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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的,不是个好人!”
张汪这般斩钉截铁的说辞之下,山氏渐渐被他说服了,哪怕心里对此还是有些别样的看法,这个以夫为天的女子没有再反驳张汪的话,因为张汪说的也确实在理。
于吉道人宣道时所讲的太平清领,与太平道非常相似,山氏越是深想,心里越是感到一阵后怕。
殊不知,于吉才是真的冤枉,他信奉黄老道,烧香读道书,唯务替天宣化,劝人为善,可惜在他之前出了个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将这天下闹得大乱一场,连累着他也一并被人当作了妖道,实在是惨。
山氏听了张汪的劝告不再提于吉之事,那么于吉之前说的话也就作废了,张春华悄咪咪地狠狠松了口气。
她这个反应,典韦可谓是一清二楚,他哈哈笑道:“女娃娃莫不是害羞了不成?”
在这个女子普遍十三四岁就出嫁的时代,依照典韦的想法,八岁的张春华其实也已经不小了,再过了两年也到了要开始相看夫家的年纪。柳娘不就是十四岁便跟了他,而他们的儿子典满娶回家的小媳妇不也才十三岁么?
见张春华憋红了脸不说话,典韦嘘声,他不好意思道:“也是,你们女儿家皮薄,是典叔叔说话猛浪了,不该逗你。”
张春华无声地摇了摇头,她瞥了一眼没注意到她的爹娘,小声回答道:“我若是日后要找夫婿,那一定要是我自己看得上的。”
张春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情况特殊,阿娘可不敢随便给她相看人家。
典韦很惊讶,却又有意料之中的感觉,春华本质性烈又极有主见,会如此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我还小呢,”张春华摇摇头。
他们一家回到家中之后,张汪便让山氏收拾东西:“此次因抓到黄巾余孽,我倒是又官升了一级,这下可好,原先只需管粮草的,如今竟是连军饷都归我管了,眭固副将怕是要恨死我了。”
张汪半开玩笑得说道,原本管军饷的便是眭固,如今他官升一级,倒是与眭固平起平坐了,不过要说眭固恨他倒是也不至于,大将军张杨军中得用的文人少,像张汪这种会做事情的更是宝贝疙瘩。
无论是杨丑还是眭固那都是武将,张汪没有掌兵之权,对他们的地位构不成威胁,因此对张汪多有拉拢,哪里又会去得罪他?这也是张汪这些年来逐渐在河内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
山氏不知道军中事宜,被他这么随口一说给吓着了,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若真是如此,还不若将此事推脱于司马一族的功劳。”
人的心中是有天平的,比起自己丈夫的安危,与司马一族交恶又如何呢?
张汪忙安慰她,好笑道:“瞧把你吓得,我说着玩儿呢!眭固副将可巴不得将这些琐碎的管理之事丢得远远的。”
山氏嗔怪地捶他胸口:“叫你贫,又吓唬我。”
眼看阿父阿娘亲亲我我起来,张春华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阿娘,我也要回屋去收拾我的东西啦!”
她兴冲冲地跑远,先是去看了看如今在养伤的小桃,然后又回到自己屋内,当真是打包起了自己的东西来。
什么蛐蛐儿罐子,什么小木剑小木刀,玲琅满目堆成了一堆,典韦乍舌:“你娘可真是将你生错了性别,看你玩儿的这些,与吾儿幼时喜欢的一样一样的。”
张春华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看向身影飘飘忽忽浮在空中的鬼魂:“典叔叔,等我长大了,就带你去见你娘子和儿子可好?”
典韦闻言愣住了,他看到小姑娘认真又严肃的模样,哑然失笑:“那我可得好好教导你了,不然没得自保之力,如何能走出家门?”
张春华是真的崇拜仰慕典韦,如今典韦说要好好教导她,乐得她回以甜甜一笑。
次日,家中来了客人,是专程来找张汪的,山氏为男人们准备好茶水后就退了下去。
“阿娘,是谁来找阿父啊?”张春华好奇地问道。
“就是之前借兵给你阿父的杨伯父,他找你阿父有要事相商,春华乖,不要去打扰他们哦。”山氏忙于收拾家中细软,让张春华自己回屋里玩,他们一家明天就要动身前往野王了,今日她得将家中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张春华乖巧地点头,蹭蹭往自己屋子跑去,到了屋子后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向典韦小声说道:“典叔叔,帮我个忙吧!”
