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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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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我看不出来,这钱得还给他啊!”我说。

    “还个屁!医院医死了人,会退医药费吗?”吕先念白了我一眼,道:“我们这一行,接过手的钱,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这是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一听到吕先念说规矩,我就忍不住想笑。

    “那你多少还是得给我点儿啊!我肚子还饿着呢!”我说。

    “桑塔纳2000都开得起,会一顿饭都请不起吗?要连顿饭都骗不到吃,不要说是我徒弟,老子丢不起那人。”

    吃饭都得用骗,怎么越来越感觉我这师父,有点儿不靠谱啊!

    我出了门,走到了驾驶室边上,跟那中年男人说:“师父叫我先去看看。”

    “行!”那家伙喜出望外地点了一下头,道:“名师出高徒,小师父快上车。”

    中年男人叫钱彦生,在县城里做生意,算得上是小有家产。这辆桑塔纳2000,是他半年前买的。

    这些不是我看相看出来的,是一路上跟他闲聊聊出来的。

    钱彦生的家,在县城一个高档小区里。

    门口有保安值守,里面有大花园,上楼还有电梯。

    从小山村里出来的我,在走进小区之后,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每走一步,我都怕自己鞋上的泥,把锃亮的地砖给弄脏了。

    钱彦生的女儿叫钱若若,也是今年参加的中考。据钱彦生说,中考之后,他女儿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说话。

    他请医生来给她做了各项检查,但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又花钱去渝都请了心理专家,还是没屁用。

    从做生意的朋友那儿听说了我师父的大名,所以专程去了龙岗场,想请我师父来看看。

    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心理专家也没用,敢情钱彦生是彻底没招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跑去请我师父那神棍。但遗憾的是,神棍没请到,只能抓了我这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壮丁。

    在路上我就做好了打算,算不出来我就记。吕先念给我看的那本古书上有很多配图,其中的《十二宫五官图》和《流年运气部位图》,他逼着我背了下来。

    他当时说,只要背下这两张图,至少在看面相的时候,不会出错。

    钱彦生一推开钱若若的房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少女的芬芳。

    卧室是粉色调的,墙上用水彩笔画的卡通娃娃,透露着少女的俏皮与可爱。

    钱若若静静地坐在窗前,面对着窗户,可窗帘是拉着的,根本看不到外面。钱彦生试着喊了她好几声,但钱若若就像没听到似的,根本没搭理他。

第3章:已命换父() 
“你需要回避一下。”

    吕先念说过,看相是窥测天机。窥测天机就跟偷窥似的,窥到些什么,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因此我跟钱彦生提了这么个要求。

    “有什么事叫我。”

    钱彦生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是站在钱若若侧后方的,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美!真美!

    虽然拉着窗帘,光线很暗,但钱若若的美并没有因此而失色。

    我是来看相的,不是来觊觎美色的。因此赶紧打消了自己那些想入非非的心念,心如止水地用这半月学的那点儿皮毛,给钱若若看起了相来。

    相术里有句话叫“十六天中骨法成”,意思就是十六岁看天中,因为此时骨骼已经具有了骨相。

    发根突出入天中,未及成年早丧父。

    吕先念让我看的那古书里写的,是真能应验,还是瞎扯的啊?要那玩意儿不是扯犊子的,从钱若若的天中来看,她一旦成年,钱彦生就得死。

    相术里,成年是满十六岁。

    命宫现黑山根烂,至多能活六日半。

    钱若若活不过七天?

    要书上说的都是对的,一成年她爹就得死,只有钱若若在成年之前死了,钱彦生才不会丧命。

    “七天之后是你十六岁生日?”我问。

    “我爸告诉你的?”钱若若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小,很柔弱。

    “不是。”我摇了摇头,道:“我算出来的。”

    “你还算出了些什么?”钱若若问我。

    “十六岁生日之前,你不死,你爹就得死。”我顿了顿,连蒙带猜地问:“你想用你的命,换你爹的命?”

