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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也纷纷将目光投到了赵豹的身上,多数人的眼光之中都带着好奇之意。
如今罪证确凿,难道赵豹还要想办法替司马说翻案不成?也没听说这司马氏什么时候搭上了赵豹这根线啊。
在整个大殿之中,只有两个人对于赵豹的行为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之色,一个人是赵丹,另外一个人则是虞信。
看着已经来到大殿正正中央的赵豹,虞信眼光闪动了好几下,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对于赵豹的举动并不感冒。
但是赵豹看上去心意已决。
只见赵豹朝着赵丹上奏道:“大王,司马说虽犯国法,但却应由臣之司寇所属审判,大王如此处置司马说等一干乱党,未免于法不合。”
赵豹的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赵豹并不是要为这个司马说来说情的,赵豹所关心的,其实是赵豹自己的权力。
赵豹的职位是赵国司寇,司寇掌刑狱、纠察之职,相当于后世的刑部尚书加大理寺寺卿、甚至还包括了一部分御史台权力的集合体。
说起来这个审讯犯人的职责,的确也是在司寇所属的范围之内。
也正是因为司寇这个职位所包括的权力是如此之多,所以赵豹才得以成为赵国仅次于相邦赵胜的重臣,地位还在其他四名赵国重臣之上。
在赵豹看来,赵丹对于司马说的处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个审判的权力应该掌握在赵豹这个司寇的手中,也应该由赵豹来给出这个死刑的结果。
说白了,就是一个程序问题。
在赵豹看来,审判的程序必须要经过司寇所属。
这对于赵豹乃至司寇所属的数百名官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像今天赵丹直接一句话就把司马说给判了死刑这种事情,那是万万不能够被允许的。
如果这个头一开,赵丹就等于是将审判权从赵豹这个司寇处回收了,这让赵豹如何能够忍受?
所以即便知道赵丹心中会因此而不喜,赵豹也必须要出来争上一争。
当官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权力吗?
一个没了权力的官,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嘛。
而且赵豹代表的还不是自己,毕竟这个司寇的权力不仅仅属于赵豹自己,也属于整个司寇所属上上下下几百上千名属官属吏。
如果赵豹不出来争上一争,那么等到审判权被回收,那么司寇上下对赵豹的怨言必定大增,赵豹这个队伍就带不下去了。
赵豹不得不争,除非他不想继续当这个司寇下去了。
但是赵豹没有想到的是,赵丹其实早就知道赵豹要出来争了。
事实上赵丹所等着的,就是赵豹出来争上这么一争!
赵丹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赵豹。
老实说,这位赵丹的亲叔叔论起忠心来说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但是这能力嘛,就和平原君赵胜一样,有些不足。
如果以百分制来给赵胜和赵豹打分的话,那么这两个人的分数大约都在八十分上下浮动。
八十分,以一百分的标准来说其实已经是相当不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秀的一个分数了。
但问题在于,赵胜和赵豹所要面对的对手可是范睢这种分数超过九十分,甚至很有可能达到九十五分的可怕人物!
在这个诸国争霸的年代,你光强还不行,你还得必须比你的对手更强。
不然的话,就等着比你更强的对手把你踩死吧。
这么一看的话,赵胜和赵豹就从优秀级别瞬间变成不咋地了。
除此之外,赵胜和赵豹多年来位于高位而岿然不动,又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堵住了其他人上进的道路。
从赵惠文王晚期开始,赵胜就已经是相邦,赵豹就已经是司寇了。
这两兄弟的赵国头号、二号大臣的地位,已经保持了至少十年之久。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有一个人才,他去了齐国、魏国甚至是秦国这些国家,都有可能得到国君的欣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邦。
可这个人才如果来到了赵国,任凭他如何惊才绝艳,如何为赵国贡献不世功劳,他也仍旧只能够屈居赵胜、赵豹之下,成为一个赵国的三号大臣。
诚然相邦这种位置对于任何人才来说都是小概率的事情,但是概率再小,那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偏偏在赵国,这种可能性一点都没有。
相邦?没门。司寇?没门。安心争老三的内史去,别多想。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而且能够让人绝望的事情。
后世的那些个公司老板尚且知道画个叫做梦想的大饼让员工卖命,可赵国这里干脆连这个饼都不画了。
你连梦想都不给别人,又怎么能够指望别人为了梦想而给你卖命呢?
以赵胜、赵豹为首的这些公族大臣们的存在,严重的阻碍了赵国高层的更新换代,由此还影响到了整个赵国政坛的风气,让这些年来赵国政坛之中几乎没有出现什么新锐人物,犹如一潭死水般死气沉沉。
诚然赵胜和赵豹的确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对赵国也算是竭尽所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这两个位高权重的赵国公族封君,却是实实在在的给赵国带来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这绝对不是赵丹这个国君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这种事情必须要得到改变。
赵丹原本想要等到长平战后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眼下这个时候应当一切以长平为主。
但是随着这几个月监察卫工作的逐渐铺开,赵丹所建立的这个秘密组织的触角也开始脱离了邯郸,朝着赵国境内的各大城市渗透。
虽然仅仅是初步的渗透,但就是在这样的渗透之下,监察卫都替赵丹发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尤其是在武垣令傅豹率众投降燕国之后,许多问题伴随着战争的隐患而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让赵丹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没有时间了。
如果再任由这些问题这样发酵下去的话,或许等不到胜利的那一天,赵国就先要支撑不住了。
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如何才能够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呢?
