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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狼群已经被这些从小学习狩猎射术的男孩们杀光,满地血污,狼群的血肉和人类的残肢碎片搅在一起——
风声呼啸,此刻兀自矗立在这一片人间地狱之上的,是七八个满身血污满眼嗜杀的魔鬼。
凤凰神卷只有一个人能继承……一个比祈箜大汗更加荣耀的地位……
——这样的想法会把最单纯的羔羊变成魔鬼。
横城拓野脸色一黯,方觉察原来狼群不过是一个开场,真正的杀戮残忍才刚刚开始——
他的肩头一颤,却是横城槿背向而立,血雨腥风之中,他听见他对自己说:
“跟我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低声快速的说完,横城槿便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身边一个少年的首级。
鲜血狂喷,撒了他满脸满身,那张原本妖异的脸此刻却更加诡异。
横城拓野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却已无暇细思,挥动匕首投入战局,心底却不由一阵阵的阴寒——
在这个杀戮场里,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人,却是只有横城槿一人而已吧……
*
那一片染血的红色回忆很快消褪成一片冰冷的灰,三天后的凤凰祭祀之夜,横城拓野穿着沉重繁复的礼服站在祭坛上的时候,甚至有些疑惑。
——横城槿呢?
那天的杀场里,最终只留下了他和横城槿两个人,他看着横城槿站在自己面,看着染血的匕首笑得冷然,长臂一扬,便把匕首抛出老远。
为什么不杀我?他怒视着横城槿,握住匕首的手剧烈的颤抖。
哥哥不是应该保护弟弟的么?我只是希望保护你……让你把我当成哥哥……
横城槿俯身靠近他的脸颊,忽然抬起粗糙冰冷的手,认真的擦去他脸颊上的血渍,笑得很单纯。
他飞快的甩开脸颊,满心的恼怒。
——只因面对横城槿,他也没法将那推到手边的匕首刺下……
*
——那一天的战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栅栏外,他看见父汗阴寒恼怒的面孔,看见祭司满面恐惧瑟瑟发抖的走到两人面前,终见了两人额头上已然深入肉里的印记散发出一层稀薄的红光,如出一辙。
祭司面色苍白,仿佛吓破了胆,便大张着口,许久,方吐出四个字——
凤凰双生。
凤凰双生——可是今天却只有他一个人登上祭坛。
他看见父汗那双刚毅冰冷的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冗长的祭祀被压缩成短短的一炷香时间。
祭司草草念完了祷文,一行人便把他送进祭坛大殿。
七八个长老围坐四周,面色凝重。父汗不时看看门外愈加阴霾的天色,终将殿门轰然关闭。
父汗说:“拓野,今日便是你正式继承凤凰神卷的日子,这一切都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天便注定的事情,你日后便不可在蛮横娇纵,就要用这一卷天书和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整个草原的兄弟姐妹。”
大殿幽暗,几个长老和父汗一同打坐运功,急促的内力流窜在窄小的空间里,呼啸着诡异的嗡鸣,然后他便见了眼前一簇耀眼的白光——一排排黑色的印记缓缓在父汗胸口浮现,浮游流动……
长老和僧侣们诵经的声音嗡嗡作响,一个僧侣用一把尖锐的小刀蘸了黑色的膏糊在他胸口缓缓刻下……
这是一种比被蘸了盐水皮鞭抽打更为痛楚的刺痛,横城拓野咬紧牙关,额头却依旧飞快的浮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那僧侣照着父汗胸口的经文一笔一划的在他的身体上书写,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到汗水已经湿透了厚重的礼服,那僧侣终于停住了。
整个胸口仿佛被细碎的笔触雕刻成一团腐肉,他看着那黑色的液体缓慢的渗透进自己的血肉,冒出令人作呕的刺鼻黑烟,抬眼,见了父亲眼里的肃穆。
大殿之外忽然一阵嘈杂,刺耳的喊杀声和哀嚎声远远的飘来,大殿里的僧侣和长老们却依旧闻所未闻,他见了父汗脸上一闪即逝的焦虑,心里便传来一种诡异的不安。
父汗握着他的手,念念有词,他便见了那些黑色的符印如蝌蚪一般缓缓的从父汗的身体沿着手臂流上他的身体,与自己胸口的某一个符号契合,莹出明红的光……
