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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葛氏的人品所有族人都清楚,自然不会是为了吞没蒙嬿家的田地才收此女为养女。
当时,在葛氏收养蒙嬿后的第三日,正巧蒙仲回家看望母亲,于是葛氏就将蒙嬿这个妹妹介绍给了蒙仲,让他二人日后以兄妹相称。
最初的时候,无论是蒙仲还是蒙嬿都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长了,曾经的疏远自然也就渐渐消失不见了。
“阿兄,这次回家能住几日呀?”
跑到蒙仲跟前,跟这位兄长一同给毛驴灰灰喂着豆子,蒙嬿一边欣喜地问道。
“还是两三日吧。”蒙仲微笑着说道。
“才两三日啊”蒙嬿嘟着嘴,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就不能多住几日嘛,我还想听你跟我讲讲庄夫子的故事呢”
蒙仲闻言笑着说道:“能有两三日就不错了,毕竟我可是去侍奉夫子的。”
“才不是!”蒙嬿纠正道:“兄长你是夫子的弟子,族内上上下下都这么说。”
蒙仲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其实蒙嬿说的确实是事实,毕竟庄子待他的确如儿徒一般——虽然当世并没有儿徒这个说法。
但是至今为止,庄子还是没有对外承认蒙仲这个弟子,因此蒙仲并不能以庄子的弟子自居。
就在兄妹二人一边喂着毛驴一边闲聊时,院外传来一声口哨,旋即有个轻佻的声音打招呼道:“哟,这不是阿仲跟他的养媳妇嘛,怎么,大白天的就在这亲热?”
蒙仲闻言无语地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从小亲近的蒙虎此刻正趴在他们家的院篱笆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别开这种玩笑,阿虎。”蒙仲跟蒙虎打了声招呼。
而在旁,蒙嬿则面红耳赤,跺着脚骂了几句类似死阿虎之类的话。
阿仲的养媳妇,这是蒙氏族内的一个玩笑,起因在于当初葛氏收养蒙嬿时,有一名族人对葛氏开了个善意的玩笑,说蒙嬿这丫头岁数刚好配你家阿仲,莫非葛氏你准备给你儿子养个儿媳妇么?
由于彼此关系都比较亲近,葛氏当时也没细想,随口就说了句:“是呀,我瞧着这丫头挺水灵的。”
结果这个玩笑就被传来了,以至于有时候葛氏带着蒙嬿到田地做农活,途中碰到族人,那些族人也会随口逗两句:“葛氏,带着你家的养媳去哪呀?”
每回都让蒙嬿羞得面红耳赤。
当然,玩笑只是玩笑,族人们笑过之后就忘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葛氏真的看中了蒙嬿又怎么样呢?两家虽说都出自一个氏族,但论亲份隔着十几代人呢,更别说蒙氏还有同氏不婚的规矩。
“我方才听人说你今日回来了,所以我来看看。”
一边解释着,蒙虎一边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只见两年后的蒙虎,体魄更为魁梧,一看就是个猛人的胚子,只可惜被蒙嬿一脚踹在小腿上,痛地他抱着小腿嗷嗷直叫,彻底破坏了他走入院内时的气势。
“阿兄,我去看看娘醒没醒。”朝着蒙虎做了个鬼脸,蒙嬿噔噔跑回了正屋。
“这个可恶的丫头!”
看着蒙嬿离去的背影,蒙虎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看在阿仲你的面子,我早就揍她了!”
