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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了片刻,一番权衡之下,刚毅也明白今日的事情是躲不掉了,心中一凛,咬着牙对身后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吩咐道,“传我的令,立刻进园子抓人。”
围在黑暗中的步兵统领衙门的人立刻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园子四周,黑暗中顿时点燃了无数的火把,远远的便听见砸门的声音,和一阵吵嚷声。
“有中堂大人在此,下官职责已了,下官告退了。”杜怀川心中一阵冷笑,恭恭敬敬的给刚毅施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杜大人稍待片刻,人是杜大人发现的,总要见到人,我们才好向皇上交差不是。”刚毅忍住心头的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如此也好,下官就陪中堂大人在此守候了。”杜怀川明白刚毅的想法,也不推辞,微笑着拱手说道。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夜色之中,便听得园子里面一阵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砍杀声,隐隐的听到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在高声叫喊着,奉皇上旨意,反抗者格杀勿论。
杜怀川原本还有些担心这里面的人束手就缚,并不反抗,最后要是再查不出什么来,还真不好交代。眼下这些人大约是喝得也差不多了,也都是些江湖性子,见到官兵进来拿人,也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抓起武器便抵挡起来。
只要动了手,见了血,一切就好办多了。杜怀川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铁青的刚毅,心中轻轻一笑。
牵出了载漪,这盘棋就真的是下得难分难解,越来越有味道了。
——
第二十九章 云遮雾绕()
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冲进园子里面拿人,起初并不顺利。里面的人都是干惯了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此时虽然不明究里,不晓得出了什么意外,但是看到一大群官兵把这里围了个严严实实,且惊且惧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纷纷操起家伙边打边退,瞧着空子便想溜出园子去。但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又哪里是跑得出去的。
园子里面顿时喊杀声乱成一片,这些人都是练过身手的,此刻大多挤在前厅这边,步兵统领衙门的人虽然多,却展布不开,两三个人对付对方一人还落了下风,局面顿时成为胶着状态。
今日杜怀川是铁了心不放走一人,靠着皇上的手谕,不仅从步兵统领衙门一口气抽调了2000多人,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还特意从神机营那边也调来了500余人。
双方混战了一会儿,步兵统领衙门的游击见局面有些失控,更加担心这些人一不留神跑出去几个,自己不仅头上的顶戴,恐怕脑袋都要搬家。随即挥了挥手,让混战中的步兵衙门的人都退在圈子外面,密密的把这几十个人围在一起。
“皇上有旨,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游击高声对着圈子里的人喊道。同时示意神机营的人,举枪待命。
此刻里面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又在一片混乱当中,发力一声喊,众人便拎着家伙向外冲。游击见状,猛地一挥手,只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顿时倒在血泊之中,挣扎了几下便没气了。
刚刚还喧闹不堪的场面,顿时充满了一种血腥和阴沉的气氛。四周平端着枪的神机营兵士和步兵衙门的人,这时候开始缓缓的向里压了过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连屋顶上,围墙上都站满了人。
载漪蓄养的这些人一下子都被镇住了,单打独斗他们谁都不在乎,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手里还有洋人的火器,再抬头向园子外面望去,到处都是耀眼的火把,层层叠叠的围在园子外面……
听到园子里面一阵接一阵的枪声,刚毅心中一惊,铁青着脸转过头,望着站在树林边,一脸沉静的杜怀川问道。“杜大人,怎么连神机营都调了过来?”
