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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门,屋外飞雪扑面,一如那个狼狈的夜晚——肩头的伤已然好了泰半,那伤口上却依旧隐隐传来淡淡的梅香,让他不由想到了那个少女——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一夜只是惊鸿一瞥,他却可以确信,那些少女中没有她。
十二年时光,弹指一挥。
当年沈贵妃母女的死,成了夏禇的一个谜。父皇禁止一切人再谈起这对母女的任何事,他杀死了一切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包括当年宣旨的太监,接生的稳婆,沈贵妃宫中的侍女……而唯有他的母亲——虞皇后,位高权重,不可妄动。
长风吹散屋檐上的冰晶,细小的冰粒散入他的眼睑,让他那清冷的眼不由微微眯起,霎那间,眼角仿佛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是了,那一年正是建兴十六年,他十三岁,临了一副好字,正满心欢喜的送去御书房,隐隐听闻正殿里母后的哭声,他在大殿门前跪了整整半日,便迎来了一道圣旨,送他去万里之外的彬州戍边……
“母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守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拦住神色慌乱的母后,却不知是边关告急还是另有蹊跷。
“走吧……走得远远的也好。”
一向高贵傲慢的母后那天却格外的苍白无力,凌乱的发丝里甚至隐现出一丝灰白。她握着他的手躲进花园的角落,闪烁的眸光中隐有泪痕,却终究只是拉着他盈盈一抱。
从他三岁登上太子之位以后,母后便仿佛是天上的神像,连闲话家常都已少有,而那一日,母后却抱着他,那么紧,仿佛是生离死别。
母后说,“沈贵妃的女儿是‘天煞孤星’,是上天降与夏禇的惩罚,只有杀了那个女婴,天下才能太平……”
这是母后对他最后说过的话。
建兴十七年,天下战乱四起,四月——皇后去嶔纳浇闫砀#居龇丛簟哪负螅还赣莼屎蟆驼饷此懒恕
他静静的站着,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由着那棉絮一般的大雪洒落满面,安然的听着那雪落的声音。
许久,眼角滚烫。
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连尸首都没有寻见……便如同这凉薄的雪,化成了水,变成了气,消散在空中……
那一日假山后的一个拥抱,便成了永诀……
作者有话要说:人都说血浓于水 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曾经看过一份失散的双胞胎兄弟四十年后在茫茫人海中重逢的新闻
真的很感动
人生一世 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 生时孤单 死去孤单 唯有血缘的存在 才让我们感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懂得生存的理由
总结一句,我想应该是:一切都是为了爱
小武在这里也祝福筒子们天天快乐~~~
追杀沈青柠
智国侯府
一清早薛以勤刚刚起床,正搭着毛巾擦脸,便听见门廊里一阵小碎步,一个青衣家仆慌慌张张的冲进门来,险些与他撞作一团。
“五公子,青阳府的人又来了!日日这么折腾,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把不把老侯爷放在眼里了!”
“随他们去就是。”薛以勤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过了片刻,取下毛巾,长出了一口气,道:“日后他们再来,也不必通报了,让他们搜就是。”
那管家一听,脸色急得紫红。
“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些哪里是什么府衙差役,根本就是强盗流氓,连夫人小姐们的绣楼也不放过,还有啊……”管家压低了声音便凑近薛以勤的耳边,道:
“我刚才偷偷看了,那些人抬着轿子进府,轿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人,不露面,却暗中指使那些差役查东查西。莫不是……有人嫉恨我们侯爷,派人来栽赃陷害了?”
如今朝堂动荡,百官无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要惹上抄家灭门的大罪,管家跟随侯府多年,自是知其中利害,也不得不替主子忧心。
薛以勤低眸沉吟,唇角掠起一丝浅笑。
心道:俗语说越是见不得人越是躲躲藏藏,今天便正大光明的去,却也无妨。
他整整衣襟,便笑着对管家道,“走吧,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人狗胆包天,叫嚣到了侯府头上。”
管家连声应诺,便带着薛以勤到了侯府女眷们住着的素洁楼。
一进门入目的便是满院狼籍,女眷们的衣衫私物扔得满院,屋子里是摔摔打打的乒乓声,女眷们都满面怒意的被集中在院子当中——真个算上是强盗进门了。
薛以勤大步走进院中,却是满面笑意,见了冷冷站在一侧身穿正红官服的指挥使,便一拱手道:“赫鹄大人,别来无恙?”
