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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唐朝吴老二)-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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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我们的。”

    精钢锻造的兵器,防护严密的明光甲,厚重的木盾,精选出来的战马,甚至还有穿在身上的暖和的棉衣,寒冷的天气里,每一个官军士兵都觉得自己信心百倍。王沛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兵,道:

    “老天不公,让咱们陈许靠近淮西这个恶邻,从当年曲节度使开始,吴少诚这个恶贼就不断地打咱们陈许的主意,年年都要入咱们陈许,杀我父老,劫我钱粮,这口气你们能忍吗?前任刘节度以柔克刚,和淮西吴贼交好安民,就是这样,淮西恶贼也没有放过咱们陈许父老。人人都以为咱们陈许的爷们被淮西欺负怕了,说咱们是通贼,是没卵子的玩意,可是皇上,还有太子,相信咱们陈许男人是真正的爷们,陈许军是真正的爷们军,今天无论是近卫军,还是昭义四十军的弟兄,还有宣武军,都要争这个前军,因为咱们陈许军前些年太怂,我王沛先一句话都不敢说,可是太子还有阿迭将军,乌将军还是让咱们陈许四十七军打头阵。这意味着什么?看看你们手中握的兵器,那样比淮西贼差?看看你们身上穿的铠甲棉衣,淮西有吗?咱们陈许和近卫军四十军他们的装备一个样,都是两个卵子的男子汉,如果这样咱们还是打不过淮西军,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老子,王沛先,绝不活着离开战场!”

    回答他的是炽热的目光。

    双方的发动都很出色,不过官军身上体现出的是浓烈的战意,而淮西军却什么意都没有。高霞寓站在阵前一望,咋舌道:

    “咋跟野人一样。”

    阵形不如官军严密,士兵的脸上都是毫无表情,眉宇间尽是混沌之气。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形成的就是一片死气。

    高高的塔楼矗立在官军阵中,淮西军的情况一目了然。塔楼是军器监搜寻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的,专门供野战使用,现在全军只有两架,一架在朔方范希朝那里,一架就在行营。平时是一层一层,用时可以随意搭建,最高可达九层。阿迭光颜现在只搭了七层。李纯坚持呆在军中,但是声明不干预军事,此时也好奇地登上塔楼。一层一层,越上高心里越打鼓,脸上却做出谈笑自若的样子。站到最高层,虽然上面有顶,但是李纯还是感觉:

    “好冷啊!”

    站在塔楼上,就如同置身在黑色的海洋中,场面是何其壮观埃李纯现在也觉得自己形容词匮乏。不但官军阵中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对面的淮西军,虽然竖起了很多旗帜,但是调动分派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唐军将领很享受,而淮西军很无奈。

    站在三层楼上和站在七层楼上感觉能一样吗?

    “娘的,不就是搭得高吗?”毛都看不到一根的吴元庆用马鞭指着塔楼吃不到葡萄吃葡萄酸的说,“当心掉下来摔死。”

    张伯良安慰他说:

    “这一仗打完就是咱们的了。”

    站在塔楼上的李纯在韩公武的帮助下找到了对面淮西军的中军位置,看了几眼,对阿迭光颜和扶着屁股站在塔楼上的乌重胤等人道:

    “那个在土坡上拿马鞭指着咱们这儿的大概就是吴元庆吧?小心别让他跑了。”

    说完就以不妨碍军务为由下了塔楼。留下阿迭光颜、乌重胤、王大海、韩公武、王沛先等人在塔楼上继续瞭望观察敌情。

    淮西军那边,张伯良将一万人为前军,吴元庆将一万人为中军,董重质率一万人为后军。官军这边,王沛率陈许四十七军两个旅五千人为前军,韩公武的五千人在左翼,高霞寓率五千人在右翼——和统帅一个军相比,这是高霞寓最适合的带兵人数。中军是乌重胤率领的昭义第四十军,由曹华统率。阿迭光颜和乌重胤的亲军在塔楼下随时听用。后军是高霞寓军的另外两个旅和武宁军两个旅以及近卫军一万三千人,打得是王大海旗号,为预备队。投入战场的总兵力超过四万人。

    和士兵的求战心切相比,将领们都显得很谨慎,无论是双方中的哪一个,都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兵马,打过这么大的战役。阿迭光颜和乌重胤站在塔楼上,手边就放有一个微型沙盘。从武学首期毕业的一名叫窦义的参军讲解汇报说:

