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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三朝元老、朕之股肱之臣索氏世家,念其祖上功勋卓著、对国家贡献巨大,特追封——”
乾隆略顿,索伦撩衣跪地。
“特追封索天赐为四等侍卫、委署前锋参领——钦封从五品!”
索伦磕头谢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索爵平身。”
索伦却仍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乾隆叹了口气,继续颁旨:“黄土高坡——枪挑索天赐,虽属比武误伤,实在不该!但因二人比武之前已订有生死文书,有约在先,故有过无罪——正如索天赐误伤黄土高坡同样无罪一样。二人比武实为争夺武状元,二者之中胜者出,我大清不能失信于天下!朕现在正式宣布:本届武状元得主——”
乾隆又略作停顿,目光盯在黄土高坡脸上。
“黄——土——高——坡!”
黄土高坡热泪迸流,磕头谢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女一齐磕头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索伦兽吼般叫了一声,双目通红,望着乾隆长跪不起。
乾隆缓缓起身,踱到索伦身前,伸手搀住索伦:“爵爷请起——”
索伦浑身颤抖,重重磕下头去,随乾隆的手缓缓站起,阳光下,额头上一缕鲜血耀眼刺目……
“索爵节哀,请多保重!”
“谢——皇——上!”
乾隆转身,缓缓上了龙辇。
吉祥扶辇唱道:“起驾——”
吉祥、福禄与御林军跟在龙辇后面,渐渐远去。
师爷问僵立的索伦:“爵爷——?”
索伦望着黄土高坡,目眦欲裂,腭骨挫动:“为新科武状元——松——绑!”
傍晚时分,乾隆、黄土高坡、金氏姐妹与赛飞燕一行走进庆元亨大酒楼店内。
小二见来了客人,快忙上前招呼:“客官几位?”
金小欢随意扔给他一块碎银:“甭问!今儿晚你这酒楼我们全包了!”
“谢赏啦!”小二先是一喜,继而一惊,“全……全包了?!”
赛飞燕大咧咧地一瞪眼:“咋?人话听不懂啊?俺们……全包了!”
小二吓得一哆嗦:“听……听是听懂了。可,可我们这大酒楼,一晚上的收入……可不少哟!不知……各位客官可……可掏得起?”
金小欢甜甜一笑:“你是说银子?哈!我告诉你,你们这武烈河的水干了,我们的银子也不会干!快叫你们老板来!”
酒楼老板走过来。
小二满脸陪笑:“这就是我们老板。老板,客官要包了咱们的酒楼!”
老板满脸春风笑着说道:“那好哇!欢迎之至!不过,我们这酒楼每晚三百两银子是最少的进账——这须得和各位客官先说清楚!”
赛飞燕将包袱咚地扔到桌上:“老板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小二解开包袱一看吓得又是一哆嗦:“哇!这么多银子!”
老板呵呵一笑:“足矣,足矣!小二,关门!”
金小欢眼珠儿一转:“慢着!”
“姑娘还有何吩咐?”
“去买几万头鞭炮,二踢脚、五花雷……总之有什么要什么!给我放一通宵!”
赛飞燕一听乐了,跟着起哄道:“对!再去买几十盏灯笼蜡烛,满酒楼给俺挂起来!”
老板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好好好!马上就办!只是……小的不揣冒昧一问,这么热闹,所为何事儿呀?”
金小欢纤手一指黄土高坡:“你看清这个人了吗?”
老板上下打量着黄土高坡:“看清啦……怎么?”
金小欢笑问:“你看他像个什么人?”
老板上下打量着黄土高坡,沉吟着说:“挺憨厚的……一个乡巴……哦,像个……庄户后生。”
赛飞燕很不满地训斥道:“老板你什么眼罩?真是狗眼看人低!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本科武状元!皇上今天钦点的!”
老板大吃一惊,急忙双手一拱:“啊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恭喜武状元!贺喜武状元!小二——”
“在!”
“放鞭炮!挂灯笼!要比过年还热闹!为武状元庆功!”
“是!”
