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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心中多少也有些羞愧,对这些人的谩骂侮辱更加不敢还击,只是左躲右闪,尽量回避和那些学子们见面。谁料到有一天晚上,那群学子们在店中饮酒作对,一时兴起,竟然在王长益的床头贴了副对联。上联是:孝悌忠信礼义谦;下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这副对联的上联缺了一个耻字,意思是骂王长益无耻。下联少了一个八,忘八,意思就是骂王长益是王八。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名节观念甚重,王长益的面子又比较薄,再加上心胸不够开阔,受了这些天无数的气,心里郁结难遣。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到科举失意,就读京师大学堂又招致如此的侮辱,一时气愤之下,竟然用床单在房间里面悬梁自尽了。
这一下,京城里面顿时是轩然大波,学子们对此事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同情的有之,讥嘲的也有之,但大多数学子都对京师大学堂持有异议。更有好事的人要把王长益的尸体抬到京师大学堂门口,要朝廷给个说法。徐桐等人更是抓住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上下联络向朝廷上书,攻讦京师大学堂尚未开办便逼死人命,非停办不足以安抚人心。
了解了这件事情的前后始末,光绪是真的震怒了。王长益分明是被那些人讥嘲难以释怀,忧谗畏讥而死,现在却被说成是被京师大学堂给逼死的,他这些日子养了一肚子的静气顿时变成了煤气,被这件事情给点燃了。
光绪当即召见了军机上的几位大臣,也不征求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意见,直接开宗明义,告诫世铎等人,开办京师大学堂是经过太后首肯的,太后定下的事情,朝廷便应该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军机大臣是朝廷栋梁,这个时候更应该顾全大局,安抚朝中大臣,切忌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世铎、孙毓汶等人都是明白慈禧的心思,知道慈禧对京师大学堂还是赞同的,此时又见皇上雷霆大怒,自然是点头称是,即便有所异议,也不敢当面反驳。
有了这一层铺垫,把调子定下来后,光绪便一连下了几道旨意。首先是着人马上厚葬王长益,优抚其家人。此时天气炎热,尸体要是停放在京师大学堂门口,非臭了不可。其次便是严令顺天府彻查造谣生事、蛊惑人心的不法之徒,一经查实,立即严办绝不宽纵。再就是对那几个无事生非写对联嘲讽王长益的学子,一律革去功名遣返回籍。
只是,到了最后对徐桐等人怎样处置,光绪思忖了半天,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暂时放在了一边。
徐桐只是纸老虎,光绪真的执意要处置他,也不是不可为。只是这只纸老虎背后连着一只真老虎,打狗还要看主人,光绪不得不顾忌到慈禧的态度。再说,京师大学堂尚未正式开学,要是为了处置徐桐,而让开办京师大学堂陷入人事纠葛当中,万一要是化为了泡影,那就是真正得不偿失了。
光绪的这几道旨意,都是从稳定事态出发,也不涉及朝中官员,世铎等人便无有异议,表示立即着人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
世铎等人走后,光绪想来想去,心中还是有些隐忧。徐桐等人在朝中上下联络,频繁的上折子反对攻讦,要是任由徐桐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万一慈禧改变了主意,自己苦心的一番苦心谋划可就给搅了。
几番斟酌思量后,光绪还是决定暂时退让一步,让人将徐桐单独传召进玉澜堂里。
徐桐此人,在历史上是出名的顽固守旧,嫉恶西学。偏偏其家就住在东交民巷,与各国使馆相近,他便在大门口贴上“望洋兴叹,与鬼为邻”的对子,由此可见他对洋人西学憎恶到何种地步。倘若仅仅是憎恶,还情有可恕,最难容忍的是这个理学名臣的无知和荒悖。据说他对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海上强国,颇为不解,曾有过这样一段可笑的议论:“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国,史所未闻,籍所未载,荒诞不经,无过于此”。
一个朝廷的大学士,理学名臣,向来被誉为学界泰斗,对世界的认知都是如此,可想而知,这个国家还有百分之八十的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对世界大势又会怎样看待呢?