    “就目前的观察和情报看,敌军在战场投入兵力三万人,守营约有三千人,如果山南李总管提供的情报准确的话,至少有一万七千名淮西贼军不在我们掌握中,这其中很可能包括前两天突袭我军营门的淮西精锐骡骑军。根据对淮西战术习惯的沙盘推演,标下以为这近两万贼军最主要的目标应该是乘我军大出,袭击我军大营,扰乱我军军心,然后从我军尾部杀入,前后夹击,一举击溃我军。末将还以为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在击败我军后,利用骡骑军机动性强耐力好的优势,突袭东都畿,以图震动关东,动摇朝廷的用兵决心。”

    这个窦义就是当初鹿头关战前武学推演中被李诵看中的三个人之一,这三人也就号称“三杰”,只是李德裕现在不乐意当武将了而已。这个推演是李德裕和窦义大清早爬起来推演后得出的结论。两人分头向阿迭光颜乌重胤和李纯汇报,李纯听完李德裕的汇报后,并不为淮西的大胆妄为而恼怒,反而兴奋地说道:

    “要真是这样,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这样肯定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又做了一次战术推演的董重质扔掉手中拿的白草茎,指着地上画的几个圈对吴元庆,张伯良等人说道。吴元庆和张伯良都点头赞成,只是不无遗憾的说:

    “计谋虽好,却不知眼下官军兵马多少。”

    官军的大阵确实厚实,而且和淮西军一样吊诡的是战旗密布,让你一眼根本看不透虚实。淮西军虽然骄狂,却不敢打赔本的仗。董重质道:

    “根据探马这些天的回报,似乎官军只有四万多一点人马。他出战的人越多,对我军的计划越有利。他出战的人越少,对我军也是越有利。运兵之妙,不就在一个‘势’么?只是此战要谨慎,待会开战不妨先不发动,相机派出骑兵冲击敌阵,观察一下官军人数,再做决断。”

    按照惯例,双方战前又开始了心理战的交锋。和以往只是派出大嗓门士兵骂阵不同的是,在一片污言秽语中,官军方面的教化参军出场了。

    “淮西军的弟兄们,请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本来都是在家安心种地的良民,是谁让你们种不下地,不得不当兵?”

    “听说你们在白天在路上不能互相讲话,晚上在家里不能摆酒请客,你们难道甘于过这样不知道人的快乐的日子吗?弟兄们,拿起武器,杀掉压迫你们的叛贼,重新回到大唐的怀抱。仁德的皇帝陛下相信你们的忠义天性。下面宣读赏格……”

第188章() 
“杀吴少诚者,封蔡侯,赏钱五千缗。杀吴元庆者,封霍山伯,赏钱三千缗。杀吴少阳者,封朗山伯,赏钱二千缗。杀吴元济者,……这个上面已经画了叉叉,被人拿了……杀董重质,张伯良者……拜轻车都尉,赏钱一千缗……”

    听到吴元济被擒,淮西军中诸将尤其是董重质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于是淮西军就开始关照这位教化参军了。教化参军的宣讲是在巨大的危险中完成的,如果当时法律里有明文规定的话,他完全可以向衙门提出诉讼,状告眼前这数万人对他进行令人发指的人身攻击、诽谤、污蔑,甚至发出生命威胁,但是他仍然完成了宣讲,勇敢地回到了本阵。

    “你做得很好。”

    王沛鼓励他说,“下面该我们了。”

    己方人多,没理由等对方先进攻的。塔楼上升起了一面小小的令旗,这是让陈许军进攻的信号。出乎意料的是,陈许军动的时候,淮西军也动了。

    “弓箭手,出列-…每人六枝箭,放!”

    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羽箭呼啸着划过天宇,落入淮西军阵中,淮西军同样还以犀利的箭雨。阿迭光颜无暇去欣赏这壮观的景象,他注意到,淮西军中军所在的山坡后面,有人马调动的迹象。又一面小旗升起,立刻有两条黑色的长蛇从官军阵中穿出,从两翼兜头赶上了刚从淮西军阵中钻出来的淮西骑兵,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试探性的进攻结束了,第一轮官军略占优势。双方都对彼此的实力有了数,吴元庆等淮西将士对官军的战力评估提高了一个档次,不再主动进攻,而官军的信心却成倍增长了。不过阿迭光颜却还在心里叹息。不知道淮西的那两万人在哪里,不然,何至于这样小心翼翼?想想,当淮西军冲阵时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是陌刀手,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

    你不出来,老子就打你出来!

