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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日着了气恼,回到府中,便“病了”。恹恹地到了晚上,连晚膳也不吃,都摔了出去。耳中,却一直想着今日那些路边闲汉的话:“她要是生下个一男半女的,王爷肯定废了王妃将她扶正了!”暗暗咬了咬牙,心想着元休在揽月阁的时间越来越多,保不齐那贱婢有了身孕,到时候就更困难了。夜长梦多,形势逼她,她自去逼别人去。
王妃“病了”,主理王府事务的刘夫人,忙忙过来过来探望。潘蝶正没精打彩地躺着,见是刘夫人进来,勉强一笑道:“妈妈来了,坐罢!”
刘夫人告了罪坐下,见潘蝶脸色虽然微有些苍白,气色倒还好,殷勤地问:“老身听说王妃欠安,特地来探望,但不知道王妃哪里不舒服了?”
潘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懒洋洋地道:“我心里头不舒服,窝心!”
刘夫人吃惊道:“这心症可大可小,传过御医请脉用药了吗?”
潘蝶淡淡地道:“我这病,御医瞧了也没用,我心里头不舒服,吃龙肉也是无用。”
“这,”刘夫人语塞道:“王妃,也请自己放宽些心,不要想太多了。”
潘蝶眼神凌厉,盯着刘夫人道:“我这病怎么来的,怎么治,全在妈妈身上呢!”
刘夫人有些退缩:“王妃,老身又不是大夫,怎么治王妃的病?”
潘蝶冷笑道:“心病要要心药医,记得妈妈对我说过,半年之内给我解决掉的。”
刘夫人叹了一口气:“王妃,此事老身实是为难……”
潘蝶冷冷地道:“这我不管,你自己也说了,心症可大可小,可是这病根不去,我这病是断断难好!我知道妈妈为难,但这半年之期,你说来可不是为了搪塞我的吧!”
刘夫人忙道:“怎么会呢,王妃多心了!”
潘蝶冷笑道:“我想妈妈也不是这样的人,你我谁跟谁呀!听说这次,您老人家的儿子,也在征辽军中吧!”
刘夫人忙应道:“是,小儿卑微,不敢打扰王妃清听。”
潘蝶淡淡地笑道:“从军好啊,你看本朝多少名门高第,可不都是自军中来的。太祖爷没有这一根棍棒打天下,哪有这万里江山;我父亲身经百战,出将入相,可不都是自这军中来的。父皇很看重这次征辽呢,咱们大军准备了这些时日,对付这些契丹人,那是一场必胜之战。今天我去送父亲,他老人家还对我说:如今天下已定,打完这次战,以后就很难再有打大仗的机会了。你儿子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呀,将来拜将封候,您老人家后福无穷,等着做老封君呢!”
刘夫人笑得口都合不拢来:“哪里哪里,小儿无知,不过是为国效力,也见见世面而已,讨王妃吉言,我只盼着他顺顺当当回来就好!”
潘蝶叹了一口气道:“这倒也是的,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荣华富贵虽好,性命平安还是更重要的。到了战场,生死可就难料了。当年随太祖起事,到现在也没多少人剩下了。我父亲身上数道伤痕,可都是死里逃生留下的。他曾说他的心口边上有一道箭伤,只差得一寸,就穿心了。辽人多诈,最擅长弓箭和伏击之术,打小儿我看府中有三四十个家将,随我父亲上了战场后,也就回来个三四个。纵是封妻荫子,又有什么用!哦,对了,您老人家还没有儿媳吧!”
刘夫人已经听得脸色发白,手中的帕子早已经绞作一团:“这,王妃,小儿可是在潘太师的军中,您求他老人家多关照关照小儿吧!能不能让他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宁可他在府中一辈子,不要出人头地,我们娘儿俩安安心心地过罢!”
潘蝶笑道:“您老人家可是不懂军中的事,既然入了军籍,仗没打完,怎么可以走呢!不过……”
刘夫人已经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不过什么,王妃有事尽管吩咐,老身能做到的,无不照办!”
潘蝶笃定地笑道:“若是你儿子运气好,被安排在中军帐中或者是后路运粮,危险性就小一些。只是我父亲军纪最是严明,我可不敢讨这个没趣儿。再则,我现在还病着呢,起不得身!”
刘夫人沉默片刻:“那王妃打算什么时候可以病好起身?”