——自今日起,你便是凤凰神卷的守护者……
父汗的声音被祭坛外的厮杀声淹没,紧闭的大殿之门被猛然推开,他看见浴血肃立的横城槿,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刀,血水迤逦了一路,挥刀便狠狠的落在那些诵经的长老僧侣的脖颈……
那是一双充满了杀戮的眼睛,横城拓野本能的一震,手腕却被父汗拉得死紧,他听见父汗喃喃的声音,似乎在说,“凤凰双生,择强为主,你继承了神卷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横城槿——切记。”
——这是父汗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横城拓野看着父亲倒在自己身旁,眼前是横城槿那陌生的狰狞嗜血的脸。他猛然扯开父汗还握在他腕上的手,游动的黑色符印乍然静止,凝结在父汗的苍白的皮肤上,散发着骇人的青黑。
横城拓野看见横城槿眼中的杀意,可胸腹上是刺骨的灼痛却让他无力挪动半分——
横城槿是一个只会祸害全族的妖孽……
继承了凤凰神卷时候,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横城槿……
他微侧的脸恰对着父汗依旧大睁的双眼,那眼中满满的不甘仿佛利刃插入他的心底——
横城槿,我恨你。
*
风声骤响,吹得大殿的木门吱拗着开开合合,横城槿忽然一抬头,那染血的脸上透出一丝愤恨,刀锋一闪,眼前人影消散,横城泰身上写满咒文的半张人皮也随之消失。
屋门大敞,北风夹着枯叶散落进门,一个白衣男子踏叶而入,快步走到横城泰的尸身旁边,探了探鼻息,微微轻叹,便张开手掌在横城泰流了一地的鲜血上轻轻一按,又伸指在自己的手臂上画了一串繁复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便见了那符号上一道红光划过,倏忽间又暗了下去。
那男人忽然转头,对他清浅一笑。
他说,我叫卫锦,是你父亲的朋友。
*
那天,他就这样被那个白衣男子抱着离开了祭坛。
天色阴霾得吓人。他依稀记得满地的赤红,鲜血和残肢被张狂的散落在□裸的天幕下,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刺人鼻息,风声呼啸仿若悲鸣啜泣。
横成一族上百口性命一夜消殒。
那一天,血色映满他的瞳孔,仇恨从心底的每一个角落迸射蔓延,便轻易的使他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忘记了那个曾经说过只要站在他身后便不会有事的哥哥——
那一刻,他的心被刻骨的仇恨紧紧填满——
他只想杀死横城槿。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拓野说:我是小攻!我是小攻!
——————其实喊的越响越说明他是小受,不言而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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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太的口水文就写到这里,这个JQ爆料番外正式写完,明天开始更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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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经
作者有话要说:口水的番外写完了,从这里开始回归正文了
啊呀呀,还抱着避雷针的筒子们可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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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才人越来越不淡定了。由于精神状态的确不适合在浮现在网络上
于是决定闭门思过冥想去了 留言回复的慢了 筒子们表拍我也表怨念我 吾亦是可怜人啊……呜呜
马车剧烈的摇晃着,直直奔了一天一夜,身后的喊杀声时断时续,刀剑相克之声让人心惊胆寒,她却终于熬不住疲惫惊惧,不知何时竟昏睡过去。
“杀!”
