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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说“对不起”说得很过瘾嘛!先是偷偷溜进马车跟来,如今又在杨丽凝面前作戏,打死她都不相信这只狐狸仅是为了整人才这么做,他肯定是想在皇宫里做点什么。弦歌连连叹气,脸色并不好看。
杨丽凝看着凌悠扬恐惧的样子,无奈地摆手,“我不罚你,你先退下去。”
退下去?把这只狐狸放身边她都没信心能够管住,退下去后这皇宫还不是任他畅游?弦歌的脸色越来越臭,她回头盯在凌悠扬脸上,偏偏又不好开口阻止,若现在不让他出去,狐狸待会儿肯定还会耍出其他的花招。
凌悠扬目光胆怯,小心翼翼,“城主,我可以出去吗?”
“出去。”两个字几乎是从弦歌的牙齿里咬出来的。滚吧,滚吧,你大爷想做什么我现在没工夫拦你,不过你目前好歹是吃在我符家住在我符家,无论你打算掀起什么惊涛骇浪都先替我想想。
凌悠扬闻言退了出去。房中顿时只剩下弦歌和杨丽凝。弦歌心中担忧凌悠扬会做出什么事,只想着尽快结束这里的对话。“公主,那日听见你和白潜的对话,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她不再兜圈子,直接套话,“若我说错了还望公主不要见怪,白潜似乎对公主甚有情意。”
杨丽凝长叹一声,似乎不怎么想提出这事,“符城主是被他给骗了,他想娶我是真,那半分情意却是装出来的。白潜看似无欲无求,实则野心勃勃。想当初,我也曾被他骗过几次。”说到此处,她脸色微红,目光中既有怀念又有恨意,“我曾经也喜欢过他,可后来发现他想娶的只有我这个身份。到头来,除去公主的头衔,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白潜,你究竟做了什么蠢事让眼前这位单纯得有点蠢的公主误会了?你那狡猾的形象已经在她眼中定型了,估计是没什么翻身的希望了。想到白潜的吃鳖样,弦歌觉得很开心。她表面上颇为惋惜,“那么,公主是因为对男人失去信心,想要独立地生活才希望要一座自己的城池?”
杨丽凝颔首,“不能完全这么说,我只是想证明,除却公主的身份后,我并非一无是处。我不希望自己是养在笼里的娇滴滴的公主,我向往成为符城主这样的人。”
这话听得弦歌都有些脸红,她从没想过皇宫里竟能养出这样的人,真真是透明如玉的性子。其实,弦歌很想告诉她,管理城池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美好,有光明的地方自然也就有黑暗,以她的性格,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就会产生问题。可是,她又不想打击这位看似冷漠实则天真烂漫的长公主。
“所以,我今日想问问符城主的意见,这样既能对以后的城民负责,在游说父皇时也能增加点说服力。”杨丽凝殷切地望着她。
即使你有再多的理由和决心,皇上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封地的。弦歌想把这话说出来,却不忍打击她,咳嗽几声,轻道,“公主,要不这样吧,我回去后写下几条治理歧阳城的心得,然后让人给你送来。今天突然之间让我说,我觉得有点困难。”
杨丽凝的目光中微微流露出失望之情,无奈中只有点头,“就这么办吧。”
弦歌起身,急着到外头去看凌悠扬,于是行礼,“那么,微臣先行告退,叨唠了。”说完话,她便走出祥英宫,在门口一张望,果然没有凌悠扬的身影。她顿时觉得头疼欲裂,难道真如雪迟所说,收留他是个错误?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以为可以看住这只狐狸。
“呵呵,城主这是什么脸色?小人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凌悠扬慢条斯理地出现在她面前,笑着作揖,“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本来以为,在你们聊完之前我就可以赶回来,却不想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弦歌眼一眯,不打算听他废话,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你到哪里去了?”嘴角逸出危险的笑容,她稍稍平缓语气,“或者换一个问题,你跟着我混进皇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凌悠扬由她拉着,甚至跨进一步,嘴巴凑近她耳旁,“这可是在大内皇宫里,你好歹代表着符家,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哼哼,符家?弦歌松开了他,目光中的怀疑愈发浓盛,冷冷地看着他,“你很替我着想嘛?”
