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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一愣,随即恍然,大笑道:“好一个举贤不避亲。罢了,既然童贳有心,就让他去罢。此去正好长长见识,日后好为国家出力。”童贯大喜,急忙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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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府上,堂堂的高太尉面色阴沉,高强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面坐了三个人,为首一个,白面无须,头发花白,姓朱名定,乃是东京城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高俅知他颇有计策,这才请到府中以为幕僚。第二个留了三缕美髯,正是李先生。他的地位已经从头号谋士,降成了第二号谋臣。最后一个,面容阴沉,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此人本是刑部一小吏,姓郭名臣,只因得罪了赵挺之,失了官职。他新近投奔高俅,因他头脑精明,又颇有计策,这才成了高俅的心腹。此人最是歹毒不过,故有一个外号,人称马蜂。
这三个人自然知道高俅的心事,只不过朝堂之事,最是诡异莫测,他们虽然算得上老谋深算,但也不敢轻言朝堂之事。
高俅心中愈发忧闷,他看着门下众人,沉声道:“你们说说看,朝廷究竟是什么打算。”
朱定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他既然身为第一谋士,自然要有第一的气派。如果随随便便就发表自己的意见,一来和自己的身份不符,二来一旦有什么失言之处,难免被其他人攻击。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什么事情看不透?
李先生思量了一下,最先开口道:“太尉,依小人之见,朝廷此举,并没有什么深意。想来是宫里那位突然动了爱才之念。太尉,这些人招安之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下禁军,多归殿帅府调遣,到时候若要收拾他们,可容易了许多。”说罢,他看了朱定一眼,不在说话。自从这老头来了之后,他的地位下降了,心中自然不平。
高俅心中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对方,又看了一眼朱定,思量了一下,低声道:“朱老怎么看?”
朱定摸着胡子沉吟道:“朝廷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依我之见,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照太尉所言,今日朝堂之上,水深着呢。蔡京身居要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端的是权倾朝野。梁中书乃是他的女婿,十万贯生辰纲被劫,钱财是小,面子是大。梁山贼人收留那伙贼人,已是触了他的逆鳞。若依小人早先揣测,他定要鼓动朝廷兴大军以征剿,将梁山贼人明正典刑,方才符合他的性子。可今日他再朝堂之上,居然提议招安,这倒让小人有些糊涂了。”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高俅,又看了一眼另外几人,这才接着道:“太尉和蔡京同朝为官,自然了解此人。他虽然极有才能,却不是心胸宽广之辈。小人也曾想,他是不是想将梁山贼人招安,再慢慢炮制。可思前想后,对方绝不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梁山贼人虽然凶悍,却是一伙草贼,若是朝廷震怒,不过举手之间,便能使其覆灭。蔡京若要动他们,不过是吹灰之力罢了,根本不需要费这般手脚。”
李先生忍耐不住,脱口道:“朱老此言差矣。若是蔡京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显得自己大度,才要招安梁山贼人呢?”
朱定冷笑道:“十万贯生辰纲,此事弄得天下尽知。他蔡京又有什么面子了?知道贼人上了梁山,调集四州兵马,合七千大军前去征剿,结果又大败而归。然后才想到招安,这也能显出他的大度不成?”李先生被朱定一番抢白,直弄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郭臣在一旁暗暗冷笑。人越活越精,像朱定这样的老头,那就如同抹了油的泥鳅,真个是滑不留手。想抓他的把柄,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能成事?李先生看似问得尖锐,实际上根本奈何不得对方,反让他树立威信。
高俅迟疑片刻,点头道:“朱老,若依着你的意思,蔡京究竟是何打算?”
