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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华吓得再不敢提推辞小妾的事,万一曹操真给她塞个正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天傍晚,一台小轿子悄声无息地停留在将军府侧门,那由曹操赏赐下来的小美人柏氏已是到了将军府中。
柏氏长得柔美清纯,莲步轻摇,由下仆们指引到了后院之中。
管事指着院子后的屋子对她说道:“这里日后就是夫人的住处了,以后用心照顾将军,早日给将军府开枝散叶才能有好日子过。”
柏氏怯生生低头应是,老实听话的模样令管事非常满意,他随意指了个丫鬟给伺候着,回前头去禀告将军。
柏氏一举一动都风姿摇曳,一派楚楚可怜之风,她乖顺进入那屋内,等候将军的临幸,直到夜里,才等来一个为她送饭的丫鬟。
“这是今日的膳食,柏夫人若还有其他吩咐,可差使燕珠来找管事,”送饭的丫鬟将菜放下,因这是主公赏赐给将军的妾室,又是将军府如今唯一的后宅女子,下仆们态度还算不错。
哪怕是个妾,都是他们这些粗使仆从的主子。管家冷冷地看向那几个想要巴结新夫人的仆从,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怎么,见着新夫人来了心思活泛了是吧,全部都给我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小心伺候着,将军没说让新夫人掌家,她就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下次再让我瞧见是谁凑到新夫人跟前,仔细你们的皮!”
仆从们噤若寒蝉,全都不敢出声。
后院,柏氏犹豫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向送膳食的丫鬟打听道:“姑娘,将军他今晚会过来吗?”
丫鬟面无表情地冷漠答道:“将军去了张大人府中,今晚该是不会回来的。”
柏氏点点头,她目送丫鬟走远,与燕珠大眼瞪小眼。
燕珠年纪比她小一些,手臂粗壮,似是做惯了活,她长得有些凶相,令柏氏久久不敢说话。
燕珠倒是落落大方,对柏氏说道:“夫人不必害怕,以后燕珠就是夫人跟前的丫鬟了,有什么事夫人尽可差使奴婢来做。”
柏氏见她释放善意,悄悄松了口气,轻声与燕珠打听起将军的事情来。
“燕姑娘,将军他是个怎样的人呢?”柏氏小声问道。
燕珠摇头说道:“这将军府自被司空大人赏赐给将军后,将军只来过两次,奴婢只是个后宅丫鬟,没有机会见着将军。”
柏氏失望地低头,喃喃细语道:“我该如何,才能讨将军欢喜呢?”
她原是穷苦人家的女童,灾荒年间一家人吃不上饭,父母便将她给卖了,因面貌姣好,她被牙人买回后调习又转卖给了乡绅,乡绅派人教她们歌舞体态、吟诗写字、弹琴吹箫,百般淫巧,只为学会如何取悦男人,她及笄后,被当作礼物进献给当时统领的上官。结果不曾想,城池被破,大军涌入,上官投降,将她们这一批美人当作投诚礼又送于了攻伐城池的胜利者。
此后再被送人,几番周折,最终进入了这卫将军府中,柏氏心中惶恐,战火纷飞,外头世道凋零纷乱,就连那坐拥一城的上官都不过是谋求生存的小人物,那么如她这般除了脸外一无是处的弱女子,又该如何生存?
若不能得将军宠爱怜惜,若再次被送于他人,她又会辗转至何处?
她守着一个会令她坠入谷底秘密,午夜梦回,都是乡绅调习她们这批新人时喂药的场景,瓷碗之中的苦汤汁,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这一夜,柏氏想了许多,她望着头顶古朴典雅的床头装饰,忧心忡忡,辗转难眠。若是在年老色衰之前没有得到宠爱,她或许会和那些乡人们一样,不知哪一天就化作枯骨,横尸荒野吧?
