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中年胖子瞧了一眼熙谨,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就是,有什么事?”
熙谨有些为难,有别人在场他不方便说明是陈偏将介绍来的,但如果不说明身份,黄老板又不会接纳他,他站在那时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那黄老板很快反应过来,向熙谨招招手,把熙谨带到一个昏暗的角院,远离众人,又问道:“你有什么事?”
熙谨这才掏出那枚小小的牌子,递给黄老板,黄老板接过,仔细的看了看,便把牌子放在自己的怀里,对熙谨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一些。
黄老板说道:“原来是陈老板介绍的,好说好说。规矩你都懂吧?”
熙谨道:“陈老板已经说了一些,但还要请黄老板多关照。”
黄老板点点头,向那些正在搬动货物的伙计们用手一指:“行,那就干活吧。”
熙谨一怔,但随即明白过来,也不多说,走到那些伙计堆里,卷起袖子就帮着搬动货物。那些伙计好像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过问熙谨的身份,但也不排斥熙谨,倒是与熙谨有说有笑。熙谨与众人一样干活,甚至比别人还要勤快一些。
一直忙了一个时辰,才把货物都装到骡车上,熙谨累得满身大汗,众伙计也都疲惫不堪了。黄老板令人抬来了一些饭菜,也不请众人进屋,众人就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饭菜很是简单,就是猪肉炖白菜,但份量很足。黄老板也算体恤伙计,又抬了两坛酒过来。众伙计喝着酒吃着肥肉,大快朵熙,相互笑闹着,气氛十分热闹。
熙谨在军营之中,对这种欢闹的气氛早就习以为常,现在身边的战友换成了货行伙计,仍然使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如果不是身负重任,他也想跟众人一醉方休,但他要保持着清醒,所以只喝了一碗酒,就不再多喝。
黄老板一直暗中观察着熙谨,见熙谨喝酒的时侯,不由眉头皱了皱,但没上前制止,只是脸色沉了下来,待见熙谨喝完一碗之后,不再多喝,而且举止如常,并无醉意,这才放心。
待熙谨吃过饭后,黄老板招手把他叫过去。
黄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熙谨:“小伙子,这批货就是送向燕京的,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跟着过去了。我不问你是干什么的,你也不必告诉我,只要你不在我的货行里惹麻烦就行。”
熙谨点点头:“我明白。”
黄老板道:“那就好,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你今晚你跟他们挤一挤。”
黄老板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当晚,熙谨就跟众伙计挤在一个房间睡觉。这货行伙计的卧室可不比兵营,兵营之中的教条甚多,不但要求仪容整洁,而且还要保持房间干净,士兵训练后虽然也是一身臭汗,但每晚都可以洗澡,换洗衣服也多,所以兵营房间中虽然也有些许脚臭气,但并不很浓。可货行伙计却没少洗澡,这个房间挤了十多个伙计,全都在地上打通铺,房间中充斥着难闻的汗臭和脚臭以及衣服多日不洗发出的馊味。
这些伙计累了一天,又为了明天一早赶路,就穿着衣服睡下,而且躺得横七竖八,房间中鼾声如雷,此起彼伏,有几位鼾声的后音中还挂着哨声。
熙谨躺在地铺上,鼻中闻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耳中听着各式各样的鼾声,精神压力又大,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入闻。
他是皇子出身,自小干净习惯了,这些年虽然落魄在农家和兵营,但还是一直尽量保持着整洁。他在章奶奶家中的时侯,自己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他收拾的比小妹阿罗的房间都要干净,而且把整个家中收拾的都很整洁,连奶奶都夸他。在兵营之中,他虽然与众战友同吃同睡,但他的仪容是最整洁的,床铺是最干净的,几乎每天睡觉前都要洗个澡才能睡着。
第九十八章:宋辽大道()
现在处在这种环境之中,让熙谨实在难以睡下,别人的异味和鼾声还是其次,最重要是他自己的衣服上一股汗味,而且他劳动之时出了大汗,身上黏腻腻的很是难受。
他几次想起身找地方去冲洗一下身体,哪怕衣服不洗也行,但他又强行忍住。陈偏将和黄老板虽然没对他说明,但他也知道,他们是要让他以货行伙计的身份混进辽国,如果他不像其他的伙计那样一身汗臭味,怎么能瞒过关卡的辽国士兵?
