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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乌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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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问见状,疑心更重,美貌是天生的,但是有些东西却需要后天锻炼才行。这女人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否则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或者一般大户人家的奴婢,见了张问这样的大官,早就紧张得不行了,也许话也说不利索。

    左边那高大一些的女人也跟着行礼,举止照样十分得体,不过神色有些不自然。

    张问道:“你们原来是什么人家的人?”

    娇小女人皓齿轻启,从容流畅道:“奴家等原来是县中陈家的奴婢,是冯驿丞与老爷相熟,出钱从老爷手里买过来了。”

    就在这时,张问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道:“大胆,还想蒙骗本官?你们什么来头,想干什么,本官的人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听到张问的呵斥,玄月和另外一个黑衣侍卫急忙冲了进来。

    张问面前那两个女人脸色顿时一变,变得比纸还白。左边那高个女人骤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短刀,满脸仇恨和杀气,向张问扑了过来;另外那个娇小女人也跟着冲向张问,但是行动犹豫迟缓,明显没有高个女人积极。

    “哐当!”张问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袖子将案上的茶杯扫翻在地。他站起身来时,心里并不是十分害怕,因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两个女人的身手都不怎么好。两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就算手里有武器,打过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是件困难的事,所以张问见她们的动作,心里就没有多少畏惧,再说玄月还在她们后边。

    张问站起身,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他是文官,没什么兴趣动不动就和人过招。两个女人随即追击张问,这时玄月也冲了过去,追那两人。

    事情发生到现在只在片刻之间,两女人穿的是裙子,跑不过张问,也跑不过追上来的玄月,眼看就要被抓。就在这时,娇小女人喊道:“小姐,快用刀扔他!”

    张问听罢急忙蹲下身躲到桌子后面。两女人显然不是练家子,反应缓慢,手上的动作也生疏,这时才用短刀掷张问,别说桌子挡住,那刀飞出来的方向偏了十万八千里,大方向都不对。

    “啪!”短刀撞在墙上,随即落下。

    “砰、砰!”玄月追上两女人,顿时就提起右腿,动作干净利落,飞快地连出两脚,将两女人踢翻在地。玄月唰地一声拔出弯刀,一身杀气,向两女人扑了过去。

    这时张问忙喊道:“勿伤她们性命,留下活口!”

    玄月听到张问的命令,这才忍住杀意。随后冲进屋子的侍卫赶上来,抓住了那两个女人。

    张问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心中不爽。他十分不解,猜想这里面定然有文章。

    玄月走到两女人面前,对那高个女人“啪啪”两耳光扇过去,她的脸上顿时起了十个红红的指印,脸颊上眼泪长流。

    “说,为何行刺?”玄月喝道。

    这时冯驿丞跑到了门口,扑通一声伏倒在地,哭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这两个女人自称仰慕大人,让小人给牵线,小人见她们长得好看,又想借机高攀大人,一时鬼迷心窍,险些酿成大祸……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大人饶命……”

    冯驿丞一边说,一边愤怒地指着那两个女人道:“你们……你们想害总督大人不够,还要搭上我赔命啊!我和你们有啥过节,为啥害我?”

    高个女子怒目挣扎了几下,被后面按住她的黑衣侍卫踢了一脚,“老实点!”高个女子仰起头道:“本小姐是御史房可壮之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父报仇光明正大,一人做事一人当,和这个驿丞没有任何关系。”

    张问眉头一皱,心道:为父报仇?你爹确实是阉党害死的,可阉党那么多,别人不找,为啥一而再地找老子算账?怨有头债有主,张问自觉房可壮的死和自己没啥关系。

    张问道:“你真是房可壮之女?”

    那女子道:“我袖中有信物,你们自己拿来看看便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房淑婷正是本小姐,今日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勿要牵连无关之人。”

    张问冷冷道:“就算冯驿丞不知道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你还说不要牵连他人,有意思吗?”