回到许昌后,张春华还是隶属于夏侯惇的部下,所训练出来的部众也是必须全部听从夏侯惇的调令。
如今的夏侯惇已升任为前将军,是曹操帐下名副其实的武将之首。
“怎么绕了半天,春华最后还是去了瞎眼夏侯手底下做事,”吕布做鬼以后无聊极了,除了折腾别的鬼,就是折腾自己玩,如今有了孙策与他臭味相投,他更是抛弃了“旧爱”典韦,与“新欢”孙策勾肩搭背,搞风搞雨。
“今时不同往日,”陈宫作为唯一脑子清明的文官,倒是与曹昂相处的好,他说道:“袁绍兵败官渡,逃回邺城,此后只能困守于冀州,天下间再无可与曹公匹敌的诸侯,曹公之势不可抵挡矣。”
“夏侯氏和曹氏的军队是曹操的嫡系,夏侯惇作为夏后氏族的族长,更是曹操的从兄弟。”孙策作为征战江东的霸主,对这些还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侃侃而谈:“总体来说,将你升任为卫将军后,不仅没有单独分出去,还直接融入嫡系军中,这必定是将你当作了自己人,嫡系军队与其他军队可是有着本质区别。”
就像是孙策自己的嫡系军,当然是哪里的战功最好吃就让嫡系军去打啊!人都有私心,有亲疏之别,好东西紧着自家人,就连信任度上,也是嫡系军最受信任的。
“我之前本就在夏侯将军帐下做事,”张春华说道:“别看夏侯将军凶神恶煞的,其实是个大好人!”
张春华回到夏侯惇帐下报道,最高兴的莫过于乐进了,时隔一年多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张春华受到了来自昔日同僚的热烈欢迎。
“卫将军,恭喜升职啊!”
“同喜同喜,文谦不也升官了么,一年不见,别来无恙?”见着故人,张春华高兴,很快便与乐进凑到了一处,两小将私底下关系好,嘀嘀咕咕说着话,老将们瞧这年轻两小子这样都笑开了。
“听说你把袁绍大将淳于琼斩了,可真是够猛的。”
“哪里,那是主公的计策好,我与于禁配合默契,岂不是就攻下了,”乐进笑道:“秋实可不得了,若非你那运来的粮食太急时,恐怕我们全军都得饿着肚子去攻战了。”
他这么说张春华还有些心虚呢,当初她听仲达的意见将运粮时间一再延后,却是要将利益最大化了,可如今见着乐进的笑脸,她反倒感到羞愧了。
“河内去岁发了一场大水,倒是将地都给滋润了,收成自然就好了,”张春华轻声说道:“就是冬天太冷了,饿死了不少战马,心疼的我吃饭都不香了。”
乐进悄声说道:“河内本就不是产马的地方,那儿的马没有北地抗寒,被冻死也是没办法的事。”
“咳咳。。。。。。”夏侯惇在上头轻咳一声,将两小将给唤地回过神来,悄悄闭上了嘴,认真听他说话。
不知几时起,夏侯惇带上了帅气的眼罩,黑色质地的,将他那狰狞的独眼给遮起来了,看上去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利落干练,整个人精神满满。
“今日召集你们来此,是要与众位安排接下去的事物,”夏侯惇严厉说道:“许昌城是京师重地,亦是主公的大后方,这里的安全至关重要,而关中一代因连年战乱,百姓不得安居乐业,多处土地荒芜凋零,都需要重整旗鼓,休养生息。袁绍逃溃北上,主公必将攻伐他,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一个月内,内修农战,协助农人完成春耕。更要选拔精锐,保许都城安稳。”
于是夏侯惇分配职责任务,张春华与乐进两小将倒是领了一样的任务,督促春耕做好农事建设,乐进打仗打的多,哪里是会种地的了,不由戳了戳张春华,悄声说道:“你军中可有懂得农桑事物之人?”
“有啊,”张春华回答道:“我还有谋士呢!”说到此,张春华得意地笑起来,或许她去往河内最大的好处就是拐来了几个智囊?
这军中诸将领,还没有几个是自带智囊的呢!
却说那小妾柏氏抬入将军府后一连几天张春华都不回将军府去,反倒宿回张府之中,在外头人来看,卫将军与他舅舅一家的关系可真好。
要知道曹操赏赐给张春华将军府可不是当作装饰的,她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将军了,要开始经营自己的府邸了,而不是一直赖在名义上的“舅舅”家中。
山氏不知道外头的事情,张汪还不知道么,他私底下对张春华说道:“春华不过十二岁,如今却已经做上了卫将军的职位,那是连张杨将军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的你太过醒目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得是人眼红你。不是为父不让你回家,而是身处其位,当小心谨慎做事,不要为人落下把柄,以此为威胁来攻歼你。”
张汪一番话将张春华说蔫了,她小声道:“可是这样我就不能每天见着阿父阿娘了。”
张汪是个理智的人,他说道:“你是我家中的掌上明珠,我又如何舍得你日日在外头?可是若说要你立刻推辞职务,回到家中深闺中待嫁,你愿意吗?”
