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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是我们公子赔给夫人的。公子说了,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也衬不上夫人的天下无双。公子还说,好东西,得夫人穿着了才是好东西,夫人若不肯收,这东西便是废物,不如毁了。”
这当然是好东西,渔嫣根本就没见过。她忍不住喜欢,却又怕御璃骁生气,只盯着看,不碰那两双鞋。
“收着吧,人家池公子特地送来的,不要白不要。”莫问离从一边看过来,长眉微扬,满脸笑意。
渔嫣还是不敢收,拿眼睛瞟御璃骁。
“让你收就收。”御璃骁气闷地说。
渔嫣迅速出手,接过了两双鞋,嘴里小声说:“他说得对,不要白不要,就算不喜欢,拆出了宝石,接济穷人也好。”
“你会拆开来?”御璃骁见她一副欢喜模样,忍不住更气闷。
“会的,会的,我晚上就拆。”渔嫣连声说着,心里头却想,拆什么拆,你又不曾送过我……
“走了。”御璃骁掉头就走。
此时蓝罂带着丫头下船了,见到这边的情形,慢步过来。
那前来送礼的二人见到她,赶紧抱拳行礼,“蓝姑娘。”
“你们公子回来了?”蓝罂笑着问。
“是,公子让小的前来给夫人赔礼道歉。”那二人看了一眼渔嫣,恭敬地答话。
蓝罂和丫头看了一眼渔嫣手里的鞋,顿时脸色一变。尤其是那丫头,立刻就说:“不是上回公子从胡域国寻来的鞋吗?小姐你总是脚底凉,我还以为是送给小姐你的。”
“公子爱谁就送谁。”蓝罂笑笑,向莫问离行了个礼,往自己的小轿边走去。
丫头知道失言,赶紧小跑着跟上。
小轿抬远了,渔嫣才抱着鞋上马,低头看向那来送礼的二人说,“谢你们公子了。”
二人一揖到底,直到三人的马离开了,才直起腰来,回池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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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敲打着小窗。
三位少女都安置在绸缎庄的客房里,按着巫岭人的规矩,她们不管死活,都已经是御璃骁的人了,族中不能再干涉她们的死活。
而御璃骁甚至得到了三个人的陪嫁,三间铺子。
铺子的契约已被人送去了如意客栈,方意和在那里应付送契约的人。
莫问离给三人解毒,他们白天出去时,就用药水把三位女子浸在桶里了,这时候才捞出来。由婢女擦干净几人的水,但也不未穿上衣裳,只用被子盖住了,等着他进去给三人诊脉,再开方子。
“金蚕毒燥热,排出毒血之后,能缓解症状,但排血的过程很长,起码要一个月,御璃骁,你能等到她们好的时候吗?”莫问离净了手,转头回来看御璃骁。
“我等她们干什么?”御璃骁拧眉。
“咦,你不是已经做了人家的女婿?据说一人独站高台,手托三枚绣球,威风霸气。”莫问离满脸揶揄。
“行了,池崇一事,我们早点解决,得回京了。”御璃骁突然把手伸出了窗外,一只鸽子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小东西们又惹祸了?”莫问离走过来,想看看密信。
他二人之间并无秘密,尤其是孩子的事,御璃骁的长子长年跟在莫问离身边,他对那孩子的教导,比御璃骁自己还严格。那孩子最开始拜师时,众夫人也是拿他没办法,傲气里带着不羁,凭着天生聪慧,敢和御璃骁顶着来,气得渔嫣直抹眼泪。莫问离三招制住他,从此乖乖地跟着莫问离去了寒水宫,如今已在那里生活了十年。
御璃骁看完了信,沉声道:“是胡域国向我求助,想找回小公主。”
“博奚果儿?”莫问离想到那小丫头,笑了,“你的人不是一直跟着她吗,她跟着戏班子要去天漠,是不是已经到了?”
御璃骁把信折好,放到烛火上点着,看着信烧成了灰烬,才低声说:“她没去,中途跑了。”
莫问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把你的人甩掉了?”
