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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最乖了。见到爹爹要和爹爹说什么?”胭脂悄悄地把眼角的泪给擦掉;笑着问女儿。赵嫣努力皱眉思索。
赵捷的小眉头皱的很紧,总觉得自己的娘今日有些不对劲;难道要悄悄地离开;可是离开之前;不是该和众人辞别吗?赵捷看向胭脂,胭脂已经把赵嫣放开,牵起儿子的手:“走,今日我们去送你外祖父。”
灵柩出门,众人上了车送出去。胭脂带着孩子们刚在车上坐好,胡三婶就跑过来,不顾小翠的阻拦挤上车:“胭脂,我和你坐一辆车。”
“三婶,这里太挤了。您去那边车吧。”胭脂指着另一辆车,胡三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就和你坐一辆车。胭脂,你总不会把我扔下车吧?”
“你以为我不敢?”胭脂反问,胡三婶已经笑吟吟地坐下来:“你扔了我再爬上来,胭脂,你放心,今日,我就跟在你身边了。”
胭脂觉得心中泛起苦涩,赵嫣察觉到情形不对,偎依进母亲怀里。赵捷坐的笔直,瞪着胡三婶。
胭脂把女儿抱紧,既然如此,那就把孩子们送出去。小翠很可靠,永和长公主和王氏安排的人也很可靠。
“捷儿,你是大孩子了,你要晓得,大孩子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的。”赵捷的眉皱起:“娘,我……”
“我的捷儿,已经不是孩子了。”胭脂把儿子抱在怀里,接着放开。
马车已经离开胡府大门口,胡三婶面上露出笑意,不管怎样,只要盯着胭脂就好。
一路上祭棚无数,到了城门口,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胭脂看着午时的阳光,永宁府的阳光是不是也这样灿烂。赵镇,我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你。赵镇,你是否会忘了我?
小翠在外面轻声道:“娘子,该换马车了。”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胭脂对赵捷笑了笑:“捷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坐那边马车,这边马车太挤了。”
“娘!”赵捷感觉到事情的不对,胭脂把儿子的手握住,在他耳边轻声道:“照顾好弟弟妹妹。”赵捷大惊,看向胡三婶,眼神更加不善。
胡三婶才不在意这么点点大的孩子怎么看自己。小翠已经掀起车帘,语气有些急促:“娘子,再不换时候就来不及了。”
“小翠,你带上小郎和小娘子,去那边马车,我和三婶子坐这辆马车。”胭脂的语气平静,小翠却十分惊讶,叫了声娘子。
“去吧,这里太挤了。”胭脂把赵捷赵嫣放开,小儿子还在睡,脸蛋红扑扑的。胭脂把小儿子抱给小翠:“去吧。”
小翠看向一边的胡三婶,低声应是,抱着小儿子跳下马车,赵捷觉得眼中的泪要涌出,娘的眼中,有不舍,浓浓的不舍。
赵捷不知道为何娘要这样秘密把自己和弟弟妹妹们送走,但赵捷知道,此后,很长时间见不到娘了。
“捷儿,去了那边车上,要乖,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胭脂再次叮嘱,赵捷应是,看了眼自己的娘就跳下马车。
赵嫣撅着嘴也下了马车,却是磨磨蹭蹭的。小翠抱着孩子往另一边马车去。
胭脂看着那辆朴素的马车,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离去。觉得心都是痛的,是谁,活生生地把自己的心肝从自己心上挖去。
是谁,让自己一家分别,是谁,那样地自以为是?胭脂强忍住眼里的泪,对儿女们挥手。
赵捷先上了马车,接着是赵嫣,小翠抱着孩子往里面去,胭脂看不到孩子们了,把车帘放下,看都不看胡三婶一眼。
“小翠姑姑,你说,娘为什么要我们好好的?”赵嫣好奇地问小翠。
