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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让御璃骁和莫问离二人都围着团团转的渔嫣!渔嫣发话,御璃骁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
“尊主好好休养,属下告退。”大家抱拳,鱼贯而出。
屋子静了,渔嫣一把拉起了他的袍摆,看到一双肿得发青的腿,这每一条都有之前两条腿粗。
“你怎么不出声呢!”渔嫣心都疼烂了,蹲下去,用帕子轻抚一下,“你早说了,我让白城安来给你看看,傻得死你呢,在我面前装什么好汉!”
“我用得着装吗,我本来就是好汉。”莫问离最疼的不是腿,是心口,此时正如刀剐一般。可还是笑眯眯地,伸手拍她的头,“你这么乖,还懂得心疼我,我奖你什么好?”
他的视线落到她的白腻的脖颈上,几朵吻痕格外刺目,心中堵了一下,伸手就往她那朵痕迹上狠拧,咬牙切齿地说:“不争气的东西,你好歹也矜持几天……一回来就巴巴地凑上去……”
“喂,诶……”渔嫣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他可真不节省力气啊!还有,他的话真是……顿时面红耳赤,猛地跳起来,转身就要走。
“有你这么做人哥哥的吗?”她忿然骂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瞪他。
“出去,看着你心烦。”莫问离沉着脸色,端起茶碗喝。
“让你喝,让你赶我。”渔嫣心里恨恨的,突然窜过来,一手抄起茶碗底,往他脸上一摁,末了,还用力揉了几下。
“臭丫头。”
莫问离飞快打开她的手,只见俊脸上被茶水打湿了,还有茶叶沾在脸上,杯口规规整整地在他脸上印了一圈儿红印子。
“渔嫣,你找揍。”他大怒,撑着椅子要起来打她,可没想到一迈步,就直直地往前栽去。
渔嫣故意退开不接他,可若羌知道他心口上的伤,快步跑上来,用身子垫在了他身下,被砸得一声疼呼。
“看你逞凶,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渔嫣这才过来扶他。
他这么重,她也扶不动,扯了半天,只见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掀,冷冷地说:“出去。”
见他真的生气了,渔嫣又凑上来赔礼。
白鹰看出名堂,这莫问离的腿是不能动了!他满眼讶然,赶紧过来把莫问离抱起,放到了座椅上,低声说:“我去叫白御医来,这蜂毒厉害得很呢。”
“放出毒血吧。”若羌从腰上取下一把小刀,蹲到他的腿边。
“你来。”莫问离却盯着渔嫣,一脸怒气。
渔嫣突然有点怕他,就像怕自己老爹一样的感觉,犹豫一下,蹲到了他的面前,接过若羌的小刀,可不敢下手。
屋子里静了会儿,念安缩了缩脖子,往前一步,赔着笑脸说:“国舅爷,您也别生气了,我们王后胆小,我来吧。”
“我来吧。”白鹰大步过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去宫里请白御医过来,他曾在军中为将士们治过蜂毒,很里手。”
侍卫们匆匆去了。
渔嫣退到一边看莫问离,又看四周的环境,突然明白,回不去寒水宫的莫问离,正陷入困境!可他不能说,无处说,用他那一惯笑吟吟的眼神看别人,独自承受着一切。御璃骁有天下,有美人,莫问离若失去寒水宫,将是江湖中最脆弱的那个,那些仇家会寻上来,他去哪里,他要永远颠沛流离吗?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哪会受这些苦呢?而她,又给了他什么?
御璃骁要赐他大宅,可在莫问离这骄傲的人眼中,又怎么会受他赐来的宅子?昨晚,寂寞月色下,莫问离睡在哪里?是街上客栈酒肆,还是这荒芜的小院?她在痛快的时候,为何没有顾忌他的孤单?而他,是把一切都给她想好了。
她沉默地出去,找了个脏兮兮地盆,去井边绞了一桶水上来,岁月蒙尘,这井水却还透亮。她用力擦干净了盆,端着水回来。
污血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淌,莫问离闭着眼睛,双手垂在身侧,面色平静。可心里有多不平静,多不想让外人看到他这狼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都出去。”渔嫣小声说。
几人面面相觑,见她坚定,只好退出去。
渔嫣蹲到他的腿边,用帕子给他擦洗污血,擦着擦着,眼泪就落下来了,“对不起,我只顾自己,没管你,以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不离开你身边了。”
莫问离长睫猛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哥也好,什么也好,我就守着你。”渔嫣抬眼看他,轻声说。
“怎么,我又是废人,你守着我干什么?想妨碍我左拥右抱?”
