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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蓝还在迟疑要不要留下来看看林天恩情况怎么样,就被我一把拽回了教室。反正死不了就是了,干嘛理那种没有品位身体孱弱的臭小子?我那可是“奥黛丽赫本头”,他居然能认成馒头!并且后来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天恩都不知悔改孜孜不倦的把我那个发型叫做馒头。在我三令五申再三抗议下,他终于妥协换了个叫法,叫做——包子!
我吐血地问林天恩这有什么差别吗?林天恩义正严词的和我坚定的说:“有!一个有馅儿,一个没有。”
我再次吐血。并且在很多年后,当日系韩系的打扮方式流入中国,满大街都是那种剪一齐刘海,然后把头发在头顶扎成一个包包的少女时,林天恩还是会指着她们对我说:“看,骆桑桑,你们包子派后继有人啦~”而那时候,我已经吐啊吐啊的吐成习惯了。
因为在“危难时刻向他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所以林天恩总觉得我和顾安蓝是他的救命恩人。——拉倒吧,其实我那时才不想救他,若不是他直挺挺的像块砧板一样向我倒下来,我和顾安蓝才不会“伸出援助之手”。
既然已经做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就算了,可怕的是每次在学校里碰见林天恩,他总是特别热情的动用所有肢体语言向我们热情的打招呼,再飙高四个八度喊我们的名字——“馒头!顾安蓝!”所有的聚光灯,都会在林天恩喊我们名字的一瞬间,全部“噌”的一下聚集到我和顾安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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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男爸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除了有一个小美人死党之外,我在学校里其实是很低调很低调的。多数时候我总是试图将我层峦叠嶂的肥肉默默的隐藏在人群里,总是试图让大家的目光不要总是集中在我的身上,虽然我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夺目。。。。。。好吧,我承认我说得有点夸张。也许我那时的心情可以用现在很流行的一句话表述:我一直以为,隐身了别人就找不到我,没有用的,像我这样拉风的女人,无论在哪里,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耀眼!可是,即使同样是被瞩目,也是会有很大不同的。有些是像身着华服的公主从盘旋的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高贵又美丽,有些却是像小丑一样露出丑态惹人发笑。
我觉得,林天恩给我的瞩目就属于后者。我觉得他每次叫我馒头的时候,我都像一个小丑一样可笑。
让我意外的是,顾安蓝似乎并不反感林天恩。她总是笑靥甜美,只有我是咬牙切齿的,内心歹毒的,火冒三丈又不好冲过去直接揍得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独自暗吞怒火,凶相毕露面目狰狞。我想那时候年少又神经大条的林天恩大概很是纳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我。
我记得有一次在小卖部又和他狭路相逢,我“哼”了一声就趾高气扬地进去买零食了,顾安蓝在门口等我。我拿着零食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林天恩在问顾安蓝:“为什么骆桑桑总是那么暴躁呢?她是不是家里缺乏温暖,心理残缺啊?”
