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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帝姬而死,晋为贵妃也是情理之中。”她说着把册子放回去,果断地说道,“就这么着好了。”
外面冷得滴水成冰,可是屋里面却热得让人心烦气躁。
齐泷一回宫就是在病中,众人自然不敢拿这些杂务去打扰他,而现在主理朝政的燕王以及豫亲王等人都在忙着战后的军国大事,国计民生,哪里有工夫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后宫琐碎小事。
宫里头连一个正经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几个首领太监都着急得不得了,如今苏谧一回来,后宫可算是有了一个主子坐镇了。
苏谧就这样在万众拥戴的情况下,开始了她主理后宫的时光。
之后的几天下来,尚服局、尚膳局等诸多宫中的管事宫人前来拜见苏谧,前脚接后脚,忙得苏谧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她生性聪明机警,几件事情下来对于这些事务就开始上手了。忙碌的间暇,她忍不住有几分佩服皇后了,这样枯燥的日子也能够长年累月地坚持下来。
“朝中的事情是怎么说的?”遣走了尚仪局的司礼内监,苏谧喝了一口觅青端上来的清茶,润了润喉咙,向刚刚打听消息回来的小禄子问道。
“听说礼部已经正式呈上折子了,不少朝中大人都上书表示同意呢。”小禄子奉命出去打听关于倪源加九锡的事情。
“有多少?”苏谧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好像是差不多一半的大臣们都说理应如此呢。”小禄子说道。
“一半?!”苏谧错了错手中的茶盅,神色忍不住凝重起来。倪源决定了他倾覆天下的计划之后,这几年以来,就逐步安排自己一方的心腹手下暗中撤出京城。辽人破城前夕,又有不少的官员,或者告病,或者探亲,或者因公务外放,或者因家事滞留,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个即将陷入危局的城市。就算是没有撤出京城的,也早早地得到了消息,隐藏在民间,逃过了辽人的搜查。
如果不是后来辽人与倪源翻脸的时候,葛先生和齐皓都指使着自己手中的力量,将倪源安排在城中的内线透露给辽人知道,借助辽人的手,剪除了他的一部分爪牙,只怕今天在朝堂上,支持他的声音还会更多,更响。
近半的人……再加上那些静观其变的墙头草们……
“不过豫亲王提出,如果加九锡,当封赏全部的有功将士,慕将军夺回京城的功劳也不逊于剿灭南陈,应该一并封赏才是。”小禄子继续说道。
抬出慕轻涵来,是挡不住事情的进展的,苏谧轻叹了一声。
对于立下了最显赫功劳的慕轻涵,虽然在民间威望大增,但是回朝之后在朝堂上最先遭遇的却不是封赏,而是众多朝臣的质疑。质疑他为何擅自弃守居禹关,导致辽军南下。如果是为了救援京城的话,又为何迟迟不见动静,一直等到了一年多之后,才挥兵东进,攻陷京城呢?
对这些士子文人谈论战略计划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对于他们来说,在辽军入京的最开始,居禹关之内的兵马未曾南下还可以说是尽忠职守,为了抵抗北边的辽军,但是在弃守关隘之后迟迟停驻在莱州,不立刻救援京城,让身陷京城的他们吃了辽军那么多苦头,就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了。
倪源当初将弹劾慕轻涵的奏折留住不发,也是日后压制他的一种手段。
“……也有的大人说如今皇上体弱多病,应该等皇上痊愈了再行决议。”小禄子继续说道。
加九锡毕竟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在皇帝不能够理事的现在,无法决断也是合情合理,但是依靠着这样的借口,也只能够拖延一时而已,何况齐泷的身体她最清楚。
苏谧沉吟了片刻,小禄子看着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说道:“听说……听说豫亲王今天要进宫觐见皇上,商议此事……”
苏谧手中的茶盅一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暖阁里尤其响亮。
随即,她姿态淡然平和地放下茶盅,问道:“大概什么时候?”
齐皓踏着雪地漫步行走,刚刚的对话还在脑海之中盘旋,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朝中的大臣明显地已经分成了两派,其泾渭分明甚至远远超过当年王家与倪家并立朝堂的时候。
大雪过后,天地之间一片寂寥,放眼望去,昏黄的夕阳余光之下,四面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下面的景致。齐皓嘴角一扬,人心又何尝不是这样,谁知道,这白茫茫一片的忠孝节义之下,存着的是怎么样的私心。只可惜却没有一种灼热的光,能够将人心之上的伪装全部剥除,露出最原始的底色。
一阵风过,寒风吹得枝丫上的残雪簌簌落下,散乱纷飞,恍如云起雾绕。
待烟尘散尽,梅花吐露出芬芳,他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梅花树下的她。
玉盘盛明珠,露霜结冰雪。
她悠然独立于树下,寒风之下,衣袂翻飞,她的容颜也如这一树梅花般,慢慢绽放,清寒胜雪。
一瞬间,无论是倪源,是王权,还是让他苦恼不已的朝廷纠纷,都在他的脑海之中烟消云散了。这广阔深远的天地之间,只余下这素静淡雅胜过这一树梅花的那抹纤影。
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走近她的身边,两人并肩沿着小道向西边走去。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路上宫人稀少,夕阳将最后的一抹余晖洒向大地,天边的月亮已经露出头来,金银二色交织的清冷光辉映照在两人的衣襟裙裾上。
“如今朝中的形势如何了?”苏谧终于开口问道。
“还是那个样子,泾渭分明,”齐皓回答道,“不过经过了这一次的战争,朝中眼下倪源的势力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抵挡的了。”
“这一次朝中有人上表为倪源加九锡的事情你看如何?”苏谧直接将话题引向最关键的部分,她侧头看向他,“你觉得这真的是倪源的意思吗?”
