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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目光变冷,道;“寡人为何要和你解释,寡人入宫见谁还要经过你批准吗?”
信期此时心中颇为犹豫。他本是胡人出身,因为性情耿直为此得罪了上官所以饱受打压,从军二十余年却毫无出头之日。幸赖肥义赏识才得以平步青云,坐到了禁卫军统领一职。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肥义对信期来说无异于再生父母,而肥义也正是看中了他的为人忠厚,所以才将他提到禁卫军统领位上,
肥义当初交代他的就是,无论何种情况,一定要保护好赵王安危。深晓宫中争斗的信期,自然知道眼前的主父正是赵王王位最大的威胁。
尤其是深夜闯宫,这难免让他无限遐想。
犹豫了片刻,信期还是选择坚持了原则,道;“主父,大王此时早已入睡,不如您先回宫,待天明后再见大王也好。”
赵雍冷笑道;“信期,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身份。我是赵国主父,我要见我的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竟敢阻止寡人,好大的胆子。”
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信期只好硬着头皮道:“主父见谅,末将也是职责所在,按照宫规,入夜后除了有大王的符节,否则任何人能不能出入宫门。”
“我是主父。”
“主父并非赵王。”
赵雍不怒反笑,“好你个信期,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然如此有种,当真是用人失误。”
此时巡夜的禁卫士卒都已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上来,足足有千人之多,其中不少是跟随赵雍征战多年的老卒,其中便以曲侯王陵为首。他见信期拒绝主父,便愤然嚷道;“都尉,主父本就是赵国之主,你为何拒他入内。”
“住嘴。”
信期厉色道;“我才是禁卫统领,主父虽是赵王之父,却并非赵王,除了大王之外任何人不能调动禁卫。”
信期的话让场上一片哗然,许多老卒纷纷叫嚣为了上来,在他们心中主父才是赵国之主,至于赵王不过他王座上的一小孩子而已。
信期见形势不妙,连忙使眼色让自己的亲兵围了上来,将自己和乱兵隔开。
主父在下冷眼看之,忽然提高声音喝道;“信期阻寡人入宫,形同谋逆。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城上禁卫老卒轰然应诺,王陵带头,一众士卒纷纷拔出佩剑围攻了上去。信期拔出佩剑厉声喝道;“主父意图谋害大王,众军听我号令,剿杀叛军。”
信期虽然平时在禁卫中威望甚高,但终究是无法和主父相比。主父号令之下,便有大批的死忠之士蜂拥而至,想要将信期拿下邀功。还有数十人翻下城楼,去打开宫门迎入主父。
原本还重兵在手的信期,在主父的号令之下手下纷纷倒戈,竟只有数十名亲兵听令于他,其他士卒大多都是犹豫不决,选择了在一旁观望,任由数百名乱卒围攻信期。
宫门很快就被打开,赵雍在反正的禁卫士卒的拥簇下走上了城楼,此时城楼上的缠斗也已经有了结果,信期身边的数十名亲兵在数倍涌至的禁卫老卒的围攻下大多身死,只有数名身手高强的些的围在信期身旁苦苦抵抗。
信期见大势已去,又不愿追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们身死此处,无奈下只好弃剑长叹道;“罢了。主父,你赢了。”
赵雍终究是钦佩血性之人,当下也不为难信期,只是令人将他捆住等待发落,又令部下原地待命,他自己则大步的冲向赵王寝宫。
东门的骚动已经惊动了寝宫中戍守的禁卫和宫人,慌乱之下见是主父手提长剑只身前来,哪来还敢抵抗,皆是纷纷跪下请安。
赵雍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到了赵何的寝宫,用脚踹开宫门走了进去。
殿中已经点起了灯光,赵何身穿寝衣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座上,面带惶惶之色。
赵何刚刚被人喊醒,慌乱之中听说父王要杀自己顿时吓得手足冰冷,许久才回过神来了。先是手慌脚乱的想要逃跑,可听见门外杀声不断心中有十分害怕,又退回房中。
赵雍一脚踹开大门,提剑大步迈了进去,见赵何正在殿中,便停住了步子原地冷冷的看着他。
赵何见父王脸色紧绷,再无半点原来的和蔼之像,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犹如陌生人一般。
饶是他为王多年,早已习惯了坚强自立,可此刻在父亲面前,他心地最柔软的脆弱终究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害怕逐渐被委屈取代,眼眶一红,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句“父王。”
赵雍一怔,心中的恨意竟然随着赵何这一句满是委屈的“父王”消退了大半,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皱眉喝道;“看看你的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哪里还有半点赵王的样子。”
赵何却是红肿着眼睛,一直低着头,半响才抬头望着赵雍手中的剑哽咽道;“父王,你是要杀我吗?”
