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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自己都放弃了奢望,九哥却始终坚持。
直到写了第五十封信,父皇才回信应了。
生辰那一日,父皇与皇祖母一起如约而至,还赐给他一把护身的千年宝剑,那是他生命里最开心的一天。
他为何喜欢男子?
皇族中人都拿他当怪物,父皇曾叫御医医治,御医说是年幼受创所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心不自已,情不自禁,他的九哥太美太好。
他怎能容旁人伤害九哥分毫?
心底一念万千,不过一瞬,他转身斥问,“花错,知道你刚才那一计是什么后果吗?”
花错眼底漾出一抹阴柔的笑,妩媚地看夜璞在月下光氲柔白的俊颜。
“九殿下刚被封恒颐王,树大招风。冷婉妍愚蠢至极,被妒恨冲昏了头,自然想不到,冷家一旦在朝中掀动波澜,九殿下势必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届时,辛姒皇后定将他与冷家连根拔除。再说,九殿下已然被封为王,若再迎娶一位一品公主,势必引起血族大乱,到时候……恐怕其他皇子也都按奈不住,想除掉他了!”
“你知道九哥是最疼爱我的亲人么?”
“殿下,九殿下是最受宠的,他不死,您永远没希望。”
“什么希望?在你眼里,我是稀罕那位子的人么?”
夜璞阴沉上前,一把揪起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原想与你双宿双栖,你却害曾对我有救命之恩、且与我最要好的亲兄弟,花错,你是在逼着我杀你!”
“殿下……”
夜璞憎恶地把他推搡在地上,转身便朝着破败的宫苑大门走去。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花错惊骇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在宫里,他之所以有点分量,都是因为夜璞的喜欢。若这喜欢没了,他屁都不是。
他忙起身,自后想要抱住他……
强大的真气却从那绝然的脊背爆发,他指尖尚未触及那流光溢彩的皇子袍服,就被震飞了数丈,撞进黑洞洞的冷宫窗子里,艳红的袍服被碎木刮破,满头落满了灰尘,好不容易站稳,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噗——”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这样伤过他。
*
翌日。
黄昏时分,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们,整齐列队上朝入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可容千人。
八个巨大的金龙巨柱支撑殿顶,金纱祥云帘幕低垂,将宝顶上的夜明珠刺目的光,掩映得柔如月华。
血族王夜魇坐在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雕龙椅上,背后巨龙腾云的金色浮雕,栩栩如生,那龙的眼睛,一如他垂旈后的深紫的鹰眸,冷锐威严。
丹陛之下,冷氏麾下的官员,齐齐跪拜,谏言血族王陛下趁先帝诞辰降至,改进皇族的古旧律法,皇子与外族和亲,需
tang得迎娶一品公主,方能彰显血族国威。
辛氏部族的众官员却坚决反对,称九皇子血统特殊虽可例外,如此下去,便乱了皇室的精纯之血。
夜氏皇族的众位亲王,则神情冷肃,静观两族争斗,缄默不言。
血族王陛下俯视众人,喜怒难辨,待两派官员在他死寂的盯视下战战兢兢,跪得颤抖不止之际,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刚才说话的,全部给朕滚去殿外,其他人留下,继续商谈北疆旱灾,与皇族诗画赛一事。”
不等两派人退下,户部尚书忙上前,“启奏陛下,九殿下出行大周之前,已然从西疆派送了工匠前往北疆凿井取水,还运送了十万头牛与粮草,供灾民饲养与取血饮用。”
夜魇俯视着那鱼贯而出的官员们,骇笑两声。
“朕的儿子如此懂事,他不过娶个妻,却生出这些事端,是不是朕对那些邪佞之人太宽容了?”
众位亲王对于惩治冷氏与辛氏,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却各持己见。
“启奏皇兄,冷氏乃是母后的母族。他们虽无理取闹了些,改进皇族规矩这事儿,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皇族是我们夜氏的,又不是冷氏的,就算他们是母后的母族,也无资格置喙!”
