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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查探,虽然没有预料的顺利,最终也没能将司马文信父子救出。
只是慕紫礼眼下已能断定,媚妃是妖无疑,可他的破云术连番失效,她的真容便如藏在云山雾罩之后,实在辨不清楚。
慕紫礼往朝阳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昨夜所施的幻术早已失效,可宫中那些侍人毕竟为了救火忙碌整夜,离开锦云殿时,又听司马洛熙提及上朝之事,想来眼下该是宫中防备最松懈之时。
“我这就去司晨殿探个究竟。梦儿,你先回别院将宫中情况告知洛城,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只怕他的三弟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依我之前所见,他当日被追杀的事似乎司马洛熙也是知情的,至于他父亲的下落司马洛熙分毫不肯透露,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闻言,似梦呆愣片刻,旋即双手一展,环住了慕紫礼的腰身,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清香后,才缓缓松开了手,说道:“万事小心,我在别院等你!”
“嗯!放心,我很快回来!”慕紫礼看她神色有些落寞,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时间又甚是紧迫,只得匆匆告别。
待眼前青影凌空一跃,转眼间已在数丈开外,似梦才回过神来,呆呆转身朝着南城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脑海中不时闪过代媚儿急匆匆走入火中的情景,那里面一定藏着她十分在意的东西,只可惜自己修为太浅,根本没看出端倪来。
只盼慕紫礼此番前去,能有所获。
第一百零八回 人妖殊途()
辰时,仁和殿。
司马洛熙着淡金色储君朝服,巍然坐在大殿之上,面色依旧苍白,不过目光扫向群臣时,倒是颇为有神。
“诸位大人可有事要奏?”
自从司马文信一年前病重,司马洛城失踪,他代理朝政以来,每逢初一十五才会上朝听政。
平日里都是深居锦云殿,闭门不出。
朝中文武大臣想要见他一面,也只能趁着上朝之时,平日里便是有如何十万紧急的要事相求,他也决不会见。
初始,那些曾经依附司马洛城的旧部十分不屑他的所作所为,认为他根本不配储君之位,只会误国误民。
加之,朝中人人皆知,他与媚妃之事。
故而,偶有不怕死的大臣直言敢谏,可朝堂上他虽任由大臣谏言,事后他却由着媚妃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将那些大臣降罪处死。
至此,再无人敢有异议。
可每逢上朝时,群臣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久而久之,朝政之事无人敢议,民间疾苦无人敢报。
半年前那场让人闻之色变的瘟疫,西南三州十二郡皆有疫情发生,染病之人何止万计,丧生的百姓成千上万,若非后来有修仙弟子以仙药相治,只怕现在早已蔓延到玄阳城了。
可即便如此,朝中群臣皆知,却无一敢报。
事到如今,司马洛熙依旧完全不知此事。
眼见群臣没人出声,司马洛熙微微摇首,眼中有些不悦,正欲挥手示意内侍退朝时,却见太傅宋贤募地上前一步,俯身一拜。
“老臣有事要奏!”
司马洛熙摆了摆手,道:“准!”
他看向宋贤时,唇角不自然的扯起一抹僵硬的笑,破天荒头一遭,终于有人开始将他视作储君了,他自然是欢喜的很,却没想到接下来宋贤的话让他险些从座椅上跌落下去。
“年前,公子洛城受奸人诬陷,无辜被废,生死不知。幸而君上圣明,事后察觉有异,便密召老臣,命老臣务必寻回公子洛城,昨日终于有了消息!只是君上称病多时,老臣始终不得见,只能恳请公子代为传达!顺便请君上示下,何时迎公子洛城回宫?老臣也好早作准备!”
他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司马洛熙的脸色募地铁青,冷冷地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宋贤。
心里暗暗咒骂,这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君上何时召见过他?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眼下君上早已……
他既然敢在群臣面前说出这番话,想必是早有准备。
若直接拒绝,定难服众。
司马洛熙木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冷笑两声,抬袖指着宋贤,道:“宋太傅说笑了!九州皆知,我大哥被废乃是咎由自取,怎会有人诬陷?至于他失踪一事,想必也是出于愧疚,不敢直面自己的罪过吧!”
