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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它终于一动不动了,有人把它从火中捞起来,用水冲洗干净,重又架起火来烤熟,于是,我们这些人,第一次吃到了海中章鱼的滋味。
“想不想换个吃法?”我问姜婉清。在她的疑惑中,我走进密林中,用宝剑削了一把木签儿,把切成小块的章鱼肉串到木签儿上,烤了来递给她。味道倒是没什么改变,不过,总算可以让她不必将手弄得很脏。
时近中午,天气热得恨不得把舌头也伸出来晾晾,我拉起姜婉清,在岛的北岸,密实的树丛里,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手中举着我为她烤的肉串,还在考虑着那个“忘我”的问题。而我,又去给她摘了一大盘香蕉。
这里丛林密布,椰子树、香蕉树成片的生长着。生于北方的姜婉清没有吃过,对它的味道很是满意,这段时间,姜婉清出落得比以前更是好看,都说江南出美女,除了水土的原因以外,我想气候也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空气潮湿,她的脸怎么看都是嫩嫩的、滑滑的,让人忍不住啃上一口。
这不,大雨又不期而至,人们都急急忙忙地找地方避雨,我干脆就找了两片宽大的巴蕉叶子,将两个人盖在下边。
脚边的一篷青草逐渐地伸展,一条木船的船头从草的下边浮了出来。
扒开覆在上边的遮盖物,姜婉清道,“这不是我们的船。”我嗯了一声,立刻警觉起来,到附近的草丛里去翻找了一阵,在离我们此前并未发现的水洼里,一共找到了四条。
里面是鱼网、鱼篓等东西,难道在这个岛上,还会有其他的人?在远离大陆的南海深处,我一直以为,除了我们这群人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可是,我们都在这岛上盘桓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就没见到一个人影子?
一会,雨就停了,我把人们召集起来,让他们看我的发现。他们也很奇怪,这座岛虽说不大,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并未从头搜索过全岛。
于是,我们分成三拨,相隔十几步远,由岛的西北边开始,像过筛子似地一路搜索过去。
如果岛上有人的话,这些天我们在岛上的嘻戏打闹,早就被他们发现了,但是却一直不见他们的踪影,在不明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这无疑对我们十分的不利。
一边往前走,一边暗想,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得注意,不能想当然,不然的话,吃了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从大陆上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军士,每一个都是田王的心头肉,如果因为我自己的大意,让他们不明不白地受到伤害,没法向田王交待。
我们悄悄地穿行在香蕉树、木瓜树、以及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木之间,向岛的中心地带摸过去,姜婉清紧紧地抱着我的一条胳膊,脸色因紧张而有些发白,拍拍她的脸蛋,让她放下心,除非我们这三十男人战至最后,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大雨过后,野草更加挺拔,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小路,搜索出了很远,一个眼尖的军士一打手势,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片高大的树林里,露出一条木头房子的房脊。一些新生的嫩枝,在房脊的木头上边随风摇曳。
第87章 浪没浪家海盗()
一高两矮三座木屋,在高低浓密的树木丛中得到了很好的隐蔽,包围、喊话,过了很久,木门稍稍开了点缝,探出个脑袋,随后又出来四个、五个、六个,还有两个女人,秦人装扮。
也许是听出来我们和他们说同样的话,倒不是十分害怕。
而我们也放下心,在这里能看到家乡人,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上岛这些天,占据了水源,他们这三户人家,已经断水两天了。
“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们?”我问其中一个稍微上点年纪的男人。
“我们以为,又来了海盗呢,是以不敢冒然现身。”
“海盗?这里还有海盗?”我面露喜色,令他大为不解。其实,如果不是这个消息,也许我们马上就要返航。
“但是我们这么多天在外面,连吵带嚷的,你们也该听出我们说的什么话呀?”