朱定双眼微闭,思索片刻,点头道:“太尉,若小人没有猜错,童贯何蔡京,怕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想要招安梁山贼人,壮大自己的实力。”
高俅听了这话,面色大变,脱口道:“此话怎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朱定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李先生何郭臣,轻轻摇头感叹道:“此事断不会错。童贯之所以深得皇帝的宠信,一方面固然会钻营,另一方面,却因他战功卓著——朝廷得宠的太监不少,可他能独占鳌头,尽是军功之力。”说罢,他看向高俅,轻轻的道:“太尉,您说历朝历代,做皇帝的最怕什么?”
高俅微微一怔,思索良久,方才轻叹道:“为君者,最怕的当属为臣者执掌太大的兵权。”
朱定笑道:“太尉所言不错。昔年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使得节度使一职形同虚设,有职无权。各路兵马统帅,手中也没有太大的权利。今日看来,整个天下,除了西北边军自成一系,天下兵马,都归属于禁军。蔡京是文人出身,他已位极人臣,端的是实力强大。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文臣,虽然女婿梁中书身居大名府,统帅数万强兵,但比起童贯何太尉,还是要弱上一点点。他怕是要舍了这十万贯的生辰纲,收买梁山强人。”
高俅听了,大惊失色,手一抚桌,竟将上面的茶盏碰翻,水洒了一桌子。
朱定也不在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至于梁山的强人,他们多有军官出身的头目,于朝堂之事,知道得也不少。自然要找个靠山,抱个粗腿。若是知道蔡京有心拉拢他们,怕不得似那见了血的蚊蝇,窥了蜜的蜜蜂,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旁边的高强再也忍耐不得,脱口道:“若是这般说,就任由这伙贼人逍遥不成?”他却贼心不死,对林冲的浑家仍不死心。
郭臣突然笑道:“太尉勿忧,梁山贼人便是抱住了蔡京的粗腿,太尉若想炮制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高俅听了,眉头一皱,望向郭臣,沉声道:“这话怎么说?”
郭臣冷笑道:“蔡京可用奸猾来形容。他收梁山贼人,固然壮大了他的实力。可梁山贼人终归殿帅府管辖。军官兵将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无非是粮饷罢了。只要卡住了这两项,等于卡住了他们的脖子。更何况太尉若是铁了心的要对付梁山贼,蔡京他固然护短,也要考虑一二。常言道,不怕官,只怕管。梁山贼人便是再厉害,他们也归殿帅府管辖。”
高俅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李先生突然插嘴道:“太尉,如今招安在即,莫不如派一心腹,为宿元景的副手,梁山贼人都是性烈如火之辈,若是稍加挑拨,此事怕难成!”
高俅听罢,眼中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9章 天恩浩荡早招安()
朝廷要对梁山招安的事情传得很快,惹得天下震动。朝廷不是没有招安过山贼强人,十节度使就是被招安的强人。不过朝廷已经好久没有招安强人了。
宿元景皱着眉头,坐在轿子上,在想着心事。一想到自己的招安队伍,他边露出了一丝苦笑,眼中充满了无奈。
叶少安、童贳、陆谦,这三个人代表了三方的势力。算上自己,可以说朝廷的势力都聚到一处了。不过是招安一伙五千人的强人罢了,那里用得着费这许多的气力?这些人怕是有不少在算计自己罢!
可他又不能不来梁山。他是清流的首脑,可他不像那些文臣那般清高,看不起武将。他比谁看的都明白。为什么童贯那么受徽宗的重视?只有两个原因,他会打仗,而且很能打仗,功勋卓著;而且他是太监。重用太监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但也有一个好处,因为太监不会篡位。因为太监乃是无根之人,即使他真能篡位成功,也不会有人臣服于他。更何况太监篡位之后,他怎么传位于后代?