赫鹄氏在朝廷里任个禁军指挥使的闲职,但满国都里没人不对他敬畏三分,只因此人授命于怀安王,有党羽众多,监视督查各级官吏,多少权臣高官都死在此人手上。
赫鹄氏便颔首示意,只是他那张冷硬的脸似乎生来就不带笑意,浑身上下冷意逼人,却看不出一丝和气。
薛以勤指指那顶落在院子角落里的黑色轿子,便轻道:“此次随大人执行公务的还有那位大人?不如轻赫鹄大人引荐引荐。”
赫鹄氏漠然不动,便淡淡道:“只我一人执行公务。”
薛以勤一听此话,笑脸便是微微一冷,对身后一干薛府家丁道:“即使如此,那这轿子我便不得不搜一搜了。”他一挑眉冷冷看着脸色不善的赫鹄氏,便沉声道:“赫鹄大人也不必见怪,只是在下怀疑——这轿子里有祈箜细作!”
祈箜细作四字话音未落,赫鹄氏的长刀便噌的一声□,一道寒光横在薛以勤身前,身后又是唰唰唰一阵刀兵声,侯府侍卫和众多衙役一起拔刀相向,满院霎时剑拔弩张,那些女眷惊得蜷缩一团。
薛以勤身后的管家见了这真刀真枪的阵仗,加之这刀枪还横在他万金之躯的少爷面前,霎时吓得脸色煞白,心中万分悔恨自己撺掇少爷来此,慌乱中想着跑去前院求援,那知只一转身,便是两脚一软,狠狠地摔在地上,袍子下面喷出两团血渍,飞快的漾成一滩。
中人只觉得黑影一晃,管家身旁已多了一个脸色青黑身材细高的男人,手执着细长的倭刀,不急不忙的在管家的衣袍上拭净血渍,一双青色的眼眸盯向薛以勤,眸光阴冷残忍,仿佛便等着他在说一句触怒的话,便要连他也一并杀掉一般。
侯府的侍卫从惊愕中缓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得眼中冒火怒气冲天,情势立时绷紧,电光火石一触即发,却恰在此时,那顶黑色轿子的绒布帘子忽然一掀,那轿中人竟缓步走出来了。
“薛公子,你说的祈箜细作,可是指我?”
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从轿子中走出,此人浓眉深目,气势迫人,却正是祈箜大汗横城槿。
金宗弟子从昨夜开始就将这个侯府包围得水泄不通,探子的消息也是卫锦师徒鲜少出门,若是还不能在这个小小的侯府里找到卫锦,叫他怎么甘心!
横城槿一双狭长的眼弯成新月,唇角划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这笑容却只能让人心底阴冷。满院的侍卫都不由得退了一步,无论是有武功的侍卫,还是那些哭泣瑟缩的女眷,皆感到一股寒意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而透进骨髓。
薛以勤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心中暗自惊叹,祈箜传闻他是百年前的战神转世,如今看来真个是名不虚传了。
他淡淡一笑,便一拱手道:“横成先生当然不会是细作了!祈箜大汗是求也求不来的贵客,如今大汗驾临寒舍,薛某欢迎还来不及呢!”
横城槿浅笑轻声,那满院的人听到‘祈箜大汗’却都惊得吓出三魂七魄。横城槿的威名在夏褚亦是人尽皆知,况如今一国之君竟然只身到了他国境内,更是非同小可。
赫鹄氏握刀的手也狠狠一抖,横在薛以勤身前的刀锋便是骤然一晃,却被横城槿轻轻一捏刀锋止住刀势——
利刃划破薛以勤的白袍,氤出点点血渍,染了横城槿指尖一红,他却浅笑:
“五公子是祈箜的朋友,怎么能刀剑相向。”
赫鹄氏见了横城槿眼里的笑意,便锵的一声还刀入鞘,神色依旧冰冷,却已然没了杀意,他一挥手,众多衙役也‘锵锵锵’收回兵刃。
此次搜索也变如此不了了之,府衙的侍卫在赫鹄氏的命令下浩浩荡荡的撤出侯府,横城槿也转身退回黑色小轿,却就在他与薛以勤擦肩而过的刹那,那双冰冷魅惑的眸子便在薛以勤的脸上淡淡一扫,似有说不出的深意。
薛以勤不动声色,冷冷的看着众多衙役出府的背影消失,却终是无奈一叹。挥手遣人抬着管家速去医治,他自己便转身退回卧房。
洗脸水已经冷了,他坐在藤椅上取了冷手巾擦脸,恍惚间却见了身边多出一道身影。
“妖妖?”