    钱若若没再回我的话,而是给了我莞尔一笑。

    她那笑很美,美中透着一丝诡异,甚至我还感觉到了一股子阴毒,搞得我手心都冒起了冷汗。

    完了,我傻逼了。

    吕先念之前跟我叮嘱过,看相一定得切记,看破不说破。

    我刚才为了卖弄,把自己看出来的全都说了,这不就等于是扯着嗓子告诉老天爷,我在偷。看他吗?如此做法,那是要遭天谴的。

    钱若若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挂着笑。那不是少女般清纯的笑,而是成熟女人妩媚的笑。

    钱若若太不正常了,这事儿我处理不下来,得回去找师父。

    我心里慌张,逃也似的从钱若若屋里退了出来,因为太过慌张,在夺门而出的时候,跟钱彦生撞了个满怀。

    那家伙大腹便便的吨位重,没什么事,但我却悲剧了,把自己搞了个人仰马翻,很是有些狼狈。

    “怎么了?”钱彦生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问。

    “钱若若这相,看是看了,但要解开,我得回去问问师父。”钱若若刚才那样子,回想着就让人害怕,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吕先念说我算的第一命就来得这么陡,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胡扯,现在看来,那老东西当真是先知啊!

    钱彦生说他一会儿要去处理生意上的事,因此不能开车送我,便找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回了龙岗场。

    去给钱若若算命,被吓了个半死。吕先念这老没良心的,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拿我玩命换来的钱,在家里吃起了卤菜,喝起了小酒。

    “我在钱彦生家差点儿把命都出脱了,你还喝得下酒?”我很生气,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一把扯下了那只卤鹅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不要着急,慢慢吃,没得人跟你抢。要噎着了,喝杯酒送一下。”吕先念倒了一小杯老白干给我。

    “我不喝。”对酒这东西,我向来是没兴趣的。

    “不喝身上冷。”

    吕先念不说还不觉得,在他说完这话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背脊,好像真有些发凉。

    我赶紧把那杯酒喝了,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

    “再帮我倒一杯。”我说。

    “过犹不及。”吕先念把我手上的酒杯收了,问:“感觉怎么样?算命的钱,好不好挣?”

    “好挣个屁,你没看钱若若那样子,差点儿把我吓尿了。”我心有余悸地把在钱若若房间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吕先念讲了一遍。

    “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孺子可教。”吕先念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原本还想出手帮你,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自己能处理的事,自己来。”

    “我都快吓死了,还能处理个屁啊?”我很无语。

    “不是还没死吗?要你真被吓死了,为师我不会不管的。留下来的烂摊子,我保证给你收好,让你死了可以瞑目,安安心心地去。”吕先念说。

    “你的前两个徒弟,肯定不是遭天谴死的,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我本是跟吕先念开玩笑的,哪知话一说完,他那张老脸,刷地就沉了下来。那样子,让我很害怕。

    “你可以跟老子没老没少,但不准开这种玩笑。老子只要收了徒弟,就会把他当儿,你也一样。”

    吕先念是真生气了,他卤菜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回了他的屋子,还“咚”的关上了房门。

    明知道我是只小菜鸟,还不帮我的忙,我都没生气。不就跟他开了个玩笑吗?他生什么气啊?

    或许,我的那两个师哥,是吕先念心中的刺,还是不要再去乱碰了。

    傍晚的时候,钱彦生又开着他那辆桑塔纳2000来了。

    “你给若若看的相,吕老先生解了吗?”钱彦生一脸期待地问我。

    “自己看的相自己解。”吕先念从屋里走了出来,那张脸依旧是铁青的,看来他的气还没消。

    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这师父让我很尴尬。同样尴尬的,还有钱彦生。

    “你进来。”

