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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他就是个那个租下她滴翠园的那个京城阔少吧?
如此……她是不是要价太狠了?毕竟这人看起来(真的只是看起来,夫君根本不甩他)像是夫君的朋友。
怀着忐忑的心情,席云芝吃完了晚饭。
萧络也在晚饭后,觉得纠缠冷若冰霜的步覃很是无趣,便也早早提出了告辞。
席云芝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步覃,见他还是不来,便就将针线收入钵篮,去到书房找夫君坦白去了。
谁知,把这件事原封不动的跟步覃说了一遍后,步覃的反应却是出乎席云芝意料的。
“太便宜了!”
步覃一脸正气,不像是在说笑。
这种结果,倒让席云芝更加不知所措了:“夫君,那宅子不过就买了两三万两,萧公子只租半年的时间,怎么样都不是便宜的呀。”
步覃抬眼看了看席云芝,又道:“下回若是他还去找你,他要的东西照价十倍去要,就说我说的。”
“……”
席云芝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跟夫君讨论生意上的问题,鸡同鸭讲,对不上号。
不过,只要他不责备她对萧公子要价高,她就放心了。
***
第二天吃了早饭,席云芝倒没直接去南北商铺,也没赶着去绣坊,而是独自一人漫步到了中央大道上,看着三辆马车宽度的道路两旁,各色高档店铺云云而立,能够开在这条街上的铺子,那都是日进斗金,一本万利的热门行当。
席家在中央大道上总共有十三家,这几日被官府找麻烦的三家店,便都是这条街上的。
德云客栈,是洛阳城中最大,最豪华的,湘潭楼,是商素娥的最爱,因为她爱吃湘菜,这才命人开设了这间酒楼,五岳楼则是一座书友茶楼,五叔父爱好舞文弄墨,整个席家,除了她的父亲席徵,便是五叔父席卿身负功名,平日里最爱与文人墨客们谈论诗词,便就叫商素娥建了这座五岳茶楼,广纳城内才子骚客来此消遣。
席云芝只是转了一圈,便看清楚了那三家如今正关着门的店铺,上头全都统一的贴着黄纸,上头写着:东主有事,歇业十日。
她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张黄纸,不禁勾了勾唇角。
双手拢入袖中,席云芝闲庭漫步般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秀美的容貌在晨起朝阳的照耀下显得那样年轻,那样朝气,那样不惧危险,不惧伤害,沉稳的气质让她整个人仿佛注入了另外一种灵魂,变得惹眼,引人注目。
从前的她在席府别说是打扮自己,就连大声说话,都会给自己招来横祸,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隐忍自己的情绪,并且十分清楚,席家上下,到底想看一个什么样的她。
她披头散发比发髻高束来的安全,她粗布麻衣比锦衣华服更加叫人安心,席家的人自知对她做过太多恶事,所以,哪怕她只是稍稍流露出才能与仇恨,都可能会令那些刽子手们对她痛下杀手。
她想过如果她的人生注定要被她们踩在脚下的话,那她就算用尽一生的力量也要跟她们耗下去,就算步履维艰也绝不会屈服半步,因为她知道,她的屈服就代表了爹,娘和云然的屈服,就算是为了她们,她也要坚定的,隐忍的活下去。
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她无数次祈祷时间倒流或停止,倒流至还未发生惨剧之前,或者停止时间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去成长,但这些祈祷都没有奏效,在她陷入无限绝望的时候,命运却给她安排了一个能够给她无尽的尊重和自由的夫君,天知道,她有多庆幸,自己是嫁给的他,那个面冷心热,叫做步覃的男人。
