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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甲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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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究其实里,也多少有用刘一坤的两江来牵制李鸿章的北洋的意思。

    “诸位可有异议啊?要没有,就依皇上的意思办了。”世铎坐在中间,环顾众人说道。

    军机处里的这几位都没有言声,只顺着世铎的目光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连一向颇有主意的孙毓汶,此时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肃然深沉。他心里清明的很,一个两江,一个北洋,这么一来二去,这场官司打下来没有几个月是收拾不了的,估计就算到了明年开春也扯不清楚。等到李鸿章和刘一坤争论的差不多了,再转回到朝廷中枢来定夺,桑叶都茂盛的很了,还谈什么改桑为农啊。

    此时孙毓汶多少也有些看出端倪来,皇上这是在用一个拖字,想把这件事情给拖黄了。皇上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缜密,这连着两件事情的应对都是有板有眼,还真是不可小觑了。倒是李鸿章一辈子玩鹰的人,这次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折子出来呢?

    孙毓汶在心中盘算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给李鸿章提个醒。

    “孙大人觉得如何?不知是否另有高见啊?”世铎望着沉默不语的孙毓汶问道。

    “还能怎么办啊?就照皇上的意思,发往两江吧……”孙毓汶不想和世铎多说什么,话语中先就将自己轻飘飘的闪开了。

    世铎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孙毓汶的态度,扬手叫过一个小章京嘱咐了几句,小章京躬身领命而去,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下一步刘一坤和李鸿章准备怎么闹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实在过不去了,朝廷自然会出面的。

    至于皇上批示中还有的一句话:会同有司商议,谁也没有多在意。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先由着李鸿章和刘一坤争论个结果出来再说。况且前些日子,为了个合办银行的事情,朝廷中的大臣几乎都上了折子,结果是皇上心里很不痛快,连带着便狠狠的让满朝的大臣们也不痛快了一回。

    眼下,就连太后都不管这事了,谁又愿意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再说李鸿章这折子委实也莫名奇怪的很,朝廷中的大臣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如今茶叶和生丝是大清出口额最大的物资,而江南又是生丝的重要产地,真要是把桑树都砍了,变成农田,这粮食再怎么算也没有生丝值钱啊。没有了生丝的进项,朝廷少了收入不说,江南农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养蚕人家失去生计。

    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到太后老佛爷和皇上之间的这副牌局,不管是军机大臣还是普通官员,现在都多少察觉到这副牌局有些不简单,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明白,谁也不敢轻易把自己搅进去。

    况且眼下虽说是天下太平,可朝廷的事务却是没有一日松泛过。拿河道决口一事来说,往年闹得最厉害的是黄河,现如今长江也时常溃决,朝廷和地方督抚都是一筹莫展,没有银子啊!灾民流离失所,便是各地小股的流寇土匪趁机闹事,中间还间杂着什么白莲教之内的,虽说还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却也是万分不敢懈怠的。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河道、盐政、洋务、兵事、吏治……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事关朝廷大局,这些事历朝历代都有,也都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是纠缠不清,只要能辗转腾挪应付着过去就行了。最要紧的还是一个稳字,不能闹出什么乱子出来,要做到大事不出,小事少出,出了也要能控制的住。

    说到底,百官心里都是一样的心思,宁可不做事,不可做错事。能不掺和的最好不掺和,能应付的尽量去应付,千万不要出乱子。

    朝廷大臣们这次如此老实,谁也没有站出来发表一下见解,让光绪心里非常难过。这大臣们的正义感都上哪里去了?往常不是都闲着没事就上折子玩的,一个个道貌岸然指责这样不对,那样不好,鄙视这个,嘲讽那个,这次怎么鸦雀无声一片节日到来祥和的氛围啊。难不成是上次留大家在养心殿写折子,中午的伙食太差了点,大家有抵触情绪?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回家写吧。

    见朝臣们都没有什么动静,光绪在庭寄发出后的第三日,再次晓谕众臣,就李鸿章折子中所言之事,每位大臣都要写份折子上来,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这一下,不单大臣们懵了,就连军机处的这几位也是一头雾水一脸的苦涩,因为皇上这次可是连他们都扫了进去,满朝大臣一视同仁,不搞特殊化,就算是军机大臣也要上折子。

