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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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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秋瞳在父亲面前坐下,脸绷得紧紧的,国主苦笑一声:“你已经磨了我一个月了,何必呢,我并没有说这一场仗一定要打的。”

    “你当然没有说,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会公布的,”石秋瞳针锋相对,“但是你早就下定了决心。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北部边界的兵力调动吗?而且那几个神秘的来客,最近仍然在频繁出入南淮。”

    “既然你已经明白我心意已决,又何必多说什么呢?”国主的神情十分不悦,话语里多了几分怒意。

    “因为战争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石秋瞳毫不退让,“两年前那场叛变,差点席卷了整个九州,声势比你所能调用的兵力大多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在攻打天启城失败后,很快就被平息了,而你不也是看穿了他们的外强中干,才中途退出联盟的么?这已经不是『乱』世时代,有那么多的热血可以被点燃,现在的人民只想吃饱饭,不想打仗,虽然我们兵精粮足,你想要……”

    国主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咆哮声:“这是我的国家,我有权选择它的方向!至于你……虽然你是我的女儿,而且是我非常有用的女儿,我真的要让你闭嘴的时候,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把刀或者一根绳子!更何况……这些日子发生了些什么你也清楚,我不能为了你而舍弃国家大业。”

    他挥了挥手,示意石秋瞳快快滚蛋。石秋瞳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掉头向圣音阁外走去。走到半途,国主忽然又补了一句。

    “这一次的结果,和之前的绝不一样,”国主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石秋瞳觉得父亲已经不可理喻,加快了步子赶紧走开。

    ◇

    这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石秋瞳哪儿也不想去,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发呆。寝宫里照例有一张很大的梳妆台,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不过该梳妆台的使用率肯定是整个皇宫里最低的,因为石秋瞳生『性』好武,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花黄上。然而最近一两年来,向来不喜欢打扮的石秋瞳却越来越多地悄悄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依然显得年轻美丽的容颜,以及眼角已经开始悄然滋生的细小皱纹。她曾经一度以为年轻的时光还会很长,某些烦恼还可以假装抛诸脑后,不去多想,但时光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汹涌进『逼』,已经渐渐让她有呼吸不畅的压抑感。

    心绪烦『乱』的时候,偶尔她也会溜出宫去,找一个僻静小巷里的深夜酒摊,独自一人喝点闷酒。但是所谓借酒浇愁,并不是浇灭的浇,而是浇灌,忧愁的嫩芽只会在每次酒醒后越长越高。所以现在她也不大出去喝酒了,就是一个人坐在宫里,静静数着年华老去。

    白天与国主的争吵让她更是情绪低落。她独自坐了大半个对时,几乎没有动过,直到蜡烛熄灭才恍然惊觉。此时月光清冽如水,从窗外照进来,她也无心再招宫女点灯,打算就寝。但刚刚站起身来,她看到一个黑影在月『色』下一闪而过,虽然速度极快,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不动声『色』,轻轻拉开梳妆台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剑握在手里。然后她慢慢来到窗前,仰起头,假装欣赏月光的样子,眼睛却在全神留意着刚才出现过的那个黑影。她没有眼花,那果然是一个偷偷潜伏进来的身影,现在已经闪身于一棵大树背后,正在朝这边窥伺。眼见着石秋瞳始终只是在赏月,而并没有其他动作,黑影又绕了一个方向,紧贴着墙边向着窗户这边挪过来。

    石秋瞳藏在窗格下的手握紧了短剑,算准黑影已经进入到适当的距离,她猛地跃窗而出,一剑向敌人刺去。与此同时,她发出的这一点动静立即惊动了附近的侍卫,马上有十多个侍卫从墙外跳进来,循声直扑那个黑影。

    “别动手,是我!”黑影大喊了一声,石秋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即硬生生稳住身形,赶紧对着侍卫们发令:“没事儿了。你们都先退下。”

    侍卫们迅捷地退出去,石秋瞳喘了口粗气:“你还真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就不怕我一失手在你身上捅出个窟窿来?”

