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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都明白。
没必要说啥“有缘再见”的,好歹我也是在地府有身份的人了,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说道:“有机会,我就来看望您……”
“打住!”我爹从驾驶座上对我伸出了一只手,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跟我见面的时候,能有好事发生?我劝你还是识趣点,对付自己的天劫是正经。”
哎,这倒也是。
我迈下脚步踏到了台阶上的时候,我爹忽然又补上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多加小心,你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你看,当爹妈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要跟你说好几遍。
我想回答一声,毕竟听我爹唠叨,这也是头一回,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外面跟上次一样,卷起来了好大一股子风,对着我就吹过来了。
我飘飘忽忽的像是个风筝,猛地睁开眼睛,跟上次走阴的时候一样,一睁眼,看到了县医院那熟悉的吊顶灯。
接着,就是一阵疼。
这个疼撕心裂肺,贯彻四肢百骸,简直要了亲命。
我受过多少次伤,自己都不记得了,反正一次比一次严重。
勉强转了转眼珠子,脑门上有个很大的纱布,搞得我视线比较模糊,想动,却没法动——对了,三脚鸟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应该已经没有那种超强的恢复能力了。
三脚鸟是个双刃剑,既是灾祸,也是外挂。
透过纱布,我看见自己躺在一个IU里面,玻璃门外面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不过我看不清到底是谁,对了,视力,听觉,都粘不到三脚鸟的光了。
房间另一侧,还有个玻璃窗,那个玻璃窗外面有一棵很大的槐树,叶子全黄了,扑簌簌往下掉。
怎么有一种,一觉醒来,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个感觉很不好。
说起来,几个大先生和太清堂我那帮伙计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正寻思着怎么让人知道我醒了呢,门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一身白色的护士服,一双桃子似得肿眼睛——小梁。
因为脑门上的纱布盖住了眼睛,小梁没能立刻发现已经醒过来了,先给我例行检查了一遍,接着就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千树,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是不是也该醒过来了?我们……不,我是说我,很想你。”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点哭腔。
小梁对我好,我心里一直知道,每次为了我,她身为见惯大伤小伤的医生,也一定要为我心疼的哭一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不过,听她的意思,我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怎么她还是没习惯,眼睛还是肿着的?
她把头靠在了我胸口上,听着我的心跳,低声说道:“你这次,好好回来,再也别去跑什么买卖了,行不行?咱们不用去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生活。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两个在一起,住在你那个小店的二楼上,你白天给客人测字,晚上跟我一起养花,咱们种了一窗台的植物,你说你最喜欢的是不开花的绿萝,你还说,花不用开,也就不用落,免了很多伤感。”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文化,能不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来,还真拿不准。
不过……小梁的描述,竟然还真挺让人向往的。
“古玩店老板给你送茶叶,你说没有高末好喝,”小梁像是自己在哄自己,眼圈虽然红了,可嘴角又勾起来了:“他气的吹鼻子瞪眼说你没什么品位,不过你倒是拿出了一个铜香炉,是个三脚蛤蟆,喷云吐雾的冒烟气,你说那叫珈蓝香,嗯,我还记得那个味道,特别好闻,所以,等你醒过来,咱们一起去买,好不好?你上次跟我说,欠了我的人情,要请我吃饭,陆恒川也说,有一家花炊鸭子特别好吃,连去吃饭时穿什么裙子我都想好了,可你就是不肯醒。”
说到了这里,小梁的声音又低落了下来:“不过……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接着,她又自嘲似得在笑:“就算你醒过来,你身边的姑娘那么多,她们跟你还是同行,想必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吗?陪在你身边的,总也不是我。”
她像是在心疼:“我真的很想多看见你,多跟你在一起,可我又不想看见你,因为你一旦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能你受伤的时候……我宁愿换,我宁愿永远都看不见你,也不愿意你受伤。”
说着,她攥我的手,祖安的更紧了:“这些话,我也只敢在你听不见的时候说,不论如何,你快点醒,我……”
“我听见了。”我可能太久没开口,声音特别干涩:“我醒了。”
小梁猛地把头从我胸口上抬起了,像是个受了惊的兔子,瞪着一双红眼,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你……你……你什么时候……你怎么……”
我勉强说道:“我一直想说话,就是没插上嘴。”
小梁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跟染色了似得,飞快的就给红了,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我求证:“全听到了……”
我肯定的回答:“耳朵的功能没问题,全听见了。”
小梁不相信似得看着我,红润的嘴唇先是蠕动了一下,接着就没憋住,尖叫了起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这一声钻的我耳膜疼,禁不住就皱起了眉头,而我这么一皱眉头,牵动了脑袋上的伤,整个人疼的要抽筋。
而小梁这一嗓子,一下子把走廊里面的人也都给惊动起来了,第一个闯进来的是唐本初——这小子脑袋上绑着纱布,脖子上挂着脖套,手上还打着夹板,好像战壕里刚退下来的伤兵。
一瞅见我,那小子嗷的一声就喊起来了:“师父!”
“行了行了,”我说道:“师父又没有被妖精抓走,你吼什么?”
“我不吼,我不吼,”一听这话,唐本初赶紧把嗓子给压下来了,小心翼翼,仿佛呼吸一重就能把我给吹走似得:“师父,你认得我了?”
“废话,”我想瞪他一眼,但是怕牵扯伤口,没敢用力:“你傻啊!”
“太好了,太好了!”唐本初一下就高兴的跳了脚,接着,却跟要哭似得,嘴角就垂下来了:“师父,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吓死我了……”
还没等他说完,王德光也蹿了进来——咳,王德光的造型也没比唐本初好多少,脚不知道怎么伤了,拄着个拐,一瞅见我,一下就把锯齿牙给露出来了,模样既凶狠,又带着点憨厚:“老板,你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第742章 黑鱼汤()
“哎呀这可太好了!”又一个身影给挤进来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要不怎么是李克生的孙子呢!你醒的正是时候,来这个黑鱼汤你喝了,对伤口好,有福的不用忙,我刚给你炖好了!”
