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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什么推呀……谢福儿捂住胸脯,推人还要顺带着占个手头便宜,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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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岗没几天,谢福儿在永乐宫外碰到太子。
洗象节之后,二王被司隶部单独控制住,因牵连不小,正秘密刑审,到目前为止并没影响到太子,不然早就朝堂审讯,不会私下在寝殿召唤了。
但又怎么可能真没影响?逊矍王说幕后有人时,她都能猜出个一二,何况皇帝。
那天,守在殿外的谢福儿见到太子进去请安。
太子高长宽背影清减了不少,人一脱肉,个子拔高了不少。
不至半柱香的功夫,内殿一阵哐啷声,好像是瓷玉堕地的清脆声响,皇帝声音沉沉如天际雷,断续传出:
“还敢砌词。”
跟那天谢福儿见到的父子天伦乐,完全变了样。
天家的亲情,瞬息万变……
大胆的守殿阍人掀门悄探,谢福儿看见大殿水磨玉石地上是皇帝那天在二王府拿的贡品。
高长宽双膝着地,可身型很稳,出乎意料,并没惊惶失措,发髻袖袍纹丝不动,字句平静:
“儿臣是冤的。”
大气不喘,面不红心不跳。
谢福儿第一回觉得,这太子不简单。
内殿又传来声音,这次是太子开口:“白龙山铁矿事,要是谋取私产也就罢了,要是另有所图,但求父皇明察到底,不可放过国贼,二王也需严惩。”
他倒厉害,率先丢出担子……另有所图?铁矿能干什么?除了卖钱,铁造兵器,颠覆朝廷。这是谋逆重罪。
谢福儿不想这太子出事,就算他真是那个幕后人,也不想。
对自己好的人,她就希望对方也好。
太子出殿时,她迎上去,隔得小半远处,喊了一声:“殿下……”
周围有永乐宫的黄门侍郎和内侍跟随,太子只一笑,低声说:“既然来了永乐宫,就好生照料父皇。”
这话说得有些怪,又说不出来哪儿怪。谢福儿只当是嘱咐自己用心当差,点点头,又小声提醒:“太子,您小心——”她不懂朝斗,可这是高长宽的多事之秋,卧薪隐忍,做低伏小总是好的。
太子嘘一声,示意噤声,离开了。
那天回了汲芳馆,赵宫人关于太子跟皇帝见面的事,感叹了两声。
谢福儿忍不住问:“太子会不会有事?圣上跟太子关系一向好,会不会息事宁人?”
赵宫人正做着绣品,灯下穿线,脸上浮出莫名笑意:“ 谁真心愿意把江山交给别人的儿子……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又不是不能生。寻常百姓家为了那百千两家产还得争个你死我活呢。”
寻死寻活,终于寻着个错处,还是个大错处。
谢福儿好像能白了太子这些年活得有多辛苦。
太子,您得用您那可敌千钧之力的肥身子板儿撑住啊……
~
皇帝习惯早起,上朝的日子卯时初刻就起身,雷打不动。
被赵宫人带着做了几天后,谢福儿迎来第一天当职,怕迟了,撑着眼皮一晚上就没敢睡,寅时就起床了,天都还是黑的,熬到了卯时去正殿时,皇帝已经洗漱完毕。
她事先演习过无数次,可亲自给皇帝穿朝服时,还是有点儿抖,层层叠叠的龙衮御袍,看起来就复杂,穿起来又能容易到哪儿。
这几天,她跟皇帝在永乐宫远远打过几次照面,只有行礼,没多余的话。
天色将明未明,寝殿内长蜡还烧着,服侍圣上晨起穿戴的共有三名宫人。
一名在旁边梳理旒冕,一名蹲在脚凳边给皇帝套靴。
谢福儿弯腰,给他整理腰上鞶带。
上玄下纁,衬得他颀健而英朗,谢福儿偷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手乱了节奏。
身材板子总是不错的……不管怎样,这点还是得必须承认。
皇帝晨起的炽热被她抓醒了,在袍下不自觉勃动了一下。
谢福儿吓了一跳,生怕被人瞧见自己的过失,左右一看,把外袍扯过来给盖上。
青盐香气纯净清新,扑腾扑腾往皇帝脸上扑。
他冷了这几天的心,一个激动,忍不住,偷抓住她的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谢福儿飞快地单手将扣子系好,跑了。
~
宋采女得宠的信儿传到汲芳馆时,是谢福儿来永乐宫一个多月之后。
要说还在养德殿,没有正式封位的采女得宠,宋霰罗也不是头一个,比如安庆公主高佛佛的生母陶采女就是一人。
但采女跟天子见面实在难得,也算是个造化。
赵宫人说,皇上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就往养德殿的兰桂阁奔。
采女虽然都住在养德殿,但还是有些差别,住的屋子不一样。
宋霰罗住东南面的兰桂阁,兰香桂雅,花圃围绕,佳人居花中央。
跟在谢福儿身边一个小宫人打岔问:“圣上已经幸了宋采女?”
