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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已经跟到了此处,只能指向那地方。渔嫣抬目看去,只见三层小楼立于南边,一株缀满雪色梨花的大树立于小楼边。
这梨树不同凡响,几乎有这三层小楼高了,枝叶展开,比小楼还要大,满树的梨花开得繁茂,一朵朵、一簇簇,令人见之心生纯净,一丝半点杂念都被这梨花香给冲拂干净了。
渔嫣牵着马慢步过去,仰头看了半天,才扭头看向小楼里。
大门敞开,几个小厮正在擦拭门窗,朱底金字的招牌悬于小楼之上,字体飘逸镌秀。
见她站在那里仰头看花,,小厮赶紧上前来招呼她。
“姑娘,是要饮早茶,还是买棋?后面棋楼要午后才开放。”
“不饮茶,只看花。”
渔嫣摇头,顺手抿唇笑笑,让侍卫给自己折了一枝雪白的梨花花,然后牵着马往棋馆对面的卖包子的小摊走去。
“王妃,我先进去看看?”侍卫小声问。
“不要,笔直往前走,不要回头。”渔嫣低头嗅花,用只有身边的侍卫长徐海风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话。
“嗯?”徐海风一怔。
“对面有弓箭手,我们进去,你们得护着我,必将受制,生死难说。王爷不知进去没有,也可能就在附近看着。”
渔嫣步子缓缓,手中的梨花枝又轻轻转了转,往发上轻轻一拂,小指轻轻翘起,指着高墙的方向。
徐海风心一凛,手轻轻摁向了腰上的刀柄。
“别动呀,干脆抽出来冲过去……”渔嫣微微侧脸,小声提醒。
徐海风的手放下来,护着她到了包子铺前,假意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目光这才稍稍扫了一眼棋馆的方向。
“我们有五个人,吃得多,先来三十个吧,这是大骨汤吗?”渔嫣揭开大汤锅的盖儿往里看过了,一双水眸又笑吟吟地扫过了众人,“都坐吧,吃完了还要赶路。”
侍卫们坐下,心都悬着,互相看看,都看向了渔嫣。
方才都只顾着害怕受御璃骁责罚,没看出蹊跷,那擦门窗的小厮分明轻功了得,步子沉稳,梨花树的高墙上悄然伸出十数枝弓箭,淬毒的箭头冷光闪闪,不想让渔嫣看出来了。
“对面是胭脂铺,王妃只需装成看胭脂,进去躲着。”侍卫长徐海风已经镇定下来,端着粗瓷茶碗,在手里转了一下,抬眼看向渔嫣。
“嗯。”渔嫣点头,眸子扫向前方十几米外的胭脂铺子。
天漠国的人引御璃骁前来,却又埋下杀机,这于理上是说不通的,可是杀机又实实在在存在。不知御璃骁在哪扇窗子后面看着?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悬着的缨络珠玉碰响,一路上都是这悦耳声响,
马车在棋馆门口停下,马车上用珠玉串成的帘子轻掀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先探出来,分明是雪袍,袖口上却绣着竹叶几片,翠得如同方才雨后洗净一般,拇指上是一枚同样翠绿的玉扳指。这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精致,只不知这手的主人有着一张如何惊艳的脸?
☆、【119】嫣然遇游龙:问心
“武林尊主莫问离,他居然来了。”徐海风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
“莫问莫离,人剑成双,江湖众门,只跪尊主。他就是十年前一统武林那人?为何看上去还如此年轻?”
渔嫣听过此人,二十岁时一剑一人,剑染百人血,力压千人力,登上武林最高的位置,至今无人敢向他挑战。
武林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和当地府衙相安无事,各走各路,各过各河。
那人已下来,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慢慢转头看向渔嫣盥。
那样好看的手,那样好看的一张脸,让人挪不开视线。青丝如缎,懒懒披在身后,一双褐色瞳眸,像猫儿一般慵懒地眯了眯,薄唇轻轻一扬,便是倾城夺魄的笑。
“王妃别看他。”徐海风赶紧拉渔嫣。
“怎么,他还会妖术不成?”渔嫣转过头来,端起粥碗喝着,以掩饰自己的些许失态泷。
“这倒不是,只是王爷会生气,况且王妃不应该如此盯着男子看,实在有失……身份。”徐海风犹豫一下,脱口而出。
呃……滚烫的粥滑进喉中,烫得渔嫣差点没闭过气去。哭笑不得,又微微含怒,抹了嘴,嗔怪地瞪徐海风。
“徐侍卫,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看一下而已,我眼睛不会烂,他的脸也不会因为我看一眼而金光闪闪。”
渔嫣这御璃骁到底多大魅力,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全都如此忠于他,就连他的女人,这些人都不遗余地帮他看着,盯着,管着……
“王妃恕罪。”徐海风赶紧起身,向她抱拳请罪。
“呵……”
几声低低地笑传过来,低醇好听,就似有溪水淌过了耳畔,又令人忍不住想抬眼去看。这妖孽,哪里像武林尊主,说他是倾尽天下妇人的妖孽还差不多。
渔嫣忍住看他的冲|动,低垂长睫,拿出锦帕擦擦嘴角,突然又小声问:“他和王爷是敌是友?那王爷会不会有危险?他和这莫问离比,谁的武功更高?”
