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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站在远处段祺瑞等人起初并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听到人群杂乱的声音,这时候也急忙跑了过来。见总办大人陈卓也在这里,正准备向陈卓回禀情况,忽然抬头看到在陈卓身后不远处的皇上,心中大惊,也顾不上解释什么了,一下子都跪了下去,高声说道,“臣等管束无方,请皇上恕罪!”
四周的学员和教官一见,顿时也都跪在了地上,连那几个德国教官,此刻也是躬身站在一旁。
光绪的原意是打算站在一边,看看陈卓怎么处理此事,也顺便看看教官学员队这件事情的看法。这时候见整个操场上黑压压跪下一大片,只好打消了原有的想法,扬了扬手,示意众人都站起来。自己则缓步走到刚才那个被责罚的学员面前,注视了他一会儿问道,“为何不遵守操练规定啊?”
那个叫李大鹏的学员,刚刚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看到光绪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问话,吓得急忙又跪在地上,满脸涨的通红,一着急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皇上的话,李大鹏昨夜一直高烧不退,所以操演的时候跟不上队列的步伐节奏。”李大鹏旁边一个身材敦实的学员走出队列,挺直腰板瓮声瓮气的说道。
此刻,操场上几百双眼睛,都屏息静气的盯着这里。光绪沉吟了片刻,缓缓的走上前,也不管合不合朝廷的规矩,伸手在李大鹏的额头上试了试,果然烫得惊人。
“病得这么厉害,还怎么能操练啊?扶他下去医治。”光绪扬了扬手,便有两个学员走过来架起李大鹏,向操场外走去。
“以后学员如果生病,就去向教官请假,可以不参加训练,不能蛮干,知道吗?”光绪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微臣的过失,下去后,臣一定召集军校教习等仔细反省,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绝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陈卓面色铁青的说道。
光绪点了点头,走到所有学员前面站定,望着那片黑压压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学员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陆军学校,将来也要从这里走向四面八方,同窗共读,朝夕相伴,应该学会互助亲爱,团结一心。】没有这份情谊结成的纽带,将来如果上了战场,像刚才那位排长,你能指望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的李大鹏为你效死,奋勇杀敌吗?你们当中的每个人,又能指望身边的同学,为你们抵挡敌人的刺刀和子弹吗?同袍即手足,同学亦兄弟!只有怀着这样的情谊,这样的军队,才有可能成为钢铁一样坚不可摧的军队,生死不弃,一往无前。”
说到这里,光绪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声名赫赫的黄埔军校,心中忽然一动,望着众人说道,“一个学校应该有自己的校训,有自己为之恪守的信念和准则,今日,朕就送你们四个字:亲爱精诚。朕希望这四个字,能够成为这所新建陆军学校,和你们这些学员为之坚持和信仰的一种精神。将来你们无论走向哪里,都会以此为念,并将以此为荣!”
这样的话,是这些学员们从来没有听到过,也没有想过的。特别是那些从北洋武备学堂过来的学员,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以前都在淮军中任职,打骂士兵从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今天忽然听到皇上所说的同袍即手足,同窗亦兄弟。这个道理他们多少都还是懂的一点的,上阵还需父子兵,但是行伍当中,从来都没有人要求真的这样去做,而且是要彼此相互信任,亲如兄弟,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翻来覆去,仿佛明白,又一片茫然。
尤其是皇上所说的亲爱精诚四个字,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如同一击重锤,重重的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是他们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那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汹涌翻腾,他们这些学员都能识文断字,隐约也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只是脑海中却又混沌一片。
一片死一般的静默中,陈卓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昂首挺胸上前一步,然后是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接着所有的学员都跨前一步,挺着笔直的身板,目视前方。
“亲爱精诚,效忠皇上!”陈卓面色坚毅高声喊道。
“亲爱精诚,效忠皇上!”几百个声音汇聚成一道洪流,在操场上空滚滚回响。
光绪一脸肃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却没有多少冲动的喜悦,也不想去散发什么王霸之气。他心中很冷静,今天自己说的这些话,恐怕除了陈卓等寥寥无几的人能够真正明白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似懂非懂。他不能苛求用几句话就能够改变这样一群人,不能苛求用很短的时间就去改变这个国家,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淬炼,经历了生死,才能复从死灰中更生!
一个人如此,一个国家也如此。
“继续操练吧。”光绪冲陈卓点了点头。
陈卓一个标准的转身,面向全体学员高声命令道,“各队各排注意,继续操练!”
待陈卓安排部署完毕,光绪有些忧虑的将陈卓叫到自己身边说道,“今日的事情给朕也是一个启发,军校的建设,不能只抓军事训练,更要培养学员和这个学校的一种精神,一种气质,要让这种精神深深的融入到每个人的血管里面去。……朕刚刚想到了一些,也不完全对,你斟酌一下。第一是军人的荣誉,要懂得自尊自爱,视荣誉为生命,第二是军人的信念,要明白为何而战,第三是军人的纪律,要做到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这三点尤为重要,你下来后认真琢磨一下,给朕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章程。”
陈卓默默的听着,眼前这个皇上带给他的惊奇,已经不止一次了。这种惊奇不断的累积,便是信任和崇拜。所以尽管有些话他一时也有些不明白,却什么也没有问,牢牢的记了下来。
正说着话,光绪忽然转头看到,刚才那个排长却是满脸羞愧和茫然的站在一旁没有离去,等着对自己的处罚。那份不知所措的神情让光绪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把他叫过来,朕有几句话要告诉他。”光绪对陈卓吩咐道。
“原北洋武备学堂步兵科学员,现陆军学校步兵科一队二排排长江毅成参见皇上。”那个排长疾步上前,单膝跪地低声说道。
“知道自己错了?”光绪收起笑意,故意拉下脸来冷冷的问道。
“回皇上话,知道错了,要互助亲爱,不该打骂自己的同学。”江毅成苦着脸,语气倒是干净利落。
“我看你还是没有弄懂朕的话啊,站起来说话,军人,老是跪着成何体统?”光绪哼了一声,用深沉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江毅成。
“朕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看着站得笔直的江毅成,光绪缓缓说道,“你是排长,不能关心自己的属下,视他们如手足,他们又怎么会甘心情愿服从你,尊敬你?这其中的道理你自己慢慢去想,但是有一点你也给朕记住了,无论何人,只要犯了错,该责罚的必须责罚,军队,就是要有一股子雷厉风行的气势,婆婆妈妈的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在这一点上,朕认为你还是对的。”
江毅成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明白,愣了半天,但是从光绪的神情看,似乎已经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中一定,双腿并拢高声说道,“步兵科一队二排排长江毅成谨记皇上教诲,回去后便将皇上的话写在墙壁上,日夜领悟警醒自己。”
光绪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既然知道错了,知道回去后怎么做吗?”