潘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得看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治好我的病?反正,我不急!”
刘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时间这么急,也只有……唉,老身明天就进宫去!”
太宗这日正在皇后李氏的宫中,听说韩王府的乳母进宫来回事,便召见了。
自元佐出事以来,元休经常地神思恍惚,精神不振,他看在眼中,心里也不太舒坦。昨日宫中赐宴,韩王妃潘蝶又告病缺席,心中也存了一问的念头。
刘夫人进了宫行了礼,太宗道:“赐座。”刘夫人告了罪谢坐,太宗道:“近来韩王如何?”
刘夫人忙跪下了:“老身有罪,今日老奴进宫,本就是告罪的!”
太宗皱眉道:“却又是怎么了?”
刘夫人道:“老奴奉旨,服侍殿下,殿下天性淳良,读书上进,本是极好的。官家恩旨赐殿下出宫开府,也吩咐过老奴时时照看着。只是……”她犹豫了一下。
太宗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罢!”
刘夫人忙应了一声:“是。”见太宗脸色平常,只得继续道:“自开府之后,殿下经常往外头去,老奴也不能跟着,竟失了岔子,结果也不知道他何时在外头结识了一个瓦子肆的鼗鼓卖唱女子,就在御赐成亲之前,偷偷地纳进府来置在内书房中。那女子品性甚是不端,在府中时时生事,顶撞老奴吵闹王妃。且为人狐媚,日日勾着殿下贪欢。老奴冷眼瞧着,殿下近日精神恍惚,脸色也不正,学业也误了。以前每日在书房读书,如今那女子天天在书房,只缠着殿下画眉玩花,弄些淫词艳句的。老奴劝过几次,王妃也劝过几次,只是殿下对那女子沉溺已深,只是不肯听。这事老奴原不敢说,实是近日情况越发的厉害,不忍见殿下这样继续下去,误了学业误了身子,只得进宫告罪,请官家降罪!”
太宗脸色阴沉:“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夫人心跳骤停刹那,她深吸一口气,道:“老奴不敢欺君。”
太宗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罢!”
刘夫人心头惴惴,听着太宗话语,却听不出什么来,只得磕头退了出去。
待刘夫人出去后,太宗冷笑一声:“不成器的东西,我只道他近日来脸色不好,是为他哥哥的事情,也不去说他,哪想到竟是沉缅女色!”
皇后李氏方才也是在一旁听着,并不说话,此时见无甚外人,亲自从侍女手中捧过茶来递与太宗,柔声道:“官家且喝杯茶,消消气罢!韩王素日懂事,并不曾有纨裤习气,他兄弟们府中,也不是没有婢妾的,何苦单为这个说他。”
太宗冷笑道:“朕何曾单为这个说他,朕是为他们操碎了心,却一个个不求上进,自己作践自己!”
李后听了这话,情知是太宗又想起楚王之事,他二人本是同母兄弟,又扯在一起了。犹豫了一下,一则为元休生母早亡,也算寄养在自己名下,且素日乖巧,少不得偏袒些;再则乳母方才已经生波,太宗正恼,多一少不如少一事,身为皇后的自己,自然也得往开处劝说。只得又笑:“官家,一事且归一事呢!孩子们年纪轻,贪玩了些也不当什么,便是小夫妻们拌嘴,也是常有的事儿!我听说这乳母素日与王妃甚好,想来不过是小俩口的事儿,只偏袒着一方倒不好。古人说:不痴不呆,不做阿翁阿姑!官家且说是不是呢?”
李后说的这个典故,出自唐代宗,时郭子仪功高盖世,其子郭暧尚代宗女升平公主。一日小夫妻吵架得厉害,郭暧动手打了公主,公主进宫告状,郭子仪忙缚子请罪,代宗并不以为罪,反而道:“不痴不呆,不做阿翁阿姑!”此时李后说出这话来,不仅合景,且也是皇家气象,太宗听了不禁莞尔,摇头道:“正是呢,我正事一大堆,这几个小子还给我闹事!依了皇后,倒如何说?”
李后笑道:“倒不如把韩王叫来教训几句,让他好心用向上,再把那女子带来,若模样还周正,就赏了他罢!”
太宗点了点头,笑道:“也罢,”回头吩咐夏承忠:“叫韩王!”