莫问离想开玩笑,可喉中堵着,话说得干涩别扭。他发现,想拥有她的念头愈加疯狂,她脖上的吻痕让他嫉妒得发狂。
“再说了,你肯在榻上服侍我?我就好妹妹这一口……”他偏过脸,有些故意地恶意。
“别这样……”渔嫣捧着他一条腿,用井水轻轻浇,喃喃地说:“你能为我不要命,不要一切,把血给我……我若不知回报,我连畜牲也不如。”
“你都知道了?”莫问离愕然地看向她。
“他说的……”渔嫣点头,御璃骁并未隐瞒她是如何得救的,他说,一切都是莫问离的功德,才让他重新得回了爱人……
可他得圆满,莫问离付出这么多,难道就要落到现在这结局吗?
“傻丫头。”莫问离嗓子堵得更厉害了,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几下,用力地捧住,喃喃地说:“你真愿意跟我走吗?”
渔嫣点头。
“王妃!”念安在外面都听着呢,顿时大急,连连拍起门来,“王妃,好容易有今天,不要晕了头啊,莫尊主,你别哄我们娘娘啊。”
听着外面的声音,莫问离的唇角微微地扬起。
☆、【165】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白鹰也走到窗口,瞪着二人重重地咳了几声。
莫问离微微拧眉,手指在茶碗里轻轻一搅,再一弹,指尖那碧色茶水化成凌厉暗器,从窗子里打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白鹰的喉咙上,硬生生打出三朵淤青。
莫问离的内功和暗器,就连御璃骁也不敢轻视,更不是白鹰能打得过的。
念安吓到了,掩着嘴冲十月挤眼睛,想让这家伙把渔嫣抢出来。
“吵什么呢,不长进的东西,还学不会看人脸色。赶紧去,买点酒菜回来,我和你们主子喝几杯。”莫问离不痛不痒地骂了念安几句铋。
念安磨蹭着不想走开,怕莫问离把渔嫣真拐跑了,可莫问离一看她,她又吓得连连后退。再好看的男人,若想宰了她,她也是不敢喜欢的。
“去吧。”渔嫣走到窗口,吩咐念安去办事,“多买点菜,牛肉羊肉鸡肉都多买一些,酒就罢了,不让他喝。还有平日的用具……全都要置办,白鹰你让两个人跟着念安,用马车去拖,赶紧地去办好。”
见她无意走,念安这才不情愿地带人离开南。
“就住我爹以前那间吧,旁边是书房,现在还有些书呢。”
渔嫣转回来,给他擦干腿上的水,拉下他的袍子。现在他腿伤着,寒水宫也有事,还是在天子脚下更安全,等他好了再做打算。
若羌在外面守了会儿,主动去院子里打扫。枯枝要剪,杂草要除,房子要扫要擦,烂家私要丢出去……
太阳越发大了,明晃晃地照在院子里。
渔嫣让侍卫把莫问离从散发着霉味的屋子里抬出来,让他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自己和若羌一起干活。侍卫们当然不敢只看着,有人去叫了人过来,三十多个太监宫女,以打仗的速度,把院子给收拾出来了。
渔嫣在一边帮些小忙,跑来跑去,也累出一身大汗。
莫问离歪在椅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她,蓦地就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这就是莫家的镖局,他是镖局主人,渔嫣是他夫人,他们守着这镖局,赚来银两,富足度日……人生若真能如厮,那才叫有滋有味。
唇角情不自禁地扬着,
若羌机灵,已经煮了茶,端来给莫问离续上,温柔地说:“问离大人喝茶。”
莫问离端起茶碗吹了好一会儿,淡淡地问:“你没在她面前乱说话吧?”
