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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说。”墨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奴家久仰赵大人风姿，也久闻文章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仙道君子，名不虚传。他日有暇，望到得月楼一坐，赐奴家一个亲奉香茗、聆听教诲的机会。”
莺声燕语的闵菲菲毫不掩饰自己对墨源的好感，婉转而清晰地发出了对墨源的邀请。
墨源连忙自谦地说道：“不敢不敢，墨源不敢接受佳人谬赞。闵小姐何许人也，倾国倾城之貌令人仰视。如有机会再见，墨源求之不得，一定会前往一叙，再睹沉鱼落雁之芳容。”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一见如故地说了一通话，得月楼的管事终于走了过来：“小姐，时候不早，您看……”
闵小姐这是得月楼的头牌，管事的也不敢过分得罪，如若是其他人，与一个偶然邂逅的男子啰嗦搭讪，只怕他早已出面制止了。
闵菲菲犹自不舍，墨源见她为难，于心不忍，说道：“荒郊野外，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闵小姐先请了。时候不早，墨源也要赶紧动身回城。”
这样一说，闵菲菲这才无奈地轻挪秀莲，上了小轿。临行时，竟又用白藕般的手臂揭开轿帘，娇滴滴地望向墨源，说道：“大人应言而有信，奴家定在楼中朝思夜想，翘首以盼。”
一席话如同美人娇踹，墨源感到全身酥麻，两腿都软了。
轿子一步步走远，墨源尚在兀自眺望，小乐儿看墨源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竟忍不住放肆地笑了起来：“大人，这漂亮的妞儿，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呢……”
墨源转过头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低喝道：“休要胡说。”
小乐儿做了个鬼脸，然后低着头在前面引路，带墨源望杭州城方向赶去。
…………
昱岭关。
顾连带着一帮副将，气喘嘘嘘地来到关口。守关的王显和迎上前来，笑呵呵地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顾连脸色严峻，没有一丝笑容：“五弟，这次官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视啊，你这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昱岭关乃是杭州通往歙州唯一的门户，自年初开始，京都禁军就调动精锐人马，对这一雄关进行了志在必得的争夺。关隘也数度危在旦夕，险些易手。好在守关的王显和英勇顽强，他手下的精兵强将也多，拼死顽抗，这才保住了这个歙州城外唯一的关隘。
禁军后来调动到西北，关隘的形势渐趋好转，义军也多次通过关隘向睦州等地进发出击，但两浙路的军马似乎早有对策，只是坚守不出，红旗军的攻击也就收效甚微，斩获不大。原先攻打睦州州城的计划也因此夭折。
“都准备好了。”王显和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顾连点点头，其实在众兄弟中，他最不放心的就是眼前这个老五王显和，他不但做事鲁莽，而且有时不顾大局，自作主张，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但是，他作战勇敢，又深得大哥方乐的信赖，手下人马是红旗军中最强的。昱岭关是防守战中的重中之重，没有他，只怕其他人也扛不下这担子来。
“这次的对手你知道是谁吗？”顾连凝重地望向王显和，对他轻飘飘的神情显然有些不高兴。
“是谁？”王显和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大咧咧问道。
“蔡卓尔。”顾连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显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说实在的，他讨厌听到这个名字，这个狗太师的儿子蔡卓尔，险些成了他的噩梦，他真心不愿意再与他短兵相接，厮杀在同一个战场上。
“而且他这次的兵马与上次更有不同，已经接近五万人。装备和后勤供应都是禁军中最好的。”
顾连抬起头来，仰望蓝天，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红旗军在禁军撤离的这几个月里，并未如他所愿，好好休整，演练强兵，而是在大哥方乐的盲目乐观之下，四面出击，虽然得到一些财物，也扩充了一些人马，但实际上战斗力没有任何提高，仍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的心中只有叹息。