熙谨虽然生性谨慎,但绝不木讷,甚至比常人更机警几分,刚才他喝酒的时侯,就发现了黄老板在观察他,或是他再喝下去,或者显出醉态,只怕黄老板就会上告陈偏将,取消带他去燕京。当然,熙谨的自我约束力很强,就算没有黄老板的暗觑,他也不会多喝的。
他虽在宋辽边境成长,但从来没踏进过辽国半步,对辽国可以说是完全陌生,即便是燕京他也所知不多,但他知道,燕京原来是属于中原王朝的,和其他的十五个州府,并称燕云十六州,被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居今已经五十余年,收复燕云十六州不但是他父王大周柴世宗的心愿,也是当今皇帝赵匡胤的心愿,可大辽为当世第一强国,兵强马壮,宋国还无能力收回。
他这次深入燕京,也不知能不能刺杀得了周刚,为兵营的兄弟报仇成功,他虽报着壮士一去不复返之心,但只怕就算他牺牲了,也没有杀死周刚,那他就真的是含恨而死了。他还不知道到了燕京是怎么个情况,潜伏在燕京探事司的人能帮他做些什么。
熙谨躺在地铺上,思潮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中睡去,但好像睡了不久,就被身边的伙计推醒,要赶路了。
熙谨从地铺坐起来,身边的伙计们都揉着惺松的睡眼,不满的咒骂着,但没人敢懒怠。
熙谨走出房间,看到天色仍然没亮,远处传来五更的鼓声。虽然是晚春,北方天气仍有凉意。
黄老板也已经起床,招呼大家吃了些简单的早餐,黄老板亲自带队,就赶着骡车拉着几车货物赶路了。到了易州北城门时,天色才刚放亮,城门刚刚打开。
熙谨扮成伙计,步行跟随在骡车后面。他们这一队人马,只有黄老板自己能享受坐马的待遇,别的伙计都是步行,也有几个伙计机灵,不时爬上拉货的骡车跟上一段路,但只要被黄老板发现,必挨一顿臭骂,但伙计也不着恼,笑嘻嘻跳下车,待黄老板不注意时,又跳了上去,如此周而复始,不知被骂了多少次。只有熙谨老老实实跟在骡车的后面,看守着货物。
众人一路上笑笑骂骂,热热闹闹的向北赶路。中午时分,就在路边的一家客栈歇歇脚,吃了午饭,然后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路边不时能看到小型的兵营驻防。路上人马车辆往来不绝,人人脸色欢悦。
熙谨不禁有些奇怪,他一直认为宋辽边境的人应该是生活困苦,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但没想到这里的人好像并不惧怕随时可能侵袭的辽兵。他却不知道,这条宋辽大道周围都有重兵把守,而且辽国为了双方的生意往来,禁止下手士兵抢掠这一带地域,所以这大道附近反而比别的地方更为安全。
在接近黄昏时分,货队终于赶到了宋辽边境的关卡之处。
关卡的两边,都驻有两国的重兵营队,时刻戒备着对方的侵略。在关卡隘道的地方,两国都派有一个都营的将士,负责检查双方通过的行人来车辆。双方的岗哨相距不过一百步远。
黄老板经行此道,和双方站岗的将士都早已经熟悉,他们在宋国这边并没遇到很仔细的检查,只是简单的看了看货物,黄老板悄悄递给带头士兵一包银两,那带头士兵就挥手放行了。
熙谨跟在骡车的后面,走出宋国关卡的时侯,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这一步踏出去,就是即将踏入了辽国的国土,离开宋国的国土,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国家的土地,这是一种无法言述的感觉。
他一步踏出去,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宋国的国土,也许这一步走出,就是永别了。
货行前进一百路,来到辽国的关卡。
熙谨对辽兵恨之入骨,一见到辽兵,不由得双目冒出仇恨的眼光,狠狠地盯着那些辽兵,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死他们。
黄老板看了熙谨一眼,咳了两声,熙谨会意,把头低了下去,不再去看辽兵,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冲上去,那就坏了大事了。
辽国关卡的辽兵,由汉人和辽人的士兵混合把守,多数是汉人士兵,但几个军官却是辽人。
辽兵对货物检查的却很仔细,虽然黄老板暗中递给带头辽兵一大包银两,但检查并没放松,直到确定货物中没有违禁物品,这才挥手放进。
熙谨跟在货行后面,踏进关卡,进入辽国的地界。
