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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恪,你家妹妹很是有趣,上次你说的做她英文先生的事,我就答应了。”
“我才不要!你这个疯子!”陈碧棠抱过他的胳膊就狠狠一口,他吃痛,却不放手,复地狠狠地抽了下身下的马,绕着那马场又是一圈,陈碧棠有些想吐。
“哦?我还非要做了你先生。答不答应?”
“好好好,答应就是,你快放了我下去!”
他勒了马,飞身下地,挑着细长的眉道:“拜师吧。”
“你想得美,下辈子吧,宋三疯。”
挑挑眉道:“我怎么宋三丰了?”
“你无故置我于险境,这是第一疯;接着救了我又吓我,这是第二疯;现在还要我拜你为师,这是第三疯。一看,你就没看过金庸的小说,简直是文盲。这样的人怎么做我先生?”
宋文甫,因了她的话,一时楞住,金庸是谁?
陈韦恪听自家妹子如是说,笑得有些颤抖,“文甫,终于有人嫌弃你了。”
……
结果,宋文甫还是做了她的英文先生,因为她的父亲,再次当众邀请了他,而他笑着接受了。陈碧棠无法拒绝,咬牙切齿的叫了他一声“先生。”被陈老爷子,敲着头皮说了几个字“不上规矩。”
……
陈文甫根本是公报私仇,而且是睚眦必报,每天都要布置一大堆的阅读任务,陈碧棠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个过了英语六级的食品学博士,但看着一堆子英文字母依旧是头疼。
这日,陈文甫忽的问她:“喂,你那天在马场同我说的什么金庸到底是谁?我回去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他的书。”
她眨着眼睛笑:“你想知道?”
他点点头。
伸了手道:“好处?”开玩笑,她能说金庸是许多年后写武侠小说的吗?
“晚间的书不用背了。”
“咳咳,哎,你吃的是洋墨水,自然不知道他。可惜他的书保存于世的不多……我……”她顿了顿,“只在我父亲的书库里见过,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只是……”乌溜溜的大眼睛半眯着,吊足了他的胃口。
“考试的事暂时缓一缓。”
“哇,真的?”考试要背《哈姆莱特》和《仲夏夜之梦》的节选……节选是没有范围的……古英语简直让人想死。
如此过了,一个月,宋文甫终于知道金庸是个写武侠小说的古代人,知道了小龙女和杨过,知道了郭靖和黄蓉,还知道那姑娘最喜欢的是张无忌。陈碧棠的父亲来检查课业的时候,她背了段普希金的诗,一下让宋文甫大吃一惊。
拉着她一个劲地问:“你从哪里看到的他的诗?”
“嘻嘻,宋三疯,这个星期我们去放风筝,我就告诉你!”
他笑,“好。”
……
一身纯黑色的男装的陈碧棠,站在自家楼下,墨发团进黑色的呢帽中,嘴上还粘了两撇墨色的小胡子,说不出的俏皮,差点让宋文甫笑岔了气。
她脸忽的一红 ,道:“裙装穿着真是难受死了,走路也走不开步子,你看看,你们男士的衣服设计得多好,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穿裤子?这是歧视女性。”
“陈三公子说的对。”他极为绅士地替她开了门。
“去哪?”
“燕子矶。”
陈碧棠勾了勾唇角,她忽然有些想家了,纵然南京城还是南京城,燕子矶还是燕子矶,却找不到她的朋友。
……
这日长江边,风和日丽,正适合放风筝。官宦家的小姐们多穿了旗袍洋装放风筝,更有怕晒的姑娘,让侍女在一旁打着阳伞跟着她一起跑,陈碧棠不禁抽了抽嘴角。
翠绿色的蝴蝶在宋文甫的高超技术下,飞得老高,陈碧棠追了他一路,兴奋至极,他见她额角出了些细汗,将线递给她,去买水与她。
宋文甫刚走不久,忽的起了阵稍大的风,陈碧棠手里的线盘飞快的转了几圈卡住了,她拧着眉拨弄了几下,还是卡的死死的,一用力,那线忽然断了出去。陈碧棠一路追着那风筝跑了几百米远,那绿蝴蝶缠在一棵老榆树上。掂量着那树也不算太高,拍拍那树干,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刚拿到那风筝,脚下的树枝忽然发出“咔”的一声,她连忙换了个树桠,只是这树桠有些嫩,脚下一软就要往下掉,她想她这才适应了这里就要命绝于此,心有不甘,“妈蛋,早知道,老娘就不看那本破书了,啊!救命!”这树不高不高也二三十米了,一声尖叫后,她却没有砸在硬邦邦的地上,却是稳稳地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纯黑色的衬衫裹着那人殷实有力的胳膊,修长挺拔,束身的咖啡色马甲显得他更加俊朗和英气,他腰间的枪鞘抵着她的软腰,一阵生疼。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面部轮廓很是刚毅,但她直觉这是个大帅哥啊!
