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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随风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卫锦,便遣他安排即可,万万不能在任性了。
她点点头,笑得安静。
——她是神主大人呢,怎么会在任性下去。
水牢里很潮湿阴冷,她踩着湿漉漉的石板看着伏在石板上沉沉睡去的卫锦,俯身蹲在他的面前,白皙的小手在他冰冷的手上轻轻一握,便觉眼中酸涩。
——她到底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呢。
若是唯有遵循着宿命的指引,一步步踏上那高耸的祭坛,来结束这一世的孽债,那便把她化作飞烟,换取他的余生里忘记她,自由的活下去吧……
握紧的手微微一颤,沈青柠试着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指,才发觉被他迷蒙中握紧,竟怎样也无法拉开,眼圈一红。
——傻丫头,我会和你一起,无论你将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将与你一起面对。
——神族之血的继承者天生就是为冥神而生的仆人,注定要用性命守护你的安全。
——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脑海里回响着他的声音,依旧如此清晰。
师父,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有榜单,所以只在周末更新,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伤离别
梦境里是无尽的水声,他以为自己死去了,却被萦绕掌心的一缕温柔的暖意缱绻缠绕,不忍放开。
金色的朝阳斜斜的把祭坛山染上一层红色轻纱,晨风清冷,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登上祭坛,长长的金色宫装裙裾被晨风扬起老高。
他那么清晰的就感到了她心底的瑟缩迷茫,偷眼回眸,目光却悠远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变得安定坚强。
——呵。
他的傻丫头,终于长大了。
*
做一个真正的公主——师父见了她的端庄勇敢会高兴的吧。
她如是想,便真个乖乖的任由那些宫女为她绾起高高的发髻,带上华丽的珠宝首饰,穿着有长长裙裾的拽地长裙,面容安详坚定的站在无数祭拜的子民面前,雍容高贵。
段随风依旧每日送来药汤,她乖乖的喝了,他便笑得安然。
他说除了要喝草药洗去肉体凡胎的浊气之外,如果修习一些玄教密经对她继承冥神魂魄会更有助益。
于是第二日段随风便真的送来了一本玄冥黑经。
厚厚的一本经文,用梵语写成,段随风说有哪里不懂的尽管问他。
她浅笑,点头道:“好。”
于是每个晨昏她都习惯了坐在窗口,指腹轻轻划过金箔打造的书页,看着那些梵文很久,很久。
其实她并不懂梵文,只是习惯了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蓝天,放任自己的灵魂深深的堕落,坠入那个关于紫衣谷的梦境。
段随风有时候便坐在她的面前帮她讲习一些经文,多是一些轮回和因果的故事,她便静静的听,原本是很厌恶的一个人,可是这些经文却让他干净起来。
至少当他在说起这些经文的时候,眼睛是透彻干净的,唇角轻扬,这样的憧憬向往并非伪装,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一种吸引。
她静静的看着他,把那本玄冥黑经从头翻到尾,孜孜不倦,满目敬仰。
段随风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玄教弟子强迫你登上祭坛,其实那只是你不明白了玄教教义,不懂得了冥神救世的智慧。”
他说只要你真的信守诺言,在你继承冥神魂魄之前,卫锦一定不会死。
其实这才是她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于是她便忽然从书页里抬起头来,面对段随风浅浅的笑一笑。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段随风是个小人,却也是个毫不掩饰的真小人,两相交易,各不相欠,这样让她感到很坦然。
段随风便眯起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笑道,“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赞扬么?我的神主大人。”
他们的交易就是这么简单。各取所需。
她修习黑经的日子越久,额头上的胎记就会愈加赤红,十天下来,那块胎记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执着铜镜细细的看着那个蔷薇花的胎记,泛出隐隐的赤红光芒……
继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段随风推门而入,她隔着铜镜对他说,“我想见见师父,在祭典之前,再见他一面。”
段随风笑着点头,便道:“那边安排在明日吧,神主大人看可好?”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祭典的日子就在眼前,她必须再见他一次,至少,至少——在她还没有忘记他之前。
第二天的天色很好,晴空万里,一清早她就挑了一件喜欢的裙子,绾了卫锦常给她梳的发髻,便坐在染霞山脚下的凉亭静静等待。
她选了一条紫色的长裙,一动不动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眼前蝴蝶飞舞,碧草茂盛,她双看着远远的山路,仿佛一具人偶娃娃。
从清晨到正午,她便一动不动的静坐原地,连目光的方向也没有移动分毫。
面前的茶点被宫女换了一次又一次,过了午时,太阳开始向西边的天空移动,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去,段随风如一道黑影落进凉亭,看见她面前冷掉的茶水,又见了她眼里的空茫,便一摆手挥退了伺候的仆女。
“段随风,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吧?”