    黑影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月光下,『露』出了那张令石秋瞳又爱又恨、无可奈何的脸。

    “我必须要做这个试验,”云湛很难得地收起了以往的嬉皮笑脸,“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上次见面时,你那么的不安了。没有人刺杀你老爹,但是有人在刺杀你。”

    “是的,你说得对,”石秋瞳眉头微蹙,“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分心。我毕竟还有能力照料自己。”

    “我当然相信你能照料自己,但你不告诉我显然是错误的,”云湛的语声就像今夜的月『色』一样,明亮而慵懒,“你不说,我还是会分心,因为我会禁不住老是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反而脑子动得更多。所以你还是应该说出来。别忘了,那可是……你的事情。”

    那可是你的事情。

    在和父亲拉锯了一个月并且随时绷紧了弦准备应付刺客之后,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夜晚,在这个男人的跟前,石秋瞳终于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头流淌而过,渐渐奔涌成无法抑制的激流。

    “进去说话吧。”她极力克制着感情,淡淡地说,转身的一瞬间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

    宫女点上了灯后很快退下。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想先开口询问对方的状况,最后还是云湛先说:“我的事情简单点。跑了一大圈,杀了两个敌人,却什么也没能弄清楚,因为我的委托人留给我的资料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烧了?那岂不是线索全都断了?”石秋瞳问。

    “也未见得,还有一线希望,”云湛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水准足够高深的火系秘术师,让他使用一种逆转术,就有可能把那些被烧毁的东西还原。”

    石秋瞳听得两眼发直:“什么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云湛摇摇头,“但根据我的猜测,也许在宁州我的老家能够找到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石秋瞳问。

    “我叔叔云灭告诉我的,”云湛回答,“在他年轻的时候,云家的族长曾经给他看过一份文件,那份文件就曾经被烧毁,但是找了秘术师还原了不少。那大概是羽族独有的高深秘术吧。”

    “也就是说,你刚刚回来,就得再千里迢迢跑一趟宁州?”石秋瞳的话语里隐隐有点遗憾,云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舍。他笑了笑:“放心,暂时用不着亲自去跑。我叔叔这段时间正好在宁州陪老婆,我和他之间可以用驯服的迅雕传信,速度很快。我会先让他帮我查一下现在还有没有这种秘术存在,如果有的话,我再过去,免得白跑一趟。”

    “陪老婆?那就是你的婶婶啰?”石秋瞳好奇的问。

    “没错,婶婶,也是师母。我叔叔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大恶棍,但对我婶婶还着实很好,可惜我婶婶为人太温柔,什么事都听他的,不然我真的很像看看如果他们俩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

    “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石秋瞳撇撇嘴,脸上却『露』出神往之『色』,“云灭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羽族第一高手,比你这样没出息的小混混强多了,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云湛一脸悻悻之『色』:“真伤自尊,其实我没觉得我比他差多少,你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我的机会……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再坚硬如铁的人,内心也会有柔软的角落吧。我叔叔再厉害,也是个凡人,凡人就会有情爱的牵绊,谁也不能免俗。”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中,这一番话虽然是在评价云灭,却无意间触动了他们的心事。一股淡淡的惆怅在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起,在他们的面前,似乎总有一条路堵得死死的,没有办法越过。

    云湛定了定神,决定扯回正题:“行了,我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该听听你的了。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已经动过几次手了?”

    “已经有两次了,”石秋瞳飞快地回答,似乎也想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并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但可以推测,应该就是最近一直煽动我老爹向邻国开战的那伙人。”

    “开战?”云湛一怔,“有人在煽动战争?”