那人也不看她,压着声音冷冰冰地说:“喂,你可以下来了。”
陈碧棠忽然醒来,也不甘示弱地道:“大哥,你倒是放手让我下来啊。”
那人直接将她往地上一扔,陈碧棠没料到这一出,这年代的男人怎么都是奇葩。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揉了揉摔疼了的屁股,脚上却因为刚才掉下来的过度挣扎,扭伤了,龇牙咧嘴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的说:“不是你自己说要放手的吗?”
她走近,恶狠狠地说了个“你……你……你……”
半天没了下文。
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的相貌,飞入鬓的眉,形如墨画,冷冰冰的墨色眸子,看不出喜怒,仿若沉浸在水里的黑濯石,卷曲的睫毛在硬挺的鼻上落下柔软的光影,半抿着的唇刚毅却说不出的性感。那一身的衣服将他颀长的身段裹得极为匀称,黑白条的西裤下是一双马靴,整个人像是一块冷冰冰的铁。她的心一下跳得飞快。
那人不再说说话,转身就要往那树丛里走去。
她连忙叫住他道:“喂喂!那个谁……”
他蓦地顿了步子:“什么事?”
“那个……我脚扭伤了,你能不能……送我到前面的平地上,我怕我朋友一会找不到我。”
那人不说话,依旧是拿个硬邦邦的背对着她,也没再往前走。
“喂,那个……刚才真是很感谢你,您老就送佛送到西吧,做做好事吧。哎哟,痛死了。这里过去可是有好远一段路啊。”
那人竟然转身了!
陈碧棠大喜,当然只能在心里偷着乐。
她本以为那人会扶着她过去,可他竟然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陈碧棠的小心肝吃不消了,“咚咚咚”的跟三更天的棒子声一样,活了28年,头一次被男人给抱了,还是个这么帅的哥哥,而且一下抱了两次,陈碧棠的老脸一下烧成了朵红云,在他怀里不再多说话。幸好她此刻是男装,那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不然,真是丢死人了。这年代,哪有姑娘往树上爬的?
宋文甫在那江边找了许久不见陈碧棠,有些着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她。
陈碧棠远远地看到宋文甫,挥了挥手,压着嗓子喊他:“宋三疯,宋三疯,我这这里。”
陈碧棠怕他再次把自己往地上扔,连忙自己下来,站好。
陈文甫走近,这才看清她脸上刮出的血痕,还有她那一瘸一拐的脚,再看看。皱了皱眉问:“碧棠……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总结就是一句话,风太大,她吹到树上去了,然后又被旁边的人给救了。宋文甫有些想笑,连忙向那人道了谢。
那人极为冷淡,只点了点头,冷哼了声,便转身走了。陈碧棠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泛空,瘸着腿追了出去,拦了他的路。
“喂喂,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顿了步子,“以后又不会再见面,知道名字又有什么用?”
她心里忽的一冷,这是□□裸地拒绝啊,可她还是不死心。仰着头道:“那可不一定,世界这么大,你不也还救了我。”
那人理了理袖口的纽扣道:“陆覃之。”
她一瞬间呆滞,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你是……你是……你就是……陆覃之?”她舌头忽然打起了结。这世界绝壁是小啊!