“不瞒你说,正是听到你们说话,我们才更不敢出来。”这我倒是不解了,按理说,在这么远的地方,听到秦腔,就算老乡,怎么倒怕了起来。
那男人说道,“我们三家,都是南海郡人,因这里鱼种类多,回去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就住在岛上,半个月家里来一次人,把鱼送回去,再给我们带些米粮,从我爷爷那会,这里就常住了人。”
“别的不听,就说海盗。”
“海盗,自从这里有了人,就有了,有家没浪家人、婆罗乃人过来,有时抢鱼,有时抢船、抢米粮,看到女人也抢。”
“等等,家没浪家是什么?”我问。
“那是我们往返途中,西海岸的一个国,因听不懂他们的话,因此就从他们的话音里取了这么个名字,倒也贴切——自己没有家,浪里来浪里去的,多半都以海上劫掠为生。”
“那么,婆罗乃也是个国名了?”
“正是,这国却在此处的东南方向,话也不懂,但是却最为可恨!”男人说着,脸上现出忿忿之色:
“那伙海盗十分强悍,一个个善于爬船、凿船,人人一把弯刀,抓到生人以后,不但抢劫,还总是将人剖腹剜心,拿来下菜。更有甚者,有两个说我们一样话的人,忘了祖宗,与他们混在一起,所有令人切齿的勾当,竟有多一半出自他们的主意。”
一边说着,一边派出两名军士,去泉眼处,帮他们打来清水,在木屋的后边,竟然有三五畦蔬菜,绿油油的煞是可爱,两个女人忙着煮饭弄菜地招待我们,因为我答应,替他们铲除这些海盗。
姜婉清也和她们在一起,两个女人一边干活,一边不时细看她,常年的太阳直晒,已经让她们面膛黝黑,哪似姜婉清,凝脂样的肌肤吹弹可破,言语间甚是亲热。
时间正是一月中旬,按他们算计,家里来送米运鱼的船只应该就在半途,我们并不多盘桓,立刻点起船只往北进发。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能在半路遇到他们,最最理想的情况,是同时碰到打劫的海盗。
这个月份是南海海面平静的时段,风浪小,一天后的早上,我们碰到了最最理想的情况。
远远的就看到一片黑影在波浪中隐现,我们加快速度直冲过去。
却见那片黑影越来越近,是十来只翘头的弯月形船,被围定的两条木船上,有四个人被强迫蹲在船尾不敢动作。
人影在各船上来来往往,搬运抢到的东西。穿着花花绿绿,再以花花绿绿的布带缠头,黑面膛与浅色衣服形成极明显的反衬。看到我们以后,从船堆里忽地分出来六只,呜啦呜啦怪叫着向我们冲来。
来者不善,不必客气,我们直冲过去,第一次双方交汇,一艘七、八步长的弯月船便被我们撞翻,侧面船帮上被我们的尖利船头撞出一个破洞,上边六、七个人全部落水。
我们并不去管落水之人,大船十二支长桨一齐划动,很快又挤翻了另外一只,剩下的四只弯月船并不后退,有两只船上冲我们抛出一条长长的绳索,绳子飞过木船上空,落在水里。
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弯月船上已有两个赤膊的人腾身入水,一抓绳头,双手交替拽动绳索,身子快得像是要离开水面,直朝我们的战船而来,一眨眼到了近前。
有军士挥刀要砍断绳索,这是人在急切之中最会想到的对策,我冲他喊了一声,“别砍!正愁逮它不住。”
那两人扒住船沿,一纵身跃上甲板,我已身形一闪,到了他们近前,身形掠过,两人咕咚一下栽倒,眼珠子飞快转动,身子却是一动也动弹不得。中原武功的点穴之法,岂是他们想得到的奥妙?
弯月船上的人愣了一愣,但是我这里有六名军士,飞快抓起绳索,在瞭望台上盘了一圈,打了个死结。
我们的战船并不停留,绳索被拽得笔直,那一头正拴在弯月船的船头,被我们拽着一同往前疾驶。
只觉战船忽地一顿,绳索在打结处发出沉闷的磨擦声,一看,身后的船已倒扣在水中,弧形的船底正往水中插去,增大了我们的阻力,我跳过去,一剑砍断了绳索。大船一轻,又将一船撞得碎裂。
剩下三条弯月船看出我们的厉害,只中呐喊着,一片寒光从空而落,我对甲板上的军士大喊,“快进仓,保护夫人。”而自己在甲板上用剑一阵拨打,躲闪跳跃,叮叮之声不绝,十几把弯刀掉落在甲板上,有几把插入木头里。
远处还有七、八条弯月船,已经在掉头,两条被劫持的木船被他们夹在中间,往西北方向逃去,再看刚才扔刀的那三条弯月船,竟然也一拐,也拿出了逃跑的架式。
我站在船头,哈哈大笑,原来,刚才的招术,是弯相地缴械,不用我们去夺,直接仍过来了。
姜婉清从瞭望台的窗口露出脸来,我冲她道,“妹妹,下边的打斗就由你来指挥。”她手一指不远处一条鼠蹿的弯月船,“我要你撞它!”