张春华猛地摇头。
张汪叹道:“春华,这世间两全其美的办法到底是少数,你想要得到什么,必当失去什么。你既然要做‘男儿’,去外头闯荡,就不该有女儿家胆怯与依恋。”
张汪一番话,令鬼魂们刮目相看,新来的鬼魂孙策更是惊叹说道:“有此良父,才能教导出张春华这样的奇女子。”
可不正是奇女子吗?纵观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会和张春华一样,手舞方天画戟,身骑赤兔神驹,性子爽利豪迈,还偏偏长了一副娇美可人,柔弱纤细的皮囊?乍一见张春华女装体态,温婉动人,他险些在她身上看到了大桥的影子。
孙策思及恐极,他难以想象若是大桥成了这样的“母猩猩”,晚上困觉时他该多被动?实在太可怕了!谁要是敢娶这样的女子,那可是勇士!是他孙伯符这辈子最佩服的汉子!
当然,孙策可不敢把“母猩猩”这个词给说出口,细数周围一二三四这些鬼,没有一只鬼不亲近这小姑娘的,他要是敢说出口非得被这群鬼捶死不可。
张春华在张汪的劝说下回到了将军府中,门房一见是卫将军回来了,高兴地忙将她迎入其中。
“这卫将军府又大又空旷,还阴森森的,”张春华不满地对身边鬼将们嘀咕,她不喜欢这边,太没人气儿,也太气派,没家里的温馨感,还都是一屋子的陌生仆人。
“我怎么觉得这儿还好呢?”吕布说道,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院中池塘,高兴说道:“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这树也阴气重,摸上去怪舒服的。”
“这边地方大,你们随便找休息的地方好了,”张春华说道:“我住出来也有好处,可以给你们供奉吃的了。”
她这样一说,边上鬼将们高兴地吵吵嚷嚷起来。
“这倒是没错,将军在自己府邸中可以摆供奉,再也不必偷偷摸摸烧东西给我们了,”陈宫抚摸着胡须,笑意盈盈。
“有酒喝吗?”吕布兴奋起来。
“我要吃甜豆花!”孙策嚷嚷开了。
“这样好吗?”典韦忧心道。
“我竖供奉来敬告祖先有何不对?”张春华笑道:“不会有人说我什么的,张华的身份父母双亲都不在,只剩下张家这一舅家,便是给你们扯牌位烧香烛吃,都能推托到是祭奠家中长辈身上。”
典韦这才放心了,他轻笑道:“既然如此,若能有美酒佳肴,再好不过了。”
张春华喜道:“我记得主公有赏赐我美酒,到时候都供奉给你们。”
张春华住进了将军府的事情很快就有人将消息传到了柏氏耳边,她拉着燕珠,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问道:“燕珠姑娘,将军他会宠幸我吗?”
燕珠宽慰她道:“夫人国色天香,将军会怜惜您的。”
柏氏不安极了,她心中忐忑之余又暗暗期待,渴望能见到传闻中的卫将军张华,那样年少有成的绝世武将,十五岁年纪便做上卫将军之位的男儿郎,究竟该有多惊才绝艳、国士无双?
她如今已是张华的妾室,是主公赏赐的,而张华后院干干净净,几日来打听之下,柏氏发现除了她以外竟然一个别的妾室都没有。震惊之余更是惊喜,这说明卫将军极有可能没有接触过女色,那么她是否可以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将军的怜惜?
将军神勇无双,是英雄男儿,她幻想过他的模样,她的夫君,亦是她要伺候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们这样的舞姬玩宠,未来命运会如何,都要看主人如何,也无怪乎柏氏心心念念都是卫将军了。
对于后院里突然多出来的妾室,张春华一直都有些回避,而身旁鬼将又都是大男子,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吕布对张春华说道:“乖徒弟,妾室不过就是个玩物,与正妻全然不同,既然是曹操赐给你的人,派人伺候供着也就罢了,无需多费心思。”
虽然这话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