天不同,这是实打实的功绩,受万民敬仰。
李殊慈听说此事,苦笑道:“沈渊,还真是精于算计,无论在怎样的境况之下,都能做出最利于他的判断。”
窗外呼啸的风声,冰寒透骨。李殊慈忽觉困倦,便拥着厚厚的锦被缓缓躺下,房间内被花匠精心摊火熏开的银红牡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朦胧中,她好似回到了祖母病逝那一日,白绫挟着大雪在风中呼啸,时而卷起,时而落下。惨淡的颜色无情笼住她的世界。
在这异样空洞无措的时刻,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少年,白袍黑发,神色低暗。他用那一双沉默的眼睛望着她,里面仿佛是看得见的怜惜和同情。他的嘴角慢慢的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向她走过来,从此后,这个少年仿佛是镌刻在她心头的烙印,永生永世烙烫着她。
“沈渊”李殊慈猛然从榻上坐起,下意识的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想要躲避什么。却发现这只一场无为的幻梦而已。
雪心在外面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询问:“姑娘,您醒了?才睡了没一会的功夫呢。”
李殊慈用手支着额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她又重新躺回被子里,却觉得难以安眠,索性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拂风苑里树影重重,廊上挂着的风灯来回摇摆,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动静。“雪心,你跟我去祖母那里看看?”
蓝心正从回廊上走过来,道:“姑娘,和慧院一个叫莺儿的丫头,听说方才在大厨房和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起了冲突,兰氏说她目无尊卑,要将她打死给大夫人赔罪,这一会已经是出气有进气无了”
“看来兰氏已经知道莺儿已经被人买通了。”
脚下绵软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殊慈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名寿堂里已经点足了灯火,可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愈发显得光华透亮。
还没进屋,李殊慈就听见姚氏惊叫一声,“母亲!”
李殊慈脑袋翁的一声,提起裙子就往屋子里面奔,雪心和青鸽跟在她身后也迅速的朝屋子里面奔过去。屋子里除了姚氏和吴氏,兰氏并李姝乔李姝雯也在,并丫头们一团人围着呼喊声一片。连嬷嬷和江嬷嬷一个扶着老夫人,一个人正在掐人中,老夫人却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姚氏一见李殊慈过来,忙道:“阿慈,你祖母她前一刻还在同我们说话,突然就倒下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氏已经声泪俱下:“是啊,阿慈,老夫人毫无征兆,就这么晕厥过去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李殊慈扑到跟前,看着老夫人面如金纸的模样。目光阴沉道:“青罗,马上叫管家去请太医,快去!”心里忍者难受,拼命忽略刚才那个梦境,她连声吩咐:“素罗,祖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从宫里回来了,赶紧派人去迎。雪心你先去把府里的胡大夫找来。”
不一会,消息已经传遍府中各处,连府上的各个姨娘,少爷姑娘都一并到了,加上各自的丫头婆子,在院子里站了乌压压一片。李煜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穿过重重人群,面色惊疑不定。“到底怎么回事!”
胡大夫是府上的坐诊大夫,在李家多年,对各位主子的身体状况十分熟悉,医术自然是过得去的。胡大夫已经查看了一番,摇头道:“在下时隔几日便要为老夫人诊脉一次,老夫人身体底子一直不错,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方才我查看一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至于到底为何突然晕厥,恕在下医术不精,实难确定”
李殊慈心中惊怒交加,她已经足够小心,还是着了道!“连嬷嬷,祖母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江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贴心的嬷嬷。但之前家中女儿婚事,赶上年节,便得了老夫人的恩典放了月余的假,才刚刚回到府里。因此,众人便看向一旁的连嬷嬷。连嬷嬷也是老夫人身边照顾惯了的人,急忙说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几日皇后娘娘大丧,老夫人进宫哭灵,许是太过疲乏,这几日总有些头晕,饭用的比往日少些,睡的稍微沉些。”
姚氏心地本就慈软,与老夫人感情又好,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声音哽咽道:“入宫这几日,太后娘娘念各家老夫人年岁较大,便给了恩典,不必一直跪着,可以时常道暖阁休息。饮食也和众人一起,老夫人向来行止谨慎,并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吴太医很快被人请来,他反复查看了老夫人的各处症状,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异状?”
众人摇头,李煜皱眉道:“内子身体一向康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不知内子何时能够醒来?”
吴太医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倒不像平常的昏厥,像是中了毒。”
李殊慈心里咯噔一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煜讶然,面色更加惊疑不定,下意识的环视一圈众人,道:“中毒?”
吴氏腿一软,府里上上下下的饮食都是她负责的,此时提到中毒,自然和吃食有关,“怎么会中毒?谁会对老夫人下手?”
李殊慈面色铁青,她几乎让人时时刻刻注意老夫人屋里的动静,吃食上也分外注意,可祖母还是中毒了,她不由握紧了拳头,看向屋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吴太医,您既然能看得出是中毒,是否已经有了解救的法子?”
吴太医取出银针,在老夫人手指上扎了一下,将流出的血滴洒进一些粉末进去,观察片刻,道:“初步判断,老夫人像是水银中毒。”
“水银?怎么可能?”吴氏心中忐忑,生怕此事和吃食扯上关系,“吴太医,您是不是看错了?老夫人无论如何不接触不到水银这种东西”
吴太医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但碍于李煜毕竟身居高位,勉强解释道:“若是正常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接触到水银,但也有例外的情况,不知老夫人是否用过朱砂?”
连嬷嬷脸色大变,突然指着兰氏道:“是你!你为什么要害老夫人!你说!”