老板一躬到底,毕恭毕敬:“武状元老爷,各位里边请哪——”
夜幕下,索府一片素白。
大门楼上扎起白布,黑灯笼,院子里搭起巨大的灵棚,灵棚中间停放着上等棺材,雕金寿字,灵前纸钱烧成的灰烬犹如小山,几个穿白家奴往火上撒着大把的纸钱……
灵棚两旁,大幅挽联墨迹淋漓:
雨洒天流泪惜文德武备玉树临风十八般武艺少年英雄
风号地哭声恨英年早逝壮志未酬遭小贼毒手死不瞑目
横批:血债血偿
满府的人尽披白色,所有的花、树都蒙上黑纱,出出进进来来往往的人均面带戚色,鸦雀无声,如同幽灵……
索伦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
死了儿子的大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双眼红肿……
二夫人小心劝道:“老爷,怎么着您也得吃点儿东西呀,别伤了身子,您这身体贵重!”
索伦理也不理,目光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索天爵摇头晃脑地从外边进来,嘴里还吹着口哨逗弄着手上鸟笼里的画眉鸟儿。
三夫人望着索天爵叹了口气:“二子,你也该懂点事儿啦。你瞧你,你哥他都……你还有心思玩鸟儿?你瞧你爹都急成什么样儿了,这饭也不吃,谁劝也不行……”
索天爵嘿嘿笑道:“谁劝也不行?我就不信这个邪!你看我劝他两句,他没个不听的……”
索天爵走过去,将鸟笼子在索伦眼前晃了晃,索伦果然视若无睹,眼珠儿也不转一下。
索天爵又吹了一声口哨,对笼子里的鸟儿说:“宝贝心肝儿,你替我劝劝老爷子——给老爷子唱一个!”
那鸟儿像听懂了似的,宛转地啼鸣起来,十分好听。
索伦的眼珠儿动了动,又直瞪瞪地盯着那鸟儿。
索天爵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说我有办法吧?你看这不眼珠儿转了,眼珠儿一转就是心活了,心活了人就算活了,人活了他能不吃饭吗?”
三夫人喜道:“二子,你快好好劝劝你爹,如今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蛋儿了,你劝他好好吃点儿饭……”
索天爵看了看众夫人,又看了看索伦:“就为这个犯愁啊?得,你们瞧着,我再劝他两句儿,我爹他准能一口气吃它八大碗!”
说着,吊儿啷当地在索伦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老爸,你别木头人似的,鼻子不动嘴不动,眼睛也不眨,跟棺材里挺着的僵尸似的……”
众夫人一起惊呼起来:“二子住口!”
索伦的目光终于活泛起来,炯炯的目光注视着索天爵。
索天爵笑嘻嘻地在索伦眼前晃了晃手:“爹!我哥死了——死了就死了呗!我哥死了不是还有我么!你也犯不着跟死了爹似的呀……”
众夫人又是一片惊呼:“二子!”
索伦的目光定定地瞪着索天爵。
索天爵撒娇似的在索伦的额头上拍了拍:“这俗话儿不是说了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只有我哥是你的种儿,我就不是你的种儿吗?”
众夫人:“二子住口!”
索伦仍是直勾勾地瞪着索天爵。
索天爵笑嘻嘻地继续劝道:“爹,你放心,没了哥,我也照样袭你的爵位,穿你的官服,头戴顶戴花翎,足踏粉底官靴,上朝去撅着屁股给皇上磕头玩儿唬弄皇上的俸禄,我也保证像爹那样娶上三十六个小老婆,还把侍候各位大妈中妈小妈的丫头都睡喽……”
“混帐!”索伦终于暴发,怒吼一声,一个嘴巴抽在索天爵的脸上,将索天爵打了一个跟头!“你哪如你哥一根手指头!你连他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如!你这畜牲!你、你******根本就不是老子的种儿!”