进入辽国之路,沿着大道一直北行,沿途之中,风土人情与宋国境内好像并没有区别,相同的树林,类同的村庄。
又行了不过二十多里,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沿途路边有不少客栈,黄老板寻了一家相熟的客栈,带领货行住进了客栈,当晚就在客栈之中休息下来。
熙谨走了一天的路,虽说身体强健,也有些疲乏了,虽然还是和昨晚那样睡大通铺,但却入睡很快。
这一觉直睡到凌晨时分,黄老板又把伙计们叫了起来,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继续向北赶路。
又行了二三十里,沿途之中的风土人情,与宋国渐渐有了些许区别,虽然汉人装束的百姓仍占大多数,但已经不时可以看到辽国或者一些少数民族装束的人,旁边的村庄也有了一些异与汉人的区别。
众人一路北上,中午又在半途歇了歇脚,吃过饭后继续北行,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燕京城的南城门。
熙谨抬头望着燕京城,但见城郭宽大,虽比东京汴梁也不遑多让。
燕京城门的士兵又检察了一下货行的人员和货物,没发现异样,就放他们进去。
进城之后,但见街道宽敞,商铺林立,行人车辆往来不绝,繁华之处,虽然比不上宋国的汴梁,但比起易州不知要好上多少。
自从八年前离开汴梁,熙谨还从来没到过如此繁华的都市,不禁心中感慨。他原以为燕京的汉人生活在辽国的统治之下,汉人的地位比辽人低下,应该是处在水深火热的压迫之下,但没想到燕京城内多数都是汉人,而且市面繁华,人人笑逐颜开,百姓安居乐业,并无愁苦哀伤之容,哪有被压迫之苦?
第九十九章:客栈密会()
熙谨进城之后,就辞别了南北货行的黄老板,一个人独自去顺风商铺。
一路之人,他向燕京的汉人问路,燕京人都对他客气而热情。这些辽国的汉人和宋国的百姓并无异样,熙谨心中有种迷茫的感觉,不知怎么地,忽然对这些燕京的汉人竟然恨不起来。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这些辽国的汉人都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所以不必去恨他们,只要仇恨那些辽国的契丹人即可,因为是契丹人杀害了他的奶奶,焚烧了他的家园,又掳走了他的妹妹,但是转念一想,那次袭击兵营的正是辽国的汉军,他要刺杀的那个叫周刚的人,也是一位汉军将领。
熙谨怀着复杂而矛盾的心情,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顺风商铺,这家商铺与旁边的商铺并没什么区别,令人想不到这是宋国安插在辽国燕京的一个探事据点。
店面不大,铺子里面只有两个无精打采的年轻店伙计和一个尖嘴猴腮一脸刻薄样的老板。
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拨打着盘算。
熙谨走进来,向老板走去,很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是沈老板吗?”
那老板淡淡看了一眼熙谨:“我是。”
熙谨从怀里取出陈偏将交给他的那张货物清单,递给沈老板,压低声音:“我是从易州来的,这是陈老板托我采办的货物。”
沈老板接过之后,低头瞄了一眼货单,仍然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有两件货物暂时缺货,你等明天再来取吧。出门左拐,二百步左右有一家聚财客栈,你可以在那里住一宿。”
熙谨知道探马一职风险极高,其中必有很多禁忌,所以他也不多问,走出顺风商行,按沈老板指点的方向,找到一家聚财客栈,开了间客房,就住了进去。
一直到熙谨吃完晚饭,仍然没有人联系他,他虽然心中焦虑,但也无可奈何,想出去逛逛燕京城,却又担心有人来找他却找不到他,误了大事。
这两天熙谨一路北来,都是步行,虽然他体力健壮,但也感到疲惫,他本想在床上静躺一下,却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熙谨正在沉睡之时,忽然听到好像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房门。熙谨身负重任,又深入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