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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到警察署去找自己，肯定是想到了与那个松木牌有关的线索，可是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自己的住处死去了，如果说这是一个意外，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昨天他到底想起了什么线索？是关于人的，还是关于事的？郭思强觉得，黄老五的死很可能与自己现在追查的这个案子有关。那么，会不会是有人杀他灭口？那个松木牌的背后，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怀疑归怀疑，郭思强却找不到任何支持他怀疑的证据，黄老五的身上没有击打伤痕，也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就算有人想要利用煤气杀死他，黄老五也不至于那么没有警觉的躺在床上，任由外人在自己屋子里动手脚吧？
郭思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他无法判断黄老五的死亡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谋杀。不过有一点他可以很清楚的肯定，那就是松木牌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可能了。郊外发现的白骨案，恐怕也要因此成为悬案。
带着一丝不甘，郭思强通知了警察署。很快，胡法医带着两名警员赶到了，勘察了现场之后，得出了一个并不让人感到意外的结论——这是一起普通的煤气中毒死亡事件，不是谋杀案。
黄老五没有家人，是一个老光棍，胡法医让人把他的尸体运了回去，准备送给医学院作为解剖的标本，也算是给政府做点贡献。黄老五的死亡事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没有人送葬，也没有人为他哭泣，在这个乱世里，他就像一棵枯死的野草一般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除了郭思强之外，也许不会有其他人记得他。也许，再过一段时间，郭思强也会把他完全忘记。
郭思强的怀疑没有错误，黄老五的确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谋杀，镜头回到昨天下午三点多，黄老五刚从警察署回来不到半个小时。
穿着大衣的杨文忠来到黄老五的房门前，伸出手轻轻的在房门上敲了敲。
“谁呀？”黄老五应了一声，打开了房门。
“您是黄先生是吧？我是警察署的，是郭警长让我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的。”杨文忠笑着说道。
“郭警长让你来的？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黄老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
“郭警长刚才回了警署一趟，不过又有公干出去了，郭警长很关心白骨案的事情，所以让我尽快过来一趟，了解清楚。”
杨文忠的解释，终于打消了黄老五的疑虑，他慌忙招呼道：“哦，这样啊。那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去。”
第66章 东窗事发7（）
趁着黄老五倒水的空当，杨文忠冷眼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当他看到放在屋子角落里煤球炉时，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
“长官，我这里也也没个茶叶，只能请您喝白开水了，别见怪。”黄老五把热气腾腾的水杯递给了杨文忠，笑着说道。
“黄先生您不用客气，我过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案子的事情，喝不喝茶都不关紧的。”杨文忠把水杯往嘴唇边凑了一下，就放下了，他根本就没有喝那杯水的意思。
“还没请教长官贵姓……”
“哦，我姓陈，你叫我老陈就行了。对了，关于白骨案的事情，你想到了什么线索？现在上头天天催我们，郭警长可是没少为这个案子操心，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还要赶快去把情况汇报给郭警长呢。”杨文忠的话语里隐藏着陷阱，他想弄清楚郭思强到底从黄老五这里知道了多少。
“哦，是这样的，郭警长那天临走的时候，问我记不记得有瘸子来租过车，我当时没想起来。后来我仔细想了，我曾经见过一个经常来租车的老主顾跟一个瘸子在一起，说不定那个老主顾租车就是为了帮他。”
“你说的那个老主顾，是做什么的？”
“他叫聂大林，是金顺旅馆的管事，时不时会租我们的车马拉货送东西，我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跟他很熟。至于跟他一起的那个瘸子，我不认识，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东城那块见过。”黄老五对杨文忠没有丝毫的提防，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金顺旅馆这四个字像是一个禁忌一般，让杨文忠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满脸笑容的看着黄老五，却不由的伸出右手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想起点别的？”
“别的？”黄老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了。”
“那好，谢谢你了，黄先生，我会尽快把您说的情况汇报给郭警长的。”杨文忠跟黄老五握手表示感谢，站起身假装要告辞离开，却故意把水杯碰掉在地上，水顿时洒了一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杨文忠说着，作势蹲下身去捡水杯，却故意慢了半拍，让黄老五抢在了前面。
“没事，我来就行了。”黄老五是个传统的老实人，在他看来，上门都是客，收拾残局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客人动手的。
趁着黄老五弯下腰捡搪瓷水杯的空当，杨文忠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和一瓶乙醚，迅速的把乙醚倒在了手帕上，站在了黄老五的身后。当黄老五直起身的时候，杨文忠把洒了乙醚的手帕捂在了他的鼻子上，黄老五挣扎了几下之后，软软的歪在了杨文忠的身上。
杨文忠把黄老五拖到了床上，脱掉了他的外衣，盖好被子之后，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注射器和麻醉剂，在黄老五脑后头发遮住的地方注射了一针，把他给完全麻醉了。
杨文忠之所以选择在黄老五脑后头发遮住皮肤的地方注射麻醉剂，是为了防止尸检时被人发现皮肤上的针孔，这种隐藏在头发中的细微针孔，法医是很难发现。
做完这一切之后，杨文忠把掉在地上的水杯放回了橱柜里，又仔细的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之后，他往水壶里加了满满一壶水，放在了煤炉上面。
这一切都是杨文忠计算好的，他这样做，只要等到水壶里的水沸腾，水壶里溢出的水会把煤炉里的煤球打湿，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以这间屋子的狭小程度，躺在床上的黄老五必定会死于煤气中毒。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黄老五突然死亡，一定会引起郭思强的怀疑，如果被他发现了白骨案背后的玄机，那么远在延安的夜鹰就会陷入危机之中。虽然现在不能确定郭思强一定就是共产党派来的卧底，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方正夫给他下的死命令，他必须做到。