典韦好奇她想要做什么,跟着飘了过来。
却见张春华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屋子后的窗户,快跳下去之前指了指下面。
于是典韦飘下去接住了从上面跳下来的小家伙,给她个缓冲的托力,让她能平安跳回地上。
张春华吐吐舌头,蹑手蹑脚地顺着无人的小路摸到了张汪所在的正厅后边,她蹲在那窗下侧耳倾听,还对典韦招了招手。
这位置是极好的,蹲在窗户之下能够清晰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张兄,我是将你当做好兄弟才来说些肺腑之言的,”却听有一成年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张春华捂住了自己小嘴,机敏地竖起耳朵。
“杨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咱们多年交情深厚,又有什么是不能谈论的呢?”
这是阿父的声音,他还是这么说话慢条斯理的,文文静静,相比较而言,另一人声线则粗的多。
“张兄,想必你也知道,咱们将军与吕奉先交好,只是如今这形势,恐怕曹军会转道去攻下邳吕奉先啊!”
张汪惊讶道:“曹军如今与张绣、刘表联军对峙,怎会转道去攻下邳?”
“或许如今分/身乏术,但解决张绣后,吕奉先就是曹军的下一个目标,”杨丑喝了口茶,对张汪解释道:“前日将军接到消息,吕奉先率军攻破刘备所在的小沛,刘备战败后投奔了曹操。”
听到这里,张春华云里雾里一脸茫然,而典韦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大耳刘的老家让吕奉先给拆了?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大耳刘好像是后世的叫法,用到这里会不会比较突兀?(深思)
看了刘备的发家史,感觉emmm……不是很喜欢他
第10章 大猪蹄子()
“曹操接纳了刘备的投靠?”张汪不可思议道:“如此作为,岂不是表明要与吕奉先为敌?”
“曹军之力,势不可挡,吕奉先敌不过曹军的,”杨丑摇头叹息:“如今曹操为陛下心腹近臣,其发展潜力不可限量。”
说是心腹近臣是好听的,如今曹操几乎是把持了朝政!就连刘备现得的这“豫州牧”职位都是曹操封的。
“以将军的性子,若是吕奉先与曹军开战,必定会派兵支援!”杨丑忧心忡忡:“届时,河内可就危险了。”
张汪沉默不语,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索杨丑说这番话的目的。
“张兄,纵观如今天下大势发展,曹军之势已成定局,天下诸侯莫敢挡,不若我们……”
“杨兄!”张汪打断了杨丑的话,他一脸坚定地斩钉截铁说道:“事关河内局势,曹军与吕奉先之事我会说于大将军听,杨兄具有远见,对将军忠心耿耿小弟佩服,小弟会替杨兄规劝将军的!”
“你!……”
杨丑面露错愕之色,他没有想到张汪竟如此固执,事到如今了,还一心忠于张杨,跟着他抛弃张杨转投曹军不好吗?以曹军目前处境,得他们效力投靠是雪中送炭的好处,曹操必定会重用他们的。
“你这倔驴脾气怎得还和当初一样?为何要冥顽不灵?随我转投曹军不好吗?!”杨丑愤怒道。
“我若随你,才是真正为这河内招致灾祸!你才是目光短视、不通情理,若你有背叛举动,你以为眭固副将是瞎的吗?你以为张杨将军真像你说的那么蠢吗?”张汪的文人臭脾气也渐渐上来,两人逐渐争执起来。
突然,他们听到窗户外有人在叫唤:“小小姐,莫要顽皮了,那儿危险!”
张春华靠着几块砖爬上了高处,小手已然攀上了窗户的窗沿,她好奇地往里探望,想要见见那与自己阿父吵起来的杨伯父长什么样,谁知正巧山氏吩咐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前往厨房去张罗午膳菜色,那侍女不经意间瞥到正厅侧的小影子,走近一看,却是张春华在做危险动作,吓得她立马叫唤出声。
张春华蓦然一惊,注意力一晃神,手下也跟着一松,身体失去了平衡猛地往后倒去。
典韦就飘在一边,他听得正入神呢,没想到却是被人发现了,眼看张春华要倒下去了,他忙伸手去接她。
那侍女下意识尖叫了起来!