赵宫人摇头:“该是还没,没听老贾那边录彤史。中常侍说圣上每回去了兰桂阁,就跟宋采女博弈对垒,品茗赏花,雅趣得很,应该是宋采女原先在民间的名声,叫皇上动了心思。临幸也是迟早的事……”
“赵姐姐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宋太常的女儿素来是有扫眉才子的名声,”小宫人笑说,“了不起啊,有名声的人就是吃香,听说在闺阁时就有不少仰慕者,这一进宫还没拿位,就先勾了皇上往那儿跑。一晋位,不消说,起码是个九嫔以上……”
“谁说不是,”赵宫人接话,声音压小了一些,“打从我进了宫,还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宫人这么上心!皇上每次一进兰桂阁里头,那个笑语欢声,外面八丈远都听得清楚……进宫这么些年,看龙颜震怒倒是一场接一场,这么开怀笑得很少有。别说,郦贤妃风头健旺时都赶不上!宋太常的这女儿,真的得要成宫里的新宠了!”
两人笑着继续闲侃。
谢福儿不吱声,一个人闷着头在旁边做手上事,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一拍大腿……厉害啊这宋霰罗!
事没完。
几天后,傍晚时分,谢福儿刚下差事回了汲芳馆,接了内侍传过来的口谕。
皇帝留驾,在兰桂阁跟宋采女吃晚饭,叫她过去伺膳。
内侍叫随从捧上一套簇新衣服:“还请谢御侍换上男袍去伺候。”
谢福儿一怔:“宫里穿男袍?不合规矩吧。”
“皇上说的就是规矩,”内侍一笑,“宋采女求请的,皇上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喵哈哈!
谢谢舟自横扔了一个地雷!(∩ё∩)
第35章心魔
兰桂阁;夕阳余照中,男装美人踏溶溶清辉而来;身沾晚霞彩,颊染娇露霜;盈盈拜下;飞扫一眼御案边的龙凤呈欢;芙蓉俏脸陡涨潮红,睫煽抖如蝶;珠泪湿眶;“奴婢是来伺候圣上用膳的。”
皇帝抱着腿上美人,你喂我一口奶黄雪梨果,我哺你一口酥皮芋蓉盅,好不恩爱柔情;睨一眼台下女郎,悠悠:“哦。”话毕,一口啃住美人樱唇,汁液香津,连食带人,一起享用。
男装美人再受不了刺激,抹一把眼,往外奔去。
“大胆——”宫侍喝阻,皇帝刷的站起。男装美人止步,回过头,红唇翘起:“奴婢心里难受!”
皇帝一把推翻了腿上的美人,捞过谢福儿,勾她下巴:“小东西,嫉妒了?”男装美人蹙眉,奶鸽子一般点头:“皇上再不能宠幸别人!”
皇帝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根子:“那还敢不敢丢脸子给朕看?”
男装美人偎在皇帝胸腔,小手嵌住方阔龙庭,且揉且嘤语:“不了。”
皇帝受用极了,将男装美人下巴一捏,轻轻一摇,垂眼一眯:“那有个什么实际表示?嘴皮子吧嗒的不算。”
男装美人咯咯一笑,抬手衔扣,咯噔一下,松了一颗。
皇帝深吸一口气:“朕不是个容易受诱惑的皇帝……”
美人手一挣,撩了把肩,外面男袍哗地褪了下去,眸色含嗔,挺胸叉腰,露出妖娆。
皇帝眼直如勾:“朕不是个容易受诱惑的……”
美人手绕过脖子后面,欲摘抹肚绳结——
在谢福儿快脱下外衣时,宋霰罗斟茶过来,打断了皇帝的遐思。
就差一件!一件而已!皇帝暴怒了。
男人眸中的愠意让宋霰罗受惊,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么,变了脸,跪下惶惶失声:“是不是霰罗扰了圣上思绪?”