夫君是她心中的净土,是她干涸人生中的一片甘霖,他曾经说过,不想让她见识太多龌龊,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更多龌龊的事情,她早已在遇见他之前的人生里都见识透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龌龊的事,能够打击到她的心,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将那些龌龊之事,龌龊之人公之于众,让她们的恶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慰亡灵。
☆、第37章 院中家宴
就在德云客栈闭门第六日;街头巷尾疯传出了一件惊天大丑闻。说是卢家少夫人席云秀腹中怀的胎根本就不是卢家公子的;而是与旁人通奸所得。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无疑在城内炸开了锅,可本应反应最大的卢家在这个消息爆出之后反而倒沉默了。
第九日;德云客栈和湘潭楼便就又重新整顿开业了。
这种结果正是席云芝预料中的事。
商素娥对于卢家打压的行为,做的不是退让;而是真的对卢家发出威胁;因为她确实知道席云秀腹中之子到底有什么玄虚;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所以;商素娥有恃无恐,但席云芝却觉得,她的这种行为是自我膨胀到目中无人了;卢家是洛阳的父母官,商素娥的行为就等同于在台面上和卢家全然闹翻,并且有压着卢家向她低头的嫌疑。
两虎相斗的结果如何,席云芝不想关心,她只要安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事,等待时机的到临便就够了。
南北商铺里的货越来越多,品种也越来越全,席云芝新进了一批珍珠首饰,这些珍珠都是沿海渔民自己养殖的,珍珠的样子虽不好看,并且良莠不齐,但价格却要便宜很多,席云芝早就派人去收了好些回来,然后统一请师傅成批做成首饰。
虽然珍珠用的多了,但成本却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很多,因为她早年跟着席家的商队走过一座沿海的渔村,发现那里的村民有养珍珠的习惯,养个几年后,他们将大的,圆的,光泽良好的珍珠挑出来卖给珠宝店,经过几轮挑选下来,总会有一些送不上台面的小珍珠留下,因为小珍珠太小,没有人愿意要,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廉价卖给药店做珍珠粉的,席云芝便专门收这些被当做剩品的养殖珍珠,论斤称,八两银子一斤。
人家用一颗珍珠镶嵌的,她就将珍珠打磨后,镶嵌两颗三颗,这样的东西虽然不会入大家千金的眼,但却很受一般家庭的女孩子们欢迎,因为这些经过琢磨的珍珠同样很漂亮,但价格会比一般珠宝铺的要便宜许多,因此,前来店里选购的小姐夫人们络绎不绝。
经过加工后,平均一件首饰的成本最多不过是在三十钱左右,但是她卖出的价格却是三到二十两不等,这其中赚的就不止是翻倍这么简单了。
而绣坊那边,经过绣娘们的日夜赶工,最后两批货物也全都交到了船上,绣娘们全都累坏了,但当席云芝拿出每封一百两的红包递给她们时,她们又完全忘记了疲累,情绪高昂相约下午就要去逛街。
她们邀席云芝一同前往,但席云芝想着南北商铺今日有一笔帐需要结清,便就推了绣娘们的邀请回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逸突然跑来店里找她,说是替她的夫君来传话,叫她晚上多准备些酒肉,他要请营地的人去府里吃饭。
“夫人,爷这些天可把营里整治的够呛,三四百人的营地,一下子精简到了八十人。”
席云芝不解:“那其余的人呢?”
赵逸正趴在柜台上倒水,听席云芝问,便答道:“给了一笔安家费,遣回乡里呀。”
见席云芝不说话,赵逸又补充道:
“爷说了,好兵再多也养,孬种一个不留。”
席云芝不懂这些,便就笑了笑,然后对赵逸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晚上我多准备些饭菜便是。”
赵逸喝了水之后,便就回去了营地,席云芝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忧愁,她家夫君似乎正直过了头,这样是不是很容易树敌得罪人呢?