若羌赶紧摇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可她今天说,要你负责,我不懂……”
莫问离却懂,那晚上若羌给他缝合伤口,被渔嫣撞到了,还以为他在和若羌行燕好之事。他不想解释,渔嫣应该过更安定的日子,御璃骁也算磊落之人,待渔嫣也是真情实意,他这忘蝶只怕会拖累他了,就不必再让渔嫣继续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就留我这里吧。”他又吹了吹茶上的浮沫,低声说。
若羌顿时满眼亮光,唇角含喜。
“去,我已经吹凉了些,给她喝去。”他把茶递给若羌,又端起另一碗轻轻地吹。
若羌捧着碗就往渔嫣面前跑,能留在莫问离身边,于她来说已是一件圆满的事了,她又如何能和渔嫣这样尊贵的人物比呢。
“王妃,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念安买东西回来了,从马车上跳下来,让人把东西往房间里搬。
“我看看。”渔嫣接了若羌的茶,仰头一口喝尽,道了谢,大步跑到马车边一瞧,不由得拧起了眉,轻声问:“怎么只置办一套?”
“银子不够,明儿再补。”念安咧嘴一笑,分明是不想让渔嫣留在这里。
“不行,现在就去!”渔嫣说完,抱下一张被褥,从正在钉门的白鹰身边挤过,走进了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
白鹰放下小锤,瞪了念安一眼,轻声说:“笨丫头,两套当然比一套对!”
念安怔了片刻,用力一拍额头,“哎呀,我真笨!我现在就去。”
若渔嫣固执不肯回去,到时候一人一间屋子也好,她只买一套,那两个人挤一堆去了怎么办?
白鹰连连摇头,继续挥舞起了小锤。
莫问离只当听不到这边的声音,眼角牵着笑意,视线追随着渔嫣。
十多年了,又有了家的感觉。
———————————————我是一整行饥饿的分界线——————————————
已是日落,朝臣们还在崇恩殿中议事,大殿两侧摆了几条溜的小几,朝臣们坐在几后,面前都堆满了各种要事的折子。
所有的衙门都要重新选任官员、城中要尽早恢复秩序,商铺不能关着,通商要继续、乡民们要种地,粮食得运进来、御奉孝要重建汰州、还有不肯降的老臣们也得早早做出决断、牺|牲的将士们要抚恤、各封地的王爷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桩桩一件件,件件都是大事,件件都得赶紧办。
暗金色的龙椅上,御璃骁神情沉静,安静地听着大臣们的上奏,只偶尔问几句,继续往下听。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擅进、也懂退,能指挥、也能倾听。经历了战火的国家要恢复生机,庞大的国家要运转起来,这些事,一点都不比打仗轻松。
御清沈抬起头来,大声说:“还有国库的事,国库已经空了,如今办事件件需要银子,夜家钱庄耗此一战,所余不多,所以开源节流之事,现在也要赶紧拿出法子来。”
御璃骁微微拧眉,什么事都好办,银子的事最难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打仗是最耗银子的事。
“嗯,大家都好好想想,有什么好的法子。”
“玄泠国最富,夙兰祺找王上要了锁骨山挖宝石矿,总要交纳一点吧?”有人不满地说了句。
御璃骁扫了他一眼,那是秋玄灵的父亲,秋怀山。
见御璃骁看自己,他赶紧站起来,抱拳说:“王上恕罪,臣并无他意,这筹银一事还是交给臣来办。臣做了这么多年的工部侍郎,也有些办法的。”
“那就秋大人去办,记住,不得加税,不得找老百姓们强要,不然朕先要你脑袋。”御璃骁盯着他,严肃地说。
“臣领旨,请王上放心。”
又有人起身,大声说:“王上,别的事都可以省,唯祭祖一事,不能省。”
御璃骁稍一沉吟,点点头。
“皇上,今儿晚了,不如明天再议?宴席已准备好了。”傅总管小声提醒。
御璃骁往殿外看了眼,天色已沉,不知不觉已是戍时,这些人跟着他劳苦奔波,午膳也是在这殿中,匆匆用了几样小菜而已,总不能让他们继续饿着。
见他手掌轻轻挥了挥,傅总管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微扬,“王上请各位王爷、大人去储荷殿用晚膳,同贺今日入主之喜,各位,移步吧。”
“谢皇上。”大家从椅上起来,三五一群,往殿外走去。
郝海也在殿中,此时就在殿门口等着御璃骁。整整一天,他只听,并没有出声。此次出山,他要建一个医药局,重振郝家先祖圣手之名,也为朝廷培养年轻的大夫,去各地的军营里效力。好的大夫,能挽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