那人绕过她往前走去。
陈碧棠这次再也不追了,只呆在原地压低声音说了句:“陆覃之,我叫陈碧棠。碧绿的碧,海棠的棠。”
他压了步子,只顿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这年头叫“陈碧棠”的人还真多。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师班有个小男孩子特别萌,这几天因为割包皮的手术一直都没有来上课,顾老师问他怎么了,他说:“我的小娄娄坏了,去医院修小娄娄去了。”怕我不相信他,还自己“嘚嘚”把裤子脱了,说:“老师你看,你看!”我了擦,专业腐女都脸红了,好吗?QAQ
☆、有女碧棠
陈碧棠站在原地愣了一会,送文甫递了杯冰橘水给她,取了方淡紫色的帕子,沾了水将她脸上的血渍擦了去。
她忽然抬手,抹了抹眼泪,真是奇怪,为什么知道那个人是陆覃之,这个身体会情不自禁地想要落泪?
晶莹的水色在莹白的肌肤一晃而过,宋文甫忽的皱了眉问她,“怎么了?”
她低着头,顺从地说:“文甫,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他点点头,这丫头竟因为那个人改口唤他名字,“你也莫要伤心,陆覃之想来是没有认出你来。”
“嗯。”她难得不和他顶嘴的时候,还挺可爱。
……
陈家是个金陵有名的富商,专供南北货物的运输,却也是极为忙的,陈韦恪随了父亲前往上广州。两位姐姐已经嫁为人妇,家里只剩下陈碧棠的母亲和她。
每天她都会去看看陈母,同她说些好玩的事,逗她开心。桌上的琉璃镶花的炉子里笼着一炉子水沉香,袅袅的香气,让她有些困倦。
陈母抚着她的额角道:“从小你们四个,你就是最乖的,碧棠,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冰凉的金属烟杆滑过她的脸颊,惊得她一片战栗。
“只是在树枝划伤了下,不碍事的母亲。”
“女孩子的脸面是最重要的,你在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脸。如今,我只盼望着你能嫁个好人家。我们陈家虽然是经商,也是这金陵城的显赫人家,你父亲和哥哥一直四处奔波,但如今世道这么乱,今后无论是谁掌握这天下,金陵城里头首当其冲的都是我们陈家,棠儿。”
“母亲……”
“碧棠你也老大不小了,文甫那孩子倒是不错,你父亲也同我说过,有意让他做你先生的原因就是要撮合你们。况且宋家是棵参天大树,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倒的。”
陈碧棠跪坐在她面前的一方软凳上,脸贴着她的腿道:“母亲,我知道。”
“知道就好。”她的母亲坐在陈黑的光影里,提着手里的烟杆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来。那烟圈散开来,开出洁白而诡异的花,熏得她有些难受。陈玉棠觉得她的母亲是这个时代镌刻的一枚软玉,沉稳圆滑,却了无生气。
“母亲,您不该抽这烟卷,这是害人的玩意。”
“罢了,眼下都是这般的光景了,还不如自在些,抽点又何妨,我自有分寸,你且去歇息吧。”
“是。”
她握了握手心的指甲,嵌入肉里也不知疼。喉头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她知道,改朝换代的日字就要来了,她历史学的不好,但辛亥革命胜利了,她还是知道的。
……
夜里的时候,下了极大的雨,溅在窗外的芭蕉叶上一片清脆声。陈碧棠梦见雪尼尔色织提碎花窗帘,在雪白的木质窗框间晃动,她一步步地走近,揭开那窗帘,那后面却忽然走出个人来,剑眉星目,沉黑的眼,刚毅的唇,竟然是陆覃之。
她一步步走过去,他腰间的枪忽然举起,对准了她的脸,“嘭”的一声,子弹灼烧过脸庞,她身后忽然倒下去了一个人。她回头,大骇。那地上躺着的是她的父亲。
陈碧棠一下惊醒,光着脚下床,寻了杯水大口大口地喝。她不知道这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可她似乎喜欢那个男人。
这时陈家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是陈家的老总管,李福贵冒雨回来了。她听到楼下慌乱的人声,顾不得穿鞋子,直接下了楼来。
偌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她的母亲,跪在角落的佛台边,执了一串玉珠,不断地念着经文。李富贵,一身的泥污,低着头弓着背站在门口。小丫头燕儿,一脸的担忧,捏着衣角,站在他旁边。
她走近唤了声“福叔”,顿了顿又道:“父亲和哥哥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那李富贵抖了抖腿说:“本来广州口岸的事已经完结了,少爷让我先去厦门一趟,帮小姐您带些吃的回来。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