忽而一声高喝把她惊醒,方才发现自己被段随风紧紧抱住,周身都被浓重的血腥气包围。
只听见‘笃、笃’之声撞击着车厢,抱住她的身体却始终搂得死紧,她隐约听见段随风粗重的喘息声,似是隐忍着剧痛,她默然——殚煳十里的药性已经搅碎了他的脏腑了吧……
他快死了么……
她却是做的对了还是错了呢……
她暗自咬紧牙关,‘不能说’、‘不能说’,仙女阿姨的话和那个残忍的梦境一同在脑海里回旋着,仿佛是一个硬块梗塞在喉间,不言不语。
“青柠……青柠……你听清楚了……”低沉的声音幽幽的飘进她的耳鼓,一阵腥涩的气体扑上她的面庞,竟然是段随风醒了。
她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点头,示意清醒,却听闻段随风的声音苦涩悠远,断断续续。
“我塞进你怀里的那一本是紫衣谷的药经,你千万保存好了,切勿与外人提起……我虽恨你师父,却断不能看着紫衣秘籍就此毁在我们手里……
如今我恐怕是活不成了,但求你能带着这半本药经回到紫衣谷,有朝一日与你卫叔叔的那半本毒谱合二为一,也了却了我唯一的心愿……”
马车剧烈的上下颠簸,段随风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也不再轻咳,只是双臂依旧紧紧的抱住她的周身,身体依旧温暖,偶尔车轮碾上大石,车身剧烈一震,便觉得脸上一阵腥涩的热流,猩红的血便从他口里无意识的流出……
她依旧安静的躺着,平静的等待着,这个陌生而茫然的世界,将会在她眼前展开的下一幅画卷,会是什么样子……
“恩公!恩公,您可安好?”
策马狂奔了很久,她的身体已被颠簸的麻木无知觉时,忽然马车停了,厚重的黑绒布帘子掀开,一个彪形大汉跳进车厢,却突然一声大叫,便猛力拉开段随风的身体。
尸体已经僵硬,背上插着一支长箭,正中心口。
“恩公!恩公!小弟对不住你!恩公!”一个粗壮的汉子,便这样毫不顾忌的抱住段随风的尸身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这哭声带着沉重的痛楚,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一阵阵的酸楚,一阵阵的痛心。哭了很久,他身后的几个黑甲骑兵纷纷跳上马车将那汉子拉开。
“主公,逝者已矣,还需将恩公的遗孤照料妥当才行。”
霎时,所有的目光汇聚到了那个躺在马车内侧浑身是血的女孩身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把她抱出马车,抬眼,她看见了一双炽烈的眼眸。
黑暗无声的弥散,他们在一片清冷潮湿的树林里安下营寨。河边的空地上,明黄色的大火窜起老高,潮湿的木柴烧的劈啪作响,烈火将灵魂送上天国,腐朽的躯体化作飞烟……
段随风,竟然就这样死了……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段随风握着那盏花灯,笑着问她喜不喜欢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心和眼都已经疲倦而酸涩,那画面却依旧清晰。
“丫头,喜欢这个月桂水晶灯?”
“青柠,青柠,你可是相中了这一盏……”
他的笑依旧温润如玉,散发着莹黄的光芒,忽而欺近了她耳边,轻声叮嘱,“可要千万保存好了这本药经,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定要把它送回紫衣谷……”
怀里依旧鼓鼓囊囊,压的胸口温暖,她微张着双眼,不言不语,便任由那些粗壮的男人把自己放在马背上,日复一日的策马狂奔,直直跑了三天三夜,终于安顿在了一户民宅之中。
“哎呦,看看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哪有这么照顾孩子的。”一个清朗的女声轻声斥责,转而她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温暖的衣衫带了淡淡的脂粉香气,暗红色的粗布衣襟盈满了她的目光。那女人抱着她快步走进内堂,几个辗转,便把她带进了一间香气熏人的内室。
“哎呦,看看我们的小美人都被脏成什么样儿了,快洗洗干净,让翠姨给你打扮漂亮。”
那女人身形健硕,手脚麻利,半个时辰不到,便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衫,又把长发绾成髻,收拾停当,把她带进了偏厅。
那两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正站在软榻旁,榻上摆了一张小圆桌,四色点心果蔬蜜饯各摆了几盘,为首的男子眼中有哀戚之色,却见了她忙扯出一张勉强的笑。
“丫头饿了吧,来,多吃点,这几天赶路,苦了你了。”
她真的有些饿了,便抓起点心糕饼塞了满口,吃相有些狼狈。那汉子挥手遣退了女仆和随从,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人,寂静的只能听见她吃糕饼的声音。
虽摆了两幅碗筷,那汉子却不动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空旷的窗棂,兀自沉思了许久,方才徐徐道来。
“在下唐恩九,原本是怀安王手下的一名参将,恩公生前曾救过我全家七十九口的性命,恩深似海。
害死恩公的人,正是当今怀安王。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