太宗对刘夫人的话,并不已为意。平常人家,到了十七八岁,也未必没个侍妾通房丫环的,何况皇子蓄个侍婢,这中间元妃吃醋,保姆生嗔的,本都是极平常有的事。只是韩王元休原与众人不同,诸皇子中,只有他与楚王元佐是他最心爱的李妃所生。
元佐,元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装疯、烧府、自毁……多年来他的眼中只有元佐这一个儿子,他对元佐寄望最大,而元佐,也伤得他最深。这几年来,他对元佐已经死了心了,这才看到,元估、元休等皇子。
元休虽不似元佐这般夺目,却也是文武兼备,且聪明谨慎,更不似元佐这般桀骜不驯,太宗甚为满意,去年亲择开国元勋潘美之女配之为元妃。
如今听说元休宠爱侍婢,冷落元妃之传言。虽属小事,但思之将来,却是不得不谨慎的。于是便叫了元休来,整斥一番,元休不敢分辨,只唯唯称是。
刘娥在韩王府,忽然接到入宫的旨意,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是祸是福,只得战战兢兢地随了内侍进宫。
一路上见宫阙万重,只觉得眼花缭乱,不敢说看一眼,只敢跟着前面的内侍行走。
却见前面的内侍停住了脚,行礼道:“王公公!”
刘娥见了那内侍的恭敬,知道是要紧人物,忙站着不敢动了。但听王承恩问道:“这就是韩王府的那个丫环?”
那传旨的内侍忙回道:“正是。”
王承恩嗯了一声,有些好奇,道:“你抬头我瞧瞧!”
刘娥微微抬头,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内侍,也不敢细瞧,忙低下头去。
王承恩乍见之下,竟倒吸一口气,喃喃地道:“像、真像!”
那传旨的内侍笑道:“小的看着也是有些像!”
王承恩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那小内侍:“胡说,你才多大呢,能见过她?”
小内侍笑道:“小的虽然职卑,可在宫里久了,倒也曾见过贵人。您看她的模样,倒是有些儿像王德妃娘娘的品格!”
王承恩似松了一口气,道:“哦,德妃娘娘,是有些像她!”现任的德妃,是八皇子元俨的生母王氏。他仔细地再看了看刘娥,松了一口气道:“细看,也不算像到了十分!”
刘娥听得莫名其妙,却见王承恩挥了挥手,道:“还不快快带进去!”
太宗教训了元休,端着一盏茶来正喝着,听得夏承忠报道:“韩王府使婢刘氏带到!”
接着见内侍带着一个青衣小婢进来,伏在丹陛之下,不敢动上一动,但听得那声音娇柔:“奴婢刘娥,叩见官家。”
太宗手微微一抖,这女子京城口音并不纯熟,却带着几分乡音,这样的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似地。他哼了一声:“听你的口音,不是京中人?”
刘娥回道:“奴婢是蜀人,前年蜀中大旱,逃荒至京。”
太宗倒吸一口气:“蜀人,怪不得朕听你的声音,好生熟悉,倒像那……哼,蜀女妖媚,蜀女厉害,你闹得韩王府王妃不合,可知罪。”
刘娥吓得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侍候主子而已。主子们高高在上,奴婢贱若尘土。奴婢虽是蜀人,可是西蜀之地,有女子何止成千上万,奴婢担不起妖媚厉害这样的话!”
太宗冷笑一声:“朕对着王候将相说话,也不敢有人回一声,你倒有如此利舌,抬起头来,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何等的妖媚容貌!”
阶下的青衣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太宗骤然一见这女子的容颜,一惊之下,手中建盏落地,“砰——”地一声跌个粉碎。右手却下意识地遮在自己的眼前,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刘娥吓了一跳,道:“官家——”
太宗厉声道:“将她赶出去,立刻赶出去,赶出王宫,赶出京城,赶得越远越好,朕永远都不要再见着她——”
忽见龙颜大怒,可怜刘娥从未见过这场面,吓得怔在当场,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内侍们拖起时,才猛然惊觉过来,:“不——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她用力挣扎着,凄厉地大叫:“放开我,王爷救我——王爷救我——”
内侍拖着她过门槛时,她使尽最后一分力气紧紧抓着门槛,叫出最后一分希望:“官家,我已经有韩王的骨肉了——”
太宗骤然抬头,两人四目相望,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一个却是卑若尘土的女奴,只能凭着天性中的倔强,来为自己命运抗争。
太宗的眼神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