光绪也明白,要说服徐桐赞同开办京师大学堂,无异于对牛弹琴。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此际自己能作的,也只能是安抚化解。
待徐桐来后,光绪没有对徐桐进行指责,反而是好言安慰了一番。同时也告诉徐桐,开办京师大学堂,只是要学习洋人的制器之长,并非是要破除旧学,也不会伤及科举根本。
徐桐今日并不知道皇上召见自己的用意,原本以为是一顿训斥,心中早就做好了一番辩驳的准备,却不曾想一上来,皇上便是一番劝慰的话语,心中也是一片糊涂。
但是对于京师大学堂,徐桐还是一百个不赞同,“皇上所言,老臣不敢苟同,自古以来,科举便是朝廷取士之道,以我中华的道德伦理来明是非,辨善恶,匡扶正气,如今新办京师大学堂,毕业出来的学子朝廷还要实授官职,岂不是本末倒置,长此以往,将会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接着,便是对明清理学的一番长篇大论。
光绪望着徐桐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心中一阵厌恶。***,老子不仅有正气,还有匪气。可是心中虽然火苗乱撩,却是又不能当庭发作。耐着性子听完徐桐的话后,轻轻笑着说道。
“徐师傅果然是老诚谋国之见,朕受益匪浅啊。太后也常常在朕的面前提及徐师傅的忠心,朕心里也是明白的。徐师傅放心,这京师大学堂也只是在京城一处开办,不过是几百个学子学一点泰西的学问,动摇不了国本。太后她老人家也有明示,即便是京师大学堂,也是不可一日不学习旧学的。再说了,这新学和旧学,孰优孰劣,总是要办起来才能有比较的,也才能让天下人看的更清楚明白。徐师傅,你说是吧?”
徐桐说了半天的理学,见皇上虽然是百般安慰,但是对于开办京师大学堂却一点也没有松口,知道皇上的心意是万难扭转过来,便只好闭口不言,闷着头坐在那里。
见此情状,光绪心中一阵冷笑。理学名臣?哄老子不懂,当真就能做到万物放于眼前而不动心?老子今天还非要让你的心动一动不可了。
清代的官吏制度,没有设置宰相的职务,但是以前的上书房大臣和雍正过后的军机大臣,通常都被认作是宰相。而这其中又有些讲究。军机大臣是有宰相之实,而无宰相之名,大学士是有宰相之名,而无宰相之实。只有既是军机大臣,又有大学士的名位,才能被认可为名副其实的宰相。而徐桐,光绪也是知道一点的,历史上徐桐只是体仁阁大学士,一直对未能进入军机耿耿于怀。究其原因,也是因为慈禧也认为他尚虚谈而不务实,不具备军机大臣的才干。
想到此,光绪故作不经意的说道,“朕最近为朝廷中的事情也是颇为心烦,要是朝廷大臣都能像徐师傅这样实心为国,朕也少了许多烦恼了。军机上面,额勒合布的年纪也大了,恐怕用不了几年就得开缺,朕琢磨着,把最近这一摊子事情都顺利办下来,就向太后建议,让徐师傅为朝廷多分担一些。徐师傅也要多体谅朕的难处,多帮衬一点才是啊。”
徐桐闻言大惊,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皇上此时说这样一番话的意思,徐桐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军机大臣的身份委实太过诱人了,虽说皇上做不了主,但是有皇上的建议,太后那里多少也是要有所考虑的。再说自己这次竭力反对开办京师大学堂,除了深心里面本来就反对外,多少也存着想让太后看看自己在朝廷中的份量。况且自己也年事已高,再不往上走一步,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中翻来覆去的挣扎了半天,嘴上却是矜持的说道,“为皇上和朝廷分忧,老臣责无旁贷,只是恐怕会有负皇上的重托。”
动了,还他妈真的动了哦。光绪心中暗暗好笑,这种画饼充饥的手段居然也让这个老家伙动了心,还无欲无求?