王显和怔愣了一会，似乎感到了一丝压力，但嘴上仍是不肯服输：“蔡卓尔又怎么样？我不怕他，这次我还会让他尝到苦头，不信试试看……”
顾连不忍打击他的自信，随着他的话头说道：“这也是。无论谁来都是一场苦战，咱们也不必把他们看得过于强大……”
“不过，”他话头一转，“具体如何打，如何守住，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昱岭关是官军攻击的重点，也是歙州城最后的屏障。你的责任重大，要有决心，但也更要细心。”
被顾连暗暗教训了一通，想起自己在蔡卓尔攻关一役中险些铸成大错，王显和心中不悦，张口想要说上两句，却终于没有再开口。
“老六从京都回来了，你知道了吧？”见气氛有些凝重，顾连没话找话地问王显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王显和与老六雷高阳一向要好，得知这个消息，沮丧的心情顿时有所回转。
“就在前天。”顾连答道，“本来是要同我一起过来看你的，因为京都回程的路上太过辛苦，我让他过几天再来。”
王显和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这真是太好了。好久没见他了，还真是很想他呢。”
“你还记得去年在刘家村的事情吧？当时有个年轻书生到七弟和八妹家里讨水喝？我们都在。”顾连问道。
王显和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去年的秋天，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大家正在研究起事的具体部署，为躲避这个书生藏在内室没有敢于出来，把那个书生当做了朝廷派出来的鹰犬。
“那个人，好像是六弟的表哥，台州的？”王显和显然记性也不差，细节都没有说错，“二哥提他干什么？”
“这个人叫李墨源，后来进京中了状元，被狗皇帝赐婚做了太师蔡宇鑫的女婿，这次作为钦差大臣，专门下江南来征讨我们。”
“对了，他现在叫赵墨源，狗皇帝赐了姓。”
“啊……”王显和闻言吃了一惊，怎么，这书生台州的文弱书生，还是六弟的表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愣了一愣，说道：“狗皇帝器重，这也一定是个狗官了。如果被我遇上，看我不把他千刀万剐。”
顾连看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剐不剐的以后再说，这个人如果真撞到你手上，一定要拿活的……用处大着呢。”
看王显和狐疑，急忙解释道：“这家伙是皇太后的义子，也就是狗皇帝的义兄，太师的女婿，不说值钱不值钱？”
王显和大笑起来：“二哥真是深谋远虑，这值钱的东西必须是活物才值钱，我懂，我懂，哈哈哈……”
“走，上城墙看看去。”聊了半天，顾连有些累，但是，不亲眼见到昱岭关的防备情况，他是无法放心的。是以拉住王显和的胳膊，一起朝城楼上走去。
王显和脑子里还在想着赵墨源的事情，突然被自己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
这六弟雷高阳跟他是表兄弟，如果他们在战场遇见，又会怎样？
第13章 误掌大权（）
成章曰：保济堂找寻大掌柜，黑蝠社驾临新掌门
若要在此次江南之行中，扳倒孟南醒，必须掌握此人为非作歹的诸多证据，虽然剿杀方乐的大战一触即发，但墨源的心里，其实最为牵念的，却是这件事情。
皇甫洛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自己的身份又不容许亲自出面，谁去做这明察暗访的事呢，墨源左思右想，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直到吃过早饭后，子衿兄妹前来府邸探望，见到了子衿，墨源心里才暗暗惊呼了一声。
有办法了。
想起子衿收起的那块小玉佩，墨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借助于黑蝠社，暗中探查孟南醒的底细，收集他贪腐肥私的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不怕孟南醒不倒。
杭州是黑蝠社的大本营，庞杂的关系网和对当地情况的熟识，是黑蝠社能够深挖孟南醒的基础，只要黑蝠社愿意帮忙，相信，孟南醒最终必有把柄被自己所掌握。
想到这里，他兴奋莫名。李青云师傅在将那块硕大的墨绿色玉牌交付自己的时候，已经有所嘱咐。杭州保济堂，应该就是可以找到黑蝠社的地方。