薛以勤脸色一紧,便收敛了涣散的思绪。那兀立门后的妖娆少女却是面色漠然,冷冷的冲他一礼,便道:
“主上已经回濮阳大营了,婆婆传信问你土宗神族之血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薛以勤看着那张冷得赛冰胜雪的脸,便长叹一声,又把毛巾盖回脸上,许久,方闷着声音道:
“土宗的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那女人的被他的回答微微激怒,眉峰狠狠一皱,便要发作,薛以勤的声音却又缓缓飘来:
“如今横城槿都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到我这个小小的侯府里一探究竟,你说他们会找到卫锦了么?找不到人的不仅是我们,这难道不算是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那女子懒得与他争辩,便又冷冷的问。
薛以勤一把扯下毛巾丢进脸盆,却说得一丝无奈。
“坏消息就是,以赫鹄氏的人力物力,在青阳国都里都找不到卫锦师徒,那恐怕卫锦就真的不再国都里了……天下之大,再要找到土宗继承人,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女人的神色微微一黯,却也不再说话。
薛以勤在藤椅上闭目细思了许久,便轻道:
“星霖和罗刹在哪?”
“替主上寻人去了?”
“哦?”
“说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小公主有了消息,整个七斩堂都去了。”
“哦……”薛以勤轻轻回话,便又不再出声。
妖妖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画像,递给薛以勤,他半张着眼漠然一瞟,却霎时腾的从椅子上坐直身体。
“这个……是公主殿下?”
“恩,这画像是主上凭着记忆画的,五公子久居国都,难道对这个人有印象?”
薛以勤神色恍惚,妖妖问了几声方才听到,便点点头,沉声道:
“这个人——全侯府都认得。”
*
腊月三十,下了半个月的雪,忽然停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平平的掠过青阳城的上空,扬起那些细碎的冰晶雪片,在满城的花灯焰火下,闪烁出一片七色的幻彩。
一入夜,玉带河边便满是送灯的百姓。一朵朵莲花灯被推到河心,便如同是散落的星辰,随波逐流。
玉带河上,布满了官宦商贾的小船,载着那些女眷游河送灯,追思故人,迎接新的一年。
一艘精致的画舫轻盈的随水南下,舷窗里忽而探出一只娇嫩的小手,拖着一盏莲花灯轻盈的一推,那绒布的帘子便要放下,小手却忽而停住了。
“师父,你听,那河边隐有哭声呢。”轻柔的声音淡淡的问,一张娇俏的小脸便透过帘子缝向外探去。
却见那坐在船头的艄公取出口里的烟袋,斜眼看着画舫里的娇客,沉声道,“先生小姐这几日都在船上,恐怕不知这城里可是出了大事啊……”
老艄公那浑浊的眼看着岸上送灯的人群,苍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几日城中忽然来了个祸害女童的恶人,在除夕夜的花灯会上掳去了十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巡捕房下午刚刚找到了尸首……除夕夜,造孽啊……”
艄公兀自叨念着,那舷窗上的红绒布帘子却不知何时静静的撂下。
船外是喧闹的焰火和歌舞升平,船内是一片阴寒入骨的死寂。
只是漫不经心的话,却害了十几条无辜性命……
她看着铜镜中的倒影,脸色苍白如纸,白皙的小手从在发髻上轻轻一拉,一头如瀑的黑发滑落肩头,在掌心,是一条嫩粉色的细丝带……
犹记得那日在月华楼,初入门厅时,只是一句随口的笑谈,说是想要看看这城中新年的花灯焰火——
那个坐在屺迳商人中的哥哥,果然是听见了……
轻撩起红绒布窗帘,一团粉嫩的发带飞出舷窗,落入了漆黑冰冷的河水里,伴着那祭奠的莲花灯,随水而去,一路飘远……
原来这人世间,果然是无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薛啊 我的小薛 我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