皇帝扶了一把,摇头:“打了个小盹,魇着了。”又轻言宽慰:“别怕,别哭,把眼泪擦了,朕不怪你。”怎么能哭,还得演给人看,哭花了脸,戚戚哀哀的怨妇相,看着不真实。
宋霰罗收拾忧容,笑着说:“该是晚膳准备的时辰太长,叫皇上等得无聊了。”说着喊侍女进来,去御膳那边催一下。
皇帝平日多半在永乐宫用膳,留膳在一名采女处,是史无前例的天大恩惠,又发了指示下去,说赐全宴,道道菜要精心。
皇帝平时一个人用晚膳是三十道主菜,外加甜点果品,宴请外臣才是所谓的全宴,六十道主菜。
要是去妃嫔那儿用膳,一般照着皇帝独自用膳的规格。御膳那边的头头提前没料到,这一回真是足见皇帝对宋采女的重视,临时加派了人手,忙得热火朝天,做好了一道一道往兰桂阁送。
宋霰罗倚在门口督促宫人送膳,粉拳捏紧了。
谢福儿……可总算要再见了。什么龙幸梦,不就是为了早早跟她会面,自己十五没满,本还有一年才进宫,待自己进了,谢福儿还在不在宫里都是个问题。
谢福儿在哪儿,她宋霰罗就得在哪儿。说不得叫她好过,就不叫她好过。
可是……为什么得知那冤家就要来,心里又噗咚,跳得乱紧!
菜式陆续被人鱼贯端进大厅,香气弥漫。
胥不骄报了一声,青衫长袍的俊后生垂袖进来,行礼:“奴婢永乐宫谢氏,来伺候圣上跟宋采女用膳。”长发包在帽子里,一板一眼,一举一止,像是民间唱曲的当红小倌儿。
宋霰罗心一抖,皇帝腰一直。
还是梦里的那个福在哥……宋霰罗如是痴想。
今天里头穿的是什么颜色……皇帝托住龙腮。
宋霰罗率先上前,搀起谢福儿,抽泣起来:“圣上怜恤我思家,才把你请过来伺膳。你我是五二精庐的故人,我一见你,就好比见到了宫外的亲人,何必拘礼。”
皇帝还惦记着原景重现,将宋霰罗拉了过来,当了谢福儿的面揽了一把,语气温厚而宠溺:“见面无妨。可叫谢御侍穿男装做什么?”悄悄望谢福儿,并没反应,心想估计是没看清楚,又大力在宋霰罗腰上捏了一把,也管不着轻重。
这一捏,叫宋霰罗的眼泪都快疼飚出来了,口里还是恭敬答应:“纯粹是霰罗的私心。福儿原先爱扮男装去书院,霰罗第一次见到福儿,还以为是天神下凡,只道凡间怎么有这样俊美无匹的无暇公子。要不是后来见着了皇上,只当天下再没比她更俊俏的人了……今天叫福儿穿男装,也是为了叫圣上也开开眼界,高兴高兴。”
“嗯,确实还不错。”早就看过无数次的皇帝还是得配合,见谢福儿还是没捻酸的意思,将宋霰罗腰肉一转,挪到鼻梁下,低头含笑:“古灵精怪的,会讨欢心!”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盯着前头的人。
宋霰罗趁热打铁,朝皇帝挤眉弄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霰罗和谢御侍情同姊妹,谢御侍又比霰罗早进宫,懂的规矩也多,要是皇上能够时不时借御侍给霰罗用用就好了。”
门口的胥不骄听得一咯噔,要谁别要谢家女啊,自家皇上刚拿过来没怎么用呢,还能舍得给你用,这不摸了龙鳞么。果然,皇帝眉毛跳了一下,手一弹,松开了宋霰罗。
谢福儿也不干,这还没怎么,就叫自己穿男装扮小丑地伺候吃饭,真过来,还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委婉说:“采女厚爱了,福儿手脚笨,连永乐宫那边的活计都干不完。”
皇帝对于谢福儿完全背离自己想象的反应已经绝望了,但听了这回复还算满意,朝宋霰罗说:“宫中老人大把,你若缺人,随时找胥不骄。”
宋霰罗失望,只得随着皇帝坐到食案边。
长案上的菜色都上齐了,谢福儿没伺候过皇帝用膳,但跟着赵宫人实习时见过,得要凭皇帝的眼色夹菜,一般从最远处夹,夹每道菜之前,自己先要试一筷子,以此试毒。
皇帝一声“起筷”,谢福儿拿起公筷夹了几道稍远处的主食到皇帝手边的碟子里。
皇帝哼一声,二话没说,把谢福儿夹来的水晶蹄膀和清水虾亲自转给了宋霰罗,又偷睨一眼谢福儿,得,还是那副死了没埋的脸,别说醋气,连个人气都闻不到。
宋霰罗挤出一副受宠若惊:“多谢圣上。”话音一转,娇滴滴:“这虾子,妾不会剥……”轻飘飘扫一眼谢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