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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余迈着小碎步小跑向门口,做出要扶人起身的姿势,速度快到两个正准备扶他们老板起来的下属,愣生生地把手收了回来。
老板摔倒还是让林大师扶起来比较有面。
贾进行的手抬了一半悬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夏之余在裤子上擦擦手上的水,把他面前那只黑猫抱起来了,伸手轻轻一拍它肥身子,“你是不是开门太快了,让你慢慢开,你怎么总记不住。”
大佬:“……”
下垂的猫尾巴一荡,肥墩墩地“啪”一下拍到贾进行那等着小姑娘搀扶的手上,打的又快又结实。
“不好意思啊贾先生,我刚刚在洗手,不方便开门,”小姑娘站在门口把入口堵得严严实实,“你刚刚说厚衣服是吧?我带了,穿我自己的就行,谢谢你呀。”
贾进行一口气闷在胸口憋到不行,只觉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回难堪,有一半儿都跟着小丫头片子有关,但眼下也只有咽下气好声好气地说两声没事,等站稳了,掸一掸衣服上的褶皱,这才轻咳两声。
“那您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山比较合适?晚上上矿山,开车路可不大好走啊。”
“原来贾先生是等急了,”夏之余抱着猫抬头一笑,模样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现在天还早,等两点十分我们就上山,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只是贾先生下次即便是再心急,也别随便下跪了,我可担待不起。”
贾进行心里一突突,只觉得夏之余话里有话,看着小姑娘温和地勾着唇角,一双眼睛弯得月牙儿似得,做个请的姿势礼貌道别,当着他的面把门又关上了。
刚刚那一跪给跪懵了的人心里满满咂摸过味儿来。
夏之余这暗指的是,当初在豪地酒店他伸手要强抱她的事儿,现在想来,当时他走路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突然在大厅跪下了,也是她搞的鬼。
贾进行脸红上头,按不下心里的火,又不敢撒出来。
毕竟对方是在告诉他,想要这事儿翻篇儿,还没那么容易。
这是在说她没忘呢。
这次事情要真是解决了,他少不得要出点血。
一门之隔,夏之余高高兴兴抱着猫回到床上,继续吃薯片,顺手拿过手机,发了个信息给俞晟:【事情做完了,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好。】
两点十分。
天幕如浓墨泼洒,矿山上所有大小照明灯全部关闭,只留上山的两道车灯照明,成为西边矿山的唯一光亮。
贾进行胸口挂着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黄纸,在驾驶位开车,听右手边坐着的小姑娘张口指挥,按照她指的方位和路线上山。
每开一阵子到达一个地方,就要停车等她下去一会儿,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回来。
夜色太深什么都看不清,贾进行什么也看不见,有夏之余上山前吩咐了不要多说话,只好把所有的疑问憋在心里,全部心神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以免撞到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贾进行只觉得今夜上山比往常冷了不少,车门开开关关的,让他有些没底。
原本离事发地十几分钟就能到的地方,被她这么一绕,硬生生地开了四十多分钟,三点整的时候刚刚好到事发地点。
副驾的车门打开前,夏之余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了句“开始了”便下了车,留贾进行和俞晟俩人在车上,看车灯前的小姑娘越走越远。
贾进行觉得耳边有冷风在吹,模糊不清地好像有人在说话,但怎么也听不真切。
“俞先生……”
后座翘着腿,脊背挺直坐在正中央的俞晟身形隐没在漆黑中看不清身形,轻轻“嘘”了一声。
嘘得贾进行心里一毛。
对神鬼这东西,他是真信!