只是，黑蝠社会对自己不利吗？墨源的脑海里萌生出这个念头，但只是一瞬，他就微笑着予以否决了。不会，绝对不会。黑蝠社在秦州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一切。要想害自己，就不可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
想到这里，墨源对子衿姐妹说道：“你们今天忙吗？不忙的话，我们到保济堂去一趟。”
子衿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到药房去干什么？莫非你哪里不舒服……”
子珮却是欢欣鼓舞：“是吗？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我原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
她会意错了，以为墨源是刻意要陪自己，到杭州的药房诊所，探查大周天针法，禁不住心里一阵激动，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
“别问那么多，到底去不去啊？”墨源本不想带姊妹二人去，但他深知，在杭州自己必是引人注目，如果单独前往，只怕会引起很多人的猜测。
“去！当然去……”子珮抢着开口，生怕墨源转眼间又变了主意。
子衿迟疑了一下，也点点头表示愿意。
…………
杭州保济堂药店。
墨源等人走进店中，被眼前挨挨挤挤的人群惊得目瞪口呆。虽说回春堂在京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药铺，子珮墨源等人应该是见识过一些场面的，但是面对如此拥挤的人流，墨源和子珮等人还是感到了无比的意外。
一排长溜溜的柜台前挤满了抓药的人群，足有二十多个伙计一字排开，手脚不停地为柜前等候的人抓药配药。在店铺的西头，五六个坐堂的老大夫没有一个空闲的，依次给患者看病。他们的面前，是几条歪歪扭扭长的惊人的长龙，五花八门的穿着，表情各异的脸厐，让这家大得可怕的药店彰显出生意格外兴隆的景象。
子衿姐妹俩并不知道墨源此行的目的，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拼命往人群中间挤，许是人太多，她们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和墨源失散了，是以一人牵着墨源的左手，另一人牵着墨源的右手，形影不离。
终于挤到了柜台的前面，尚未开口，身后的人群一阵哄闹，咒骂声、埋怨声响成一片。
“排队，排队……”
“喂，什么人，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墨源也不搭理，对那个有些惊讶却没有停止手上活计的小伙计说道：“我找你们药店的老板，他在吗？”
伙计没有吱声，等了一会儿，终于将手里的一付药配好了，这才说：“找钱掌柜啊？他在二楼……”
说着用手一指店堂东面，不再理睬墨源，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墨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店堂东面确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木楼梯，应该就是上二楼的地方。
他又带着子衿子珮朝那楼梯挤去，直到上了楼梯，才算是摆脱了拥挤不堪的人群，再看三人，都已是汗流浃背了。
子珮笑道：“这哪里是药店，分明就是菜市嘛……”
墨源也只能自嘲地笑笑，上得二楼，一问方知，钱掌柜并不轻易见客，而且他本身还是杭州城的名医，若是请其亲自诊治疑难杂症，要先交二两银子。
子衿终于被对方傲慢的神情惹得有些火了：“二两银子，你们这是抢钱吧？”
子珮也是有些愕然，回春堂即使是李青云出门看诊，最多也是五钱银子，而且还要免去第一次的药费。
墨源也有些不悦，倒不是心痛二两银子，而是被对方眼中无人的态度气得有些难受。
“烦你通传一声，就说京都来的钦差赵墨源求见。”
子衿和子珮对望了一眼，赞许地超墨源点点头，是啊，有身份就要加以利用，不然今天怕是要直接打道回府了。
那个趾高气扬的小伙计听了这话，这才有些着慌，钦差？那可不是好玩的。望着墨源一身便装，有些狐疑，但看到对方被子衿子珮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又不由他不相信。
他不敢再怠慢，急忙堆出一副笑脸，连声说道：“大人何不早说，害小的刚才失礼……”
话未说完，一溜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只有不到一炷香工夫，只见二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里疾步走出一个人来，身后跟住刚才的伙计。
两人直朝墨源等人走了过来。人尚未走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