这朝中众臣多数是胆小怕死之辈,若他极力回避,事后再让媚儿找个不是将这宋贤处li了便可安枕无忧。
只是宋贤此番却是做足了准备,听他推诿后,已从袖中掏出一方金黄色的绢帛,单从质地花纹已能看出,确然是御用之物。
“此事关乎我云国未来君主一事,兹事体大,微臣绝不敢妄言!此乃当日君上所授密旨,若公子不信,可命人查验便知真假!”宋贤言毕,已躬着腰将绢帛双手托举着,等着司马洛熙身旁内侍来接。
见状,司马洛熙神色大变,宽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神也开始有些恍惚,紧接着身子一歪,已昏厥了过去。
仁和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内侍们急的直跺脚,尖细的声音呼喊着,“快!传太医!太医!快!”
宋贤缓缓直起身子,将那金黄色的绢帛重又放回袖中,眸底闪过一抹狡猾的笑意,一瞬而逝。
就在辰时许,司马洛熙才迈入仁和殿时,慕紫礼已再次潜入司晨殿中。
果然,昨夜大意,未曾看出这楼阁被人施了幻术。
眼下借着明媚耀眼的阳光,定神细看却发现有淡淡的屏障包裹着,外面看起来是烧焦的废墟,结界中却是一间完好无损的小木屋。
房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简单的桌椅。
环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慕紫礼褪去了人形,只见阳光下幽幽绿光一闪,眨眼间便穿透结界,来到了木屋前。
清风中飘散着淡淡木香,木门“吱呀”而开,绿光顺势而入。
他尚不及显出身形,已听得木门闷声紧闭,紧接着便是阵阵娇笑,“怎么?昨夜还没看够?”
幽光一暗,慕紫礼显出人形,转过身来怔怔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只见她素手拂袖轻掩着唇角,媚眼轻瞟了他一眼。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跟踪我?”
慕紫礼神色一凛,冷声道:“皆从离境而来,虽不曾谋面,也算有缘!只是你为何要加害那些无辜凡人?看你修行不浅,如此杀生取命,就不怕遭天谴吗?”
代媚儿默然颌首,脚步轻移,魅笑一声,“呵呵!看来,苍轩治理的离境确然比不上人间啊!否则,怎会有人宁可舍弃罗刹族的庇护结界,承受灵力流失之苦,也要来人间走动?莫非,你也是被那苍轩所逼?”她轻撇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随即又道:“天谴?笑话!凡人之命,如同蝼蚁,他们能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他们的造化!若非他们精元纯净,我还懒得杀他们呢!哼!”
“你……”慕紫礼虽知她嗜血残虐,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代媚儿眸色一沉,忽地收了笑意,“你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沾了上神的灵气,就自视清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来教训我!既然你我都来自离境,你何苦管这些凡人的闲事!”她上下打量着慕紫礼,冷笑道:“我要是你,就快些回去带着那只蝶妖远走高飞,远离这些贪得无厌的凡人。否则,有朝一日,可要追悔莫及!”
慕紫礼当即心间一颤,神情微滞,良久无言。
眼下看她,最多不过万岁光景,皮相妖魅身姿妖娆,再加上空气中这股浓郁不堪的狐族气息,显然不过是只修行小有所成的狐妖罢了。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负手定定看她,“你既知凡人贪得无厌,又何苦为了他白费这一身得之不易的修行!虽不知你与苍轩有何冤仇,可这些与人间的凡人该是无关!你修行多年,自该明白人妖殊途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今日即便勉强借了旁人的精元将他留住,可他终归是个凡人,生死早已命定。你为他做的这些,始终都是徒劳而已!”
