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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箬像是想起了什么,盯着席云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夫人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吗?”
席云芝看着她将手中环佩攥的紧紧的,不禁说道:
“我想说……席公子配不上你。他绝非你的良人。”
李兰箬听了席云芝的话,当即脸色一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带怒色,说道:
“步夫人,我敬你年岁比我大,但你若对席公子出言不逊,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席公子才情横溢,待人诚恳,他说只要他二月春试拔得彩筹便去左相府向我提亲,你既也为洛阳席家之人,却再此出言重伤自己的哥哥,竟不知是何用心。告辞了。”
李兰箬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便就头也不回,带着婢女离开了席云芝的南北商铺,席云芝站在二楼窗口看着她急急离去的身影,心中唏嘘不已。
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好事,她不过陈述了事实,有些人就受不了了。
席筠说拔得彩筹便去提亲,那要是他拔不到彩筹呢?或者说,根本就是想要靠左相府的裙带关系去拔这次的彩筹呢?席筠的品性她不敢保证一定是差的,也不能保证他对李小姐全无真心,但她却敢保证,不出三月,李兰箬定会后悔,只不知到时,她却又该如何收场呢?
☆、第64章 将军府
步覃的朝服内务府连夜赶制了出来;做出来之后;便就送来了步家。步覃每天都抱着儿子到处转悠;朝服还是席云芝看着收下尺寸收下了。
回来之后,席云芝让步覃将朝服穿给她看一看,却被步覃冷淡的拒绝了。
自从步覃回来之后,小安就变得不那么粘席云芝了,倒是对他亲爹粘的不得了,有几次朝里几位大人前来拜访,小安不肯离开他爹的怀抱;步覃只得将他抱在手上去跟那些大人们说话。
因为年关将近;席云芝的南北商铺每天都忙的不行,布料,首饰;几乎都是一扫而空,若不是年前席云芝刻意多约了几船货在山东码头,还真会青黄不接,无货可卖。
甄氏难得到她店里来逛,席云芝便将她带到了二楼雅间,准备借着选货的机会,好好跟她说会子话。
甄氏看来心情还不错,席云芝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道: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甄氏将一串玛瑙珠子放在桌面上把玩,嘴角溢出笑容,然后一副‘我有八卦你要不要听’的神情对席云芝勾了勾手指。
席云芝不知道她神神秘秘在想什么,便就凑过去,只听甄氏用差点笑出声来的声音说道:
“礼部尚书的千金昨儿被人睡了,当场被抓了。”
席云芝一听就知道,只有那个圈子的事儿能叫她这般来劲,随口一问:
“是吗?跟谁睡了,这么不小心啊。”
甄氏好像就在等着席云芝问这句话般,几乎立刻答道:“那个男人你也认识,席云筝的哥哥,应该也算是你的哥哥吧。”
席云芝倒茶的手势一顿,奇道:“席筠?”
甄氏接过她的茶壶,自己动手:“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听说是席云筝的哥哥,今晨发生的事,尹大人还给礼部尚书叫去了府里问话呢。”
“……”
席云芝轻叹,她早就知道,席筠早晚坏事,他竭尽心力想要在京城贵女圈中崭露头角,对每一个都讨好,对每一个都传情,以为自己应付起来可以游刃有余,可他也不想想,京城的贵女都是些什么出身,他以为都是一些平民家的姑娘,招惹了拍拍屁股就能走吗?
“然后呢?”