御璃骁点头,沉声道:“一路上唱了几台戏,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就溜走了。这几年没有经历大事,这些新选进来的年轻人,经验不足,容易轻敌,让他们吃点苦头是好事,不然以后无法辅佐奕宁。”
莫问离沉吟了一下,缓声说:“这博奚果儿的生母身份尴尬,虽也是贵族出身,但门第没落,家中姊妹稀薄,娘家已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物。她父亲有一妻六妾,夜侍十八人,府中还有各种没名没份,只供他开心的女子上百。博奚果儿上面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所娶所嫁,皆是名门旺族,唯独给她找的一门亲事,是给胡域当朝重臣做了续弦,那男人足比她大了二十岁,她不肯嫁,一溜了之。如今要寻她回去,只怕是那重臣不肯放过她。”
“这丫头长得倒挺可爱。”御璃骁随口接了句。
“真的?”莫问离笑眯眯地问他。
御璃骁立刻扭头看向门口,门外只有灯影摇摇,并无渔嫣的身影。
莫问离一眼看出他的心事,大肆讽笑道:“我说,御璃骁,你还是个男人嘛?如此怕老婆!莫说把这三个女子带回京中,我看你是多看一眼,多夸一句也不敢。”
“行了。”御璃骁嘴角一抽,转身就走。
“喂,明儿,池崇设宴,你可要去?”莫问离大声问他。
“不去。”御璃骁想着那两双鞋就来气,只怕渔嫣此时正抱着两双鞋傻笑呢。
女子爱美,爱漂亮的东西,他能体谅,但笑成渔嫣那样,让他体谅不了。明明知道池崇对她心怀不|轨,居然还真收下别人的礼物!
“不去,你可就是向池崇示弱了。”莫问离又说。
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问离薄唇微弯,走到窗边坐下,品茶、吃包子。渔嫣早上做了太多,不吃浪费了,此时煎一煎,皮儿金黄,馅儿又多汁,十分美味。
在他心里,美人就应当如包子一般,容易拿捏,还美味。
“主子,蓝罂那里打探过了,身上并无伤。”随从出现在窗口,小声向他禀报。
莫问离轻轻点头,白天回来时听渔嫣说蓝罂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山寨里行刺的那女子,便派人前去试探,看她肩上是否有伤口。只要有伤,是遮不过去的。
“明儿池公子的宴席,备些厚礼,我要赴宴。”莫问离放下茶碗,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小肚子,趿着鞋往榻前走。
“公子,要不要找姑娘来侍奉?”手下认真地问。
“吃撑了,改天。”莫问离伸了个懒腰,倒在榻上。
手下人苦笑,在这里,岂止御璃骁一人怕渔嫣生气,莫问离也是,若有渔嫣在,他是断不会越过雷池半步的,一定是英俊潇洒的好男人形象,连带着他们也不能出去潇洒快活,一起陪着他当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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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嫣穿着云锦绣鞋,在灯下欣赏。
她未穿袜子,裙摆拎至小腿处,宝石璀璨的光投在她的莹白肌肤上,投下一把娇艳光影。
“好看。”她眉眼弯弯,笑着赞自己,“尤其是穿在这脚上,最好看。”
正在铺褥子的两名婢女互相看看,抿唇轻笑。
“怎么,你们不同意?”渔嫣垂着看着一双小脚,认真地问。
“主子说,夫人天下绝色,无人可及。”婢女过来给她行礼,一本正经地答,“公子说,夫人美貌,与日月同辉,令天下万花失色,天上彩云惭愧。在奴婢们眼里,夫人的美,真真是沉鱼落雁,羞煞月亮了。”
渔嫣扑哧一声,脆笑了起来。她平常有多喜欢逼着别人说她好看呀,弄得下人们都折腾出了这么套说辞出来。
“都下去吧。”她捂捂有些发烫的脸,让二人下去。
“夫人,水都备好了,洗了歇着吧。”婢女行了大礼,退出房间。
渔嫣倒了点甜米酒,灭了烛,捧着酒迈进浴桶里。
月光从窗口一泄而入,铺了满地银光。婢女们知道她的喜好,水微烫,还放了茉莉花瓣。满屋子都是茉莉的清香。
饮完了碗里的酒,胃里暖暖的,泡得通体舒畅。双手懒懒地掬了一捧水,浇在肩上,扭头看向窗外。
御璃骁这时候还没回来,不知道那三位姑娘的毒解了没有。她看得出,刺杀是针对大头人去的,为何要杀他要招亲的女儿们呢?或者要杀的,只是在台上去相亲的人。是御璃骁吗?
