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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有个男子提着一个黑皮手袋就进屋子来了,我瞧着这人神色慌张,不像是虔诚求见灵女的模样。
他也不讲礼数,从院子进来就直接走到奶奶的旁边。上前他他就叫道:
“娘,我有事情要问你。”
原来是她儿子。那这男的不就是巧莉的叔叔或者伯伯了?
老奶奶一摆手,说道:“你慌里慌张地干什么呀,先见见你侄女。巧莉,来,这是你的大伯。”
这男的一见到巧莉,整理了一下身段,脸色从慌张转为嬉笑,指着巧莉问道:“这是,赐福的那个女儿?”
巧莉的父亲叫做姜赐福,这个大伯叫做姜亨通,巧莉尴尬地笑道:
“大伯!”
“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在南城村玩一玩,好好陪陪奶奶。”
巧莉微微鞠了个躬,点头答应着。
随即姜亨通又是情急地对奶奶问道:“娘。我真是有事情要问你。”
奶奶低声骂道:“别问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个赵九州,是你介绍过来的吧?”
“娘!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姜亨通欲言又止。
奶奶摆摆手,气势不凡地说道:“那就别问了。”
“其实您知道我要问什么是不是?昨天那个人来了吗?”
“来了,又走了。”
“他没说……”
“你还是别问了,那个人卦象大凶,应该死了。”
“死了?您说他死了?”
我跟巧莉对了个眼,赵九州的那辆车撞死了一对男女之后,整辆车都撞到山坡下面去了,这要是不死,那就奇了怪了。
这老奶奶知道赵九州死了?那她还给他出换命的主意?可这钱她是收了呀,赵九州给的钱数目不小,给了钱又不给人家办事,还把人家害死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姜亨通的呼吸急促。谁都看得出这不是个正经的人。
我料想他是跟人家赵九州约定好了,如果他娘医治好了赵九州的病,也就是如果换命成功的话,就可以从赵九州那里得到多少好处。
但是现在赵九州人都死了,还找谁要钱去?姜亨通张口就要吐口水,看到母亲怒视着他,只好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些钱,是不是也该有我的一点啊?毕竟我介绍来的。”姜亨通不甘心,随即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看这家伙也是个败家子的玩意儿。
奶奶一听这话,盘坐在床上的两条腿一下子弹开,怒道:“这是要命的钱。你八字太软,没福用。”
姜亨通一把将那个黑皮手袋丢到床边上,两手交叉放在肚子前边,气冲冲地说道:“您是不是还想让妹妹回来继承祖业?还是算了吧!照我看啊。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谁说男的就一定不能继承祖业?只要是您的血脉就行吧!你都干了一辈子了,不如这样,把祖业传给我,您先休息着,一旁指点指点,我要是实在不行,您再继续干。怎么也比累死强不是?”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连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他亲娘,她抖着手指头想要骂一骂这个不肖子,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走吧!”奶奶推推手背说道。
姜亨通一跺脚,拿着黑皮手袋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还用力甩上了房门。
“你真打算把本事都带到棺材里去吗!”姜亨通在窗外吼了一声。
“笑话!灵女的本事传给你,那成什么了?多少年的传统,岂能因为你这个不肖子给坏了?”
看得出在老奶奶心中,大儿子姜亨通永远比不上女儿姜梅,虽然这两个孩子都让她不省心。
而我知道,这南城村的灵女位置,只能有长女来继承。这是他们祖宗定下的规矩,即便是从此失传,也不能破了规矩。
老奶奶随后突然按住了心脏的位置,脸色转瞬变得不好看。
“奶奶!”
巧莉上前就扶着她,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但是还好,她笑着摆摆手,示意我们不用担心。
她慈祥地摸着巧莉脸,这个小孙女,想必是她心中觉得不错的灵女人选。我能够预感得到,将来的灵女一定是巧莉,而不是巧莉的姑姑姜梅。
这也许是南城村的命,是历代灵女的命,也是巧莉的命,这是命。巧莉躲不
开。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灵女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有人逃得掉,在得到通天能力的同时,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作为平常女人的幸福。
而这一天,真的不远了,上天留给这老奶奶的时间不多了。
巧莉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中午,我跟她在村里村外转了一圈。小村一改昨天的喧闹,重新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过分。我没有在村子里发现一只狗一只猫,甚至没看到一头猪!这有些不合常理,村子周围的山坡上,散碎的铺着几亩庄稼地,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半人高,田野里也是一片安静,村子里的人难道平常不出门吗?
我开始察觉到一户农家的木头门,木门的样式非常古老,因为使用的时间太久了,门框有些变形,两扇门之间有一指宽的缝隙。
第一百一十章:疑案()
从缝隙中向院子里看去,屋子和其他房子一样,白墙黑瓦,窗门紧闭,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靠西墙摆放着三个大缸。盖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粮食,在屋子东西山是两大丛竹子,密不透风,小院显得有些阴暗,她正要向东面看去。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出现在门缝里,毫无征兆,无声无息,一双阴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们。
巧莉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逃命一样躲到我的身后。我吞了一口唾沫,拍拍她的手背,随即调头走了。
这小村里还有多少秘密?
