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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我瞪大了眼,事情一波一波冲击得几乎无法思考:“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你,一层一层妄境地过关,最后回到你所在的现实里?”
老爸点点头:“没错,你很聪明,你是我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
“那怎么才能过关?”我问。
“连科,你知道妄境是怎么从意识里生出来的吗?”他问。我摇摇头。他说道:“当走在人生岔路口的时候,你一个决定就会分裂出一个世界。”
第一百零六章 在我作出决定前杀了我()
我听的晕晕乎乎,尝试着问:“蝴蝶效应?”
老爸叹口气:“可以这么理解吧,人生中往往一个不起眼的决定,就能改变一生的走势和命数。在层层相叠的妄境中,每一层的‘我’如果做出一个决定一生的决定,那‘我’就会分裂出下一层妄境。”
我听得似是而非。
老爸继续说:“我在第五层妄境中觉醒,现在顺利地来到第四层,如果想继续往外回到第三层,那我们必须找到这层妄境里的‘我’,在这个‘我’做决定的那一刻,杀了他!”
我大概理解了这个复杂螺旋圈里的递进关系。老爸在现实中修行,进入了第一层妄境,妄境里的‘他’在第一层世界里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就在他走到人生重大关头时,做出一个决定,结果这个决定一产生,随即就生出了第二层妄境。
而第二层妄境世界中还有一个‘他’。这个‘他’再次行进到人生重大关头时,做出决定,也就分裂出了第三层妄境。
这样一层一层地分裂。一直到第五层,也就是我所在的世界。
这个妄境世界里。马国强的人生身份变成了我爸爸,钢厂干事。一个失踪了很多年的神秘人物。
在这个世界里,他在我生下的那一刻突然觉醒,明白了自己从哪里来,又是谁,妄中知妄。接下来,他要做的首要大事就是想办法脱尽妄境回到现实。
而这些妄境像衣服一样穿在他的身上,要脱去只能一件件来。
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第五层妄境到了第四层。
我勉强把这个绕口烧脑的关系整明白,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可能是整个计划里最大的漏洞。
我说道:“老爸,不对啊,第五层妄境世界已经产生,说明第四层的‘你’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已然发生了,我们还怎么赶在第四层的‘你’做决定之前杀了‘你’呢?”
“时间线。”老爸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妄境里的时间。你所感知到的时间是不可逆的直线发展。从小到大,一秒前一秒后,逝去的永远就逝去了。而妄境世界诞生于我的意识。可以说我是世界的造物主,是脱离在时间线之外的。时间在我眼里和你的感觉截然不同。我没法准确用语言给你描述,妄境世界对于我大概就像一块半凝固状的果冻,时间空间种种细节都是凝固在一起的,我可以打破直线的时间进展,来到我想去的时间。比如说现在,我们就处在这个世界里的‘我’做决定之前。”
“那不对啊。”我说:“如果在‘你’未做出决定前杀了你,那我的世界怎么办呢?会不会就此坍塌消失?”
