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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自远心中颤栗地想到绝密的“星辰”计划。那次秘密飞行,就是“星辰”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个“星辰”计划,也是他心里的痛呀!
一九五五年四月十一日的中午,杜自远送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黄佐竹登上的,不是这种飞机,而是另一架更豪华也更气派,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生产的l…749a型客机。他眼睁睁地看着黄佐竹沉稳地登上飞机。杜自远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是知道此去凶多吉少的。但是,他却脸上带着微笑,向站在飞机下的杜自远挥手。
那个时候,黄佐竹的妻子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他临行前对他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你要多多保重自己。”黄佐竹因“克什米尔公主号”的爆炸而牺牲。和他同乘这架飞机的,还有其他十名同志。
这个时候,当杜自远和秦东海乘坐的军用运输机,轰鸣着从唐山机场腾空而起时,悠悠往事,像云雾一样淹没了杜自远,让他心中颤抖,难以抑止。
那是一九五五年的二月底,“郑远山案”意外以“失败”告终。杜自远为此郁闷和苦恼,几乎难以自拔。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向部”的电报,只有四个字:“原地待命!”
一连十几天,他再也没接到“向部”的进一步指示。他只能在香港等待。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楚伯林,与冯顿一起,着手整理台湾各情报系统在香港的详细情况。冯顿对这些情况原来就有一些积累,再加上这一次的详细调查,他几乎掌握了台湾特务的所有情况,包括详细的地址和名单,以及他们隶属的情报机构。
杜自远看着这些地址和名单,心里确实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台湾特务已经渗透到香港的各个层面。在香港政府里,在警察、监狱、司法系统里,一直到学校和教会,还有许多公司或社会团体里,都有台湾特务。几乎可以这么说,表面上统治香港的是港英总督府,但实际控制香港的,却是台湾的特务机构。
不久,杜自远通过秘密信使,将这份详细的名单和地址送回北京。
只过了三天,杜自远接到“向部”发来的密电,命令他立刻返回北京。电文是:“你速回京。”杜自远明白,这是叫他独自回京。楚伯林等人,还要继续在香港等待。
就在杜自远抵京的这一天,他参加了唯一一次涉及“星辰”计划的绝密会议。
会议地点就在“向部”的办公室里。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个人:杜自远、“向部”,和办公室设在中南海里面的陈主任。
会议并不长。陈主任一如既往地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杜自远。
杜自远心中恐惧,很担心因为“郑远山案”的失败,他会在这次会议上受到追究。但是,“向部”和陈主任,却一句也未提到“郑远山案”。
陈主任从他的皮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杜自远面前,说:“这是你送回来的!”
杜自远一看,正是他三天前送回北京的密件,其中全部都是台湾特务机关设在香港的机构、据点和人员名单。
他低声说:“是。”心里却非常疑惑。
陈主任仍然瞪着他,严厉地说:“国民党特务,在香港有那么大的力量,我们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想怎么办!怎么解决!”
杜自远目瞪口呆。潜伏在香港的台湾特务,根本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陈主任却因此责怪他,仿佛是他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恶果。
但他不敢回答,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坐着,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很安静。窗外的阳光灿烂地照耀着,但杜自远的心里,却是一片灰暗。
陈主任继续斥责说:“总有一天,香港我们是要收回的!但是,香港有那么多的国民党特务,始终和我们捣乱,我们能顺利收回吗!收回以后,我们能够安稳吗!你想没想过这些问题!”
杜自远的心里,更加苦恼了。他仍然不敢说话。
“向部”终于动了一下。他先拍了拍陈主任的手臂,似乎是示意他不要急躁。
之后,他缓缓转向杜自远,轻声说:“自远同志,香港,几乎完全被台湾特务所把持,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正如陈主任说的,香港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收回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它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出口和进口。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可能解决起来不容易,但我们一定要逐步采取措施,逐步在香港壮大我们的力量,压缩台湾特务的活动空间。”
杜自远后来才知道,“向部”最后那两句话,其实就是“星辰”计划的核心。
在这样两位高层面前,其实没有杜自远说话的余地。他只能听着。
“向部”继续说:“现在有了一个机会。所以,陈主任制定了一个计划,名为‘星辰’计划。这个计划仅限我们三个人知道,由你具体执行。”
他说完,用尖锐的目光盯着杜自远。他显然要确认,杜自远是否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他就向陈主任点了点头。
陈主任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一份卷宗,隔着“向部”推过来,说:“你看看吧!”
杜自远小心地拿起卷宗。卷宗的封面上,只用铅笔写着两个草字:“星辰”。
卷宗上没有制定时间,没有批准文号,没有密级,更没有说明。只有那两个让人触目惊心的铅笔草字:“星辰”。
杜自远隐约感觉,这样的卷宗可能更有份量。
他慢慢打开卷宗,心里更加吃惊。这个卷宗里的文件如此之短,它其实只有两页纸,并且是手写的。它显然出于陈主任的手笔。
四百三十三、 密谋()
这份文件的标题是四个字:“星辰计划”。杜自远逐字逐句地细看。他是具体执行人,就必须记住其中的要点。但是,当他看完这个计划时,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疑问。他抬起头,用恐惧和疑问的目光看着陈主任。
陈主任则用严厉的目光瞪着他,沉默片刻,终于说:“不许提问!”他从杜自远手里拿回卷宗,冷冷地说:“你执行吧!”