席云芝终于明白甄氏这么兴奋的原因了,因为这件事对她而言,也充满了八卦的诱惑力。
甄氏耸耸肩:“然后……听说尹大人被礼部尚书骂了一顿,然后把席筠交给尹大人带了回去,然后,席筠就又挨了一顿暴打,然后我就跑来这里告诉你这件事了。”
“……”
礼部尚书的千金与陌生男子被抓、奸、在、床的事情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事件的女主角,席云芝在之前那次聚会中看到过一次,小家碧玉,不怎么开口说话,没想到出事的竟然是她。
但是,更令她没想到的事,这件可以用‘丑’字来形容的事情,竟然就这样毫无遮掩的传了出去。
礼部尚书府的人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自打脸的事情,他们用尽方法去瞒,但这件事还是这样离奇的传了出去,那这幕后之人意欲何为,又是谁传出去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果然,就在消息传出去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了礼部尚书大人要嫁女的消息。
席筠果然是下了一手好棋,先是勾的尚书千金对他欲、罢、不、能,然后被人发现之后,干脆将计就计,又来了一招苦肉计,仗着自己是左督御史的大舅子,礼部尚书也只能对他动动拳脚,不敢直接将他杀了了事,这其中给了他缓冲传信的时间,这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这件丑事对席筠来说,不仅没有损害名声,反而,他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就赶到礼部尚书府负荆请罪,并且提出要承担责任,迎娶尚书千金,尚书府虽然恼他,但也是骑虎难下,匆忙嫁女,总比今后传言越传越盛,坏了女儿名声,到时候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席云芝忙着置办家中年货,对这些事也是听过就算,并没打算去插手或阻止。
步覃被官复原职之后,步家小院里便开始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朝中大人前来府中拜会,他们送来的贺礼足以堆满一间绣房。步覃疲于应对,便早早就随席云芝去了店里,在后院抱着小安玩儿,躲得清闲。
十五日之后,步覃不得不穿上了朝服,降色纱袍佩水苍玉,脚踩乌皮靴,中间的补子上一只画意甚浓的武麒麟张牙舞爪,蓬勃朝气,步覃本就高挺俊美,五官深邃,穿什么都能带出一种贵气来,如今穿上一品武官朝服,更是威武不屈,英挺的不得了。
席云芝伺候他穿完了衣裳,都等不及往后退了两步,美美的欣赏起来,在步覃快要发飙的前一刻,又聪明的回过神来,接着替他戴上金蝉发冠。
步覃见她嘴角带笑,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到他身上的好奇,觉得有些好笑,便一把将之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勾唇说道:
“若是夫人喜欢看,为夫晚上再到帐幔之中穿给夫人一个人看,如何?”
“……”
席云芝难为情的推了他一下,步覃正好将她圈入怀中一番欺负,才肯放开,席云芝面带羞色,欲、拒、还、迎的将他推开了,一双素手替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将他送出院外,看他骑上了高头大马,带着赵逸和韩峰往正阳宫门走去。
***
虽然步覃说过只要她喜欢,就不用管其他的,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但席云芝还是觉得,从前她抛头露面也就罢了,如今若是还经常如寻常商妇那般出入店铺,可能会给步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就歇了去店铺的事,让掌柜们效仿洛阳商铺的做法,每半个月把清单和账目整理了送来她的府上给她过目,平日里,她就不去店里了,所有事宜交给代掌柜全权处理。
席云芝在家里悠闲度日,陪着小安跑东跑西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竟然突然找到她的门上来。
当他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牵着一匹瘦马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席云芝愣了老半天才认出他来,惊呼:
“张延?”
这个狼狈的客人不是张延又是谁呢?
张延看到席云芝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只是一句‘有吃的吗?’,席云芝让如意如月端来了糕点和茶水,又叫刘妈去厨房赶紧煮饭,又做了几道菜端上来。
张延狼吞虎咽,恨不得自己多生几张嘴来吃才好。
席云芝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说道:“你慢些吃,别噎着了。”
张延嘴里包的满满的,一个劲的对席云芝摇手,不知道想说什么,席云芝给他又添了些茶水,他喝了两口后,才稍微口齿清晰了些:
“我都饿了三天了。”
席云芝奇道:“你好歹也是酒楼的老板,不至于吧。”
张延白了他一眼:“酒楼老板也抵不住盗贼横行啊。我在途径石亭的时候,财物都给人抢了个光,就剩这头又老又瘦的马了。”
“……”
席云芝见他说的可怜,不禁又问:“那你没事跑来京城干什么呢?”
张延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投奔你呀。你现在可是洛阳首富,到了京城又成了一品上将军的夫人,飞黄腾达,我不过来投奔你,来投奔谁呢?”