木然的声音缓缓飘来,不带一丝起伏。
段随风俯身看着她眼里的那一片死灰般的空寂,忽然眼神一软,却道,“把他关在水牢不过是一个名目,他三道封印皆开,这个濮山哪里是他想去却去不得的,他的铁锁我早都替他卸去了,来与不来,却要看他的决定了。”
那默然静止的女孩猛然转头,眼里的痛楚仇恨惊的段随风也不由话锋一滞,便狼狈的转过身,看着濮山下的茂林山峰。
“神族之血自古就是一柄双刃剑,玄教先祖就是为了不堕入魔道,才会严令禁止教徒擅自开启封印。只是他如今已经堕入魔道,悔之晚矣,他体内的魔鬼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如今留下一副皮囊不过成了废人,远离你也不过是不想再失去意识之时伤害于你罢了。”
段随风转身,浅笑道:“今日天色晴好,带你回濮山也有些日子了,既然他不来,神主大人在这里看看濮山的风光也好。”
远远的,天边是很白的云。暖阳映衬着烈火一般的花树,一阵清风掠过,便在山谷里飘起一阵碎红玛瑙般的花雨。
这是濮山里唯一一个开满花树的山谷,成片的深红浅粉的花树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把整个山谷妆点成人间仙境。
远远的一个很高的花树之下,安静的站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卫锦远远的看向凉亭里的女子,却不再靠近一步。
约好了相见,近在咫尺,却举步维艰。
一阵风扬起漫天的碎红,滚落长亭里的少女裙角之前。
安静的眉眼,端庄的坐姿,目光远远的掠向远方——这丫头真的成为一个公主了。
卫锦的眸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久久无法移开。
——祭祀已经开始,喝了那些洗魂汤,青柠的性命早都和冥神的魂魄紧紧相连,冥神的力量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如果不尽快完成祭祀,她迟早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娃娃!
——扪心自问,如今你去见她,除了能给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和无尽的失望之外,你还能给她什么!
——真正伤害她的人不是我,不是皇族,而是你给她的这些不可能实现的幻觉!