“王爷修练的是至阳至刚的功夫,莫问离是阴柔的内功,若真打起来,还真说不好。”徐海风看着还站在那里不动的莫问离,微微拧眉。
不光渔嫣那样盯着人不对,这人如此盯着渔嫣也不对。
此时莫问离已转过身,慢步走向典思馆,轻笑道:“他和我打过,平手而已。”
众人讶然,待转头看时,只见那一抹雪色身影已然拔地而起,众人还未看清,他长剑已然出手,抱剑而行,挥过梨花树,片片梨花被剑风扫起,如一阵暴雨,击向了高墙上躲藏的弓箭手。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蛟龙一样,从包子摊后的小铺子里跃出,手中长弓满弦,几声铮响,连发五箭,对面墙头上落下了好几人。
“王爷。”徐海风惊呼出声。
御璃骁手中的长弓一抛,一柄长剑出鞘,刺向了莫问离的后背。
莫问离身形一转,长剑挡住御璃骁的攻势,和他双双落于地上,长剑相抵着,轻轻地说:“骁王还是如此咄咄逼人。”
“不知到此何事。”御璃骁瞳眸微缩,盯紧莫问离的琥珀双瞳。
“赏琴,赏花,赏美人……这位美娇娘就是渔朝思的千金渔嫣?”莫问离笑笑,转头看向渔嫣。
渔嫣已退到了铺子里,探头出来看,视线掠过莫问离,和御璃骁遥遥对望。
“真闲。”御璃骁手腕一抖,强大的内力陡然倾辄而出,逼得莫问离退了好几步。
“你残废那么久,功力居然不退反进。”莫问离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地光。
“急巴巴赶来,就是挨打的?”御璃骁收了剑,傲然看着莫问离。
这二人一问一答,把琴馆里的杀手都当成了空气灰尘,而墙上的弓箭手们也找不着好的角度能射中二人。
“莫问离,休得在王爷前放肆。”徐海风带着人围过去,逼近莫问离。
“那晚上再比吧,看上去王爷很忙,我就先替王爷陪陪美人。”莫问离又看向渔嫣,那双猫儿眼又慵懒地眯了眯,慢步走向渔嫣。
渔嫣无法分辩他是敌是友,见他过来,便抓下头上象骨梳,防备地看着他。莫问离看着她这动作,唇角又轻轻一场。
渔嫣长睫轻轻扑扇,又把骨梳攒回发髻间。
“哦……不准备……扎我几下?”莫问离走到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渔嫣。
“以卵击石,反会弄坏我这难得的梳子。”渔嫣淡淡说着,走到铺子里的小桌前坐着。
“哦……还挺镇定。”莫问离扭头看向铺子外。
御璃骁已经带着人进去了,不消说,里面腥风血雨的,一定精彩。可惜他噬血多年,已经厌恶了血腥,不想看到那血淹梨花瓣的一幕。
“骁王在这里,我还怕什么呢?”渔嫣抬眼看他,平静地说。
“你还挺信他,你信不信,他进去了……就有去无回!”莫问离眼神一沉,声音陡然变得冷酷无情。
“我不信。”渔嫣轻笑,可搁在膝头上的双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御璃骁是被天漠人骗来的,不知道他要天漠人把什么人交给他,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杀机伺伏。莫问离人突然出手,让局势一下就乱了。
莫问离这人,看上去亦正亦邪,又自仗着武功高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看上去还想和御璃骁在武功上一争高低。这种人最可怕,他们可不管大局国家,只管心里痛快。渔嫣见过这样类型的武林人,行走江湖,除非犯了大事,衙门官府也不会管他们。
“渔嫣王妃果然有渔御史的镇定风度,当时渔御史行刑时,也是一声未吭。”
“那天你在那里?”渔嫣猛地抬眼,愕然看着他。
“哦,正好逛到那里,看了会儿热闹。”莫问离坐下,琥珀一般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紧盯着渔嫣看着。
生死之事,他当热闹!渔嫣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莫问离揭开了她心里最难受的一幕。她不愿再想那晚,转开头,看向门外。
梨树下铺了一层染血的梨花,大街上的人早就跑了个没影,空荡荡地,远远的有城中士兵们快步奔来。