岁月长,春衫薄(5)
当时林天恩背对着我,顾天蓝面朝着我的方向,所以她应该清楚的看到我瞬间气得快要发绿的脸。顾安蓝笑笑说:“才不是,桑桑的爸爸妈妈可恩爱了,而且很疼她。”
林天恩自以为聪明地想了想说:“哦,那就是被宠坏了吧。”
我把手里所有的零食都丢到林天恩背上,他摸着后脑勺诧异地转过身来,我特别平静地对他说:“我就是坏,和我爸爸妈妈宠我无关。你以后再乱说,我就。。。。。。圈圈叉叉你!”——其实说圈圈叉叉,是因为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厉害的威胁人的话,可是在这么帅的时候怎么能停下来作苦思冥想状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词语,然后再接上去说呢?那样会一点气势也没有。而这句话的结果却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让林天恩不寒而栗的同时,也让流言以各种各样的面目传播开去。
我后来曾听过一个最夸张的版本是这样高度概括当时的情形的——“尼亚吉拉骆桑桑在小卖部门口告白不成,反用言语猥亵3班班草林天恩,扬言要霸王硬上弓”!——尼亚吉拉是一只在当时热播的日本动画片里胖到像金华火腿一样的肥猫。
后来林天恩和我说起这一段往事时,我真是非常郁闷。我十分怀疑当初制造这一段“绯闻”的同学是不是有臆想症,要不就是天生极具造谣炒作制造惊天骇俗绯闻的实力,想必如今应是各大八卦杂志水果日报争抢的人才!反正那一时我的风头一时无二,超过顾安蓝直逼夏薇_——可是,那样的风头,那样的出名,那样的瞩目,就好像现在的芙蓉姐姐之于人民大众,只是一份谈资一个笑柄。
好在那时的我是想不到这些的,我只是更讨厌林天恩了而已,并未为此有一点点的自卑和烦恼。所以后来,当无法无天无忧无虑的骆桑桑开始有了烦恼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做人白目一点,自我一点才是好的,这样就不用在众人的目光和口水中囚禁了自己的快乐。
这一出闹剧其实很快就落幕了。而这个小卖部事件里最让我觉得神奇的是,造就了夏薇日后对我长久的默默的崇拜——这是后来夏薇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在夏薇心中埋下那颗对我崇拜的种子的,则是那件充满创意的浑身名牌LOGO汗衫。夏薇那时就觉得,骆桑桑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一个面目平凡的小女胖子,她也绝不是只平凡的小妖蛾子——她日后,一定会变成一只万众瞩目的大妖蛾子!
我觉得夏薇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可怕又没有根据:我只是有点缺根筋的任性莽撞又小范围的无法无天,我哪里有妖蛾子的倾向了?而事实也证明,她的这种感觉是错误的——这让我白白享受了很多年她对我的崇拜。不过年少的时候谁没做过蠢事,谁没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喜欢过一个人讨厌过一个人或者崇拜过一个人呢?古人都说过,人不彪悍枉少年啊!我那时就是一活生生血淋淋的彪悍少女呀,因为那时,我正青春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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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生活的城市是座南方的小城,小到你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明显的座标。可是当我长大之后,走过很多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风景,尝过很多很多美食,却发现任它金墙玉瓦,锦衣玉食,都不及我们家方寸破瓦,一碗简简单单的清粥。因为那里,有平平凡凡的风景和踏踏实实的生活。那里随便一处的砖瓦,路边的草木上都可能有我触摸过的痕迹。书本网 。 … 手机访问 m。
岁月长,春衫薄(6)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家还住在城郊,那里仍未开发,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和起伏的小山包,还有缓缓流动的小河,长腿的蚂蚱和白色黄色的小粉蝶随处可见。我最喜欢夏天,因为那时候还流行搬些小桌子小椅子出来在家门口吃饭,整个院子的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完了收拾收拾后,大人们就拿把扇子摇啊摇的聊聊天乘乘凉,小孩子就跑来跑去的追着萤火虫玩。
我觉得萤火虫是地球上最神奇的昆虫,小时候我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它就会亮呢?我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过萤火虫,它长得很平凡,甚至有点丑陋,可是一到黑暗里,任何美丽的花蝴蝶都不及它一分一毫。
所以肌肉男爸爸说,其实萤火虫是个哲学家,它告诉人们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出息的人,问题在于他们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让他们大展拳脚;没有绝对的丑八怪,只要拍照片的人找对角度,母猪也能赛貂蝉。
从小到大肌肉男爸爸都没有阻止过我去做我喜欢的事情。如果我和隔壁的男生打架打得鼻青脸肿回家,他就会问我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如果赢了他就会拍拍我的头露出赞许的目光,然后硬要把我抱到他膝头给我讲一个孙子兵法的故事,末了再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咱下次不要用武力解决,咱要智取。如果我打输了,崇尚智取的肌肉男爸爸就会埋伏在那个男生放学回家的路上,用他的大拳头警告他不要欺负他的宝贝囡囡。
后来我有点怕了,即使打输了也骗他说打赢了。