段随风的话时刻响彻脑海,花树下那个苍白的身影狠狠一抖,便退了一步,沉重的呼吸声淹没在轰鸣的风声里。
长风卷起的花瓣在她的裙角堆积,她却依旧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静静坐在石凳上,唯有那双看向山下的目光透出愈加浓烈的伤感,单薄的肩头却依旧倔强的一动不动。
满山谷是喧闹的花开,映衬着彩色的蝴蝶在她周围环绕飞舞,忽而竟落在那白皙的小手上。
段随风说这个山谷都是依靠冥神的力量而生存的,所以山谷里的万物都会跟随你的呼吸和心跳而息息相通,她抬眼,便真的见段随风身后那一片山谷里飞扬的花瓣和蝴蝶。
那是因为她脑海里盘旋着都是思念么……
段随风扬手,一只金色的蝴蝶落在他的黑色袍袖上,颤抖的震动着双翅。他转身俯首把手臂放在她眼前,轻道:“他们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所以才愿意如此亲近人类。”
金色的蝴蝶便在她面前震动着华丽的翅膀,仿佛真的随着她的呼吸。
她疑惑的目光对上段随风了然的笑眼。
“它们因为冥神的力量而兴旺,如今你的灵魂也可以与这山谷里的万物相通了,这就是我所信奉的冥神的无尽智慧。”
清风扬起段随风的黑发,那张唯美的脸孔便在白亮亮的夏日暖阳里淡淡散去。沈青柠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蝴蝶,如盛开的奇异鲜花,怒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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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额角的胎记划过一抹金色流光,那一片蝴蝶便如彩色的雨一般绕着她的周身飞舞。
一片彩色的梦幻包围了那个纤细的身影,她端坐安然,身旁是段随风清浅的笑容。
这一副温暖的画面定格在卫锦的眼眸里,愈加深远,飘散,铭刻心底。
——若她幸福,便好吧。
远处的花树下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身,离去。
——若我是山峦,是河流,是大地,庇佑万民。
她忽然想起玄冥黑经里的一句话,唇角喃喃,段随风浅笑侧首,便道:
“当你真正感到这片大地的呼吸,脉搏,你便会如我一般爱上她。”
她依旧默然。
太阳在穹庐一般的天幕上划出悠长的痕迹,夏风一如万年的吹袭,天色一点点由浅蓝转成暗黄,最终化作一片火焰般的红。
段随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遣走了丫鬟仆役,便静静的坐在长亭里,脑海里不能抑制的回忆着这十几年的细碎回忆。
温暖的,恐惧的,幸福的,寂寞的……在心底里小心翼翼的燃烧着一点火苗,直到天色霎然一片昏暗,却是那日头彻底被群山挡住,她的心底便如这个世界一般——黑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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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梦相守
夜色不知不觉的浓重,霜露打湿了她额角的细发,段随风不知何时回来,见了她倔强的坐姿一日未动,便走进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
“不要再等了,他不会来了。”
她默然无声。
段随风轻摇她的肩头,安静了一日的她忽然开口。
“去做你该做的事,去你该去的地方——走开。”
那按在她肩头的手不由一滞,许久,终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那一天她看着夜色变深,看着东方发白,晨间来了许多仆女,还带了厚重的斗篷披风,她转头,看着那一张张小心翼翼的脸,终扯出一丝浅笑。
那一日她便这样安静的随着那些满面惊愕的仆役回到了天晶宫。
日子仿佛是被风吹走,她也已习惯了坐在天晶宫的露台上对着一本玄冥黑经发呆的日子。段随风依旧如往常般偶尔来探望,每次讲些经文,说些祭祀的事情。
对于卫锦的事情,两人却都不再提起。
段随风似乎很满意如今她乖巧合作的模样,每每见面,总是满面笑意。
段随风讲习经文的时候,她多半是在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的。
濮山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白茫茫的天空总是让人感到一种没有尽头的悠远。
而段随风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有时候也会随着她的目光看看那一片空茫茫的天空,几次也未曾瞧出什么端倪,便有一次无意问她。
许久,她便清浅的答:
“……我师父,快要死了。”
“你在说什么?”段随风不解。
沈青柠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抑或是刚刚的话并非说给他听,便只伸出手,朝着遥远的天际某一个方向轻轻探去。
她说:“就在那个方向,你看见天边那些清浅的白光了么,那就是卫叔叔的魂魄……”
——不过我会答应你,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她自言自语,空茫的眼瞳映衬着那一片白茫茫的天空,仿佛失去灵魂的傀儡玩偶。
段随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赫然发现沈青柠神色的空茫怪异,脸色苍白得吓人,便伸掌探向她的额头,竟然热的烫手。
该死!
他飞快的横抱起沈青柠,却被她用力的挣脱开来,只一味执着的看着窗口的一个方向。
“师父!师父就在哪里!我知道他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