老爸叹口气,一副无法解释的无奈样子:“我现在才明白语言的局限性,现在我还无法跟你解释太深的东西。不过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世界虽然发乎我心,却归顺于自然。一旦它产生了,就会以‘天道’的规律自行发展和内部演绎,它不会因为造物主的死亡而毁灭。”
我艰涩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只要我的世界还存在那就好。
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个诡异老爸送回他自己的世界。
我问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爸告诉我,画中世界里的他叫冯君梅,还和我说这个人我见过。就是当初我在老陈家观画时,看到古宅里拿着日记本的那位书生样子的人。
老爸说,他很早就来到了这片画里的第四层妄境世界,他选在了冯君梅做出重大人生决定前很早的时间点上。他在画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们看到画上的日记也是他留下来的。
不光如此老爸还能穿越到其他层的妄境,他现在暂时还做不了什么,只能偷窃出那些世界里不同的‘他’所写的日记,然后一页页研究,找到那些‘他’做出人生重大决定的时间点。
听到这,我终于是有些明白了:“爸,这么说,画里一共有两个你。一个是现在的你,还有一个就是冯君梅。”
老爸点点头:“一点没错。不过我先提醒你,觉醒后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而这个冯君梅不过是妄境中的我,他在未觉醒时不过是一道妄念,你不要对他产生和我一样等同的感情。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似乎有了要觉醒的意思。一旦他在画中世界觉醒,那就和我一样了,这件事就麻烦了。”
“为什么呢?”我愣愣地问。
老爸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未觉醒前的他就像镜子里的人,虽然存在,可只是真实自我的一道意念反射。而一旦镜子里的人突然觉醒,就会变成实体。老爸说,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是有两个‘我’同时存在,这是大自然所不能允许的。相当于同时存在‘是’和‘非’。其结果很可能是其中一个‘我’塌陷毁灭,像黑洞一样。
我听的浑身发冷。
老爸郑重地说:“时间马上就要到冯君梅做决定的那一刻。连科,你要帮我,我们必须在他决定的那一刻杀了他。”
我仔细想想,点点头同意了。杀人本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世界观已经在我的脑海里颠覆了,只要能帮助到老爸,怎么都行。
他到里屋取来了两件衣服,都是古代书生穿的,长袍宽袖。我们两个换了衣服,各拿一折扇,还真像个样子。我爸本来长得就像书生,此时摇扇纶巾,迈着四方步,确实有派。
老爸的计划是这样,他研究冯君梅的人生轨迹,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冯君梅家挺有钱,这个人豪侠自喜,遨游江湖,这两天他就要乘船去洞庭湖。我们必须想办法和他同行。
因为在洞庭湖上,他遭遇到了一次契机,这个契机能够让他做出重大决定,分裂出下一层的世界。
我们必须在他做决定的那一刻杀了他。
老爸让我跟他走,不要乱说乱动,一切由他打点。
他让我背上一个木头箱子,这箱子还有学名,叫箧。有点像电影《聂小倩》里宁采臣背的那东西。老爸是书生,而我是他的伴读书童。
我们从屋里出来,信步穿梭,眼前景色观之美不胜收,高高矮矮的亭台楼阁。这里空气异常清新,有点醉氧了,没有车辆没有雾霾没有污染,有的只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我们爷俩一路走着,老爸看我眉头紧皱便笑了,告诉我不要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到哪个山头唱哪里的歌。这里景色如此之美,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否则白入画了。
我细心观察风景和楼阁,大概的格局印象和当初观画时差不多。可以确定,我们现在就在画里。
我们来到一处官邸,铜钉红色木门,两旁是石狮子,旁边停着簇簇的轿马。有几个壮丁打扮的人正在门口闲谈,老爸对我使了个眼色,他走上前抱拳:“各位纳福,不知冯大爷是否在府上?”
站起一个年老的回礼:“这位不是马大爷吗,赶紧请,刚才我们家主人还问起你呢。”
老爸招呼我一起进去,那些人闲闲扫了我一眼,觉得我只是个下人,也没有多问。
我们进了府宅,一路穿院过厅,进了月亮门,就听内宅里传来哈哈大笑的爽朗声。侍女看到我们来了,门帘挑开,我和老爸走进去。
内堂闲坐了四五个人,正座上坐着一个白面书生,和老爸有几分相似之处,我一看就认出来,这就是冯君梅吧。
那人站起,朗声大笑,过来行礼。老爸和他寒暄,两人好得搂脖,一起手搭手往里走。
旁边有人给我让出个座,我不敢乱说乱动,把箧箱放在地上。
这时,后面忽然有人低喝一声:“相公,就是那个登徒子调戏我!”