赵雍冷哼一声,顺手将剑回鞘,道;“你是我儿子,我杀你作甚。”
“那父王是要废了我吗?”
赵雍瞪了他一眼,道:“你本来就是我立的,我废你不是抽自己嘴巴吗?”
“我只是来问你,楚王之事你即不请示也不通传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还有没有我这个主父。”
赵何见父王并不是来杀自己也不是来废自己的,这才稍稍心安。见主父问起此事才恍然,明白了父王为何如此愤怒。
赵何低下了头诺诺道;“父王,当时您远在代地,来回请示费日持久,恐会生出变故,所以儿子擅作主张,听取了臣下们的意见将熊槐送出了赵国。”
赵雍冷然道;“我且问你,这熊槐贵为楚国前主,又对秦国怨恨不已,若是收留他对我赵国极为有利,你为何却要将他赶出赵境。”
赵何辩解道;“可若是收留熊槐,秦赵必然交恶,当今的楚王也未必对我赵国心怀感激,这对我赵国是大大不利的呀。”
“愚蠢。”赵雍喝道。
“你这赵王当的真是鼠目寸光,只看见眼前的一点利益。你可想过熊槐被拘秦国,他的儿子即位时也不过是宣称暂代他的父亲。熊槐为王三十余年,党羽心腹遍布朝野,再加上为秦所拘不肯屈服秦国,民众多对他有怜悯感激之心。他若是回到楚国,定能重新掌控楚国的局势,到时候他对我们赵国心怀感激,自然是言听计从,同时对秦国恨之入骨,你说若是赵国和秦国交战,他会怎么做?”
“这……”赵何无言以对,想了想又说道;“可正如师傅所言,上党兵力薄弱,冒然开战和秦国开战赵国难以将主力调回,秦军若是长驱直入邯郸则我赵国危矣。
第二百零六章 主父之怒(六)()
“砰”的一声巨响。赵何满脸惊恐的瘫坐在地上,全身下意识的向后靠去,已然缩成了一团。
在他身旁不到二寸的桌案,却已经裂成了两半,怒气难奈的主父手提着长剑,踩着桌案居高临下瞪向地上惊慌失措的赵何。
“站起来,看看你这怂样,哪里有半点像我赵雍的儿子,哪里有半点像我大赵之主。”
赵何在地上挣扎起身了几次,才浑身颤抖的站了起来。
他真的吓到了,那一刻主父挥剑劈向自己的时候,他当真以为父王要杀自己。
赵雍见儿子如此模样,心中却是更加恼火,甚至有些厌恶。
他一生刚烈,从未惧怕过任何事物,可他最为溺爱的儿子竟然如此文弱。利刃相加时非但不反抗不躲避,竟然因为害怕而闭目等死,这让赵雍心中愈发的恨铁不成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似乎有些错误。他原本以为赵何聪敏好学,为人谦逊,比胸无策略的大儿子赵章更适合做赵王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可如今看来,一个缺乏勇气和胆识的君主,即便是拥有了强大的国力作为后盾,可在强国面前仍然是习惯性的退缩。
赵国在他手中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守成之国,赵何也会是个很好的守成之主。在他治下,赵国或许会国泰民安,继续隔离与中原诸国的战事之外,但同样也错失了取代秦齐成为天下霸主的机会。
因为赵何没有胆量拿着赵国的前程和气运作为赌注。他太谨慎了,谨慎到甚至不愿意冒一点点的风险。
若是太平时代,赵何会是个优秀的君主。可若是在弱肉强食的大争之世,赵何的懦弱只会让赵国白白错过无数次可以更加强大的机会。
赵雍此刻心中夺回王权的想法无比强烈,他决心要夺回自己曾经放手过的一切,在此让整个赵国在他的率领之下成为强大的战争机器。于秦国,于齐国,于天下诸侯一较长短。
至于赵何,赵雍早已经想好了对他的处置,那就是夺回他的王权,依旧保留他的王位,将他软禁在宫中。等自己打下这大好的江山,为赵国奠定万世基业,那时候天下真正太平,那时候再让他这个赵王出来接手的倒也不错。
可怜那身子抖如筛糠的赵何却猜不透主父的想法。在他尚还稚嫩的眼中,只看见父王手提着长剑,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时而咬牙,时而切齿,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和绝情。
他感觉父王是在考虑如何废黜自己,如何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剥夺掉。
甚至是在考虑如何杀死自己!