兰氏心头大惊,当她听见太医提起朱砂的时候,便暗道不妙。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过来,此时李唯承可不在身边,没有人会替她说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眼泪似滚珠一般:“父亲明察!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老夫人!我我真的不知情啊”
李殊慈刚要说话,只听见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到的李姝乔,突然冷笑道:“兰姨娘,事已至此,你还不老老实实说清楚!”
第86章 毒发(二)()
众人都没想到从来柔弱如一枝小白花的李姝乔会咄咄逼人的抓兰氏的错处,就算姨娘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女儿管教父亲的房里人。李煜也皱了皱眉头,但并未出口说什么,看了一眼软做一团的兰氏,对吴太医道:“还请吴太医费心诊治。”
吴太医朝李煜拱了拱手,道:“老夫人中毒较深,加上年岁较大,情况不是很好,老夫自当尽力。”说罢,走到一旁提笔凝思药方,不再理会众人。李煜扫着兰氏和连嬷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嬷嬷到老夫人跟前,将她头上带着的抹额摘下,跪在李煜面前高高举起,面色十分不好看,这段日子江嬷嬷不在,老夫人身边的事情都是她经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自然是要将事情先说清楚的,“老爷,前些日子兰氏拿了自己做的针线来孝敬老夫人,就是这条抹额。”
众人都向那条抹额看去,绛紫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八宝福寿图,针脚整齐,花样繁复精美,一看便是花了许多心思的。连嬷嬷道:“兰氏说,听说老夫人近日睡眠不好,特意在夹层里面放置了一点朱砂安神,老夫人平日就很喜欢这一类精美的小物件,很是欣喜,当时便戴上了,谁知竟然您一定要做主狠狠惩治这个虎狼心肝的人啊”
兰氏闻言吃了一惊,“连嬷嬷,那抹额里不过是一点点朱砂而已,有安神之功效,怎么可能让老夫人中毒呢!”
连嬷嬷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老夫人身体一直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怎么会突然因为朱砂中毒呢?”
李姝乔冷笑一声,一把抄起笸箩里面的剪刀,将那抹额毫不留情的从当中剪开,手腕一抖,红色的粉末扑簌簌的掉落在地上,李姝乔的看着手指上沾染的嫣红,怒声道:“你还不说实话?”
兰氏看见那些飘落的红色粉末,完全吓坏了。她根本不知从何辩解,抹额是她做的,可她并没有往里面放如此多的朱砂啊!兰氏虽然对李姝乔的讽刺不以为然,但在此种不利于她的情况下,还是乖乖改了口称呼李煜为老爷:“老爷,老爷不是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做些针线孝敬老夫人,并没有害人啊是还是五姑娘提议让我做这抹额的!”
李殊慈看到李姝乔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这才是她对兰氏咄咄逼人的目的?可她明明叫人检查过那件东西,里面确实只是放入了极少量的朱砂,根本不可能引起中毒,还因此让那间抹额的边缘有了一些瑕疵,老夫人还因此笑她太过谨慎。而现在,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多的朱砂在里面!老夫人的东西,谁能擅动?如何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将抹额拆开,添加如此多的朱砂进去?绛紫色的抹额在被李姝乔随手仍在地上,上面的花纹染上了朱砂的邪艳红色,在满室的灯烛照耀之下,现出几分妖异的美艳。
李姝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李殊慈,道:“五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殊慈冰冷的目光在李姝乔面上逡巡着,不管是李姝乔还是周氏,亦或是隐藏颇深的沈氏,总之她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击三房,害死祖母!可是她们到底是如何做的手脚呢?
李殊慈的目光恨不得能看到李姝乔骨子里去,李姝乔强压下心中毛骨悚然的感觉:“五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祖母对你最是疼爱有加,你居然花这样的心思去害她。还利用兰姨娘的心意脱罪,现在露了行迹,难不成你还要将我也害死吗?”
“大姐姐,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将祖母医治好。祖母躺在病榻之上,生死不知,你却在这里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到底是何用意?你的孝道呢?”李殊慈知道,她不能露怯,若不是祖父对三房心存愧疚,这一关便没那么好过,一不小心便会被李姝乔绕进去,所以,她不能跟李姝乔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李姝乔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她没想到李殊慈居然根本就不解释,反而来质问她,她一时无法反驳,身体歪在一旁的李姝雯身上,直哭成了一朵柔弱的白莲花,看着李煜道:“祖父,我只是过于担心祖母,听到兰姨娘提起,这才问问五妹妹可她却骂我不孝,这要是传出去,可叫我今后怎么见人”
李煜的眉头深深皱起,她看着柔顺悲痛的李姝乔,愈发觉得笔直站在一旁的李殊慈过于咄咄逼人,“阿慈,你大姐姐也不过是问你两句,你何必如此说,坏了她的名声!”
李殊慈嘴角尽是嘲讽:“哦?祖父这么说,我却有些不明白,大姐姐说我暗害祖母,难道就不是坏我的名声了?”
李煜哑口无言,他身居高位,秉承中庸,若说政事自然头头是道。可惜,后宅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他自然拍马也赶不上任何一个后宅女眷。噎了半晌,到底还是对李殊慈心存愧疚,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清楚便可。”
“兰氏确实去问过我祖母喜欢什么,我告诉她祖母喜爱精致的针线,有什么不对吗?兰氏将东西直接送到了祖母那里,我何曾碰过一个指头?大姐姐胡乱说话,也不怕到最后,自己说不清么!”李殊慈暗叹一声,祖父心中仅存的,这一丁点愧疚,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消磨掉。
李煜头大如斗,干脆一甩袖子走到吴太医面前,问道:“吴太医,你看这些朱砂的剂量是否能让内子中毒呢?”
吴太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