晚上席云芝肩负重任,要负责近百人的伙食,全部靠她和刘妈动手的话,可能到晚上也准备不出太多的菜肴,她便叫了一个南北商铺的伙计,跟她去了张延的得月楼,叫得月楼的厨子紧赶慢赶的做了一式八份,十几道大菜,全都是大块肉类,被夫君整治的士兵们这些日子定是辛苦至极的,对蔬菜的兴趣必定不大,其他的她不能保证,但最起码今天晚上她会尽力让他们吃好吃饱。
趁着厨子们做菜的空挡,她又去集市买了些当季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又买了很多糕饼点心,准备让他们吃完了饭,带回营地去。
买完了一圈,席云芝回到得月楼,将厨子们做好的东西装入楼里专门给大家宴会中送菜的箱子里,让席云芝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回到家里,她又招呼着刘妈和如意如月,将蔬菜捡摘,水果清洗,糕饼分装,全都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席云芝正要帮着去摆桌,却听见院子外头想起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光凭声音便能分辨出这支队伍的严格治军。
席云芝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走出厨房,便看见她家夫君冷峻身姿自马背上翻下,早晨她亲自给他穿上的衣袍早已被撩起了下摆与袖口,手臂爆出的青筋让他看起来男人味十足,这就是她的男人,步覃的这种形象看在席云芝的眼中,就连他手里拿的马鞭都是帅气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军人的铁血,当然了,还有汗味。
接过夫君手中的马鞭,步覃对着身后大手一挥,沉稳的喊道:
“进来,坐下。”
院子里已经支起了八张圆木桌子,这些桌子都是之前请营里的兄弟帮忙耕田时留下的,此时正好用上,但席云芝不得不承认,上一回见他们时,还是一盘散沙,现在一个个竟然也都染上了一丝丝厉兵秣马的血性,并且所有动作都是相当规范,一眨眼的功夫竟全都跟标枪似的坐定,没有一个人敢向从前那般交头接耳,说说笑笑了。
步覃看了一眼席云芝,席云芝便就立刻会意,跟他去了小院,打水入房,给他擦洗身子。
步覃坐在凳子上,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饶是见过多回,但席云芝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发红的脸颊和发抖的手,不敢看的太放肆,步覃见她的脸红到了耳根,觉得好玩极了,唇角微微一动,但又即刻忍住,故意挺了挺胸:
“再擦一遍。”
“……”
席云芝不是没看到自家夫君唇角微动后,紧接着又忍住的样子,知道他想戏弄她,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羞涩,转到他的身前,装作若无其事般替他擦拭起来。
步覃原想看她更加羞涩的脸,没想到她竟识破了他,反而变得镇定起来,步覃不禁撅了撅嘴,却也没说什么。
席云芝见状,不禁轻咳一声问道:
“夫君,可是水太凉了?”
“……”步覃勾着唇,长臂勾住她的纤腰,将自己埋入她的胸前,呼吸了一番她的香味后,手掌便就下滑,在她臀部的两块柔软嫩肉上搓揉了几回,这才沉着声说道:
“晚上一并算账。”
步覃成功将席云芝引得再一次局促,这才心情大好的站起了身,自己换了衣衫走出他们的小院,去到前厅。
***
席云芝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盘散沙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连吃起饭来都整齐划一的队伍,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吃起饭来还是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啃下肚,但却无一人喧哗,无一人起身,无一人交谈。
吃过了饭后,只剩八十人的精兵队统一向席云芝和府里的其他人道谢,那声音真是响彻寰宇,齐齐跺脚的姿态令他们看起来,就像马上要奔赴战场的雄狮,颇具震慑。
席云芝将饭前分装好的糕点分给他们,他们一开始都不敢收,眼神一个劲的往步覃身上瞟,直到步覃点头之后,他们才敢恭恭敬敬的收下了席云芝的好意。
晚上回到房间,席云芝站在屏风后头换衣服,便对步覃问道:
“夫君,那些士兵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步覃倚靠在软榻上看书,听了席云芝的问题,便慵懒的从鼻腔里发出一道性感的声音:
“嗯?他们这样不好吗?”
席云芝从屏风后头走出,穿着一间粉蓝色长款中衣,上头绣着一朵花开正艳的牡丹花上蝶舞翩翩的美景,这是兰表婶她们前几日特意绣了送给她的,虽然是外衣的款式,但因为料子较薄,也太过花哨,席云芝不好意思当做外衣穿,只好在家里睡觉穿一穿。
“也不是不好。”席云芝乌发披肩,她一边低着头系腰间的绳结,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跟从前太不一样了。”
步覃偶然抬头看了一眼,便就收不回目光,目光灼灼的盯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席云芝,粉蓝的色调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无暇,向来束起的长发水银般流泻而下,单薄的身段裹在一件略宽松的外衣下,妖娆却不失纯美,长长的睫毛向下低垂,露出她完美的侧脸与颈项,水嫩模样比彩蝶还要轻灵几分,他的妻子何时竟蜕变的这般貌美,还是她从前都有意藏起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