前厅吵得正酣的杨丑与张汪听到外头的动向,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张汪急匆匆往外走去,看到了前厅窗户下一片狼籍,而自己那顽皮的女儿则抚摸着小屁股,骨碌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汪一看那堆东西,凑近去一看前厅窗户下有一双小小的爪印,哪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张汪唬着脸:“好啊,小耗子又来偷听了。”以往女儿顽皮偷听了张汪与山氏谈话张汪没当回事,只当是小孩子好奇心旺盛,如今外人在场还这般没轻没重,事后他必定得好好教育一番。
张春华没有想到这一出反倒让张汪坚定了要打她屁股的心,她见张汪脸色黑漆漆的,强烈的“求生欲”令她可怜巴巴地说道:“阿父,疼。”
张汪去看女儿跌落的地方,估摸着那高处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危险了,口吻软和了一些:“让阿父看看,可是伤着哪儿了?”
张汪蹲下身去检查张春华的伤势,小姑娘则好奇地探过头去看那与张汪吵架吵的激烈的“杨伯父”。
杨丑长得真凶,糙糙的大胡子,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那种人。
虽然典叔叔也是一样的画风,但是张春华就是觉得典韦比他帅气多了!
杨丑见张汪家的小女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胆子却不小,微微挑了挑眉。要知道,他家里的女儿家可是见着他就哭呢,哪里会像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就是张兄时常挂在嘴边的宝贝女儿了吧,”杨丑开口说道。
张汪抱起张春华,转身对杨丑歉意地说道:“抱歉杨兄,小女顽劣,做事没个轻重。”
“无妨,”杨丑不在意地说道。
一个小女娃罢了,还能听懂他们谈话不成?
“他是阿父多年共事的同僚,是河内军的副将领哦,叫伯父,”张汪哄着张春华,他可是知道自己女儿平日里有多喜欢那些武艺方面的东西,小木剑小木刀没少给她做。
“杨伯父好,”张春华乖乖的叫了一声。
杨丑点了点头,他笑着夸赞道:“令千金玉雪可爱、乖巧懂事,瞧这眉眼,像极了你。”
张汪被夸了女儿比夸他自己还高兴,不久,山氏接到消息来到前厅,张汪将女儿教给山氏带走,与杨丑又聊了起来。
这一次,两人耐心下来好好商谈,倒是没像刚才那样激烈争吵了。
杨丑走后,张汪叫来张春华,对着这小屁股一顿打,边打还边教育她,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让你再顽皮,平日里我与你娘聊天时你来听听也就罢了,咱们家是自己人,如今外人在场怎可如此胡闹?”
“你这般任性妄为,伤得不仅是阿父的颜面,更是你的名声,姑娘家家的,没了名声,日后会有多委屈你能想象吗?”
张汪没用多少力,可是自尊心强的张春华却是红了眼眶抽泣起来,尤其是崇拜的典叔叔也看着呢,张春华只感觉从心里冒出来的羞耻感,越哭越伤心。
山氏心疼得很,在丈夫教育孩子时也没贸贸然去阻拦下,因为她知道,若是她现在去拦下了,日后春华还会再犯,也会失了张汪父亲的威严,一旦给孩子留下“我只要哭母亲就会帮我”的念想,想要再矫正可就晚了,那反而会害了自己女儿。
张汪打过停手,见张春华哭得一抽一抽,不似寻常人家孩子那般嚎啕大哭,瞧那模样,像极了山氏,文文静静的,却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张春华对于哭上是深得母亲影响,这一套哭法可谓是对张汪百试百灵,刚才还一心想教训女儿呢,如今他立马就心疼上了。
张春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学母亲的样子来哭,她只是有一个潜意识的想法在影响着她:哇哇大哭非常掉价,还歇斯底里惹人厌烦。
果然,张汪先是检查她有没有伤着,对她又是安慰又是哄,还耐心给她讲道理,一片慈父之心可谓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