最容易想到的,当然就是杀人立威。
杀谁?当然就是这个勾结燕国打算背叛赵国的司马说。
拿谁立威?当然便是这个主动跳出来和赵丹唱对台戏的平阳君赵豹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理的赵豹()
? 看着面前的赵豹,赵丹下意识的咂了咂嘴。
既然对面前的局面早有设想,那么赵丹当然就不可能对此毫无准备。
事实上不仅仅是赵丹,就连赵豹本人都已经做好了迎接赵丹怒火的准备。
但是从赵豹本身来说,其实是并不太害怕赵丹怒火的。
为什么呢?
因为赵豹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世间万物,总归脱不开一个理字,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无论是修身养性也好,治学育人也罢,乃至于是治国理政,那都脱不开一个理字。
这个理,具体到如今这件事来说,那就是赵国的法律规定。
赵国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呢?它规定了像刑狱诉讼以及纠察这种事情是归司寇所属管辖。
这就是赵国的理,也是赵豹的理。
有了这个理在手,赵豹就有了和君王赵丹唱对台戏的底气。
理,是法律,也是规范。
它对司寇所属的权力进行了划定,犹如一道藩篱般将司寇所属的权力牢牢的限定住,不可逾越半分。
但当有人想要将手伸进司寇所属的领地之中时,这种藩篱又变成了一种保护,因为藩篱之内,乃是司寇的自留地。
国君赵丹把手伸进了藩篱之中,破坏了这个“理”。
所以藩篱之中的赵豹站出来表示了反对。
赵豹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有理,就会得到支持。
得到其他赵国大臣们的支持。
今天赵丹这个国君能把手伸向司寇所属,明天就能够向御史所属伸手,后天就能向中尉所属伸手,等等等等。
所以赵丹是无理的。
一个有理,一个无理,大臣们会支持谁,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一旦大部分的赵国大臣们站在赵豹这边,即便是以赵丹的国君之尊,想要与之对抗也是困难重重。
这就是理的力量。
理,既是规矩,也是利益,遵守规矩就能得到利益,这也是理的一种表现方式。
在有理的赵豹看来,无理的赵丹想要破坏这个规矩,未免过于急躁和天真了一些。
在这样的政治斗争中,急躁和天真,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赵豹绝对效忠于赵丹,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赵豹就会对赵丹唯命是从。
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或者机构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权力,因为官这个字本就是权力的代名词。
权力对于官员来说,就代表着一切。
所以赵豹决定让赵丹为这一次的无理而付出代价。
一个小小的教训。
不至于让赵丹太过嫉恨,又能够保住赵豹司寇所属的权力,同时还能够提升赵豹在赵国政坛的影响力。
一举三得。
这些念头虽然极其复杂,但实际上在赵豹的脑海之中梳理清楚,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事情而已。
在完全盘算完毕之后,赵豹就站了出来,开始为了自己的理而战。
然而让赵豹意外的是,赵丹完全没有依照常理出牌。
老实说,赵丹想要动赵豹这个司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无他,实在是因为如今赵豹这个司寇的职位,他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要知道如今赵豹身上的权力放在几百年之后的话,足足可以拆分成刑部、大理寺以及御史台三个机构。
可如今这三个机构的权力,却通通都集中在了赵豹的手中。
这无疑是非常不健康的。
所谓的集权,应该是把权力集中在赵丹这个国君的手上,而不是把权力集中在赵豹这样的臣子手中。
这便是《韩非子》之中所言:“有道之君,不贵其臣。贵之富之,彼将代之。”
如果把国家看作是一颗大树,那么国君就是树干,大臣就是树枝,子民就是书页。
大臣们的权力太强,那么就会出现强枝弱干的现象。即“枝大本小,不胜春风。不胜春风,枝将害心。公子既众,宗室忧唫。”
当年晋国之所以被魏赵韩三家瓜分,正是因为晋国的权力并没有掌握在晋国国君手里,反而被身为臣子的六卿给掌握而导致的。
因此赵丹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一个给赵豹“减负”的机会。
如今看来,这个机会似乎已经出现了。
事实上赵豹并不知道的是,眼下的这一切,都是赵丹所主导的。
这是一个坑,就等着赵豹跳进来。
倒不是说赵丹奸诈要故意挖坑,如果赵丹直接和赵豹去谈,让赵豹把权力让出来,那赵豹会让吗?
赵豹肯定不会。
让任何一个官员把手中的权力让一点出来,那都会让这个官员比死了还难受。
吃进嘴巴的肉,还想要吐出来?
凭什么?
我赵豹司寇干得好好的,凭什么你大王说削我的权就削我的权?不讲道理啊!
如果赵丹是像秦王稷那样早就已经在整个国家上下建立了浓重威严的国君,别说是削权了,就是一句话都能够让赵豹丢了性命。
可赵丹偏偏就不是那样的国君,赵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登基六年,勉强算是巩固了政权的年轻君主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丹想要削赵豹的权,就一定要找一些理由,就得给赵豹挖一个坑让赵豹跳进去,然后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削权。
坑也挖好了,赵豹也跳了,那还等什么呢?
坑起!
于是赵丹猛的一拍大腿,朝着赵豹笑道:“对对,寡人倒是忘了。来来,平阳君你且说说,这司马说该当何罪?”
赵豹想了一想,道:“以国律而决之,凡叛国者,当诛,并夷其三族。”
虽然此刻的赵国并非法家当政,但事实上赵国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法律,而且比后世所熟知的那个“以法图强”的秦国还要更早上一两百年。
这便是赵豹方才言语之中所提及的《国律》。
《国律》的前身,乃是出自于公元前513年,当时晋国六卿中的赵鞅、荀寅两名执政大臣力排众议,将由范宣子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