凌悠扬却之不恭,“哪里哪里,你现在是我的主子,你若丢脸我也得跟着丢脸。”他看着弦歌的脸色,总算发觉自己是在火上浇油,忽尔一笑,“你问我刚才去哪儿了?我带你去。”
疑虑不降反升,弦歌跟着他往前走,在没有皇上的命令下在宫中到处游荡,若被抓住了恐怕不是解释几句就能摆平的事。结果,弦歌看见眼前“御书房”三个字,脸色一下子转黑,她的目光如刀剑般凌厉,身手指着那块匾额,一字一句,“你到这里来?”
凌悠扬若无其事地笑笑,拉起她的手就往里面走,“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弦歌半推半就地跟他进去,环顾四周。凌悠扬到这儿来干什么?御书房里藏着什么秘密吗?她身为雀南国的朝廷命官都不知道详情,如果凌悠扬真是来这里找东西的话,也就意味着皇上身边都埋藏着他的人手。
想到这一点,弦歌不禁霍然一惊,全身僵硬,心中是彻骨的冰凉,凌悠扬的爪牙到底伸到什么地步?若他想要的只是极东国的皇位,有必要处心积虑到这地步吗?十多年来的韬光养晦,十多年来的浪荡风流,只为了掩饰这一切的种种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朝把示君,天下一乾坤。
凌悠扬躬身翻出一个香炉,放在指尖上转着圈儿玩,回头一笑。他看见弦歌审视的目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流转间瞳孔自有风华,“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终于发觉我的魅力了?这里是御书房,若真想做什么至少等回去后再说吧。”说完,他还暧昧地挑眉。
弦歌站着不动,微笑,“你真有那么喜欢女人吗?至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你碰过女人。”凌悠扬,你演戏已经演到了分不清真假的地步吗?
凌悠扬嘴角一勾,两步走到她身边,动作温柔却轻佻,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不是女人吗?”
弦歌还是笑,“我可不记得你有碰过我。”
“呵呵。”从喉间流溢出的笑声沁人心肺,宛若清溪九曲,凌悠扬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黑色的瞳孔勾魂摄魄,“莫非你一直很期待我碰你?”
“不。”弦歌第一次主动碰他,双手拂上他的脸庞,端正他的脑袋,目光像要把他看透一样。“我只是在猜,你究竟骗了我多少。”又骗了世人多少?
凌悠扬的黑眸噙着笑意,“那么,你猜到了吗?”
弦歌静静地望着他,可最终也只到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许久后,她松开手,撇开脑袋,干脆地转换话题,“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凌悠扬耸肩,不以为意,似乎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有发生过。他将那只香炉递给弦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闻闻看,这里有什么味道?”
弦歌低头嗅了嗅,奇怪道,“皇上常有的龙涎香啊,有什么问题?”
凌悠扬笑眯了眼,“闻不出来吗?虽然已经很淡了,可在这龙涎香里还掺杂着些微药物。”顿了顿,他低哑着声音,“有催情效果的药物。”
弦歌一惊,抬头直直盯住他。
凌悠扬对她的视线恍然不在意,继续道,“惠临帝这几日都没用过御书房,他一直待在新晋封的兰嫔那里。从这味道的浓淡推断,点燃这药物应该是在两三天前。”顿了顿,他笑得更开怀,“你那位旧友,兰嫔娘娘也正好是在这几日晋封的吧?”
弦歌多看了那香炉几眼,态度淡然,“那又如何?她现在已经是兰嫔了,又甚受皇上宠爱,只要每人追究这件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不追究吗?”凌悠扬笑望着她,“你们现在应该是敌对吧?如果追究下去说不定这新晋封的妃子马上就会倒台哦?”
“没有必要,现在要专心处理的是陆务惜的案子,我统一口径和搜查证据都来不及,没有这闲工夫。”弦歌垂眸,“况且,现在兰嫔正是得宠时,皇上很喜欢她,这点是最重要的。无论这头是怎么起的,只要皇上满意,我就没有下手的空隙。”
凌悠扬将那香炉塞回原来的位置,“是吗?”他长叹一声,斜过眼瞅着弦歌,“说起陆务惜的案子,你应该没忘了冷立吧?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狡兔死,狗肉烹,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弦歌淡淡一笑,像是讥嘲,“这哪轮得到我决定,你凌悠扬是决不会让这么一个将才死在这京都的吧?你不是想收服他吗?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机会啊。”
凌悠扬失笑,“需要我感谢你给我这机会吗?”