在那一刻,他对父王只剩下了害怕和恐惧。
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死在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父王剑下,死在那个自己曾经最敬爱的父王手中。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一阵悉索的脚步声让他看到了希望。
“住手!”一声厉喝声响起。
赵何望向门外,却惊喜的看见了肥义和赵成的脸,还有随之涌入的大批甲士。
“师父,救我。”
“叔祖,救我。”
赵何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几乎是从地上爬着过去,不时害怕的回着头看着自己的父王,直到被肥义扶起心中的恐惧才稍稍消退一些。
这个过程中,赵雍却是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儿子的丑态,看着他狼狈不堪的从自己身前爬过,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一个儿子不该有的恐惧,心中却是在滴血。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我赵雍的儿子,那个我以为可以将整个赵国托付的儿子!
他没有出手阻止,甚至看都没看肥义和赵成一眼,心中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种父亲对儿子极度失望后才有的痛心。
那一刻,他忽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仿佛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原来很多事情早已经出乎了他的掌控之间。
“大王恕罪,臣等救驾来迟。”赵成上前一步拦在赵何身前,目光中满是警惕的望着手提长剑的赵雍。
与之相对的却是肥义看向主父复杂的眼神。有不解,有困惑,有愤怒,有惋惜。
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这个时候他本在家中已经入睡,却被惊慌失措前来敲门的李希给吵醒了。待听到主父突然出现在邯郸城正朝着王宫冲去,肥义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要出事了。他匆匆穿好衣服和李希带着召集起来起来才城卫军向王宫赶去,路过赵成府邸时又想起赵成是主父的长辈,又是赵氏的宗正,有他在很多事情也有个缓和空间,于是又拉上赵成,三人带着五千多城卫军,一窝蜂的冲向主父前往的王宫东门。
待到东门时,却见叛乱的禁卫军已经控制住了城门,禁卫统领信期被五花大绑吊了起来,肥义当机立断下立刻下令攻城。这些叛乱的禁卫军本就不多,大多人是处于观望态度,再加上主父不在他们也失去了主心骨。刚刚主父在时他们不过是下意识的遵命行事,如今见相邦肥义和安平君赵成联袂前来,心知事情闹大了,哪里还敢抵抗,便纷纷扔下武器轻易让城卫军打开了城门。
待将信期放下,问明情况。下令将投降的叛军严加看管起来,仓促间又召集了部分还能用的禁卫,四人合兵一处,一起冲向赵王的寝宫,正巧撞上了这一幕。
“主父,你究竟想做什么。”开口的是赵成,他站在赵何身前,目光中满是警惕的望着主父。
赵雍回头望向他,忽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叔父,寡人倒要问问你想做什么。”
赵成凛然道;“老臣听闻主父手持利刃私闯大王寝宫,心中担忧不已,恐我赵氏骨肉相残会再次重演。老臣身为赵氏宗正,当今大王的叔祖父,如何能对族内的事情不闻不问。”
赵雍冷笑点头道;“好,说的好,到底是寡人的叔父,还是有些胆色的。”
又望向肥义昂头道;“那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