“下官听说这些人都会飞檐走壁,武功高强,担心走失了刺杀皇上的要犯,所以特意叮嘱步兵统领衙门从神机营调了500人过来,以防不测。”杜怀川平静的一转身,神情坦然的拱手说道。
刚毅此时心中忽然一闪念,难道皇上是要置载漪于死地,人死了就不会说话了,到时候随便往死人里面的一个扣上刺杀皇上的罪名,载漪可就是打死也说不清楚了。更加让人惊惧的是,自己竟然也被生生的被套进了这个局里面。
想到此,刚毅也顾不得杜怀川就站在旁边,转身叫过一个兵卒说道,“传我的令,园子里面有刺杀皇上的嫌犯,务必得生擒活捉。没有我的令,不得随意开枪。”
喳。兵卒飞身上马,向园子那么疾驰而去。
杜怀川不动声色的看了满脸懊恼的刚毅一眼,心中一笑。都已经开枪了,这个时候再叫停,恐怕已经晚了啊。
不一会儿,步兵统领衙门的人便传回来消息,一番混战之后,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生擒37人,其余11人在混战中被杀死,无一人漏网。
“押回刑部大牢,我要连夜突审。”说罢,刚毅看也不看杜怀川,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带着几个侍卫疾驰而去。
黑暗之中,杜怀川一动也不动的站在树林旁,望着火光闪耀处一片人声鼎沸,面色沉静如水。
………
夜深人静之时,载漪府中的角门被一阵急促而低切的敲门声扣开了。一个人影一闪,悄然消失在黑暗中。
“深夜至此,不知你有何事啊?”载漪府中大管家索海布望着来人问道。
“我要面见贝勒爷,请大管家务必将贝勒爷叫醒,我有要事禀告。”来人一脸的惶急,低声说道。
“贝勒爷一早便睡下了,这个时候……”索海布的话还没有说完,来人便俯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索海布闻言大惊失色,慌得一把抓住他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我刚刚从那里过来,一共拿了37人,死了11个,我奉刚大人的叮嘱,今日必须要见到贝勒爷有几句话要交代。”
“你随我来。”索海布此时也不再多问,带着那人穿过曲折的回廊,向载漪的卧室行去。
今日载漪睡的较晚,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所为的还是他那个儿子溥俊。
原本载漪对他这个儿子管教的也是比较严格的,却没有想到饶是如此,自己这个儿子却是太不争气,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最近居然还和京城里的兔儿相公们搅合在一起,气的载漪差点吐血。今日他刚把溥俊责罚了一番,谁料想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溥俊就又偷偷溜了出去。
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索海布的声音,“贝勒爷,刚毅刚大人派人过来,有要事相见。”
载漪闻言一惊,深更半夜刚毅派人前来,莫非是有什么变故。稍稍琢磨了一下,便嘱咐索海布将来人带到书房,自己起身收拾了一番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小的给贝勒爷请安。”来人躬身便是一个千。
载漪仔细一看,认得是刚毅身边的亲随周逢春,一抬手,让周逢春起身说话。
周逢春也顾不上再客套,三言两语将今晚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刚毅刚大人让我转告贝勒爷一句话,事发仓促,万一要是被杜怀川查出什么来,刚大人请你早做谋划。”
刺杀皇上,载漪愣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过来,如此荒唐的借口,怎么就给自己扣了上来。
“你回去转告刚大人,大恩不言谢,载漪明日就进宫,面见太后澄清真相。”虽然心中一片惊惶,当着周逢春的面,载漪却丝毫不能露出半分来,轻言细语的说道。
送走周逢春后,载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响急忙叫过索海布问道,“园子里还有多少人啊?孙德海他们在园子里吗?”
“自从出了旗人闹事的风波后,按照贝勒爷的吩咐,已经打发了一批人出去办事了,孙德海他们都安插在了丰台大营里面。园子里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手。”索海布当即回答道。
“只要孙德海他们不在园子里,杜怀川就抓不住我们什么把柄。你明早立刻安排人到刑部大牢里面去,让他们给我把嘴闭严实,有我在,就一定能保他们出去。”载漪咬着牙说道。
事发仓促,他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突然向自己下手。而且是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皇上难道想对自己下手?还是另有所图?