    他虽然这样说,却并不打算要对冯驿丞怎么样,因为这样的事闹出去,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他这般说话,主要是为了让房淑婷先有点负罪感,以便更好地破解她的心理防线,弄清真相。

    果然房淑婷无话可说,只冷冷“哼”了一声。

    张问又指着旁边那窄脸、身材娇小的女子道:“你呢,你和房可壮什么关系?”

    相比房淑婷脸上的不驯和怒色,这女子脸上只透露出绝望,因为房淑婷是房可壮的亲身女儿,这个女子恐怕不是。

    女子道:“我是房大人的妾室。”

    “叫什么名字?”

    女子犹豫了一下,很顺从地答道:“蕙娘。”

    张问顿时意识到这个蕙娘才是突破口,因为她只是一个妾室,犯不着为了房可壮陪上性命,可能是被房淑婷或胁迫或劝说而来的。妾室只比丫鬟的身份高一点,作用就是侍候主人,要说感情,很难有多少。

    于是张问又说道:“房可壮死了,关本官何事?你们房家的人找我报什么仇?”

    蕙娘道:“是你陷害了老爷,让老爷获罪而死。”

    张问一听不对劲了,“本官啥时候陷害房可壮?本官与他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他?”他一边说一边想:恐怕不是我陷害房可壮,是有人设计在陷害我!

    这样的话,可不能杀这两个女人,得要设法澄清黑锅,否则今天这个忠仆来报仇,明天那个女儿来报仇,后天那个侄子来报仇,烦都要烦死人。

    就在这时,房淑婷冷笑道:“张大人堂堂三品大员,自己做了的事还不敢承认么?你在背后捏造先父的把柄,勾结魏阉陷害先父,难道不是吗?”

    “谁告诉你,是本官捏造的把柄,本官为什么要这么做?”张问话中带着些许怒气,被人无缘无故地冤枉,任谁也不是那么痛快。

    房淑婷咬着牙说道:“这里除了我们都是你的人,我们又落到你的手里,你要是大丈夫,承认了又怎么样?”

    张问道:“但是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说,是谁告诉你是我干的?”

    “哼!”房淑婷嘴巴一翘,只瞪圆了愤怒的眼睛盯着张问。这官家大小姐见过世面,胆子就是大,丝毫没有胆怯之意……但是如果张问下令在她身上用几套刑法,恐怕她就不知道怎么承受了。

    这时张问意识到在背后搞鬼那厮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虾米,否则房淑婷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玄月见不惯房淑婷那副模样,冷冷道:“大人把这女人交给属下,属下不出半个时辰就让她全部说出来。”

    这房淑婷是没尝过苦头,没有痛苦的概念,这时候依然面不改色,倒是旁边的蕙娘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但是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问立刻将蕙娘那细微的动作扑捉在眼里,便制止玄月道:“不用急……”他打量了一番房淑婷说道:“要是没有误会,你得叫我一声叔叔,本官就不对你们用刑了。”

    房淑婷怒道:“要杀便杀,但张大人也是读书人,侮辱同僚之女,你还有何面目示人?”

    张问被骂一点也不怒,完全当没听见,而是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蕙娘,说道:“房可壮死了,你不过一个奴婢,值得为他如此吗?”

    蕙娘正色道:“大人既不是欺男霸女之徒,请让我随老爷而去。”

    张问才不管那么多,挥了挥手道:“带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张问先拿蕙娘当了突破口。

    张问盯着她看,说道:“你告诉我,谁告诉你们房大人是本官陷害的。”

    蕙娘看向张问,见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蕙娘怔了怔,张问确实是志在必得。这时张问又说道:“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们。你不吃敬酒,自然有罚酒给你们吃,你想清楚。”

    “放了我?”