夜魇早已见惯了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争论,摆手示意他们滚回位子上坐下。
“本年的皇族诗画赛,要在京城的万历画阁举行,众位皇兄皇弟们,如往年一样,是要当评判的,对于众子侄子媳的画作,可要一碗水端平,莫要叫臣民们取笑了。”
礼部尚书捧着一个画轴上前。
“启奏陛下,这是上朝之前,太后娘娘亲自交给微臣的,是恒颐王妃贺兰归娴的画作,若陛下同意,太后将拿去万历画阁展出。”
夜魇摆手,一旁的两位司礼太监忙下去丹陛,把画轴打开,小心翼翼地端平。
满殿赫然发出起伏不迭的惊叹声。
夜魇动容冲下丹陛,仿佛看到儿子站在画上吹奏着玉笛,他手触在画上,才回过神来,眉梢顿染喜色,不由龙颜大悦。
“哈哈哈……朕这儿媳,倒真有几分本事!”注意到落款处的一句话,他的笑就染透了眼底。“不过,这儿女情长的话么……就不讨彩了。”
众亲王瞧着那画,却是神情各异。
相较之下,他们那些儿媳的画作,倒是只能叫“拙作”了。
不过,往年都是太子夺魁,太子妃居其次,然后便是东凌王的女儿——七皇子妃温夕颜,多了这位贺兰归娴,太子与太子妃都要往后站了,温夕颜更是三甲都难进了。
因皇子都未被允许在朝处理国事,于是大家不约而同,都看向东凌王。
夜魇也注意到殿内微妙,“这幅画朕先收着,多看两日,等到万历画阁开赛那一日,再拿过去。”
“是!”
*
大周王朝的早朝之上,归娴被宣召进殿。
她穿了隆重的朝服,步步从容地微低着头,缓步上前,身后拖曳的纱带裙摆,翩然如流云如浪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走到丹陛下,她看向龙椅上的夏侯千奕坐,不经意地注意到,夜离觞与夜璞就坐在右侧特设的血族亲王与皇子宝座上,而且,两人也正俯视着她,却眼神淡漠,难辨喜怒。
她跪下去,眼角余光一转,就看到了左侧臣列第一位的男人——她多日不见的父亲,贺兰靖远。
他两鬓竟有了白发,面容也憔悴消瘦了许多。
想起无疆那卓尔不凡年轻貌美的模样,归娴不禁暗暗为他心酸。
人类,是永远不可能战胜时间的。
贺兰靖远察觉到她的视线,侧首看了一眼,却也仅仅只是看了眼那浅橙的金纹蛟绡纱袍。
“臣女贺兰归娴,参见陛下!”
夏侯千奕起身,下去台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朝着殿外的天与地,跪下去,却神情悲痛,生不如死。
归娴不明所以,忙跟着跪下。
“今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夏侯千奕与贺兰归娴结拜为异姓姐弟,自此亲如嫡系血亲,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贺兰归娴尊为朕之长姐,封一品长公主,赐金绶金印免死金牌!”
第100章 有孕,殿下残忍()
第100章 有孕,殿下残忍
归娴听后,忍不住回头看丹陛上的两兄弟。
那两只妖孽是逼着夏侯千奕割舍对她的暗恋?
夏侯千奕叩首完毕,就不情愿地侧首,隐忍催促,“皇姐,圣旨已下,快磕头吧!”
当永远的姐弟也不错,快刀斩乱麻,比拖泥带水好得多。
“谢皇上隆恩!”归娴先给他磕了头,又朝外面的天与地磕了三个头。
夏侯千奕起身,早有小太监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皇姐回去寝宫歇着吧,下朝后,随朕一起去给皇祖母与太妃等人请安。如今皇姐是皇族中人,少不得要晨昏定省了。”
“臣女遵命!”