“姜师傅?”我瞪大眼:“您也来了?这事儿……”
“这事儿闹的这么大,我能不知道吗?”姜师傅板着脸,说道:“你小子,找那几个老东西帮忙,却把我蒙在鼓里,怎么,你是觉得姜师傅没他们厉害,也没资格给你帮忙?”
“看您这话说的。”我赶紧说道:“我哪儿有那意思啊!您是不知道,他们全是自己来的……”
“行了,”姜师傅还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本来,有她在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但是为了你小子嘛……哎,就当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吧!”
这个“她”,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气,有点像是在说杜海棠。
我心知肚明。
虽然姜师傅确实没有杜海棠他们厉害,但是她人脉特别强,要是一早来得及请她帮忙,也许真的也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这事儿太危险了,”我咽了一下口水,磨了磨干涩的喉咙:“我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我都不好说,更别说把您给拉下水了,所以……”
姜师傅眨了眨眼,倒是笑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时最鸡贼,怎么今天一句玩笑话也这么认真,你是个什么性子,我看不出来?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跟你那个犟驴爷爷,一点都不来差的。”
我那个犟驴爷爷——现在我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估计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不能笑,这么一笑,还是牵扯着伤口疼,所谓脸上笑嘻嘻,内心mmp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才刚醒,留着点精神头儿,”姜师傅雷厉风行的把黑鱼汤放在了床头柜上,就跟唐本初他们发难:“有你们这么当徒弟,当伙计的吗?这老板刚醒过来,嘴都干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不给点水喝!”
“哦,对,我还真给忘了!”唐本初习惯性的打了自己的头一下,但是他头上的伤还没好,这一下倒是把自己给打的呲牙咧嘴的,赶忙松手给我倒水去。
小梁犹豫了一下:“这是IU,所以……”
“管他什么油,”姜师傅说道:“千树现在醒了,就没事了,既然没事了,就没那么多讲究……”
说着,姜师傅眯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小梁,低声咕哝了一句:“这小王八蛋桃花运倒水可以,不过嘛,桃花运多了,可就变成桃花劫了……”
“啥?”
姜师傅自觉失言,赶紧把黑鱼汤祭了出来,呵斥道:“刨根问底干什么?喝汤!”
说着,一勺子乳白色的浓香液体已经塞到了我嘴里。
是香……这人间烟火就是好。
喝了这一口,我问道:“说起来,您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能醒?”
“我哪儿知道,”姜师傅还是只顾着把黑鱼汤往我嘴里塞。
不能吧,这汤都提前熬好了,您不知道?
还是小梁说道:“千树,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后,姜师傅每天都要熬黑鱼汤来,你要是没醒,她就分给别人吃,这一楼道的病人都认识姜师傅了,管她叫鱼汤老太太。”
我心头一震,每天……都熬着等我?
鱼汤下肚,心里特别暖和,特别熨帖,把整个人都给激活了。
我忽然觉得,其实我运气不算太坏。
“对了,陆恒川还没回来呢?”姜师傅像是想起来了:“千树也喝不完这么多汤,那小子不来,给谁打扫剩碗底子?”
卧槽,陆恒川那死鱼眼还能喝鱼汤,这不是同类相残吗?未免不妥。
而且……他能喝剩碗底子?他长得也不像是能喝剩碗底子的样儿。
“还没有,估计快了。”小梁这会儿终于也露出了笑容来,眼睛就算红肿,也显得水光潋滟,特别娇艳。
我这会儿也听出来了:“听你们的意思,他这一阵经常出去?他能有什么事儿天天这么忙活?”
不管干啥,老子都这样了,你特么不来个王宝钏式苦守,还能出去瞎几把跑,真是泯灭人性,道德沦丧。
不过换位思考,我又有点心虚,如果变成植物人的是他,我会不会王宝钏式苦守呢?
啧,我一定也会的,反正老子比那个死鱼眼重情义,这个想法又让我心里安稳了起来。
“这一阵子,他天天上关帝庙。”小梁说道:“我也不清楚他去干什么,身体还没好,一拐一拐的他也不在乎,反正每天都会去几个小时。”
我忽然想起来,我第一次跟关二爷打交道的时候,他跑到了关帝庙放火的事情了。
关二爷,是他求去地府的?
这个不知死的东西,三番两次去麻烦关二爷,但是偏偏还真押对了宝——关二爷很重情义,他喜欢重情义的人。
我忽然想笑,就算伤口会牵拉着疼,我还是想笑。
因为这个人太倒霉,所以很少会有感恩的想法,可是这一瞬,我真的特别庆幸能遇上身边的这些人。
“哟,这野猪还能笑呢?露獠牙了都,”忽然那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转头一看,是陆恒川颀长的身材斜倚在了病房门口,一双死鱼眼漠然的盯着我:“你怎么还没死呢?”
这个坑爹货比唐本初和王德光伤的更重,大概是为了处理头上的伤口,他的头发剃的如同狗啃,新的头发茬子任性的四处乱钻,一只眼睛应该也受伤了,变成独眼龙,胳膊就更别说了,骨头是我亲手磔碎的。
一条腿上包着石膏,看着就特别沉,像是敲钟的锤。
嗯,很像虎克船长。
不过就算这样,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特别好看,走廊里的小姑娘过他身边,总得红着脸看他几眼,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乖儿子。”我眯着眼睛就冲着他笑。
他撇了撇嘴:“你是得活着,小区里的树根还等着你拱呢。”
“要拱也带着你,”我答道:“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