毒下在最高处的柴火上,以保证火焰尖上的毒气起到最大的作用。对方又如何知道站在最后的人是御璃骁?或者刺客想杀的另有其人?
米酒虽酒劲小,但是与热水合作,也足能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一条玉臂缓缓垂下,小脑袋往后一仰,就这样靠在桶上睡了。
后窗处响起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如灵猫一般灵活地窜进了窗中,看了一眼渔嫣,随即往榻前摸去。
渔嫣的呼吸声极轻,那人走过浴桶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盯着渔嫣的脸不动了。蓦的,那人的视线一低,看向渔嫣摆在浴桶边的那双云锦鞋,呼吸紧了一下,快速弯腰,把那双鞋抓到了手中,略一犹豫,便塞进了夜行衣里,大步往榻前跑去。
“谁?”渔嫣猛地惊醒,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水花从她身上滚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泡在浴桶中,赶紧又缩回水中。那人受到了惊吓,猛地扭头看向渔嫣。
“你是何人?”渔嫣伸手去抓搭在浴桶边架子上的衣裳。
那人身形很快,一步冲来,抓起了她的衣裳,用力往外抛去。
“来人。”渔嫣大叫起来。那人蒙得严实,只留一双眼珠子,但从身形上来看,很像她在巫岭山寨中遇上的那个。
但,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尚且常见,身形相似更不足为奇。渔嫣无法这二人是否同一人,若是那人,她又受伤,又是如何恢复得如此快的?
“我不想伤害你,你乖乖别动。”那人开口了,声音喑哑难听,居然难辩雌雄。
渔嫣慢慢沉入水中,紧盯着那人。
“我只想来找点东西,你不要多事。”那人退到榻边,开始翻找。
渔嫣瞅准了机会,猛地起身,手起手落,一把迷粉包抛向那人。迷粉包做成了烟花,在空中炸开,屋子里全是绚烂的光,异香弥漫。
那人身形晃了晃,飞快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人往窗外冲去。
渔嫣在沐浴,侍卫们都隔得远一些,但听到这样的动静还没靠拢来,渔嫣就知道出事了。这人一定是把那些人都已经放倒了。
眼看那人出了后窗,渔嫣迅速从浴桶出来,捡起被丢到一边的长衫匆匆披上,拔腿就追。那人中了招,跑不了多远。
她爬出后窗,飞快地攀树而上,守卫的侍卫还站着,居然没有倒下,但都像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渔嫣这才发现,他们是被暗器定住了。
这批新人,远不如当年白鹰他们机警,都是十七八岁,跟着出来历练的。看来,明儿都得受罚了!
渔嫣不会解穴,也不敢乱碰他们,手指放进唇中,吹了声口哨,唤自己的马过来。若御璃骁的人能听到动静,也会赶来的。
马儿嘶鸣着,飞快地窜到墙下,她跳下去,落在马背上。
“滋……”她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地揉痛的屁|股,她只穿了长裙、小衫,里面可是穿无一物啊。罢了,反正夜黑风高,也没人看得见。如此一想,便硬着头皮,皱紧小脸,催马疾追。
她追了会儿,眼看那人在街角处转弯,身影踉跄,快倒下了。
她一喜,扬鞭过去。
咚咚咚……
九声清脆的锣响从前面传来,渔嫣扭头,只见一顶大轿从前方过来。那是官轿,枣红色,八人抬,四平八稳。轿顶镶银,垂银色珠络,起码是个三品大员。
渔嫣不想理会,继续往前。
那些人渐近了,有几人快速跑过来,拦住了渔嫣,指着她大斥,“大人在此,你居然敢策马而行,赶紧下马。”
“放肆,敢在本主面前大呼小叫。”渔嫣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几人。三品大员若不认识她,那便是假冒的。
轿帘钩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却是两名陌生的艳丽女子。
渔嫣秀眉紧拧,女子敢坐官轿,真是胆大包天,这到底是谁家的家奴?那当官的明明躲在轿上,不敢见她!
这松狮城中最大的官也是四品,也就是那位印大人。所以,这三品官员的轿子应该从外地来的。若是私事,不得带如此多人。若是有要正事在身,更不得有如此大的阵仗,可这人不仅半夜让官轿抬着女人出来乱窜,还敢鸣锣开道,实在是可恶。
渔嫣策马走近,用马鞭挥开想拦开她的人。
这些人跟着自己的主子耀武扬威,狐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