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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的“苦心孤诣”,袁大盟主自然体悟不到。他立在数丈宽的营寨墙垣上,不理会袁术的叫嚣,只皱眉望向'仙门'众人身后、威势尽丧的三千胡骑。
对眼下皇甫嵩所率胡骑的败局,他早有预感。毕竟,未经'仙术'、'异能'洗礼过的胡骑,可能不抵大用。但没料想,这三千“乌合之众”竟如此的不济事。“以众欺寡、立个下马威”的预想,生生弄成了自乱阵脚、损兵折将!
废物!
袁绍沉默不语,其身侧的许攸于是上前半步,朗声道:“公路,别来可无恙乎?”昔日许攸曾替袁逢送钱物于袁术,两人也算是一面之谊了。
然许攸彬彬有礼,袁术却不理会,仍寻袁绍疾声道:“我已向大王求情,若你就此解散'仙盟'、负荆请罪,便可饶你一命。还不快快……”
“昔日燕大王曾言‘非[英雄榜]前十,非护佑黎庶,诸弟子不得出兖州’。”见袁术不理会自己,只一门心思“纠缠”自家盟主、说些荒唐无稽的言语,许攸也不再攀交情。他索性换了话头,朗声对'仙门'众人诘问道,“诸位今日到此,置贵门燕大王于何地?”
“不得出兖州”一问,皇甫嵩方才便问过,关羽以“袁本初当伐”答之。而今再问,关羽等'真传'未开口,袁术依旧只寻袁绍问话,于是队列最前的张燕便大声回许攸道:“'仙门'此行,自是为佑庇黔首、护持黎民而来。”
“佑庇黔首?佑庇到朝廷命官、且是当今天子钦点的'异郎将'身上?当真可笑!”
“天子许他'异郎将'一职,令他整饬州郡私社、参研'异能',可非是让他去祸害无辜黎庶的。”
许攸与张燕,唇枪舌剑、言辞交锋。待听到“无辜”二字,许攸面上一哂。正要接话,却听得营寨对面、渚水畔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讥讽道:“说起这祸害无辜,张仙长踏入仙途日久,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以前是做什么行当的了。”
张燕闻言,猛一回头望向声音来处。说话那人正被'琅琊宫'一众拥在中央,显然是个头目人物。只听他又道:“即便贵门燕大王不计较下的草莽身份,你自己怎也不该忘记吧?”
“燕虽出身绿林草莽间,但自建起'黑风寨'之日起,便不曾做过打家劫舍、违反律令的事。”
“你虽这般说,又有哪个能知真假。”
“张某问心无愧。”
“你张飞燕不会以为,一个‘问心无愧’便能搪塞住天下悠悠众口吧?”
“我……”张燕还待分辩,却见身侧的燕云摇摇头,遂住口不语。
燕云虽是八大'真传'中晋升最晚者,却也是除潘凤外,最是活跃的'真传',平日里没少带领内外门弟子攻打'飞凤寨'以促修行。有数十弟子承其惠,得了'飞凤女仆',视若珍宝。此外,燕云又因“为燕姓”、“身份成谜”、“实力进展神速”而在'仙门'中颇具名望。莫说是张燕这等'内门',便是关羽、巫罗等'真传'也因“对其身份暗有猜测”而对其礼遇有加。
燕云没再与那人废话,只往'内门'黄忠一挥手。后者即抬手虚抓,待一抹微亮闪过,便有四尺长弓在握。弓上也不搭箭,黄忠端身将其挽成满月。
'琅琊宫'那人正要嘲讽一句“我马宁痴长二十又七,从未闻有百丈空弓杀人者”,却见那长弓弦上、萤光汇聚,成一箭形。吓得他登时心头一凉,立时对左右大吼道:“挡住!挡住那箭!”
左右遂奋起,烈火、寒冰、流水,尽皆使出。严阵以待的马宁却忽然于心头惶惶间,记起来时宫主于吉曾对他说过的话——“我虽恨巫罗败我名望、恨燕云毁我亲侄,但你此去渚水,却莫要以此为念,更不要妄图行险、直面'白虎山'。示好'异能署'、结交'仙盟'、细察'仙术'与'异能'优劣,方是正理。切记!切记!切记!”
马宁大悔!