索天爵亲妈七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过去将索天爵揽在怀里,替他擦着鼻子里流出的血:“老爷您这话就不对了,他再不济,他再混,也不能说不是老爷您的种儿啊……这俗话儿说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爷您播撒什么籽儿,我们这儿可就结什么瓜。老爷您这么说,丢得可是您索家的面子……”
“可不——”索天爵揉着肿胀的脸颊,歪着脑袋抗议道“老爸你打我干啥?你觉得我质量不好,你可以再娶它十个二十个的美妞儿,再给我生个小哥哥嘛……”
索伦气得差点儿昏厥过去……
七夫人假意一拧索天爵的嘴巴,指桑骂槐地训斥道:“你胡说什么呀你——满嘴混吣!你还嫌你爹小老婆少呀?!滚!给我滚出去!你气死我了!你这畜牲!你是谁的野种儿啊你?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众夫人们又劝着七夫人,乱成一团。
索天爵从七夫人怀里挣开,指着索伦与他的众夫人们:“你们都疯了你们!索天赐死了,索天爵就该倒霉呀!都拿我不当人!连我亲妈也拿我不当人!我不活了我呀——”
索天爵一个高窜出去,边骂边哭着跑出去了。
索伦对管家吼道:“快去看着他!我就这么一个混蛋儿子了,他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的命!”
“是!老爷,我这就去找少爷!”管家战战兢兢地答完,立刻追了出去。
“叮——当!”
鞭炮齐鸣,二踢脚叮当地飞上夜空,响个不停……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一朵朵绚丽的花朵……
大红灯笼高高挂……
庆元亨大酒楼沉浸在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之中……
庆元亨大酒楼。二楼雅间。
乾隆假装很激动地问:“兄弟,你真的夺得了武状元?!”
黄土高坡愁眉苦脸答道:“是。大哥。”
乾隆做大喜状:“可喜可贺呀!为什么还愁眉苦脸的?来,咱们大家一齐举杯——祝武状元前程远大,成为国家栋梁!”
众人举杯一碰,一饮而尽。
金小欢脸若桃花笑吟吟地问道:“大哥,昨天你干什么去了?差点儿就不能跟你在这儿喝酒啦!”
乾隆明知故问:“小欢此话怎讲?”
赛飞燕哼了一声:“怎讲?差点儿让人家把俺们四个一齐杀了!”
乾隆又做大惊状:“怎么可能?谁敢?凭咱小欢的绝世武功……咱……能让人家把脑袋拿了去?”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金小欢脸更红了,千娇百媚道:“那……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我虽然……武功盖世,独步江湖,可……对方人太多了么……何况,人家都是正规军!”
乾隆揣着明白装糊涂:“正规军?与承德府的官军发生磨擦了?”
金小欢撇了撇小嘴儿:“承德府算什么!是皇上的兵耶!索伦!镇国公!一僧一道一头陀……弓箭手里三层、外三层……你就是只鸟儿,也甭想飞出去!我姐肩上都受了伤啦……”
乾隆关心地问:“啊?你受了伤?刚才怎么没看出来?伤得怎么样?”
金小喜轻描淡写地说:“破了点儿皮,不要紧的。”
乾隆又问:“好吓人哪!那,这武状元不是拿到手了吗?怎么又被弓箭手围住了呢?”
赛飞燕豪迈地说:“俺师弟他枪挑了索天赐!钱大哥,可惜你没见到,俺师弟他就是英雄了得!”
乾隆这一回的吃惊装得最逼真:“什么?!二弟,你竟然……枪挑了索天赐?那,那索伦岂肯善罢干休?听说他还是主考官哪……”
金小欢心有余悸地说:“就是呀——那索伦不依不饶,非要杀二哥,还要把我们仨一起杀了给他儿子当陪葬呢!”
赛飞燕补充道:“幸亏皇上及时驾到,才保住了俺们几个的脑袋——咱们这会儿才能在这里跟大哥喝酒庆功!”
乾隆假装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又问:“好家伙!真吓人!后来呢?那老索岂肯放过你们?”
金小欢得意地敲得酒杯叮当作响:“他敢不放吗?二哥这武状元——是皇上钦点的!哼,索伦便是一百个不愿意管什么?还不是蛤蟆蛤蟆气鼓!老老实实放人!”
金小喜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审视地望一眼乾隆。
乾隆笑了笑问道:“小喜,怎么这样看大哥?半天不见就认生啦?”
金小喜意味深长地答道:“嗯……是有点儿认生呢……”
黄土高坡嘟哝着:“俺……俺与他无怨无仇的,可那索天赐非要打死俺不可!恶狠狠左一棒右一棒的,非要砸出俺的脑瓜浆子来……还放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