“你要揍女人?”蒙仲随口问了句。
听闻此言,蒙虎脸上的愠怒一滞,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旋即改口道:“那不揍了。”
蒙仲无语地摇了摇头,旋即没好气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话,蒙虎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压低声音对蒙仲说道:“如果你今日不回来,明日我就准备去庄子居将这件事告诉你跟阿遂了。昨日我祖父收到了小叔派人送来的家书,我偷偷看了,信中说宋王已经不耐烦与滕国僵持了两年,准备再次征募兵卒,攻打滕国,小叔在信中很担忧地写道,唯恐这场战争彻底摧毁我蒙氏一族”
说到这里,他朝着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可声张。昨晚蒙荐长老来找我祖父,二人在屋内商议,我偷偷听到他们在商量迁族的事。”
“迁族?”蒙仲颇感吃惊地问道。
“嘘嘘。”蒙虎赶忙给蒙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压低声音解释道:“蒙荐长老说的,他说我蒙氏已经为这场战争牺牲了太多的族人,倘若宋王仍执意要兴兵攻伐诸国,那么,我们就只能迁族,投奔其他国家这事我可没敢告诉任何人,你千万不要声张啊。”
蒙仲微微皱了皱眉,正要再细问,却见正屋方向葛氏带着蒙嬿走了出来,欢喜地说道:“仲儿来了啊,快快阿虎也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见此,蒙仲与蒙虎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二人脸上皆露出了笑容。
“娘,孩儿来看您了。”
“嘿嘿,婶婶,我也来看您了。”
第36章 想守护的温馨()
晚上,蒙仲躺在自己屋内的卧榻上,静静思索着今日蒙虎告诉他的那两件事。
最让他在意的,当然还是迁族之事,不过在经过仔细思考后,他认为这件事至少暂时不可能实施,毕竟蒙氏一族乃是宋国商丘一带的大家族,若举族迁往其他国家,势必会引起当地国人的恐慌,更要紧的是,宋王偃绝对不会坐视这件事情发生,倘若蒙氏一族执意违背宋王偃的意志,那么,非但蒙氏一族此前所拥有的土地将会全部失去,甚至还会遭到宋王偃的通缉与派兵追杀。
因此,族内的长老们应该会采取和平的方式,而不是与宋王偃撕破脸皮,除非战争不利,宋王偃却要继续穷兵黩武将蒙氏等各家族逼上了灭族的绝路,否则强行迁族之事不太可能发生。
当然,似这么大的事,也轮不到蒙仲来权衡利弊,他只需要盯着宋国与滕国的战争即可。
说到宋国与滕国的战争,这场战争进行到眼下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单单宋、滕两国的较量了,其背后有许多势力在操控。
一方势力即齐鲁两国。
当今的局势,齐鲁两国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但也暂时没有什么纷争,而在宋国伐滕这件事上,想来齐鲁两国的态度是一致的,即不希望宋王偃的手越过南湖(微山湖),毕竟一旦宋国攻灭滕国,便可向北威胁到齐鲁两国,向东威胁到齐国的薛邑。
因此,纵使齐鲁两国眼下还未公然支持滕国,也难保他们不会在私底下援助滕国,否则单凭只剩下一座滕城的滕国,如何扛得住宋国的进攻呢?
而第二方势力,即墨家子弟。
当代的墨家,是强国的眼中钉,弱国的天然盟友,他们主张“兼爱”、“非攻”的思想,往往会在某个大国兴兵发动不义的战争时,号召弟子去帮助弱国防守,两年前滕虎之所以能死守滕国,就是因为有大批的墨家弟子帮助他。
至于第三方,即以孟子为首的儒家势力。
与以上两股势力不同,儒家势力并不会直接帮助滕国,但是他们会对宋国口诛笔伐,拜这些儒生所赐,这两年宋王偃的名声变得极差,甚至被骂做再世桀纣。
正是因为有这三股势力直接、间接地帮助滕国,弱小的滕国才能抵挡住宋国。
但如今,宋王偃对此已经很不耐烦了,准备再一次大规模征兵讨伐滕国,而这就意味着,宋国或将再次爆发与齐国的冲突。
想到这里,蒙仲忽然感到心烦意乱,在辗转反侧了片刻后,他索性从卧榻上爬了起来,点起豆油灯,在灯光下阅读他带来的兵书。
在这两年里,他囫囵吞枣般阅读了太公兵法、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孙膑兵法这五部珍贵的兵书,对用兵之法总算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用兵之法,大致可分为四类,即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以及兵技巧。
兵权谋,顾名思义就是计谋智略去击败对手,即兵不厌诈中所谓的诈,用欺骗敌人、蒙蔽敌人最终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事实上,这方面的范畴包含很大,从战术上的诡计,到战略上的诡计,甚至于到外交上的诡计,这属于这个范畴。