上回请的那个太过降头师还在这儿表演了什么飞头降,脑袋从脖子上飞了出去鬼哭狼嚎的好悬没把他吓死,追着一团黑气在这矿山绕了两圈,最后那颗头再也没回到脖子上。
贾进行打了个抖,慢慢把头转回去,借着车头的大灯,想看看前面的小姑娘。
冷黄色的车灯前尘土飞扬,光亮尽头处已空无一人。
夏之余走进到出事的地点,周围都被拦了起来,不知道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看起来,脚下这片明显黑了的地方上,有不少能人异士在这里一展身手。
下午的时候她听俞晟的话没有来看,但功课却没有少做,刚刚摆了阵石把这一片阴眼整个包围起来,眼下只差阵眼最后一颗石头,这个阵就成了。
“鉴临定落星吮落,坤殂真仙合仗升……”
夏之余迈着步法,一步一念,手中掐着手诀为手中的玉石结印,“空台虚门高挂,燧镇中坐斫龙成……”
她一步步走到焦黑色地面的中心,听耳边渐渐有异响,好像是有人在闲聊。山上温度迅速下降,有刺骨的寒意侵蚀骨头,几乎要把人冻死在这里。
莹绿色的石头色泽温润,在月夜冷光中反射出柔和的光,夏之余终于走到阵眼中心,以自己阴年阴月阴时出身的身子坐阵眼,将那块玉石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盘腿在地上一坐,手中凭空出现把铜钱剑。
“我这期干完就回家,老婆怀孕了,我妈不肯照顾……”
“这地方是不能久待,知道咱们矿山为什么没有待五年以上的老矿工么?因为……这座矿山啊……闹鬼!”
“闹鬼啊?”
“闹什么鬼?”
“……”
飘忽不定的对话声随风声在耳边响起,难以捕捉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群鬼魂逗留在死亡的地方,重复着生前最后的一段对话。
夏之余“嗤”一声笑出来,“真是鬼言鬼语,亡魂念鬼……”
下了阵石的三十九个方位由阵眼开始发散两两连线,结成网将阴眼收裹其中,地底暗流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四处游窜,被逼得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阴眼处缩息着,隐隐有向上冲破之势。
她不用灵司身份来解决今夜之事,只用那双天生的阴阳眼看向自己坐的这一块地方,将铜钱剑往下一指,直击地心!
“我这期干完就回家,老婆怀孕了,我妈不肯照顾……”
几句对话翻来覆去在耳边响起,在这一次终于有了不同的变化。
“你咋回去啊?”
“工作不能丢,得找个人替着,带我回去。”
“那真好,咱哥几个都找个人替工,一起回家看看。”
绑着铜钱的红线在尾音落下时尽数断裂,十七枚铜钱哗啦啦散落一地,咕噜噜朝四周滚开,有两枚直击不远处停的车,将车头大灯打坏,吓得贾进行“啊”一声叫出来。
整座矿山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皎月被厚浊的云层缠裹,霎时间天地无色。
男人说话的声音在此时终于听得字字清晰,“替工的人来了……哥几个一起走着?”
“一起走着……”
脚步声应声响起,逐渐靠近。
夏之余感受着身下黑气从地底蓬勃而出,将整座山慢慢笼罩,一手撑着冰凉的地蹲起来,在地上一枚枚捡散落的铜钱,听贾进行变了调儿的声音响起。
“俞先生,林大师她行不行啊……”
“俞先生,你说话啊……”
“俞先生,你还在不在?”
228。228 非传统拥抱()
暴雨。
一阵阵雨哗啦啦从天上往下倾倒; 下得天空发白。
车辆在道路上穿梭; 速度并不快,却如游鱼般一摆身便藏匿了踪迹。雨水飞溅砸到路边的石沿儿,让宋人寻捏紧了透明的袖口; 攥一把透着凉气的衣料在手中; 朝人群中又靠了靠。
哪怕穿着一身长雨衣; 还撑了伞挡在身前,裤脚还是湿了。雨水浸透牛仔布贴到脚腕肌肤上; 烫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今天这场雨来得突然,天气预报也没预示; 不然她应该穿雨鞋出来的。
还是大意了。
“挤什么呀,您还想占几个人……”
紧挨着她不停看表的男人被推着朝旁退了一步; 本就肥胖的身子站得更不容易了。
只是嘴上话说一半; 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一软没再说什么; 就连心头的烦躁都平息不少。
眼前这个穿雨衣打伞带面罩的怪人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乱线缝出来的透明面罩摇摇欲坠,藏在里面的那张巴掌小脸儿写满了楚楚可怜的意味。
像是等得着急; 又要被他骂哭了的模样。
公交车不来,出租车又打不到,避雨的人在公交站台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雨势仍是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 消磨了大多数人的耐心; 连刷手机都没什么兴致。
这么大的雨即便是有伞也不好出去的; 甚至是往路边站一站身上都得淋得湿透。
好在这个公交站台大,还三面有墙能够遮风挡雨,让人不至于太过狼狈,再多等一会儿也是能坚持的。
但宋人寻坚持不了,手镯上的红灯有规律地闪烁,是监测对象有大概率进入休眠期警告。等了十几天才出现的第二次可追踪信号,她不能放过。
“小姑娘,等着急了?你去哪儿啊?”
