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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凌悠扬结束了玄崆帝的谈话,漠然地离开。不上早朝就可以阻止他?凌悠扬狂傲地望天一笑,向外走去。
凌悠扬走到宫门前时,看到两辆马车,他怔了怔,眯着眼辨认一番,一辆马车里坐的是弦歌,一两马车前站着方子晗,嗯,两个女人,他脚步顿了顿,笑道,“子晗,好久不见。”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向弦歌那里走去。“
“七哥,我有话要跟你说。”方子晗明显不打算放过他,出声道,“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凌悠扬想了想,回眸一笑,“等你有空的时候到七王府来做客吧?我今天才刚回来,想回府休息一下,下次再聊吧。”完全哄小女孩的口吻。
方子晗怒气忡忡地跳下马车,快步跑到凌悠扬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今晚子时,在黄土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面。”
弦歌也忍不住从马车中探出脑袋,对上方子晗的目光,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
凌悠扬疲惫的叹气,“子晗,我是真的很累,别闹了。”
“我偷到了姐夫的名册。”方子晗凑近凌悠扬的耳朵,暧昧低声道,“姐夫的党羽……还有很多其他事情都记载在这里面……”
凌悠扬神色微变,复杂地望了方子晗一眼。
“如何?你想要吧?”方子晗笑得有几分得意,“我以前就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现在该相信了吧?”
凌悠扬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给大家添麻烦了,乖,好好做你的方家二小姐就成,今晚我要好好休息,你也别去那个小树林了,听话。”
方子晗美目一瞪,伸手就一巴掌扇去,却被凌悠扬拦住。凌悠扬看着她头疼不已,“你的性子的确该改改了。”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少女的手腕就红了。方子晗眼中泪光闪烁,恨恨道,“你不认可我!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偷那东西,你还是不认可我!”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怕我会联合爹跟姐夫骗你?”
凌悠扬摇头,无奈道,“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要你别凑热闹。”
“你不相信我!”方子晗大喊,“你竟然不相信我……”
“停一停。”坐在马车里的弦歌实在听不下去,还好,已经离开宫门一段距离,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她拉开车帘,苦笑道,“连我都听见了。”你们谈的是很秘密的事吧,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方子晗咬唇,眼珠子瞪了又瞪,这个讨厌的女人,她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女人!
凌悠扬对弦歌笑了笑,语气温柔,“你在马车里等吧,我马上就好。”
“什么马上就好?你想打发我?”方子晗抓住他话中的词语,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凌悠扬,你真的明白那名册有多重要吗?也许,也许你凭它就可以……”
“子晗。”凌悠扬打断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微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二哥应该藏很好才对,你怎么偷到的?”
“你刚才果然不信我能偷到。”方子晗点头,他果然是这么想的,再点头。她的神情就像等着被表扬的孩子,“我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拿到,简直费劲脑力。而且,我把名册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姐夫即使发现不见了也没办法,他找不到的。”
果然是简单的孩子,弦歌在马车里叹气,连悠扬在套她的话都没发觉。就凭她的这句话,再根据她平时的行踪,恐怕就能猜测出名册的所藏之地。弦歌的目光微显同情,苦笑,两个人的等级道行差太多了,完全被悠扬耍着完。再要不了几句话,凌悠扬那只狐狸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了。
“子晗。”凌悠扬深深地望着她,这个女孩,从小就喜欢跟着他跑,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他轻轻一笑,重复她的名字,“子晗。”
方子晗脸颊微红,像苹果的颜色。她被凌悠扬的目光看得有几分羞涩,“七哥……”
“子晗,二哥没什么好脾气和好耐心,如果你真的从他那里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还回去吧。”凌悠扬抚上她的头顶,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你斗不过二哥的,你会给你姐姐和父亲添麻烦的。二哥的报复和手段,你承受不起。”
弦歌明显一怔,目光渐渐沉淀下来。悠扬,那样的人啊,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方子晗不服,张口欲言,“我……”
“子晗。”凌悠扬打断她的话,双手撑在她肩头,“那东西你应该才偷没多久,趁着二哥没发现,趁着二哥还没追究,还回去吧。”
“不要。”方子晗严词拒绝,目光坚定地凝视他,“今晚子时,不见不散。”
“我不会去的。”凌悠扬淡淡道。
“我会去的,我会等的,一直等下去。”方子晗眸光微微一黯,脸上依旧笑道,“我已经等了你十五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凌悠扬眼见说不通,瞥她一眼,转身离开。他坐上七王府的马车,没有再回头,奔腾而去,扬起了那灰蒙蒙的,细碎的,尘埃。
方子晗倔强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马车辘辘前行,弦歌安静地坐着,难得看到凌悠扬也同样安静。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他究竟会不会去,却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用,目光溜了一圈,又转向窗外,在光线的明暗之中,柔美的侧脸竟显得有几分寂寞。
一路无语,马车经过烦嚣的闹市,碾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七王府前,凌悠扬扶弦歌下车,看着她微微低垂的眼帘,心中一动,轻道,“你别想太多。”
弦歌动作顿了顿,轻道,“你会去吗?”