一听这个声,我全身冰凉,抬头去看,从后面进来个女子。正是我入画时遇到的女人。原来她是冯君梅的老婆。
我心说这下坏了,破了老爸的计划。
第一百零七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我赶紧站起来辩解,老爸对我使了个眼色,说道:“冯兄,我这位小童是刚从乡野间投奔而来,是一个远房亲戚,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冯君梅真是个爽人,哈哈大笑:“马兄多虑了。马兄和我一见如故,胸怀坦荡,乃真人是也。你的书童也必是性情中人,其间有误会。”
老爸站起身对着女人一鞠躬:“嫂夫人见谅,乡野村人不懂礼数,日后我多加管教。”
那女人凝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点手召唤冯君梅,意思是有话要背地里谈。冯君梅有些不耐烦,不过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妻子非常钟爱,耐着性子,两人走进后面的布帘。
时间不长,里面隐隐传来吵嘴声。我支棱耳朵听了听,大概意思是那女人不想让冯君梅远走。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冯君梅这人大大咧咧,豪侠自爽。不以为意,坚持己见。最后只听那女人幽幽长叹一声,脚步声碎走远了。
冯君梅撩帘出来,面有愧色:“让马兄见笑了。”
老爸赶紧拱手。
我们坐着喝喝茶,天南地北地闲聊,主要是老爸和冯君梅谈,我在旁边听。这两个人的情况非常奇怪,其实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在不同的意识世界里不同的自己。两个自己凑在一起当然有许多事能心照不宣,相谈甚欢了。
我挺喜欢冯君梅这个人,且不说他是什么来历,但就这个人而言,性情爽快,不婆婆妈妈。大笑大谈,毫无顾忌。他是个极好的倾听者,你随便说个笑话。他只要觉得好笑,绝对会哈哈大笑来捧场,让倾诉者有极好的满足感。
总而言之,这人富有魅力,能让人生出亲近感。
但我知道自己的任务,必须杀了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丝阴霾。没见到冯君梅,他只是个名字代号,认识之后,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席间老爸和他约好,明天一早,乘船入江南下,到洞庭湖一游。
在他家睡了一晚,我活这么大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睡得正香被老爸打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窗外昏黑的天色,我嘴里泛苦:“不用这么辛苦吧。”
“古人哪有什么夜生活,到夜里七八点就睡了。讲究的是三更早五更迟,”老爸说:“赶紧起来吧,洗把脸要走了。记住,”他慎重地对我说:“到了船上听我指挥。”
我苦着脸下地,老爸用铜盆接了水,我安心洗过,和他到前院,那里准备了早饭。老冯家全家出动,给冯君梅送行。看样子冯君梅经常出外遨游,家里人见怪不怪,显得很平静,只有他老婆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
我们出了门,坐轿子来到江边,这里靠岸停了一艘乌篷船,掌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船老大,披着蓑衣,戴着草帽,特别有派,招呼我们上船。
我们登上小船,和岸边人摆手告别。船老大清啸一声,摇动船橹,船离岸顺江而行。
我坐在船舱里,有些拘谨,随着小船摇摇晃晃,脑子里想着这幅古画的印象。这幅画分成三部分,第三部分确实是一片大江,在画上看不到边际,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现在这艘小船是否就在这片江上呢?
老爸在神龛上点燃一根香,告诉我这根香一烧就是一个时辰,靠此计时。
小船晃晃悠悠,我有点晕船,头部眩晕,脸色差得厉害,老爸让我多休息,他径自到舱外和冯君梅看景去了。
透过舱缝,我看到外面是土黄色的江面,已经走了大半天,早已看不到陆地,远处偶尔能见群山连绵。听老爸说,到洞庭至少得走五天,简直折磨死个人。
我靠在舱壁上,浑身难受,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有些冷。终于熬不住,连滚带爬从后舱出去,趴在船帮上哇哇大吐,吐完后感觉一阵清爽,舒服多了。
我瘫躺在船尾,天色黑了,万里夜空,无遮无挡,身旁是轻柔的江水声,天空犹如一张巨大的夜幕。我迷迷糊糊,如飘渺云中。随口吟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啪啪。”有人打着折扇,从舱里出来,我赶紧爬起来,看到是冯君梅和老爸。
冯君梅用折扇头敲着手心,赞叹道:“马兄,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