“不必再自称臣女。”
夏侯千奕说完,再没看她,转身便走向龙椅。
那清俊的背影,孤绝悲伤,似一只可怜的鹿儿。
归娴目送他上去,忍不住心疼。
可怜的小皇帝,被打压在吸血鬼之下,是永远不可能翻身的,只有她嫁入血族,他才能轻松些……
*
被册封为长公主的第七天,消息闭塞的归娴才得知,冷婉妍是居住在夜离觞的寝宫的,却莫名其妙地返回了血族,再没回来。
那位妖娆无双的花错公子,则不知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也被逐出了皇宫。
她除了每日给太后与素明太妃请安之外,每晚都被夜离觞逼着喝一盅汤。
每次喝完,少不得被他扑在床榻上欺压折腾一个时辰,才得以安眠……
看在每晚都能抱着他睡的份上,那带有浓浓苦味儿的汤,她就忍了。
然而,天天被盯着,却总也没机会吃避孕药了。
金嬷嬷每日考核她背诵族谱人物,甚至连每个人的性情,喜好,脾气都不肯放过,弄得她每日比考研还紧张。
这两日又加了课程,却是对付吸血鬼的秘方。
她洋洋洒洒地记了厚厚的笔记,还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吸血鬼的一百种死法》。
*
辰时,夜离觞起床去早朝,归娴躺得不踏实,也跟着起披衣穿鞋。
这几日已然是危险期,再不吃避孕药就死定了。
而且,昨晚,她没睡好。
不知是什么女子,竟在宫外唱了一整晚的歌。
那歌倒不是一首,有欢快地,有悲伤的,伴着琴音,轮番唱,闹得人心神不宁。
不知夜离觞又惹了什么女子失魂落魄,把人招惹到了附近来。
服侍夜离觞穿好衣服,送他出了寝殿,趁着殿内无人,她忙起身奔到衣箱那边一阵翻找,却找不到那个红色的小瓶子……
难道是甄嬷嬷放在了别处?
却各处柜子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
就怕乐琴乐棋她们把那玩意儿当成没用的东西给丢了。
她打开殿门,要叫甄嬷嬷,却见乐琴从外面脸色苍白地奔回来。
“主子,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
“昨晚有个秀女在皇上的寝宫外徘徊唱歌,被割了舌头,打断了双腿。”
“皇上……一直睡在隔壁吗?”
“……是!”
原来不是夜离觞招惹来的。
归娴放了心,却又胆战心惊。
“那秀女现在在哪儿呢?”
“要被丢去乱葬岗,就在外面呢!”
归娴来不及梳头换鞋,忙奔出去,就见夏侯千奕正要坐上肩辇前去早朝。
那被拖着朝这边行来的女子,脸上腿上尽是血污。
“皇上……”
夏侯千奕转头,见归娴恐慌地站在那里,心头微动,视线敏锐地落在她颈侧的吻痕上,又迅速转开……
他垂在龙袍袍袖下的双拳,愤然紧握了,深吸一口气,在肩辇上坐下,气急败坏地冷声下令,“起驾!”
归娴刚要过去,突然注意到夜离觞就站在墙头上,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夏侯千奕绝非这样残忍的人。他看着像是连一条鱼都不敢杀的,更何况是割人的舌头?!
她忙叫住要抬女子离开的两个小太监,对墙上魔魅睥睨众人的男子呵斥,“这女子,是殿下打的?”
夜离觞挑眉,从墙头上飞身而下,神祗般,无声落在她面前,伸手帮她拢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鹰眸却含笑贪看她因生气而愈加灵气逼人的眉眼。
“回去躺着,没你的事。”
她现在是长公主,总该有权利管一个女子的生死!
“这丫头只是想……”
“娴公主希望尚未成年的皇弟,这就接纳女子侍寝?”
归娴顿时被噎住,耳根火烧似地,***辣地烫。
“……把她赶走便是,为何要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纵容她唱了一晚,已然让她的家族出尽了风头。若不严惩,只会让皇上变成第二个夏侯庸。”
“这样太残忍了……”
“残忍么?如今大周根基不稳,可容不得宫闱内乱。”
见她垂下凤眸竟落下泪来,夜离觞伸手,一股真气打在那女子的后心上。
“这样就不残忍了,回去躺着吧。”
归娴没敢回头看那女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转身。
几个小太监正拿着水桶和拖把,正擦洗平整的白石地面,那血污正在娴宫的门口,越擦越多……
归娴渐行渐近,血腥气直冲鼻息,胃里一阵难受地翻搅,她扶着墙壁便呕吐起来。
始终跟着她的乐琴仓惶奔进寝宫里,不过片刻,大群宫人奔出来,御医也紧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