总而言之,即通过一切智计来达到击败、击退敌军的目的。
而兵形势,主张要观察敌我两军的“形”与“势”,形即军队,而势则指军队的状态,比如在敌军强盛的时候暂时避其锋芒,而敌军若是势弱——比如粮草告罄、军心大乱时,则穷追猛打等等,这些都是兵形势的范畴。
什么时候应该避敌锋芒,什么时候应该果断出击,在“兵形势派”中,这是将领必须要掌握的本领,意在主导战局,让敌军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延伸下来,也涉及到一个国家的“形”与“势”。
而兵阴阳,则是在“阴阳说”的框架下,“假鬼神以为助”来达到战胜敌军的目的。
这一派主张为将者需懂阴阳,知天时地利等等,比如应该要掌握天几时会下雨,是否会发生山洪,且山洪会流向哪里等等,只有先掌握天时地利,才能施展“水计”来克敌。
另外,假称有鬼神相助,弄出点唬人的吉兆来鼓励士气,这也属于兵阴阳的范畴。
至于最后的兵技巧,即凭借进攻、防守的器械来取得胜利,这方面的代表人物莫过于公输班(鲁班)与墨翟(墨子)。
前者打造的攻城兵器使楚国的军队变得更加强大,而后者打造的防守兵器,则使世人都留下了墨守的印象。ps:所谓墨守成规的典故,最早就是指墨家善于守城,并且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理论与方法,后来才逐渐成为“固执旧法、一成不变”的意思。
总而言之,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需要知权谋、明形势、通天文、识地理,晓阴阳,懂得打造攻城器械协助军队,只要掌握这些,才是一位合格的将领。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蒙蒙亮。
可能是年轻气盛,尽管一宿未睡,但蒙仲丝毫不觉得疲倦,见外面天色已亮,索性就出了屋子,站在院里开始活动筋骨,旋即推开院门,准备绕着乡邑跑上几圈,作为晨间的锻炼。
晨跑是蒙仲的习惯,既能使身体得到锻炼,还能在晨跑时思考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唯一的顾虑就是当他专心致志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看不到前面的危险,因此他曾经在庄子居外晨跑时,也没少掉到田地里的沟壑,或者掉到河里。
但好处就是一心二用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使蒙仲能在晨跑时,去思考庄子考验他的问题,以及他在学习兵书时的疑虑。
整整跑了有一个时辰,蒙仲这才返回家中。
此时,蒙嬿正站在院内,从水缸里舀水洗脸漱口,便瞧见兄长蒙仲从院外徐徐跑了进来。
只见蒙仲跑入院内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面上热得通红,额头亦是汗水直流,但气息却丝毫不乱,这得归功于庄子传授他的养气之法。
“阿兄,莫非又绕着乡邑跑了几圈吗?每日这样跑不累吗?”
蒙嬿拿着一块干布迎了上来,将手中的干布递给兄长用来擦汗。
“习惯了。”
蒙仲接过干布擦了擦汗,然后便帮着家中劈柴,毕竟劈柴可是一件辛苦的活,因此他每隔几日返回家中时,都会帮忙劈好足够家中使用一阵子的柴火,免得辛苦葛氏或者蒙嬿。
由于天色尚早,蒙嬿便坐在门前的石头阶上,双手捧着面颊看着兄长在院内劈柴。
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蒙仲心中有隐隐有些波澜。
毕竟曾几何时,他也曾坐在那里,看着兄长蒙伯帮着家里劈柴,而现如今,兄长已故,他这个原本做“弟弟”的,却成为了兄长,纵使已过了两年,蒙仲心中仍感觉稍稍有些不适应。
“阿兄,昨日阿虎来找你,肯定有什么要事吧?”
冷不丁地,蒙嬿开口问道。
“啪——”
蒙仲干脆利落地用斧子将一段木头劈成两片,旋即转头看了一眼蒙嬿,随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蒙嬿双手捧着面颊说道:“昨日我踢了那阿虎一脚后跑到屋里,回头瞧了一眼,看到阿兄你正跟阿虎低声说着什么,你俩的面色,都很严肃”
蒙仲愣了一下,旋即宽慰道:“也没什么事,放心吧。”
说着,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段木头,将其竖直摆放。
“哦”
见兄长不肯告诉自己,蒙嬿亦不再追问,正巧这时葛氏从屋内迈步出来,笑着与兄妹二人说道:“仲儿,这么早就起来了?在劈柴?”
“是啊,娘,我见家里的柴木不多了。”蒙仲放下手中的斧头,恭敬地对母亲说道:“待会我跟阿虎到山里走一趟,带些柴火回来。”
“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