第二天一早,一夜不曾合眼的载漪刚起身准备赶往颐和园递牌子请见,宫里的太监就带来了一个让他有些胆战心惊的旨意。遵照太后的懿旨,让载漪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得擅自外出。
糟糕的事情还不止这些,紧接着,载漪安插在宫中的耳目也传回消息,今日一大早,太后和皇上就紧急召见了军机上的几位大臣,此刻正在仁寿殿召开御前会议,商议昨夜发生的事情。
而管家索海布也禀报载漪,今日一大早,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就把载漪府外进出的几条道路都控制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通行,就连府里采办蔬菜粮食的车辆也被挡了回来。
虽说昨晚得到刚毅的警示,载漪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准备,但是忽然间局面变得如此糟糕,他却是一点也没有想到。照他看来,刺杀皇上和自己并无关系,怎么也不可能牵扯到自己头上,太后最多因为自己养了一批人,治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而已。他想了一晚上,也为这些人的存在想好了说辞,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骤然急转而下,此刻分明已经把自己软禁在了府中。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载漪已经顾不得去多想什么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坐以待毙是死,铤而走险也是死,问题的关键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还要授人以柄,这种死法也太他妈窝囊了。
载漪此际也想明白了,看来皇上是真的想拿自己开刀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是躲不过了,唯一的希望就在刚毅和孙毓汶身上,只要他们能说服太后,或者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往帝后之争上靠,把水搅浑,自己就能重现生机。一番惊惧之下他把心一横,叫过索海布低声嘱咐了一番。
仁寿殿内,今日的御前会议人来得分外齐整,军机上的几个大臣,外加上庆王奕?也被慈禧传召了进来。众人都是神色严肃,听刚毅介绍昨夜的情况。
昨夜查抄载漪在京城外的那个园子,除去园子里面的仆人打杂的不算,步兵统领衙门一共抓获了37人,现场负隅顽抗被击毙的有11人。被抓获的这些人都是身怀武功,细查之下,以前竟然大多是江湖上的盗贼和习武之人。
其实这个情况,在场的除了极少数像额勒合布这样不太管事的外,其余的多少都也得到了消息,此刻只是装作一副意外吃惊的样子。
但是紧接着刚毅的一番话,就彻底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当然,所有的人里面,是不包括光绪的。
刚毅昨夜把人犯带回刑部大牢后,便连夜组织人手突审,他这样做也是担心夜长梦多,被杜怀川暗中做什么手脚。虽说刑部大都是他自己的人,但是百密难免一疏,这个关节上不得不防。
然而步兵统领衙门查抄园子时,搜查出来的一个物证却让刚毅也心惊胆战。步兵统领衙门在载漪的园子里,居然搜出了和刺杀皇上一模一样的飞镖。
难道真的是载漪干的?刚毅打死也不会相信。平日间他和载漪过从甚密,对载漪也颇为了解。载漪这个人,胸有城府,心计深沉,绝不像一般的王公贵胄那般荒诞迂腐,也算是一个晓事的人。只是这个人用的心思太深了,有些个路数连刚毅也看的不是太明白。
但是正因为如此,刚毅绝然不相信载漪会干出这么没有头脑的事情出来,而且在事发后,刚毅暗中也让人对载漪进行了密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怎么会杜怀川一查就查出结果来了呢?这其中难道隐藏着什么名堂?
刚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夜让自己的心腹暗地里通知载漪,但是话又不敢说的太明白,只能叮嘱他早做准备。今日一早,便将昨夜的情况梳理了一个条陈,准备进宫叩见慈禧,禀报整个事情的经过。
但是让刚毅没有想到的是,刚来到颐和园门口,太后的旨意已经到了,召集全部的军机大臣到仁寿殿议事。刚毅暗地找小太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日清晨,皇上就到太后那里去了。帝后二人说了一番话后,听说太后把茶杯都摔了,当即下旨,传见军机大臣。
此时,刚毅揣了一晚上的猜疑和惊惧,似乎忽然间慢慢显出了一丝轮廓出来,一颗心顿时沉甸甸的,没着没落的往下沉,沉得他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