“嫣娘,你好好地,就好。”小翠把眼里的泪擦掉,有些哽咽地说。赵嫣突地一愣,接着去拉小翠的手:“是不是我们要回去,但娘不走。娘留在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小翠没有说话,赵捷伸出手把妹妹紧紧抱住:“嫣娘,不许胡闹。”
“可我,见不到娘了。”赵嫣想高声哭,又被赵捷把嘴巴捂住。赵嫣咬了哥哥一口,赵捷不肯放开手。赵嫣眼里的泪掉的更加急了。想掀开帘子,赵捷却不许掀。
马车缓缓前行,胭脂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痛,眼里的泪滴落。胡三婶自以为自己已经把胭脂给看住,瞧胭脂一眼:“哎,你这会儿才为你爹哭啊?也是,你爹生前那样对你,你不心疼他也是平常事。”
“闭嘴!”胭脂冷冷地说。胡三婶白胭脂一眼,靠在车壁上睡去。
到了那个岔路,胭脂悄悄地把车帘掀开一条缝,看着那辆简朴的马车停在那里,接着往岔路口走去。
自己不知要多少日子,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自己视若心肝的人。胭脂把车帘放下,靠在车壁上。
晚间歇息的时候,王氏看着胭脂走下车,眼神惊讶,等再看到胡三婶从胭脂车上下来,王氏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二婶已经跑过来:“大嫂,不好了,捷郎他们……”胡二婶话音未落,王氏已经伸手打了胡二婶两巴掌。
“大嫂,我……”胡二婶当然不满,王氏已经吩咐管家娘子们:“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捆起来,堵住嘴,不许回汴京,等出殡完,直接给我送回去。”
管家娘子们应是,上前来捆住胡二婶她们,胡二婶不停挣扎:“我,我不回去。”
王氏哪去理会她们,只是握住胭脂的肩膀:“是我疏忽了。”胭脂摇头:“娘,不能怪你,真在汴京就那样对她们,谁知道别人会怎样去想。娘,我很累,要先去歇着。”胭脂不理会胡二婶她们的挣扎,径自走进屋,在铺好的炕上躺下,闭上眼泪如泉涌。
你们,千万不要哭的太伤心。
“弟弟乖,不哭不哭。”赵嫣和赵捷一边一个,围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弟弟,赵嫣在那柔声哄着。他们是连夜赶路,换马换车夫不换车。小孩子醒来后不见娘,自然只有大哭。
“弟弟,你要乖乖地,再睡会儿吧。”赵捷没有多少耐心。赵嫣瞪哥哥一眼,把弟弟搂过来,接着,赵嫣也是泪水满脸。
赵捷看着弟弟妹妹,其实,自己也想哭。可是娘说了,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能哭。
小翠和永和长公主安排的一个婆子坐在车厢口,彼此对望一眼,真是作孽啊!
马车依旧在驿道上奔驰,小儿子哭了一阵,感到困倦又睡着了。赵捷拍拍妹妹的肩膀:“睡会儿吧。祖母不是说,头三天要日夜不停地奔驰,等到了第四天才能歇息一会儿,这样十天后就可以到永宁府了。”
“哥哥,我想爹爹,可我也想娘。”赵嫣的声音让赵捷又叹气:“你也要乖,你是做姊姊的人了。”
赵嫣扁扁嘴,赵捷又道:“你不是说要做女将军,女将军怎么会哭呢?到了永宁府,你会学会骑马射箭的。我再不笑话你。”
赵嫣点头,泪还是大点大点地往下掉。赵捷疲惫地靠在车壁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啊?
“孩子们呢?”静慈仙师得到通报,胭脂是一人回来的,匆匆前来质问。
“他们去找他们父亲去了。”胭脂疲惫至极,永宁长公主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头三天日夜不停奔驰,已经在千里之外,算着日子,还有三日,孩子们就能见到赵镇了。
“为什么?你不来寻……”静慈仙师的话被胭脂打断:“祖母到此刻还不明白吗?还不明白吗?”