面对着皇上的威严,江毅成心里本就有些胆怯,此时他就算反应再快再聪明,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陈卓见此情况,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脚就踢了过去,嘴里说道,“滚,回去向李大鹏认个错,拿出你排长的样子出来,他哪一天病好了,你哪一天再给我滚回来训练。”
………
入夜,杜怀川家中,陈卓、吴绍基、杜怀川三人,早早的便侯着光绪的驾临了。掌灯时分,光绪带着侍卫景铭悄然驾临。
原本一直跟在光绪身边的太监小德子,因为上次被打发到了浣洗局去了,一直没有找到合用的人选,光绪便只带着景铭出了宫来。
杜怀川早就在家中做了精心的准备,把闲杂人等都打发到了后院,只留下月儿一个人侍候在旁。他在光绪身边呆久了,算是最了解光绪心思的人,知道皇上不喜欢一些虚礼和讲究,所以很平静的坐在下首,等着光绪发话。
而吴绍基和陈卓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看着皇上就坐在自己上首,心里都微微有些紧张,担心君前失仪。
光绪看了众人一眼,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都不必拘礼,这些日子你们都是尽心办差,也累的够呛。看着新建陆军学校从无到有,一天天的焕然一新,朕心里也是无比的开心和欣慰,朕没有用错你们啊。今日就借杜怀川的酒,敬三位一杯。”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望着面前的三人。
陈卓等人都是急忙站起身来,身体微微一躬,双手端着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都坐吧,”光绪将手微微一扬,淡然说道,“朕今日仔细看了一下,新建陆军学校已经基本就绪,估计再有十来天就可以正式开学了。但是要办好陆军学校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对新建陆军学校的将来可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啊?”
陈卓闻言,略一思忖便想站起身来回话,却又被光绪手微微虚按,硬生生坐回到位子上,有些忐忑的说道,“今日皇上对微臣所说的那几点,微臣反复琢磨,确实是鞭辟入里。直指我大清军队弊病的根本。但是臣还是有些想法,要从骨子里去塑造一支军队的魂魄,仅仅靠陆军学校恐怕难以做到,真正的军队只有在战场上经历磨砺,才能有脱胎换骨的表现。而眼下,陆军学校最缺的就是懂军事的洋教官……”
光绪听完陈卓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你能想到这一层,可见是很用了心思的。洋教官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德国公使已经举荐了曾在天津任军事教官,并兼充李鸿章副官的德国陆军大尉汉纳根担任陆军学校的教官,另外,林启兆在上海也物色了一个德**官,听林启兆说很有本事,是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不日就将到达京城。只是这个家伙很傲气,能不能就任陆军学校的教官,还要看你这个总办大人的本事了。”
陈卓闻言,原本忧心忡忡的神情顿时舒展开来,眉宇间英气一现,朗声说道,“皇上放心,只要这两个人真有本事,微臣必定想方设法留住他们。”
“要留住他们,不仅要有优厚的条件,还要有能够打动别人的东西。要是别人觉得陆军学校的学员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恐怕再怎么用力也是枉然啊。”光绪颇有深意的看着陈卓说道。
“我明白皇上的意思,回去后立即抓紧训练,要让他们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军校和士气高涨纪律严明的学员队伍。”陈卓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
第十七章 取义成仁()
说到新建陆军学校的学员,坐在一旁的吴绍基忽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皇上,有件事情微臣一直觉得有点蹊跷,想向皇上禀明。”
哦,光绪一愣,转头望着吴绍基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用不着转弯磨角。”
望着光绪温和中透出一丝威严的目光,吴绍基收敛心神,正色说道,“这次招收的学员里面,有十多个旗人子弟。原本都是通过了考试进来的,也没有什么,只是其中有两三人微臣却略微认识。微臣曾经在礼亲王世铎府中呆了多年,对各王府贝勒府都比较熟悉,认得其中的这两三人是载漪的包衣奴才。”
“那又如何啊?只要是考进来的,就说明还是有些本事,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光绪随意的一笑,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团阴云。
“微臣前些日子听礼亲王世铎讲过,旗人闹事那会儿,太后曾让刚毅暗地里密查过载漪,发现载漪在京城外的园子里养着一些死士,都是江湖上面舞刀弄枪的人。微臣将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猜疑……”
吴绍基没有把他的猜疑说出来,光绪已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连坐在旁边的杜怀川和陈卓,此时也是惊诧中带着些忧虑。
历史上载漪曾经想撺掇慈禧废了光绪,立自己的儿子溥俊为皇帝。只是那是庚子年的事情了,没想到现在载漪居然已经在背后搞了这些名堂。慈禧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动载漪,自然是留着防备自己,这一点光绪心里非常明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