    ――――――――――――――

    一直码字到现在,提前发了,也算是对赋归荣华兄弟一直支持的感谢。

    封面像日本人?我靠,这样的联想有意思,很有意思,南京!南京!……睡觉去了,明天向……&网……投诉,未经作者审核,制作的封面误导读者产生恶劣的联系,后果相当严重。

    ——

    

第三十五章 两江无桑() 
与京城的风平浪静不同,李鸿章的折子一到两江总督府,顿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官场民间一片哗然。京城里没有桑树,所以大家都不着急。可江南却不一样,这关系到江南成千上万养蚕人家的生计,关系到两江的赋税收入根本。

    从总督府传出来的消息,两江总督刘一坤在收到朝廷庭寄的当天,就一口气摔了几个茶杯,大骂李鸿章不懂经济,妄言误国,并连夜召集藩台、臬台等相关官员商议对策。

    所谓商议,其实根本用不着两江总督刘一坤定调子,江南的官员们对李鸿章的折子都是大为愤怒,这不是断大家的财路吗?合肥手再长,也不能从北洋伸到两江来啊。官场上面素来讲究一团和气与同声联气,李鸿章这次是着实犯了江南官员们的众怒,以两江总督刘一坤为首,江南官员准备联名向朝廷上奏,力谏李鸿章所议不可为亦不能为。

    在庭寄到达两江总督府的第三日傍晚,正当江南官场一片同仇敌忾,摩拳擦掌准备和李鸿章大干一场时,一个年轻人来到江宁两江总督府外,递片子求见。

    两江总督刘一坤正在总督府内,逐字逐句的斟酌着师爷为自己拟就的奏折,听到下人禀报,不觉微微一愣。

    户部郎中杜怀川,莫不是前些日子京城中查处内务府的那位,现目前皇上跟前的红人?刘一坤沉吟着,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上又问道。“他有没有说见我所为何事啊?”

    按理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和两江总督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刘一坤根本不用理会,可是眼前前任两江总督曾国荃刚刚病死在任上,刘一坤就任两江总督时间不长,正是万般头绪无从着手的时候,又顾虑到杜怀川是皇上身边得用的人,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忽然从京城来到江宁,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回禀大人,来人只说是有要事求见大人。”下人垂首说道。

    刘一坤心里一动,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几步,又把目光投向一旁自己最亲信的师爷,见师爷正望着自己微微点头,心神一凝,转头对下人吩咐道,“让他在外面侯着,我马上过去。”

    来人正是杜怀川。十几天前,他便按着光绪的吩咐,在户部领了个到江南公干的差事,悄然离京。一路上未作耽搁,竟是直奔江宁而来。在江宁藩司衙门虚应了一下差事后,便专意的等着朝廷的庭寄。

    此刻见两江总督刘一坤从门外走了进来,杜怀川一甩马蹄袖,上前打了个千说道,“参见总督大人。”

    刘一坤将手微一虚抬说道,“杜大人请起,坐下说话吧。”便转身走到屋中坐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杜怀川。

    “杜大人是户部郎中,兼着军机处章京,不知道到我这两江来有何公干啊?”

    “下官是受户部指派,前往江宁藩司衙门公干。”杜怀川拱手说道。

    “既是户部的差事,去往藩司衙门即可,如何今日又到我这两江总督府来啊?”刘一坤竟是毫无丝毫客套,一落座便直奔主题。

    都知道这杜怀川是皇上身边的人,刘一坤虽然远在两江,对朝廷内的局势也是洞若观火,心里巴望着三言两语打发走这个杜怀川完事。他是在官场上打磨久了的人,自是不愿意担一个和皇上身边的人私下来往的嫌疑,凭白的搅进朝局之争中。

    “公事已了,下官今日前来拜见总督大人,非为他事,却是受了两个人的嘱托,来了却总督大人心中烦恼之事。”杜怀川不急不慌,神情泰然的说道。

    自古天子身边年轻悻进之辈,多半都是好作惊人之语,此刻听这个杜怀川说话似乎也是如此。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却妄言揣度两江总督心中烦忧,饶是刘一坤修炼的封疆大吏的城府与气度,神情间也是浮起一丝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杜大人是受何人嘱托,又如何知道我心中烦恼之事啊?”刘一坤盯着杜怀川端详了半天,方才缓缓问道。