    张问点点头道:“我说到做到,凭你们根本没有能力杀我。如果真是我害死的房大人,和你们废话那么干甚,直接把你们除掉就是。”

    蕙娘想了想,最终说道:“好。”

    张问看着她,半晌蕙娘道:“是老爷自己说的。”

    张问顿时眉头一皱,沉吟道:“此人果然心机很深,已经考虑到你们刺杀不成,可能会被严刑逼供,竟从房可壮身上下手。”

    张问清早刚起床,就有一个女侍进来说道:“东家,夫人来了。”

    “夫人?”张问愣了愣,夫人除了张盈还有谁?张盈在沈阳和张问分开,却不知她为何到这里来了。

    张问忙道:“快让她进来呀。”

    不一会,张盈就走了进来,她已经不穿襦裙,而是穿着一身青武服,回到了以前那种英姿飒爽、干练的样子,饱满的额头依然亮亮的。

    “盈儿。”张问满脸喜悦地迎了上去,伸手去抓张盈的手。张盈却退了一步,让他抓了一个空。张问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张盈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无意中获得了一件东西,在京师听到相公遇房家的人袭击,觉得这件东西可能是个阴谋,就急忙快马追过来,将东西给你,相公或许用得上。”说罢将一封信递给张问。

    张问暗自叹了一口气,将那信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信是钱益谦写给房可壮的,钱益谦这手字当真让人称赞……内容便是告诉房可壮,陷害他的人是张问。

    显然,这是故意诬陷。

    张问在心里思量了一会,认为钱益谦阴谋诬陷自己,并不是出于个人原因,就如张问和房可壮没有过节一样,和钱益谦也没有过节;可能原因是,东林党内部认为张问是个大隐患,想搞臭张问。

    房家那些人刺杀张问不太可能成功,东林党人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刺杀张问,而是想将张问搞臭,故设计、要将陷害忠良的名声转嫁到张问的头上。

    张问拿到这封信,一寻思把其中关节猜了个大概。他看向张盈道:“你是怎么搞到这封信的?”

    张盈对房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回避一下。”

    其他人行礼,说道:“是。”

第92章 玄衣() 
张盈叫其他人回避,玄月等人都退出了房间。张问问道:“盈儿是怎么弄到这封信札的?”

    张盈平静地说道:“妾身离开沈阳之后,回到京师,找到沈家在京师的人,又寻到一些以前江湖上的旧友,重组了玄衣卫,布置眼线,收集朝野的消息。妾身这样做,希望对相公有些帮助。”

    “盈儿有必要去做那些事吗?”张问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

    张问无法理解张盈的心理,实际上张盈的价值观比同时代的女性前卫许多,所以张问也无法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张盈道:“妾身现在做得很好,相公不必劝说。”

    张问张了张嘴,想用夫纲等大道理教育她,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只问道:“新的玄衣卫所需的钱粮从哪里来的?”

    “这个相公不用操心,官府管不到的收入,我们都可以插手。”

    张问叹了一口气,对张盈束手无策,心道怪不得大户人家娶妻都要有教养的闺秀。那些大家闺秀,从小接受儒家道德的教育,自然知礼,顺从儒教价值观。

    “盈儿组建这个玄衣卫,有什么用?”张问疑惑道。

    张盈道:“与相公相识几年来,妾身已经看明白了,在相公的心里,功业是最重要的东西。妾身希望这个玄衣卫,能帮上相公一点忙。妾身准备在杭州组建总舵,因为沈小姐在浙江有些人脉,对玄衣卫的扩展很有帮助。”

    看来张盈的心思虽然前卫,依然摆脱不了以男人为中心的思想,她虽然另起炉灶建立了一个玄衣卫,但是目的也只是辅助张问的功业。

    “这次我任浙直总督兼领总理东南军务,总督府在苏州,同在浙江,盈儿和我一道去吧。”张问道。

    “嗯。”

    张问听罢忍不住露出一个喜悦的表情。

    他又对门外喊道:“来人,带房淑婷进来说话。”

    这时玄月也从后面进来拜见张盈,与之同来的,还有蕙娘。

    不多一会,侍卫将房淑婷带进屋来。张问叫人松绑,把手里那封信札拿给房淑婷看,说道:“本官已经查实了,钱益谦写信告诉令尊是本官构陷房大人,并非令尊查实的事儿。钱益谦无凭无据,你就真信了?如果不是本官陷害的令尊,你只认准本官是仇人,岂不是让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如何宽慰令尊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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