凌悠扬沉默片刻,尔后摇头,“不去。”他对弦歌笑了笑,“我去的话那算什么?你有孕在身,父皇都说了要我在府中好好陪你。”
弦歌随他往里走,一步一步走,“其实,你也不用太顾虑我。”她犹豫片刻,咬唇,撇开脑袋,“你对她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如果想去的话,你可以去的。”
凌悠扬眨眼,不解地看着她。
弦歌的睫毛细细长长的,一翘一翘,“悠扬,即使不是爱,你也是喜欢她的吧?她说过,你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是她,甚至,连初吻都……”
凌悠扬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勾起,抱臂而站,“你有闻到一股酸味吗?酸得刺鼻呐。”
弦歌脸颊微红,没好气道,“你的鼻子出问题了。”
凌悠扬心情很好,大手掌揉揉她的脑袋,将弦歌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放心,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塞得满满的。”他笑吟吟地看着弦歌,“子晗的事情,她只是个孩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给她一点小教训,她以后就学乖了。”
弦歌抬眸,“她爱你,很爱很爱。”
凌悠扬眼睛一瞬不瞬,“我不爱她,把她当成妹妹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弦歌摸上他的眉目,细细描绘,这个男人绝情起来比谁都过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抹杀了方子晗的爱情,可是,弦歌轻轻吻上他的眉心,她喜欢,她不想让任何人插在他们之间。
两人回到房间休息,时间没过多久,皇甫容就敲门而入,“七殿下,七王妃。”
凌悠扬颔首,“我不在的期间,形势怎么样?”
皇甫容道,“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事情都照着七殿下的计划,朝中的势力也在暗中按壤地差不多了。”
凌悠扬满意地点头,“很好,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贴身保护弦歌,弦歌如今有了身孕,你要细致些。”
皇甫容诧异地抬眼,绝美无双的面颊稍稍一滞,微笑道,“恭喜殿下,恭喜王妃。”顿了顿,他又道,“殿下,厉王前来拜访,现在让他进来吗?”
“八弟?”凌悠扬的眸光一闪,笑道,“让他进来吧。”
“七哥,听说七嫂怀孕了?”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耳朵里。凌尹宣几乎是一晃就出现两人眼前的,满脸笑意,“七嫂也在啊,恭喜恭喜,祝你们生个大胖儿子!”
弦歌轻笑,“多谢。”
“与其恭喜我,不如自己也去努力生个儿子。”凌悠扬笑道,“看你的样子,最近过得很快活么?”
凌尹宣朗声道,“比起七哥就不行了,这一次的战争,你得了足够的声誉,七嫂又怀孕了,双喜临门。我不就吃吃喝喝的……”顿了顿,他忧愁道,“不过,二哥过得很糟,最近的攻击都是针对他的,唉,太子不好当啊。”
哼哼,他过得好才有鬼,占着我想要的位子还想过太平生活?做春秋大梦去吧!凌悠扬笑里藏刀,“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父皇的身体最近也不好,实在叫人担心。”
凌尹宣赞同地点头,“父皇的身子一直不好,现在旧病复发,御医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九弟的身体倒是好起来了,前些日子,我们还一起出门游玩。”
“哦?”凌悠扬笑得高深莫测,“这是喜讯啊,九弟常年卧床,他的身体能转好也算得上是奇迹,呵呵,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他?”