第一百零九回 狡猾狐妖()
“哼!少来说教!你不过凝气成型,nǎ里会懂得这些儿女情事?昨夜我已好意放走了你们,没想到你今日却还要送上来门来!既然来了!不如……”代媚儿勾起笑意,眼眸一撇,心中暗想,这多管闲事的呆子,一身修为至纯至精,若能为她所用,公子的病定能好转。
她思及此,已然水袖翻飞,身影募地一退,瞬间凝气结印就要出手。
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觉屋内忽然木香四溢,眼前青影早已在不见,她周身戒备转身一闪。
再次迎上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眸时,顿时感觉手腕处一阵刺痛传来,撇眸一看,原本凝结着火红真气的手,已然被一层淡淡绿光包裹,那绿光正慢慢渗进她的掌心,进入她的灵脉,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加速它的渗透。
痛,起初还是可以忍受的刺痛。
可当她抬头怒视着眼前的青衫男子时,那痛却瞬间放大数倍,透彻心扉。
看她流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慕紫礼这才垂下了手臂,手中折扇轻轻打开,缓缓摇晃。
淡然说道:“若你答应放过司马父子,就此离去,不再以妖术魅杀无辜之人,我也不会与你为难。你该知道,你我若再斗下去,难免惊动旁人。到时便是我有心放你走,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凡人也未见得会同意!”
“呸!少来假惺惺!你以为这小小的灵犀术便能将我制住?当真是无知!”代媚儿瞪了他一眼,顷刻间屋内红光溢动,原本缠绕在她手腕处绿光迅速隐去,她强忍着心间的痛楚,脚尖一提,红云渐生。
顿时一股肃杀之气排山倒海,卷起片片红云犹如利剑滚滚而来,原本并不大的木屋眨眼间便似炼狱战场一般,四面墙壁“嘎吱”作响,不时有森森白骨自墙内飞出……
慕紫礼凝神静气,眼眸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转瞬间他所在的位置便已被一层幽光结界包裹。
只是,当他想施术将代媚儿擒住时,却发现丹田之内气力虚无,难以支撑。
心头大震,原以为她不过徒有其表而已,却忘了她乃狐妖,狡猾至极,方才不过假意受伤,引他轻敌。
可凭她修为怎会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灵力吸食多半?难道他进屋后遗漏了什么?
他脑海上迅速回想着适才入屋时的情景,她与昨夜并无不同,只是……
只是她脖颈处似乎多了一枚兽骨项坠,昨夜在锦云殿时,他清楚的记得她未施粉黛,且不曾佩戴任何首饰……
他正在沉思之际,代媚儿已拂袖拨开红云,魅笑连连而来,“不必想了,此物绝非你能猜到。哈哈!想要与我为敌,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即便沾了那上神的灵气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她一边笑着,一边抬起纤长的手指左右轻轻摇摆,殷红蔻丹配着她一袭火红薄衫,愈发显得娇艳绝伦。
“你即便得了我的灵力,也救不了司马洛熙!他阳寿已尽,你若再强行以妖灵为他续命,只会适得其反,到时非但救不了他,便是你也要跟着受反噬之苦。”慕紫礼心知眼下处于下风,只得从她软肋入手。
昨夜看那司马洛熙分明心肺衰竭,已是将死之人,却被她一股强势真气硬是凝结心神,强留人间。如此下去,冥使迟早会发现端倪,到时莫说司马洛熙,便是她也难保不被冥君问罪。
他好意提醒,她却丝毫不知悔悟,还要一意孤行,强取旁人灵力精元,只为了救一个凡人。
他忍不住微微叹息,又一个为情所困,甘冒天险的妖。
可惜,她走的不是正途,与往日那位截然不同。
她为一己之情,杀生取命,罔顾六界法则。往日那位却是一心救人,甘愿为了六界苍生,牺牲自己。
代媚儿此刻只想拿着他的灵力回去为司马洛熙续命,nǎ里会听得进他的劝告,“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小命吧!不必多想,我也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不怕告诉你,他君父早已亡故。”她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我本来并没想要他的命,只不过那老头子太烦人!都病得要死了,还一心惦记着司马洛城!对我的洛熙却是不闻不问!你可知道,洛熙他原本身子强健,若非受他那位心狠手辣的兄长连累,本不该如此羸弱!”
闻言,慕紫礼剑眉微蹙,心头有些愕然,他记得司马洛城在并州和他们说起往昔时,曾提过他的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