右眼皮子突然疾跳起来,渔嫣伸手捂了捂,连眼珠都跟着有些胀痛,心又骤然急跳,就像是渔朝思出事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的,眼皮子狠跳,心也不安宁,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她看着那树梨花,脸色煞白,猛地跳起来,拔腿就往对面的琴馆跑。
莫问离身边的随从们快步进来,低声问:“尊主,要进去看看吗?听说找回的是十九公主。”
莫问离轻轻挽起袖子,抬腕看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说:“哦,原来是她。”
再抬眸,渔嫣已经冲过了大路,到了琴馆前。
“王妃!”徐海风赶紧追过来。
“为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渔嫣停下脚步,看着琴馆里面。
这里听琴,下棋,也卖琴卖棋,更有香茗奉上,方才进去了那么多人,此时却不闻一丝人声……御璃骁不是进去了吗?
徐海风想拦她,渔嫣却拔出了他腰上的剑,大步往里面走去。
她感觉很不好,心里头堆积着全是血色,仿佛一眨眼,就能看到血在眼前流淌,血色沉甸甸地全压在她的心头上,让她堵得喘不过气来。
琴馆里悄无人声,鼻尖有馥郁的梨花香在萦绕,里面就仿佛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岛。
蓦的,院子后面传来了女子嘤嘤哭泣声,她快步出去,掀起了帘子往院中看。
一地横阵的黑衣男子,血正浸过黄土,梨花瓣落于其上,立刻有异香散开。在院子正中,御璃骁正微微低头,怀中抱着一名纤瘦的女子,哭声正是这女子传出来的。
渔嫣的眼珠子突然胀痛得越发厉害,正是右眼,胎记处也痛得厉害,这痛就像锐利的针,猛地扎透了她的脑袋,然后往四肢散去,手一软,长剑就落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响,惹得满院人扭头看来。
渔嫣眼前很模糊,她用力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一步,唇瓣轻张,看着他问:“御璃骁,你抱着谁?你为什么抱着她……”
其实渔嫣觉得自己声音挺小的,起码传进她耳朵里的时候是这样,小得就像风卷了梨花瓣拂过了耳朵。
可事实上她声音很大,很尖锐,很高亢,让众人都面露讶色,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御璃骁。
“放肆。”御璃骁一声低斥,放开怀里的女子,锐利的视线看向跟进来的徐海风,“你是如何护卫的?”
徐海风赶紧抱拳跪下,连声请罪。
渔嫣看着他微变的脸色,眼珠子更痛了,眼前血色越来越浓,耳中也开始轰鸣了,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飘渺,遥远……他也是,明明站在眼前,却像是站在了天涯彼岸,无法触摸,连影子都模糊起来。
“臣妾知罪。”她捂住了额角,勉强弯腰捡起了长剑,摇摇晃晃出去。
她是太累了吗?一夜奔袭而来,方才又心情紧张,所以太累了……可他到底抱的是谁啊?为什么看到他抱着别人,她这样难受啊?为什么,他抱了别人,还要这样喝斥她呢?
突然间,渔嫣觉得很无助,很无奈。这样的日子,她实在不习惯,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要怎么做才对。事事时时都得想着,是不是犯了规矩,是不是他会不高兴,是不是他会去喜欢别人,是不是一眨眼睛,他就翻脸了……
在这一刻,渔嫣突然明白过来,不管她有多希望这个男人只属于她,都改变不了一个现实,御璃骁是王,她是妃,他不是侠客,她更不是侠女……
不可能做到策马并肩,仰头大笑,大口喝酒,对月长欢。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在摇着折扇在路上大摇大摆走过的于大状,她不能再随着自己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