他哪知这'白虎山'的人竟如此霸道。他只不过想向'仙盟'卖个好,绝没想到有'御雷仙长'之称的燕云竟起如此大的反应。
视线中,“萤光箭”似慢实快,裹着红蓝色的微光、划过诡异的螺旋轨迹,待'琅琊宫'众人堪堪聚起守势,便跨过百丈之远,轰然撞上。
寒冰破碎、烈火尽熄,流水更是化作袅袅雾汽。势如破竹的一箭犹未停歇,如扑猎的雄鹰狠狠刮过仓皇失措的'琅琊众'的臂膀、躯干,在漫天飞溅的鲜血中,又一发扎向惊骇恐惧的马宁。
“噗!”
如击败革的声响中,马宁的身体高高飞起,倒拋向六丈开外、湍急激疾的渚水中,就此生死不明。
“闲杂人等,且闭嘴。”
'真传弟子'燕云的声音,淡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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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叔父口才()
一箭杀敌,摧枯拉朽!
眼见此情此景,那并州骑中为首者,下意识握紧双拳。只抹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渚水与跳河寻人的'琅琊众',他便转而低头望向双臂。
双臂之上,有两道升腾、摇曳的二尺'异能之火'。遐思小半刻,骑士挥手散去异火,心中有了计较。
百丈之远、凝虚作箭,败敌如唾掌而决。
莫说麾下号称“箭无虚发”的曹性,即便是自比“箭戟无双”的他,也不得不叹息一声——'仙家箭术'果非凡夫俗子可比。
可笑他吕奉先自恃修行'异火'甚速,自诩拔群超凡。然与这'仙术'一比较,却实在不值一提了。
有传言说,这黄汉升原本只是南阳宛县的一名普通曲长,平日里因“幼子垂病”而四处奔波求医。家境由此败落,其人亦面多老色。任谁也没想到,命运多舛的他,竟于这不惑之年得了仙缘。
普通一老卒得赐'仙法'就有如此之威,若他吕布得之,又将如何?
若有机会,吕某人定要往那白虎山一行。
吕布胡乱想着,一旁的荀攸也是思绪万千。燕大王曾言,他、陈琳以及远在洛阳的何大将军,都是'生具灵根者'。只要得'仙宝'点化,就可踏入仙途。不仅免去“强塑之法”的耗时费力,更可直接拥有强大的“天赋神通”。
掌霏霏雨雪、浴烈火雷霆,陆跨象狮虎狼、腾空踏鹤乘龙,挥手间活人白骨、一刹那返老还童。
只此一想,便令人心驰神往、无限憧憬。
荀攸二十又七,若论及经学、文章,他早已是海内名士。若比起官道仕途,他任黄门侍郎一职,凡政之弛张、事之与夺,皆可参议。
这等身家,换作是旧秦、前汉,怎都是个鹏徙南冥、锦绣前程。但眼下却是不同了。
时至今日,别说拿[黄门侍郎]与[仙门真传]做比较,就是与[内门弟子]放在一起,但凡有些见识的人,也都会把[黄门侍郎]抛之脑后,而一头扎进那[仙门]里。
荀攸的心里,也如此掂量。
若不是顾及荀家家主的安排、若不为报效何进的礼遇之情,他早就罢官离职,踏进那[白虎山]上、[仙弈亭]中。
不单单荀攸,[辅政阁]的陈琳、袁家的袁遗袁谭、汉军中的孙坚等人,莫不如是。
而且,近处如渚水畔,远处如天下世家、郡县寒门,也都如此想。
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如荀攸这种,有底气参与'仙弈亭'中的“仙人棋局”,却囿于凡尘俗事、人情樊篱,一时半会去不得。
而有的人,像何大将军,文不成、武不就的。“大比”打不过、“棋路”走不通,“父老五选会”又没那个水磨功夫。当然何大将军也有些舍不得风光仕途,与“国舅爷”的身份。
不过,何大将军也算不傻。有“史侯刘辩”做枢纽,大将军府与'白虎山'“交流”甚多。另外,不管是朝堂议政,亦或是赈灾救急,何大将军向来唯[白虎山]马首是瞻。虽说因此几次触怒汉帝刘宏,但他依然如故。
何大将军只盼自己这几番“苦心孤诣”,能入得“小大王”的法眼。盼着有那么一天,“小大王”仙颜大悦,赐下一枚“仙宝”来。
他也不是没想过主动讨要,但总觉得火候不足。怕一旦张口、求而不得,就没了转圜余地,继而“仙路”断绝,“长生”成为泡影。
那就得不偿失了!