“那倒不用。”弦歌敛起笑意,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再次转回头一个话题,“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到这御书房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别跟我说是来调查这香炉的,我不相信。或者,你刚才来的地方不是这里?”
空气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流动,只余下二人的呼吸。
凌悠扬笑了,半真半假。他直直地盯住她,一字一顿,“你不是说过,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弦歌一动不动,望着他,静静的。
凌悠扬笑眯眯的,然后走出这书房,门一打开,冰凉的空气流淌近来。“回去吧。”
这天晚上,凌悠扬从符家消失,没有任何告别。
第二日,极东国的友好队伍正式入京,又凌氏七皇子带队,举城欢迎。
迎宾
湛湛蓝天剔透如水,在微熏的阳光下折射出水晶般流转的光彩。凉风轻拂,浮云淡薄。
极东国的大队人马排列整齐,秩序井然。队伍中敲锣奏鼓,彩带飘扬,鲜花肆意泼洒,美人歌舞嬉戏,热闹非凡。京都中的百姓都赶到城门观看,人山人海。
凌悠扬坐在队伍中间最大的那顶轿子里,看不见人影,但轿子四周却有美人环伺,当然也有卫兵的严密把守。
弦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望这壮观的队伍,沉默无语。
“呵呵,这阵仗可真够拉风的。”白潜笑眯眯地走上台阶,向她靠近,“没想到符城主今天会来观望,你看上去不像喜欢凑热闹的人。”
弦歌瞥他一眼,淡淡道,“朝中各位大臣,基本上全都到齐了,我虽然没去下面迎接,至少也得到这城门来做做样子。符家树大招风,我不希望自己的失礼给整个家族带来不便。”
白潜抿唇笑笑,也没在这话题上多加废话。他慢吞吞地走到现在弦歌身旁,似乎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说话,试探道,“昨日符城主和长公主聊了什么吗?”
弦歌慢悠悠地转过头,似笑非笑,“白大人很关心?”
白潜笑得含蓄,“只是随便问问。”
弦歌笑,浅笑,“我和长公主也只是随便聊聊,女孩儿家的话,白大人应该不爱听。”不等白潜接口,她又继续道,“说起来,陆务惜的案子也该快定了,白大人有什么见解?”
白潜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他叹道,“符城主,虽然证据和证言都收集到了,但若再回头仔细审这案子,很多细节都有问题。”顿了顿,他问道,“你坚持要判死刑?”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城楼下的大队伍,“何况最近又是喜庆的日子,犯杀忌啊。”
弦歌摇头,“白大人,一开始你帮着陆务惜是因为想拿他来牵制我们符家,如今他很明显没有东山再起的实力了,你又何苦因他而得罪符家呢?”
白潜自嘲地笑了笑,“的确是吃力不讨好。”顿了顿,他的目光转为深沉,“可是,陆务惜权倾朝野多年,这其中有坏事也自然有好事。他若继续活着,他以前的党羽至少还有点顾忌,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化解这股势力。若直接判他死刑,那他的党羽马上四分五裂,朝中会不安稳。符城主,你也是明事之人,希望你顾全大局。”
弦歌不动声色,“乱臣贼子,岂能姑且?白大人言过了。”她望着下面的队伍,看着极东国的人似乎都进城了,她跨步离开,向下走去,“我的立场不会改变,白大人可以再想想。”
白潜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又想到杨丽凝的身影,烦恼地叹气,喃喃自语,“真想直接辞官算了,麻烦啊。”他想过的是那种山清水秀衣食无忧的闲人生活,怎么就偏偏生在白家?白潜嘀咕,下辈子一定得投胎好。他瞥了眼凌悠扬坐的那个轿子,满眼艳羡,“人家做皇子都能做得那么潇洒,唉,难道还是性格问题?”
城门之下,雀南国的诸位官员都站成一列,迎接这位邻邦贵客。个个人态度恭敬,大气不喘一口。一则是礼仪问题,在场的人自然不敢失礼。二则是因为这位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