    “大人心中的烦恼,恐怕整个江南都已经知晓,不过是改桑兴农一事。”杜怀川在刘一坤冷冷的目光逼视下,毫无拘谨窘迫的神态,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至于嘱咐我的人,其中一人便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

    刘一坤一怔,神色虽然如常,心中却已经是波澜乍起。这杜怀川口中所说的改桑兴农一事,的的确确正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烦忧。这些天来他也时常在心中琢磨,以李鸿章的精明和世故,怎会做出如此荒唐而又不落好的事情来呢,莫非这其中还藏着什么名堂……

    “至于另外一人……”杜怀川停顿了一下,神情肃然的说道,“乃是当今皇上。”

    刘一坤倏然一惊,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来说道,“皇上可是有旨意?”

    杜怀川摇了摇头,镇定自如的说道,“皇上并无旨意,大人请安坐无妨,只是下官离京时,皇上特意为改桑兴农之事嘱咐了一番,让下官为大人解说明白。”

    刘一坤半信半疑的望着杜怀川,心中翻江倒海却又一片茫然。一个李鸿章、一个皇上,再加上这改桑兴农之事,便如这江南萧瑟的秋意,竟让他无由的感觉到一丝迷惘。难道朝廷真的打算改桑兴农了?

    迟疑了半响,刘一坤将手轻抬了一下说道,“杜大人请讲。”

    ………

    明末以来,江南便是全国的纺织业中心,所谓“日出千绸,衣被天下”,描述的正是江南纺织业繁盛一时的景况。然而伴随着近代西方工业革命的爆发,自鸦片战争后,江南的手工纺织业便盛况不再,开始面临重大危机。西方工业革命的技术创新正是从纺织业开始的,其生产效率和质量远非中国传统手工纺织所能与之竞争的,在西方机器纺织的冲击下,江南的纺织业逐渐陷入崩溃的边缘。

    而这其中,缫丝产业的状况尤为严峻和特殊。一方面,从1860年以后,英美各国纷纷在上海开设机器缫丝厂,缫丝产业日益兴旺,江南原有的手工缫丝业却迅速没落。而另一方面,生丝的价格却一再下跌,从1868年每担市值白银517两,一路下跌到每担不足200两。究其原因,乃是洋商不断打压生丝价格,抬高厂丝价格,而江南的商人又是各自为战,形同散沙,被洋商控制了价格权。

    在中国近代史上,曾经爆发过一场异常惨烈的生丝大战。红顶商人胡雪岩以一己之力,先后投入资金1500万两,联络丝业同行收尽各地生丝,迫使洋商高价购买。

    然而胡雪岩终究势单力薄,又加上时运不济,刚好遇到中法战争爆发。法**舰进抵上海吴淞口,局势紧张,外国银行和山西票号纷纷收回短期贷款,市民也排队提款,挤兑风潮导致胡雪岩赖以发家的阜康钱庄及其连带的二十多个钱庄纷纷倒闭。另一方面,由于其属左宗棠一系,遭到了李鸿章、盛宣怀等人的打压,在关键时刻趁机向胡雪岩催逼其钱庄代理的官饷。胡雪岩资金难以为继,被迫抛售生丝,生丝大战终致功亏一篑。

    这是中国近代史上少有的一次,中国商人和外国商人的博弈,得不到朝廷的扶持,反而遭遇落井下石,近乎疯狂的赌博般的冒险,和运气的欠缺,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壮的惨败。

    这件事情,穿越而来的光绪知道,身处上海十里夷场的林启兆知道,李鸿章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光绪十六年十月中旬,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上折请朝廷改桑兴农一事,无疑于晴天霹雳,迅速传遍了江南各地。朝廷模棱两可的态度,两江总督刘一坤异乎寻常的沉默,都让人感觉到这件事正在演变成为事实。

    从官场到民间,瞬间都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慌当中,尤其是上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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