“七哥刚回来,不先休息休息吗?”凌尹宣插嘴,“明天去探望他也一样。”
凌悠扬笑道,“不累不累,现在就去吧,我明天不用上早朝,有的是时间休息。”
“你不上朝?”凌尹宣皱眉,他脑子不笨,毕竟从小生在皇家,略微想想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搭上凌悠扬的肩膀,“七哥,你别放心上,父皇只是有点急,这次大概是糊涂了。”
凌悠扬畅怀大笑,“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最喜欢休息了,还能陪着你七嫂。”说到这里,他转首望向弦歌,“弦歌,我现在和八弟去探望陌忧,你还没见过陌忧呢,要一起去吗?”
弦歌摇头,嘴角挂着浅笑,“你们去吧。”顿了顿,她收敛笑意,“悠扬,今晚,我想去看看,我可以偷偷藏身不出现,皇甫也跟着我,应该不会出事。”
凌悠扬一怔,面无表情。
“看什么?看什么?”凌尹宣凑热闹,“我也要去。”
“你就得了吧!”凌悠扬一把推开他脑袋,严肃地望着弦歌,“你去干什么?”
“我只是想替你去,其实你也有点担心吧?”弦歌淡淡道,睫毛微微下垂,“还有,我很在意。”
凌悠扬沉默一瞬,拉着凌尹宣向外走去,“你照自己的意思去吧,也许会是阴谋,要注意安全。”
变故
黑夜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整个地面,荒茫如墨,只有那弯淡淡的黄色弦月,像钩子一样勾在人心最苍凉的位置,划出一道浓得化不开的寂寞,四处飘溢。
方子晗身着一袭粉色长裙,身形看上去颇为单薄,双手环抱自己,不停地喝着热气,走来又走去,不时地搓着手掌。她的眼睛左瞧右望,焦急地等待凌悠扬的到来。
弦歌静悄悄地站在远处的大树后,冷眼旁观,紧抿双唇。
皇甫容跟在她身后,一眼就看见了方子晗,他淡漠地低下脑袋,轻声道,“王妃,已经过了子时,七殿下说了不会来,您还要继续看下去?”
弦歌一动不动,静静看着,“这么冷的天,方子晗没有内力护体,站的时间比我还久……”低低叹一口气,弦歌侧目,“皇甫,你有看出什么吗?”
皇甫容不禁怔了怔,“看什么?”
“方子晗约悠扬在这里见面,应该是想把名册交给他吧?”
“是的。”
弦歌嘴角一勾,“我仔细看过了,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为了展现美丽的体型,方子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长裙,如果她身上带了名册之类的东西,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皇甫容迟疑,“那方二小姐是在欺骗殿下?这真的是阴谋?或者她只是想引起殿下的注意?”
弦歌沉默,脑中一幕一幕地回忆。
“我把名册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姐夫即使发现不见了也没办法,他找不到的。”她说她把名册藏起来了。
“我偷到了姐夫的名册。姐夫的党羽……还有很多其他事情都记载在这里面……”这说明她真的偷到名册了,明显已经看过。
方子晗的态度不像在演戏,她是认真地在做这件事,认真地想博得悠扬的好感。弦歌闭目沉思,继续搜索记忆中的细节。
“今晚子时,在黄土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面。”小树林,小树林……小树林?弦歌豁然睁眼,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方子晗所站的位置,似笑非笑,“皇甫,方子晗只约悠扬在这里见面,可具体什么位置并未说明。她等悠扬等了这么久,明显心急如焚。依她的个性,早就大声嚷嚷咒骂了,至少也会四处看看。”
皇甫容沉默下来,低声道,“还请王妃明示。”
“她不嚷嚷,是因为她不想引来别人。她一直左右徘徊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因为她不敢远离不放心远离这个位置?”弦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