自己是清流的首领不假,可是徽宗皇帝未必会在乎自己的身份。想当初赵挺之不也是清流的首领吗?天子一句话,他就被贬谪,却无反抗的能力,更不要说东山再起的机会。没有兵权,什么都是空话。自己要想在朝堂这潭浑水中更好的生存下去,那就离不开军权。
这次徽宗天子让自己前去招安梁山贼人,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过前提是自己要打败其他几个竞争对手。深知朝中大事的他已经将童贳三人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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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要招安梁山的消息一阵风般传到了山寨之中。秦风急聚众头领,众人聚集一处,商量招安之事。
陈达听得招安之事,勃然作色道:“哥哥,我等在这梁山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何等快活。何必要招安,受那皇帝老儿的管辖?若依我之见,绝不招安。招安哪里有落草快活!”
朱武眉头微皱,低喝道:“休要胡说,此处众位头领尚未曾说话,你在那边大放厥词作甚,此处需不是少华山,若再胡说八道,休怪军法无情。”
陈达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旁边的杨春急啦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陈达虽然莽撞,却也知道好歹。梁山上的大头目,哪个不是本领高强,力敌千军的好汉?自己虽然也自负得紧,却也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当下不再做声。
秦风微微一笑,并没有将陈达的话放在心上。对于梁山命运的决定,陈达这样的小头目做出的决定,显然还不够格。
史进阴沉着脸,过了好一会,方才道:“大头领,依我之见,我等在梁山上如此快活,何必要招安?想我师父王进,也是堂堂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只因为恶了高俅,这才不得不浪迹江湖。我梁山若是就此招安,怕也要受气。”
秦风嘴角微微一动,又看了一眼林冲,却见林冲眉头紧皱,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粗瓷大碗,却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微微思索,望向晁盖,淡淡的道:“晁头领乃是一村的保正,又多在江湖上行走。依着晁头领,你说我等归顺不归顺朝廷?”
晁盖看了吴用一眼,却见这智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不禁叹了口气,摇头道:“大头领,如今朝堂黑暗,忠臣遭贬谪,良将遭陷害,我等若是被招安,怕也成了朝堂的牺牲品。受人管束,如何比得上占山为王来得痛快。依我之见,莫不如不理会朝廷的招安,在这水泊梁山快和,免得受那等鸟气……”
晁盖话音未落,那边刘唐便道:“哥哥说的是。我等劫了蔡京那厮的生辰纲,他怎会放过我等。与其招安之后被其陷害,还不如在山上快活。”
秦风低头不语,突然看向吴用,轻笑道:“吴学究谋略过人,依你的意思,我等又该如何?”
吴用看向秦风,淡淡的道:“寨主心中早有打算,何必再问小可。”
鲁智深不待秦风看他,便大声道:“招安也罢,不招安也罢。只要我等聚在一处,还怕朝廷暗算我等不成?”
其他头领都似泥雕木塑一般,一声不吭。便是阮家兄弟,也都皱着眉头,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秦风没有理会鲁智深,突然一拍桌子,喝道:“好个不招安。连胜了几场,诸位便以为天下无敌了不成?”众人见他突然发怒,倒吃了一惊,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秦风绷着脸,站将起来,飞快的踱了几步,恨声道:“我不知道你们都怎么想的,你们难道以为朝廷好欺负不成?梁山可战之兵不过五千之众,一旦朝廷震怒,以精锐屯扎济、郓二州,则我军必然困守孤岛。若是朝廷以大军征剿,我等如何抵挡?”
刘唐性子急躁,脱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和朝廷的兵马决死一战,难不成我们还怕他们不成?便是败了,也落下了一个赫赫威名。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秦风眼中陡的闪过一道冰冷至极的光芒,他看着刘唐,温和的道:“好个二十年头又是一条好汉。刘唐兄弟不愧好汉之名。只是为了成就你好汉之名,让我梁山五千儿郎为你陪葬不成?为了你的好汉之名,让我梁山上万妇孺为你陪葬不成?为了成就你的好汉之名,让我梁山众位兄弟为你陪葬不成?”
他的语气愈说愈厉,到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秦风平日里除了练兵之时杀气腾腾,闲暇时都是和和气气的。这次发怒,真个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