没问题,还撞哪个?
我们的大船一直顶着那条弯月船的后屁股飞驶,直到它身子一歪,半浸在水里。
前边逃跑的船只,并不打算搭救落水的同伴,到最后,被劫持的两条木船也不要了,落荒而跑。
可是我并不打算放过它们,除恶务尽是应该的。
第88章 开在海中的雪莲()
却见他们各船,边跑边升起一只帆,我对姜婉清道,“让你看个戏法。”
从甲板上拔下一把弯刀,瞄了一瞄,用力掷出,我想砍断挂帆的绳索。
刀像一片银轮,直飞过去,因为有风失了准头,啪地一下横撞到对方的桅杆上,又弹起来,正插在一个浪没浪家人的胸口上,他一声没吭,一下子栽入水中。
“哥,你是在砍人还是?”
“当然是砍人了,哥还从来没有失过手呢。”我说着,又是一刀飞出,对面弯月船上小碗粗的桅杆应声而倒。
“看到没有?这次哥砍的是桅杆!”
六名军士又跳了出来,欢呼着,又把我们的船桅杆从甲板上扶起来,安放到桅杆孔上,把蛇皮帆也升了起来,船速猛然加快。
被救下的两条船,已经告诉他们,只管去太平岛去,但是船上的四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驾着船紧随在我们后面。我们也不去管它,而我们,一直紧兜着海盗的尾巴,穷追不舍。
每隔一段海路,便有一条残破的弯月船半没于水中,落入水中的人,我们并不去为难他,最好他们能活着回去几个,报告这里的恶劣治安状况。
一阵魂飞魄散的嚎叫声中,一群大白鲨出现在附近,对他们,大白鲨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客气,在每条沉船的左近,都腾起一片白浪,数不清的线条流畅的白鲨身影,如同没于水中的一团墨线,缠绕住那些落水的人,有的还凌空跃起,口中衔住不停挣扎的浪没浪家人,返身落入水中。
在我们的航迹后边,蔚蓝的大海上,像开了一串七、八朵巨大的白色雪莲,花瓣中间,一团团鲜红的蕊,正在迅速地伸展开来。
最后一艘稍大些的弯月船,操船的是个老手,那船像条泥鳅,滑得狠,我们紧盯住它,刚要险险撞到,被它一偏,就从船舷处躲了过去,又从我们的船后划个圈子继续跑。
可以看到,船上仅有的六个人,脸上都是一个表情,恐怖、绝望。又在两船相错的时候,正在惋惜,却发现,船上不是六个人,而是七个。
因我们的船高,很容易发现,在弯月船的船仓里,是他们刚刚抢到的几袋子米、几个黑色的陶罐,红布封着口,旁边仰面躺着一个女子,被绑住了手脚。刚一看清,那船又被我们甩到了身后。
不能再撞翻它了,因为那上面有我们要救的人,粮食也不能掉入海里。我收回了姜婉清的指挥权,此前,她坚持一定要撞沉它,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跑,它跑不过我们,不一会,又被我们撵上。正到我们大船船舷下方,我一纵身,跃到弯月船上。
他们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一群人也不含糊,挥着手中的弯刀扑了过来,他们跳过躺在船底的那个女子冲向我,脚下绊倒了一只陶罐,一股浓裂的米酒香味飘了出来。
两把弯刀一上一下,砍向我的面门和脚脖子,三把竟然脱手,向我流星一样直飞过来,真是做困兽之斗,只听我的大船上,姜婉清一声惊叫,眼前的形势,难怪她替我担心,这样刀光剑影的立体攻势,她还没见过。
腾挪的功夫,专在尺寸之地施展,要是在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