“我,我要明白什么?静慈仙师疑惑地问。
“明白为什么必须要我们回京,明白为什么不许我们去和大郎团聚,祖母,你从头到尾都做了帮凶,我如果不把孩子们送走,也许有一日,孩子们会因为你死去。祖母,到时你可有脸,去见地下的曾祖母?”胭脂的话句句诛心,静慈仙师后退一步。
“胡氏,你胡说什么,我已经和郡王说了,郡王已经命人发广捕文书,就说,小翠拐走了三个孩子,胡氏,你……”符夫人匆匆赶来,胭脂看着符夫人,满腔怨恨全往符夫人身上发去,抡起手,啪地打在符夫人脸上一巴掌。
☆、第213章 到达
这一巴掌声音清脆;十分有力。符夫人和静慈仙师都没想到,愣在那里。胭脂的第二巴掌又要来了,符夫人这才回神过来,伸手去抓胭脂的手:“胡氏;你不要太过无礼,我……”
“这里是宁国公府,不是荣安郡王府;来人,给我把符夫人请出去,从此之后,再不许她踏上我们家一步。”胭脂收回手;沉声吩咐。
“胡氏,你疯了吗?我还没死!”静慈仙师怒喝,胭脂瞧着静慈仙师:“祖母入道已久;对红尘之事早已忘记。来人,把祖母送回去。从此清修。”
符夫人的侍从和赵府的下人们都站在那里,不敢上前;这事情闹的太大,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插嘴的。
符夫人气的都要吐血,从小到大没挨过巴掌,这些年更是重点的语气都没听过,谁知遇到胡胭脂,简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
“胡氏,我是你的长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不敢入宫去请旨意,把你给休了。”符夫人的话让胭脂连眼皮都没抬:“好啊,你去啊。你去请旨意把我给休了,我倒要看看,赵镇会不会接这道旨意,我倒要看看,赵镇他,是不是想你们想的,那样糊涂。”
静慈仙师此刻脑中越发糊涂,用手抚下胸口:“胡氏,我们不过责问几句,也是做长辈的好意,你此刻胡搅蛮缠,哪是为人妇的道理?”
胡搅蛮缠?胭脂的眉挑起:“我就是胡搅蛮缠的太晚了。祖母,符夫人,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千方百计把我从西边骗回来,你们要的到底是什么?符夫人,你口口声声我们是一家子,都是姓赵的,你做了什么?你们一家子想的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对赵镇好,你们是真的为他好吗?你们容不得他过好日子,只要……”
“胡说,什么叫我们没让他过好日子?他跟了你才叫没过好日子,西边那么苦,那么……”静慈仙师忍不住反驳,胭脂看向静慈仙师,指着周围那些华丽的摆设,旁边吓的全都跪下的下人们:“这些就是好日子吗?富贵荣华就是好日子吗?赵镇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抱负,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你们所认为的,给了富贵荣华就可以完全不理别的,就任由你们摆布。你们口口声声对他好,说他是赵家以后的当家人,你们真这么想吗?符夫人,我不知道荣安郡王到底在做什么?我只知道,对荣安郡王来说,赵镇是个绊脚石,是要搬掉的,最好,还能杀了他。”
静慈仙师看向符夫人,眼神惊诧,符夫人摇头:“你真的疯了,疯的太厉害了。大嫂,这件事,我瞧,不得不去做了。”
“什么事,你说,你和我说。”静慈仙师伸手拉住符夫人的胳膊,符夫人看着胭脂,笑容里带上一抹不屑:“胡氏疯了,我想,还是……”
“符夫人,您没听清方才我儿媳说的吗?这里是宁国公府,不是荣安郡王府。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为何夫人您,还在这里?”永和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符夫人抬头看向永和长公主,不光永和长公主,赵德昭也来了,赵嫂子垂手而立。
看来,是赵嫂子把永和长公主夫妇请来的。静慈仙师看着儿子儿媳,气的双手颤抖:“都说的什么话?公主,您……”
“娘,天晚了,我送您回去吧。”赵德昭上前扶了静慈仙师就出去。静慈仙师想挣扎,但被赵德昭紧紧抓住胳膊,算得上是拉出去的。
“公主,您……”符夫人看着永和长公主,又恢复了一贯的高贵端庄,神情中的惊讶也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符夫人,请回去吧。我的儿媳,我是婆婆,该怎么对待,我很知道。”永和长公主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不容人反驳。符夫人深吸一口气,永和长公主已经对旁边的人道:“送符夫人回去,以后,没有通传,不能进来。”
符夫人看向永和长公主,永和长公主一点也不害怕她的眼,接着符夫人笑了:“公主,您可知道……”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圣人算是我的继女,她,要用什么理由,无故褫夺我的封号?”永和长公主的回答让符夫人的神色微变,接着符夫人对永和长公主行礼后离开。
胭脂站在那里,看着符夫人离开,看着永和长公主把下人们都遣走,胭脂眼里的泪这才落下。
永和长公主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胭脂的肩抱住。胭脂的泪落的更急,掉在永和长公主手上。永和长公主轻声道:“这些事,无需和她们争执。”
“我知道,可我,可我……”永和长公主明白地点头,这种痛,永和长公主没有经受过,无法感同身受。但永和长公主可以想象,当太医说,自己幼时受伤,以致无法怀孕时候,那时的永和长公主,心中漫起的也是绝望。
胭脂,离开的是三个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