“徐师傅不必谦虚,你在朝廷中的份量朕还是清楚的,只是这件事情朕说了还不算,还要太后她老人家点头才是。太后现在在颐和园颐养天年,总不能因为死个把人,就惹得她烦心,扰了她的清静不是?还是要从朝廷大局出发,稳定朝局要紧啊。当然,朝廷事务,徐师傅还是要多多大胆直言,匡正朕的得失,为国尽忠才是啊。”
徐桐犹豫了半天,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臣谨记皇上教诲,必当竭心尽力,为太后和皇上分忧。”
分忧?你现在就是老子最大的忧啊!光绪望着徐桐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他也明白,自己今天的一番话,要让徐桐乖乖的彻底罢手,恐怕不太可能。但是至少会让徐桐有所收敛,不会再像这些日子一样上下联络,兴风作浪了。
这一次,光绪干净利落的一番动作,一方面对闹事的人下重拳,一方面对徐桐进行安抚,确实在很短时间内就见到了效果。闹事的学子们不过是乌合之众,见朝廷的板子打了下来,更考虑到自己的功名前途,纷纷作鸟兽散。而徐桐虽说没有偃旗息鼓,但是反对的声势却小了许多。他门下的那些弟子们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上蹿下跳,收敛安静下来。
当然徐桐的折子却是没有停过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写折子,只不过似乎受到了光绪的启发,也多少体会了慈禧的心思,一改过去一味反对京师大学堂的论调,转而提出在京师大学堂里面,一定用道德伦理来教化学子。
上折子就上吧,反正光绪也不打算看。只要闹的不是太凶,光绪还是可以接受的。转过头来,光绪对京师大学堂的事情片刻也不放松,每天都让孙家鼐到玉澜堂来汇报进展情况。同时,又叮嘱孙家鼐利用他在朝廷内外清流士子中的威信,在学子们中间围绕京师大学堂展开讨论,那就是朝廷为什么要开办京师大学堂?利弊何在?
孙家鼐却有些顾虑,这次这件事情要不是处理的及时果断,还不知道会闹到何种地步,他很担心让学子们放开讨论,会不会又像这次一样引起轩然大波。
“怕什么,不争论一下,怎么能辨出是非对错?道理总是越辨越明的。不让人把心里话说出来,憋在肚子里才会出问题。朕不做堵塞言路的皇上,乱一点怕什么呢?大乱才能大治嘛。”光绪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确实用不着担心会再闹出什么来,一来经历了这么多风雨,驾驭朝局的能力已经慢慢熟练起来。二来他开办京师大学堂的用意,也并不是指望能够培养多少人才出来。他要培养的是一种气候,一种学会慢慢睁开眼睛去看世界的态度。
孙家鼐点了点头,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皇帝有这样开阔的气度,也甚感欣慰。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想了想接着说道,“过两日,严复和辜鸿铭就要入京了,皇上要见见他们吗?”
严复和辜鸿铭!一个翻译《天演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影响了中国整整一个时代。一个精通9国语言,获得13个博士,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
光绪听孙家鼐这样一说,兴奋的顿时站了起来,也不顾孙家鼐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来回走了几步说道,“这两人都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一定要见他们,必须得见!你准备一下,他们一到京,朕就要传见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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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心之战()
严复和辜鸿铭到京后的第三日,光绪便在玉澜堂召见了两人。准确的说,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在内心深处对这一时代最杰出的两位学者表达敬意。
说起来,严复和辜鸿铭都受过西方的教育,但是两人身上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差别。
严复致力于翻译西方哲学社会学说及自然科学著作,主张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所谓鼓民力,就是人民要有健康的体魄,要禁绝鸦片和禁止缠足恶习;所谓开民智,就是以西学代替科举;所谓新民德,就是废除**统治,实行君主立宪。他强烈反对洋务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主张“体用一致”,从政治制度上进行改革,提出“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和”的方针,对中国近代思想启蒙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而出生于南洋的辜鸿铭,虽然受过严格和完整的西方教育,精通9国语言,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捍卫者。他第一个将中国的《论语》、《中庸》用英文和德文翻译到西方。凭三寸不烂之舌,向日本首相伊藤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