    吕先念把我叫进了屋,还关上了门。看这架势,他应该是要对我进行指点了。

    “师父,对不起。”我真心诚意地跟吕先念道了个歉。

    “没得啥子对不起的,收了你这个操蛋的徒弟,就得承受你的操蛋。废话就不说了,给你简单交代几句。”

    吕先念轻轻在我肩上拍了拍,道:“钱若若就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你为什么会怕她?那是因为你感觉到了她身上有东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解决问题,得先把问题搞清楚。你要看的,不只是钱若若的相;要算的,也不仅仅是钱若若的命。”

    “还有呢?”我问。

    “暂时只想到这么多。”吕先念打开了门,说:“晚上比白天凶险,但越是凶险,越容易看到真相。去吧!”

    “吕老先生你不一起去?”我那点儿本事,我自己都没底,钱彦生自然更没底。

    “不相信徒弟,就是不相信我这师父。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大老远跑来请我?”吕先念这是强行在给我撑腰。

    师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钱彦生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客客气气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把我请上了车。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哪个来接的,就该哪个送回来。”

    我这个师父,还真是有意思。钱彦生叫出租车送我回来,又不是多大个事儿,我都没放在心上,他却记上了。

第4章:黑蚕压眉() 
在走到钱若若屋门口的时候,钱彦生一脸担心地看向了我,问:“你确定可以?”

    “既然不信任我,干吗把我请到你家里来?”吕先念那么有脾气,作为他徒弟的我,自然不能一点儿性格都没有。

    天都已经黑了,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依旧是拉着的。至于钱若若,她跟白天一样,坐在窗前,呆呆的盯着窗帘。

    钱彦生没跟进来,我一个人进的屋。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一闻到屋子里那少女的味道,我这青春期的萌动,就变得有点儿不受控制了。

    “又来了?”钱若若扭过了头,淡淡地问。

    “不欢迎吗?”我笑了笑,道:“屋里有点儿黑。”

    钱若若站了起来,款款的走到了写字台边上,拉开抽屉,拿了一支白蜡烛出来,用打火机点燃,立在了桌上。

    “电灯太亮,刺眼,烛火刚刚好。”钱若若说。

    不开灯,点蜡烛。这个钱若若,有点儿怪。

    昏黄的烛光映在钱若若脸上,霎时就让她平添了几分娇羞,还有妩媚。搞得我心如鹿撞,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你这小脸怎么红了?”钱若若靠了过来。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有些魅惑。闻了之后,让人有些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女人都是爱美的,喷香水很正常。钱若若这样的花季少女,喷如此妖媚的香水,跟她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太相合。

    吕先念跟我讲过闻香识女人。他说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味道,从味道可以判断出她们的身份、性格,甚至过往。

    若鼻子比狗灵,甚至还可以闻出女人身上残留的男人的味道。就连有几个男人上过她,那些男人是什么样的,都有可能闻出来。

    看相要看天资,要想在算命这行混出名堂,眼睛、鼻子、耳朵,至少得有一样比常人厉害。

    倘若这三样都不行,那就只剩嘴了。

    江湖上的神棍骗子,大都是靠的一张嘴。看不出来,闻不出来,听不出来,自然只能用嘴忽悠出来。如果忽悠都忽悠不出来,趁早别吃算命这碗饭。

    骨细皮滑,唇红齿白,眼长眉秀,声清如水,行步徐缓。女人九善,钱若若占了其五。这样的女子,断不可能是水性杨花之人。

    妖媚之气不是钱若若的,自然就是上她身那位的。

    重罗叠计,父母重拜,或父乱母淫,与外奸通。

    母淫现儿面,父乱见女眉。钱若若的秀眉之上依稀有黑影,谓之黑蚕压眉。如若我没断错,她这生死之祸是因父乱而起。

    钱彦生是生意人,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

    父债子偿,父祸女背。可怜的钱若若,这是在用自己的小命,给亲爹背锅。

    解铃还须系铃人,祸是因钱彦生而起,自然得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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