睡衣妈妈说,我的肌肉男爸爸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男孩。对此我深表同意。肌肉男爸爸唯一不许我靠近的是家附近那条小河。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对我说,桑桑,你要玩水就在家里的浴缸里扑腾,你想游泳爸爸就带你去游泳池,可是,千万不要去那条小河。小河里住着大怪物,它和爸爸有仇,你一走近它就会啊呜一口把你吃掉。
这当然是吓我的话,我长到七岁就不再信他这种鬼话了。可后来我发现,其实肌肉男爸爸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初一那年的暑假,光我住的那一片,就有三个小孩子淹死在小河里,最大的一个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六岁。那条小河看着很平静,河面也窄,但其实很深,暗流汹涌,这些年每年暑假似乎都能听到这些令人遗憾的事情。
不过直到那一年,我才真正看到事发现场。大人们还在打捞尸体,三个小孩子的妈妈哭得呼天抢地,爸爸们要么双眼通红强忍眼泪,要么默默地流着眼泪安慰着妻子。河岸上,还有三双小凉鞋和脱下来的小背心。在人群里,我意外地看到了林天恩和顾安蓝。林天恩低着头,浑身湿淋淋的坐在一棵梧桐树下,他周围是一小片水渍,像薄薄的凉凉的悲伤。顾安蓝也坐在他的身边,在轻声哭泣。我跑过去叫顾安蓝的名字,林天恩忽然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眼神就对到了一块。
我发誓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遗忘了多少事情,也永远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林天恩的眼神——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湛蓝湛蓝的湖泊,湖的周围长满丛生的绿草,一只寂寞的鲤鱼在安静的湖水中游来游去。
他望着我,那只鲤鱼也望着我,都充满了一种深深无力感的悲伤。
林天恩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无声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原本只是抱着过路人心态的我,在那一瞬间被林天恩的悲伤扑倒,也难过起来。原来那一天顾安蓝和林天恩一起去补习,经过小河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说是有小孩子落水。其实那时的林天恩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他仗着自己水性好,又有满腔英雄情结,想也没想就“扑通”跳入水里想要救人。
岁月长,春衫薄(7)
据说林天恩当时已经抓到那个最小的落水者了,可是后来又不知怎么脱了手。最后他也是被赶来救援的大人拖上岸的。
我想,林天恩那时心里一定充满后悔和愧疚。如果,如果那时他抓紧一点的话,也许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条鲜活的生命,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中国又多了一位科学家或者政治家。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悲剧的发生,可那一点也不关林天恩的事。
顾安蓝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安慰着林天恩。我站在他们身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一直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安静,很薄很碎。高大的梧桐树,繁密的枝叶间筛下细细的阳光,凉凉的晒到我们身上。周围的大人跑来跑去,有人在痛哭,有人在抹泪,有人在谈论着叹息着,可是全部的场景都像一出默剧,沉默得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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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男爸爸说,人生或者死,都不是由自己控制的,所以生不必太过欢喜,死亦不必太过难过。双脚还能有力踩在大地上的时候,好好对身边的人,对自己好就可以了,无须追悔。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最疼爱我的外婆去世的时候他对我说的。他说我那时一个小小人儿,趴在外婆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哮喘复发。可是当一直走猛男路线的绝世无敌好爸爸在给我说了以上那段感性又深富哲理的话之后,小小的骆桑桑就真的不哭了,一瞬间了悟生死,安静的趴在他怀里,虽然还一抽一抽的。——这些,当然又是我的肌肉男爸爸说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并且我觉得他说的可信度不高。因为对于生和死,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都没有办法像他说的那样淡然视之。
武侠小说里的得道高人们常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好是站在高山之巅,穿长长的衫炮,再搞个大电风扇在他们对面吹,吹得他们的胡子衣服都飞啊飞,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帅得不得了。可是,我觉得,他们只是在装牛X而已。你试试在他们猛摆大师POSE的时候在他们屁股上狠踹一脚,看他们最后会不会跌得头破血流却仍是死死拽住最后一棵救命草,死死不愿放手?
活着,也许真的没什么好,可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三个淹死在小河里的小孩子,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吃好吃的东西,玩有趣的玩具了。他们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