…………
渚水营寨,在那一抹箭光消逝后,静默良久。直到袁术絮絮叨叨的声音再次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袁术要“救”袁绍,不在于那丝丝缕缕、近乎于无的“兄弟情谊”,而是因为袁家人反复数次的叮嘱、乞求。
自白虎山出发时,袁术与袁胤擦肩而过、未得一见。然在出发之前,其父袁逢多次快马投书,书札中着墨最多的一句就是“人之恩亲,无如兄弟之厚者”。
而来到渚水后,大兄袁遗动之以孝悌情,晓之以伦常理。大侄袁谭,则无只语片言,只凝着那双泪眼,叩首再三。
袁术无奈,只得用心规劝自家“不识时务”的庶子兄长。奈何这劝词,听得袁家老少眼皮直跳:“袁本初!你这鼠厮莫作鲰生之愚!再不磕头束手,负荆……”
“袁郎将为天子练兵、奉旨剿贼,何错之有?反倒是贵'仙门'所行之事,与你家燕大王之言大相径庭。”
说话的是袁绍的好友周毖。他未等袁术的“胡话”说完,就再次将方才“天子之令、大王之言”的话头提起。
他也畏惧[仙术]之威,但确实不相信眼下“小大王出游”的白虎山,有与郎将、与朝堂正面冲突的决心。
“为天子练兵,自然无错。剿灭山匪,本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你袁本初,不分善恶,一概剿之;罔顾民匪,悉数刑之。痛失怙恃的垂髫幼子何以生存?服役边关的无辜丈夫、支离破碎的家园,又将何去何从?”
关羽声音沉凝,一如汹涌浪潮下的暗礁,继续道:“你[异能署]于太行山中,捕杀兽禽、不留幼仔,采挖药草、断绝根茎。尔等倒是得了一时爽快,却害得无数‘赖山中猎物草茎为食、为生’的山民们缺衣少食。若再逢一个凶年饥岁、旱涝不均的年景,不知会有多少灾民流黎,骷髅骴骨。”
关羽出身草莽,因流落江湖的个人经历,见多了“满路哀鸿、百室流离”,对“庶民”二字深有体会,对所谓的“钟鼎之家、官宦豪族”更是深恶痛绝。
关羽入[仙门],一是感小大王知遇之恩,二是对[仙术]有好奇之念,三就是对[仙门四规]尤其[仙佑众生]一则的认同了。
仙佑众生,不佑而反欺凌者,当罚、当打、当杀!
可惜,他的感受、他的想法,名门望族、世家子弟出身的袁绍等人并不能体会到。关羽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只说与那南风听,半点没入袁绍几人的耳。
姿貌甚伟的袁大盟主,依旧一言不发。周毖继续道:“太行山中,匪寇此起彼伏。你关云长只顾着‘民匪’之别,又怎知那匪寇、山民早就混做一体。有吃食,为良为民;无吃食,为盗为匪。如何分得清?”
“如食可果腹、衣可遮体,谁还愿去落草为寇?”关羽沉声道。
周毖轻蔑一笑:“食果腹,还盼着食肉糜;衣遮体,还盼着衣狐裘。人心不足,巴蛇吞象。关云长,你只怜那游手怠惰、不事生产的刁民,怎不为过往的商旅走卒想一想?”
“劫财的当罚、害命的当杀,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那些安分守己的良民,如何在你周仲远口中,就成刁民山匪了呢?”关羽扬起卧蚕眉,凤目中杀气弥漫。
周毖丝毫不怵,反问道:“你怎知是良民?”
关羽望向身侧的李进,李进走上前,朗声道:“魏郡、曲梁县、中乡、漳西里,赵氏一族,男丁二十五口、妇幼老弱三十七口,被杀者九、逃亡者二十一,余者囚于曲梁县县狱中。”
“魏郡、涉国、东乡,大槐里,王氏一族,男丁三十五口、妇幼老弱六十八口,被杀者七、逃亡者十九,余者囚于涉国县狱中。”
“赵国、易阳县、治陶乡、大泽里,孙氏一族,男丁一十三口、妇幼老弱五十六口,被杀者十一、逃亡者二十七,余者囚于易阳县县狱中。”
“常山国,元氏……”
方圆一二里内,人人都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入耳。
各[异能]组织、世家子弟、三千胡骑,都惊异于[仙术]的妙用无穷。周遭的行商坐贾、贩夫走卒,却在听到“二十五、三十七、五十六”那一个个数字时,忍不住感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