所以，他才会大费周章的用这么麻烦的杀人方式来对付黄老五，为的就是让人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的煤气中毒死亡事件。
杨文忠的目的达到了，他所做的一切瞒过了胡法医的眼睛，也瞒过了郭思强，虽然郭思强心中有些狐疑，但是事实摆在那里，他也不得不接受黄老五死于意外的这个事实。
郭思强没有继续追查黄老五的死因，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结束，对于方正夫来讲，一切可能影响到夜鹰安全的存在，都是他不能容忍的。
保密局的办公室内，方正夫和杨文忠正在商议关于白骨案的下一步行动。
“处理黄老五的事情，郭思强没有觉察出什么吧？”方正夫问道。
“他可能会有所怀疑，不过没有证据，他也不可能继续查下去。”杨文忠回答道。黄老五的事情，他自信自己处理得十分完美，没有给郭思强留下任何继续追查的线索。
“文忠，你做事我当然放心，不过万事没有绝对，就像那个松木牌的事情，当时我们不是也没有发现吗？如果不是郭思强昨天刚好不在警察署，说不定已经让他查到了金顺旅馆的事情。”
“松木牌的事情，我仔细想过了，当时他们口袋里的东西我都搜过，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牌子被藏在了衣服的夹层或者暗袋里面。因为当时时间太紧，我也没有仔细的去搜，才留下这么一个破绽。”杨文忠回答道。
“这件事情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没有绝对，我们应该更加小心。夜鹰的安全绝对不能有任何问题，所以，郭思强那边，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郭思强那边，我不敢盯得太紧，再说，这样盯着他实在是太被动了，假如他再发现点什么，我们总不能直接动手把他杀了吧？”杨文忠的话是在试探方正夫的态度，在他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郭思强，既然他有共产党的嫌疑，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呢？
杨文忠对郭思强是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但是方正夫跟他不一样，与郭家几十年的交情，让他无法接受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要是他真的能不顾与郭士川的交情，早已经下令把郭思强抓起来了，还用得着那么麻烦？
听到杨文忠试探的话语，方正夫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才开口道：“现在郭思强只是有嫌疑，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共产党卧底之前，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就算是有一天真的找到了他是共产党的证据，也只能抓人，不能伤害到他。”
方正夫的这番话，既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一个侧面的警告，他在警告杨文忠不要乱来，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杀了郭思强，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跟郭士川做朋友？
“义父，那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郭思强真的是共产党，又被他发现了夜鹰的事情，那可就不妙了。”杨文忠知道夜鹰是方正夫的死穴，他故意提起这个话题，就是为了把方正夫逼到角落。
方正夫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继续让你的人秘密监视郭思强，注意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要是遇到不好跟进的情况，就不要强行跟着，其余的事情，我准备让童若欣去跟着。”
“童若欣？”
“对，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既可以让我们知道郭思强追踪白骨案的进程，还能从侧面判断他的真实身份和想法。”方正夫微笑着说道。
杨文忠不再开口说话，他明白，方正夫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而且方正夫说他想到了试探郭思强的方法，那么这个方法就一定有效，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郭思强并不知道白骨案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他之所以会用心调查这个案子，只是出于职业道德和对生命的尊重，黄老五死了之后，白骨案的线索就断了，他也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三年前失踪人口的记录，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可用的线索。
这段时间以来，童若欣几乎每天都会在下午下班后来找他，郭思强清楚童若欣的身份，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一切跟白骨案联系起来，他只是想，也许是方正夫指示童若欣加速接近自己的脚步，以便彻底的监视控制自己。
郭思强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童若欣的接近，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同样想通过与童若欣的接近打消方正夫的疑虑，早日进入保密局的圈子，接触情报。
于是，这两个各怀心思的年轻男女开始频繁的约会交往，在外人看来，他们完全是一对陷入了疯狂热恋的情侣，可是实际上是怎样，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即便是工作闲暇要跟童若欣演热恋情人，郭思强依然没有忘记追查白骨案，在黄老五死后没过几天，白骨案有了新的线索。
第67章 东窗事发8（）
发现白骨案新线索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立功心切的胡法医。原来，在对现场发现的五具尸骨做检验的时候，胡法医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其中一具尸骨的牙齿几乎完全脱落了，假如按照牙齿脱落的情况来推断的话，死者应该是一位老人才是，但是从骨骼的情况看，死者的年轻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这个情况让胡法医觉得有些好奇，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怪的现象，在对尸骨进行仔细的检查之后，他发现除了死者的牙齿有问题之外，尸骨的关节部位和韧带存在着钙化现象。这几天，胡法医一直忙着查资料，还打了电话到南京那边请教法医方面的专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两天南京那边终于给了他回音。
据专家分析，这个尸骨上出现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氟污染造成的，死者生前生活在含氟量比较高的地区，长期饮用含氟的水源，所以产生了这种牙齿脱落，骨骼关节韧带钙化的现象。
知道了死者曾经生活在含氟量高的地区，想要确定死者生活的地区自然不是一件难事。这两天胡法医又是跑到图书馆查附近省市的资料，又是去大学找地质专家请教，终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