    “是的,一伙我到现在都还没查明身份的人,”石秋瞳说,“也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渠道,和我老爹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晤。从那之后,他就像着了『摸』一样,一直在做着战备。我最近一两个月都在苦劝他,但他完全听不进去。而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了第一次刺杀,那时候你还没走,几天后又是第二次。两次都非常惊险,但第一次他们低估了我的武功,第二次又低估了我的防备,这才没能成功。”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云湛想到那千钧一发的凶险,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看着石秋瞳一脸的憔悴,可想而知她最近几个月的日子很不好过,一阵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几天我来给你做保镖吧,”他忽然说,“反正我得等着我叔叔回信,左右无事。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战争的话,那可绝对是大事,我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最重要的在于……”

    “在于什么?”

    “有我在外面守着,你至少能多睡几天安稳觉。”

    石秋瞳眼前一亮,脸上微微一红,想了一会儿,没有拒绝:“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只管饭,不会拿钱给你去胡『乱』花销的。”云湛是个从来不愿意存钱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没钱的状态,一旦手里有了金铢,就会毫不吝啬地迅速花光,所以石秋瞳每次找他办事都会把报酬卡的死死的,一个铜锱也不多给。

    云湛怪叫一声:“还没过门呢,管起钱来倒是厉害的很。”

第三章不归 '五'() 
“你都七老八十了,花起钱来还是那么吝啬,”风笑颜不满地说,“也不怕有一天突然嗝屁了,便宜我了?”

    “那也比老子活着的时候就便宜你好!”云浩林吹胡子瞪眼,把头转向一边的店小二,“不要酒,也不要鲜果,就是两张烧饼……算了,汤也不要了,给我送一壶白开水来。”

    “这日子过得比白开水还要没味道啊,”风笑颜哀叹一声,看着小二充满尊严的不屑的背影,“再说了,你好歹也要个像样的房间啊,我们羽人去和人类挤大通铺,成何体统?这儿可是宛州,人类的地盘啊,再过两三天就能到南淮城了。”

    “你懂个屁,这才叫安全呢,”云浩林做深谋远虑状,“那帮追杀我们的孙子,肯定猜不到我们会和人类一起挤大通铺!”

    ◇

    追杀开始于一个来月之前,就在老宅的地底钻出奇怪婴儿的那个晚上。当时云浩林千辛万苦将所有的怪婴都烧死了,两个人怔怔地闻着空气中飘散的焦臭味,心情复杂,尤其当他们紧接着发现,虽然怪婴都烧死了,连接身体的藤蔓却还没有死的时候。

    “看,那些藤蔓……都缩回了地下。”风笑颜小声说。

    “说明它们并没有死透,死掉的只是外面的爪牙而已,”云浩林说,“它们已经在地下蛰伏了五十年之久,根须从那棵百年老树的身体里往地下延伸。它们一直在等待着足够的水来唤醒自身的活力,而你刚才给予了它们。”

    风笑颜耷拉着脑袋:“我怎么能想得到……”

    “我并没有责怪你,”云浩林说,“换了谁都不会想到的。但是一切总该有个源头,这些怪物毫无疑问就是五十年前那桩案子的真凶,那么,到底是谁第一次在这里播下它们的种子的呢?”

    “你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惨案了,”风笑颜厌恶地看着一地的焦尸,“我知道,你指的肯定是当年发生在宁南城的汤氏灭门案。但那个案子的经过情形不是严格保密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回想着云浩林刚才所说的话,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所有的死者,肚腹都被掏空了,内脏全部不见了,肚子上有一道像是被钝刀割开的伤口。”

    “因为我碰巧认识一个当时的仵作,而他也向我求助过,”云浩林抬头望天,“那一年我还只有十七岁,比你现在的年龄还小一点呢。羽族的两个大家族,雁都风氏长于秘术,宁南云氏长于武术,但云氏家族总还是有些独门秘术要传下去,我就是那么被赶鸭子上架的,其实我从小就觉得手里握着弓箭更威风。”

    风笑颜吃吃笑起来:“就你那身板,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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