“……”
虽然席云芝对张延有朋友之义,但留一个男人在府中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能做的,便就在隔壁给他腾了一间房间出来,让他先在此歇脚,等到步覃晚上回来之后,她便将张延的事情老老实实跟步覃说了。
原以为以自家夫君醋坛子的性格,他定会让张延滚的远远地,没想到步覃一听来的人是张延,竟然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席云芝对步覃的反应觉得很奇怪,便就不甘的问道:
“夫君,张延是个男人,好端端的跑来京城找我,你就不觉得……气愤吗?”
步覃换了常服,耸肩道:
“为什么气愤,他是张延不是吗?”
“……”
席云芝十分不懂,自家夫君为何对张延这个男人特别的放心。但既然步覃这么说了,席云芝便也觉得没什么了,便叫张延留在步家的隔壁,跟在小黑后头,替她跑跑宅子什么的。
张延适应能力出奇的快,快到让席云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有些就连小黑他们都没有摸到的犄角旮旯他竟然都了如指掌。
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替席云芝找了不下于十座宅院,一下子就在小黑他们中做出了名头。
***
转眼就是大年初一,小安被奶娘们打扮的像只小炮仗,圆滚滚的小模样已经长开,看着活脱脱一个步覃的缩小版,见人就笑,可爱的任谁都想伸手去捏捏他白嫩嫩的小脸。
一大早,步承宗便抱他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正好赶上吃糯米圆子,小安看见席云芝便侧着身子过来要她抱,席云芝抱到手上,他就笑开了花,开始专心吃手。
席云芝给他喂了几口甜汤,那小舌头巴咂着一副享受极了的模样,步覃看着手痒,便就伸手接了过去,小安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又是瞪着双眼盯着步覃看,步覃也学着席云芝的样子,用小勺舀了点甜汤,送到他的嘴边,他却是不吃,小手不住往席云芝那里抓。
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步覃不胜其烦,但又因为是大年初一,他也不好不在自己家中,便就只能强打精神应对。
此时小安倒是替他解决了不少烦恼,只要那些人提起什么他不愿意回答的事,他便以小安为借口,一会儿说他饿了,去找娘吃奶,一会儿说他尿了,一会儿说他不耐烦了,诸如此类的借口,都能在席云芝这歇息片刻,然后再抱着小安过去待客,周而复始,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
二月初始,将军府初建完成,筑造府的匠官前来请步覃过去过目,步覃便将席云芝也带了过去。
将军府占地自不必说,一眼望不到头却是真的。
席云芝与步覃漫步在湖泊之上的九曲回廊上,看着四周的风景如画,席云芝第一次觉得头皮发麻。这么多豪华的屋舍,这么多珍奇的花朵,这么多的小院子,这么大的地方,得找多少人回来才能全都打理出来呀。
倒不是她如今缺钱,只是她是真的不习惯府邸太大,太空旷,步覃倒是觉得挺好的,当即便又吩咐工匠,再在这片湖泊上另外多添几条小船。
工匠们领命而去,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便就算落成了。有了步覃的肯定,工匠们便可以上报内务府,叫内务府派人前来审查,然后走一道过场之后,步家就能举家迁入了。
初定迁入时间,是三月初,席云芝回到家中,看着兰馥园这间住了还不到一年的地方,虽小虽沉旧,但她却是十分喜欢的。
刘妈和如意如月倒是很兴奋,每天都嚷嚷着要搬新家了,收拾起来格外的卖力。
三月初,步家举家迁入南郊新居。内务府拨了三十人一同送入了将军府做仆役,有负责清扫的,有负责养花的,有负责打理鱼池的,还有负责做饭的,凡是大家府里要用到人的地方,内务府基本都给安排好了。
倒是给席云芝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步覃却对内务府送来的人没什么好感,当日便给他们定下了不许出入主人院落的规矩,违者重罚不待。
一开始席云芝还不太明白他此举何意,但过了几天之后,她就有些明白了。
这些仆役都是内务府送进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是内务府的人,并不会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