晚餐后,哑女来了。她是来送药的,她仍旧穿着那件变了颜色的白裙子,看到我,灿烂的笑着,指指手中药盆,又指了指我的腿。大概是问我的脚怎么样了,我点点头,哑女把药盆塞进巧莉的手里,回身走了。
巧莉后悔没有叫住她,因为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
草药发出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她拿不准是不是应该继续使用这些草药。
她轻轻打开我腿上的夹板,用热毛巾仔细的揩去第一天附上的草药。再把新鲜草药仔细涂好,把夹板固定紧。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点上了两支蜡烛。蜡烛燃烧的香气更浓了。
巧莉也一直在定定的看着我,烛光映照在我眼中,我的眼中也有两团火苗在跳动。
巧莉注意到我在换药过程中没有表示出一丝的疼痛。按理说不会这样,这让她有些不放心,她问我:
“小影姐姐,你的腿不疼了吗?”
“不疼,就是后背有些麻,躺时间太长了。”
“我帮你侧过来。”
“好。”我笑着点点头。
巧莉揽住我的后背,小心的向左侧翻,我侧过身子,看着床边的墙壁,心里想着苗疆的事情,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了。
我悄悄从枕头下边拿出钱包,里面有一张白晃晃的纸条,那是祁御风给我的“命魂纸”。
每次看到这张纸,我心里所有的担忧都会消失。因为我知道,祁御风没事,那说明他们和阴阳行这边也不会伤害太大。
晚上的时候,村里响起了警车的声音,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个民警正在跟姜亨通在聊事情。
“田警官,有啥事儿?”
那个姓田的警官皱着眉头,点上一根烟,在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屁股。
“作为交警事故股的资深民警,多年以来,我看了数不清的交通事故现场,很多相对复杂的现场,有些我甚至连模拟都不用,一眼就能看明白来龙去脉。可鹰嘴崖那下面的现场,让我迷惘了。”
谈到鹰嘴崖,我就知道这事儿跟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有关系。于是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
“咋回事儿?”姜亨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杀人现场,但是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这民警在鹰嘴崖发现了命案,当然是第一时间到这距离最近的南城村了解情况,因为那两个被撞死的男女,就是南城村的人。
田警官抽了一口烟说道:“是一辆摔得散了架的别克轿车,牌照一看就是伪造的,安全气囊没有打开,四个轮子摔下来三个。后备箱盖被一具尸体砸了个大坑,厚重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了,尸体是中年男子,半趴在车上,一群绿头苍蝇叮在上面,吃得津津有味。现场情景太过恶心。像我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听这描述,这个死者应该是后来被撞死的男子的尸体,因为我跟巧莉明显看到,车子冲下山崖的时候,是在半空之中,超过了那个男子的尸体,所以是车子先落地,随后那个男子才落下,砸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田警官又说了:“车子驾驶座坐被压得严重变形,说明出事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上面。那么,这辆车的驾驶员呢?”
这话听的我一凛,难道赵九州没死?但是这话倒是让姜亨通一阵兴奋,这说明什么?如果赵九州没死,那他就可以找赵九州要钱了呀!
但是他得压抑着心口澎湃的激动。假装平静地说道:“你是说,没发现驾驶员的尸体?”
田警官拍拍大腿说道:“是啊,三十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理由不受伤,甚至没有理由不死。谷底四周是悬崖峭壁,刚才我们警队事故组是放了七八米的绳子才下来的,驾驶员即便没有受伤,自己爬上悬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经过我们商量,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姜亨通激动地问道。
“这事儿,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有这个可能。有人,将驾驶员的尸体带走了?”
我心想这事儿真是预谋得相当完美的,一辆挂着伪造牌照的走私车。一个摔死的男人,还有上面公路上被撞死的女人……这辆车是撞人时不慎掉下来的!
“这事儿,不是事故,是谋杀!”
随后警察就离开了南城村。姜亨通搓着手掌就回去了。
第二天,大早,我跟巧莉就被叫到奶奶房里,奶奶今天显得特别憔悴,和前天相比大不相同,我们已经是第二次目睹奶奶大起大落的变化了,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奶奶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在忍着疼痛,谁都能看出来,奶奶病了,病得很重。
“奶奶,您该去医院。”巧莉心疼地说道。
奶奶摇了摇头,问她:“巧莉啊,你跟这姑娘,在村子里住的还习惯吗?”
巧莉笑着点点头,说道:“习惯。奶奶,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就是,我这位朋友,她本来是陪我回南城村来住两天的,现在她有急事要回去了。我寻思着,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确实也该走了。所以,我跟她准备今天就走。”
这事儿巧莉事先没跟我商量过,其实如果她自己不提起,我是不会催她离开的。但既然说了,也正好,虽然这南城村的灵女,我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弄清楚。还有鹰嘴崖那桩命案,如果能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一定能够查清楚其中的原委是怎样的。
但是,我很清楚,巧莉是不想当什么灵女,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奶奶没有阻拦我们的意思,反倒是说道:“行啊,巧莉,这两天你们去看看了吗?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啊?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好些问题,其他人没和你说过吧?今天我都会告诉你。”
“倒是有人说过一些,但是说得很少。奶奶,灵女的丈夫为什么会全部年轻轻就死掉?”这是让巧莉最困惑的问题。
可惜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最想知道的,是她预知人家命运的准确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
因为阴阳行当中,有一种观点叫做“法,不无由而生”。意思是说,任何术法不可能凭空而来,你想要知道一种东西,必须通过另一种东西。命运,是通过其他东西的折射,才能被人所知。如果有一种人,她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轻易就能知道别人的命运,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奶奶思索之后,回答了巧莉的问题,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不过,到今天还没有答案,也许这就是命吧,是我们家族的命。我们家不止是灵女,只要是女人,都是这样的,比如你娘,虽然不是灵女,你爹他不还是早早就死了?”
“将来……我的丈夫,难道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