    想着,阿迭光颜下达了第二次进攻的命令。陈许军第二个营出阵,这一次宣武军和高霞寓的部下都出了一个五百人,跟在陈许军的侧后方,随着隆隆的战鼓,呈品字形推进。

    淮西军的羽箭射在刀盾手的木盾上,发出接连不断的钝响,跟在刀盾手后面的士兵把圆盾举在头上,仍然不断有人发出惨叫,捂住大腿或者某个部位,蹲坐在地上。而官军的长弩,也给淮西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陈许健儿,杀!”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试探的意思,完全是实打实的拼杀。官军来自不同地方,训练战力高低不齐协调不默契的问题立刻暴露了出来。王沛的心在滴血,韩公武的心更在滴血,没有得到命令的官军却依然死战不退。越来越多的淮西军从后排补到了前排,也有越来越多的官军在阵前倒下,阿迭光颜却依然没有下达鸣金的命令,反而令旗一挥,又是三个营补了上去,换下了前面的三个营。

    整顿后的唐军的军制,是每军五五编制,每军五旅,每旅五营,按前后左中右编制。当第三个营的伤亡开始加大时,王沛想都没有想,道:

    “中营上!”

    又一营士兵冲了上去,左右的韩公武、高霞寓也替换下了自己的部队。前面力战的三个营从两侧退回本阵,到后军休整,当然也没有忘了带走袍泽的遗体。后上来的士兵加速,冲锋,刀光闪现,撞倒了一大片淮西军。

    连续五次千人以上规模的冲阵,给淮西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张伯良气呼呼地跑到中军,对吴元庆和董重质说道:

    “这样站在原地挨打不行,某一个冲锋就能打他们回去。”

    吴元庆不说话,看着董重质,董重质道:

    “等一刻之后,官军力竭,就反击吧!”

    不过淮西的反击骑兵刚刚集结完毕,唐军就鸣金了。穿着黑色甲胄的士兵们略显慌乱地退了回去。绵绵不觉的如潮水般的攻势终于停止了,淮西军阵前倒下了一大片尸体,当然那些是淮西军自己的,受伤的士兵在地上翻滚哀吟,死去的士兵双手紧抓住胸口,这一幕景象在自己身边发生,而主角又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吃过饭的同袍的时候,对精疲力竭的淮西军的冲击是巨大的。淮西军这时候才想起来,第一,自己也是血肉之躯,第二,野战不是自己的特长,自己的特长是奇袭。对淮西军的将领们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下,连撒个尿都能被人看到,这种感觉异常不爽。所以他们只是恨恨地盯着对面,没有想到要清理一下战场,像官军那样把战死士兵的遗体搬走。这样的一个疏忽无疑是致命的。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二战时张发奎防守江西一线,之所以崩溃就是因为没有及时组织民夫清理牺牲的士兵的遗体,活着的士兵在满是自己同僚遗体的战壕里作战,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痛苦地死去,心理压力极大。淮西军虽然漠视生死,但是生死时时刻刻以这么不痛快的方式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那对神经的考验就是巨大的了。尤其是伤兵,那时代战场救护水平就像中国男足的成绩一样,再大也是个零,伤兵只能听天由命。在休息的时候,听着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同袍哀鸣着请求给自己一个痛快的,许多淮西士兵都把头扭了过去。也有心硬的抄起自己手边的刀,走到某一个同村的或者发小的身边,道:

    “木头,对不住了。”

    一刀给个痛快的。然后走回去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杀人是必备的职业素养,但是杀敌人和杀自己人是不同的。敌人或许和自己有一样的家庭,一样的身世,但是你不认识他,杀一个杀两个都是手起刀落的事,但是杀自己人,就会想起很多东西。当然马上就有发现不对劲的军官到中军找到张伯良,张伯良下令搬走阵亡士兵的遗体。搜寻阵前的伤兵运到后营,救治不了的直接超度,省得干扰军心。

    前军一边搬运尸体,一边安放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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