这次秘密会议,只有三个人参加的绝密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在台北,与“星辰”计划有关的另一个秘密会议,也在进行着。
一九五五年二月二十七日,香港情报站站长关锦州,接到保密局本部发来的密电,内容是:“郑已抵台,速返台汇报。”
关锦州和陈荫堂看见这封电报,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郑远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他竟然能独自一人逃出香港,并且,几乎就是自己飞到了台湾!他们都在心里揣测,这次行动失败,他们可能都要受到严厉的追究。但所幸郑远山已经到了台湾,这一点让他们略略地心安。
他们先乘飞机绕道曼谷,然后再到台北。当天下午,他们被立刻送到保密局大楼位于顶层的秘密会议室里。
他们一进会议室,就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严肃。
主持会议的不是保密局局长毛人凤,而是国家安全局局长郑介民。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毛人凤外,还有国防部二厅副厅长徐人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第六组主任陈建中、中央委员会第二组副主任张炎元(主任是郑介民)、司法行政部调查局局长季源溥。此外,坐在桌尾的,还有保密局副局长、办公厅主任潘其武。在这个会议桌旁,层级最低的潘其武,也是中将军衔。
关锦州和陈荫堂进了会议室,怀着谨慎和不安,按照潘其武的手势,在他身边坐下。他们心里猜测,今天的会议,一定和郑远山有关,甚至可能要对他们清算。
郑介民看着桌边的人,说:“人凤兄,人已经来齐了,你先说吧。”
毛人凤点点头。他先捂着嘴咳嗽两声。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肺里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但今天的会议实在重要,他必须来参加。
他说:“锦州,还有荫堂。今天的会议只有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关于‘一号’行动。锦州,你把这个行动的起源介绍一下。
关锦州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于“郑远山案”,他就放心多了。
他上身前倾,双手放在桌面上,恭敬地说:“是,我汇报一下。今年一月,我们得到情报,今年的四月六日到十日,将要在印度的新德里召开亚洲国家会议。参加会议的有缅甸、锡兰、大陆中国、埃及、印度、日本、约旦、朝鲜、黎巴嫩、蒙古、尼泊尔、巴基斯坦、叙利亚、苏联、越南等十五个国家。我们得到情报,中共派出的代表团由郭沫若率领。他们要从香港乘飞机去印度。所以,我们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郭沫若是知名人士,又是政府高官。如果我们采取果断行动,并且取得成功,一定会产生很大的政治影响。我们因此提出了这个‘一号’行动的建议。”
毛人凤接过他的话尾,平静地说:“各位,这是以前的计划。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得到最新情报,今年的四月十八日,将要在印尼的雅加达召开一次亚非会议。中共的周恩来将要率领代表团出席这次会议。他们也是从香港乘坐飞机,直飞雅加达。我考虑,这是一个比郭沫若更加重要的目标。如果我们的行动成功,它在世界上的影响和震动将不可估量!”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闪出锐光,环顾着桌边的高官们。
桌边的高官们,也在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芒,并且互相点着头。
郑介民不动声色,冷静地说:“人凤兄,怎么确定中共的周恩来,一定会在香港乘飞机?他们就没有其他途径吗?”
毛人凤盯了郑介民一眼。他心里实在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一九四六年,戴老板因飞机失事去世后,郑介民曾经一度担任保密局局长。他和郑介民之间为了争夺对保密局的控制权,曾经斗得你死我活。因为有蒋委员长的支持,也因为有蒋夫人的支持,最终是他取得胜利,当上了保密局局长。也最终将郑介民挤出了保密局。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郑介民现在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统管台湾所有的情报机构。最主要的是,现在郑介民的背后有经国先生支持。他不能不顾及到这一点。想到这里,他伸手向潘其武点了一下,示意由他来回答。
潘其武看清毛局长的手势,轻咳一声,立刻说:“报告郑局长,情报非常准确。另外,我们也做了认真的分析。主要有这么几个情况。第一,大陆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条通往国外的国际航线,是北京至苏联伊尔库茨克航线。这个伊尔库茨克位于中西伯利亚南部,贝加尔湖以西。中共的周恩来要从这里出国去雅加达,简直是南辕北辙,我们相信,这是不可能的。此外,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国际航线了。他们要去印尼,只能经过香港。”
郑介民问:“那么,怎么知道他们要在香港乘飞机呢,难道不能走海路吗?”
潘其武立刻说:“郑局长,我们判断,中共代表团走海路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走海路的时间很长,大约需要六到七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印尼。所以,第二,我们最近得到进一步的情报,中共方面已经在印度的国际航空公司包租了一架飞机。包租协议上确定的是:‘政府包机’。另外,协议中还确定,这架飞机从香港起飞的时间,是四月十一日中午十二点左右。”
旁观并且冷静地说,不仅这些精明透顶的情报高官,还包括后来的许多研究这段历史的研究人员,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起飞时间”。亚非会议的召开时间是四月十八日,飞机从香港起飞的时间却是四月十一日。几乎可以说,任何一国的政府代表团都不会这么早抵达会议地点。
再一次旁观并且冷静地说,这个“起飞时间”,其实也是“星辰”计划的一个薄弱点。陈主任为此也犹豫了很长时间。但在后来的执行过程中,让他大为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起飞时间”。
此时,郑介民听到潘其武的这些介绍,也点了点头。但他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思考问题也极其缜密。他又问:“有关这个飞机的情况,你们调查过吗?我们,能做到……一次成功吗?”他谨慎地选择词句。
潘其武看了看对面的毛局长,小心地说:“毛局长当初也提到这个问题,要求我们采取谨慎细致的措施。为了保证行动成功,我们也对这架飞机做了研究。首先,我们调查了印度国际航空公司,这是印度最大的两家航空公司之一。一九五三年,印度政府为了实现航空国有化,一共收购了八家私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