宋人寻看着眼前发白的世界正在琢磨是不是要直接跑过去,胳膊忽然被人抵了一下。
她慢慢抬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一眼就看见被圆肚子顶得鼓鼓的蓝衬衫,等视线挪到人脸上了,一双眼里也不自觉盛了些笑意。
宝石要是吃饱了,也差不多这样。
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往地上一瘫,随便在哪儿都能睡着,得消化完了才能醒。
她下意识地对人有些好感,想了想答道:“去找人,在……离这儿走路半个小时左右的地方。”
小姑娘警惕性还挺高,约人见面的地址都不透露给陌生人。
男人呼吸间鼓起肚子,把衬衫纽扣间的布料撑开个口儿,冷风激进来,让他轻咳一声拢了拢开怀的西装外套,自我介绍,“我姓杭。那什么,我车还有两分钟到了,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捎你一程?”
话音一落,周围人迅速看过来,认识的人互相挑眉弄眼,笑得颇有些意味在其中。
杭栈好似没察觉周围动静,补充道:“走路半小时左右,这天开车十几分钟也到了,在这儿等还不知道留到什么时候呢。”
俩人的动静被周围人注意着,成为这一方小空间的焦点。
恰时,一辆黑车放缓了速度慢慢停在站台前,驾驶位上的人越过副驾降下一点儿车窗,敲了敲,“老杭,上车啊。”
“诶,车不错呢,我看能上。”
“那车八十多万吧?是不是他的也不知道……”
“你看那男的戴的表也挺好的,是不是百达翡丽?欸,其实他长得也不错。”
私语声入耳,宋人寻眼神在黑车和男人间飞快地瞟了一眼,把撑开的红伞放低护好小腿以下,重重点头道谢,“特别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这是人类女性用来表示非常感谢的句子,比很感谢的程度还要重。
“噗嗤……”
杭栈觉得头有些疼,深深看了一眼雨衣帽子和PVC面罩中的大红色手工缝线,还是那样乱七八糟,“那咱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地从台阶上下来,杭栈把手包顶在头顶,看人跟上了,便飞快拉开副驾门,正准备坐进去,却见小姑娘撑着红伞站在车前,也不开车门也不说话。
姑奶奶,这么大的雨,您能动作快点儿嘛!
该不会还在等着孙子给您开车门吧?
行动比脑子快一步,杭栈只想快点上车,把人送到好去开会。
他劈手拿过小姑娘手里的红伞撑在他俩头上,帮她拉了沾满雨水的车把手,“快进去,雨大。”
车门“嘭”一声关上,杭栈打着红伞钻进车厢,抖落了把雨水将伞收了递到后座,“姑娘,你要去哪儿……姑娘,你的伞?”
宋人寻带了一身雨水进到后座,湿淋淋地顺着雨衣的褶皱流在黑色真皮座椅上,洇了一地。
但显然她是不在意真皮座椅的,只是现在这样让她有些难以将手从雨衣里伸出来。宋人寻歉然地对杭栈笑了笑,从口袋摸了个塑料袋套在手上,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迅速接了伞柄扔在脚边,在对方皱眉之前乖巧道谢。
杭栈:“……”
他已经要被这姑娘的操作骚得没脾气了。
宋人寻持续乖巧中,盯着手镯红光的闪烁频率心里着急,“我不知道地址名称,但我知道怎么走,能烦请您跟我说的走吗?”
“你不是约了人,打个电话问问你朋友吧?你不知道,他也应该知道的吧?”
“他……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