这是一种指鹿为马的信号,给予朝中不属于他的势力的一个警戒。
齐皓略微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依我看,这一次确实是倪源他急不可耐了。”
苏谧有几分疑惑,她伸手拨开路旁枯树横斜而出的枝丫,慢步向前走着:“按照道理来说,倪源不必这样的心急,毕竟,现在他手中掌握着整个朝廷大半的权力,只要他肯耐心等待一会儿,皇上的病情……”
齐泷病重不能够理事,而齐泷一旦驾崩,必然是小皇子登基继位,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干什么?到时候,朝政还不是继续把持在权臣的手中,他有足够的时间,而且他已经占据了优势。只要他耐心等待,慢慢地将齐皓和慕轻涵手中的势力分化削弱,不愁等不到属于他的那一天。
“我暗中得到的消息,说倪源最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齐皓垂下视线,语带怅然地说道。
“不是很好。”苏谧眉头扬了起来,她回头望着齐皓,等待着他详细的解释。倪源受伤的情报她是很清楚的,早在草原上的时候,倪廷宣就没有隐瞒她。可是这份伤有多重?痊愈了没有?却是苏谧所不知道的了。
齐皓叹了口气道:“似乎是上一次与辽军决战时候受的伤,时有反复,不过这消息也无法确定,如今倪源的身边守卫严谨周密,根本别想安插进去人。”
“这个消息也有可能是倪源自己放出来的。”苏谧思虑了片刻,说道,“毕竟,倪源的武功高深,一般的伤势很难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哪怕对方是耶律信那样的绝顶高手。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故意放出消息来。”齐皓说道,“可以让他借这一次的机会,认清楚朝中谁是坚决反对他的势力。”
“如果真的是如此,想要对付他,只怕行事艰难啊。”苏谧黯然道。经过这一番辽人入侵的战事,大齐的门阀贵族实力大减,倪源现在又率先提拔寒门士子,广招天下人心,在军中更是大力提拔栽培有才干的寒门军官,威望日深。如果不是还有齐皓和慕轻涵在,朝廷早就成为他一人的天下了。
越往西行,人烟稀少的宫中越发清冷起来,这一处地方,负责的奴才连宫灯都没有点,想必是以为反正也不会有人过来,便懈怠偷懒起来。只余下清冽的月光,洒在洁白的大地上,反射起蒙蒙的雪色。
“依你看,如今他的病情如何了?”齐皓迟疑了一下,向苏谧问道。
苏谧自然知道此时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她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她这几天侍奉在齐泷的身边,已经看出,齐泷是心结难解,抑郁成疾,如果早下手,原本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可是他长期被倪源拘禁,如今虽然回了皇宫,看着光鲜,实际上境遇没有丝毫的改善。朝政大事依然是大半把持在倪源手中。如今早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想到他曾经的意气风发,再看到现在的形容枯槁,苏谧也感到一阵难过。就算是从来没有真心的爱过,毕竟在一起那样长久,而且齐泷对她从来也是爱护有加,如今他却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齐皓的眉头又紧了一些,御医的诊治也是这样的结论,他原本以为凭借苏谧的医术,能够有几分把握呢。如今他们齐氏皇族被辽人屠戮殆尽,直系皇族只有他和苏谧宫里头抚养的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一旦齐泷驾崩,一个三岁的小孩继承皇位,到时候,朝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刚刚你见到皇上,皇上是什么意思呢?”苏谧问道。
齐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皇上他……看起来生疏了不少。”
今天他本来是想同齐泷商议关于如何阻止倪源加九锡的事情,可是齐泷竟然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他几句,完全没有精神。甚至语气之间流露出同意的意思来,他难道不恨倪源吗?还是已经被倪源给吓怕了,完全放弃最后的希望了?
倪源返回京城之后,迫于朝中的压力,不得不将齐泷放回了宫中,而事先宫中的宫人奴才都是齐皓和慕轻涵两人负责挑选安排的,倪源想要动手安插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可以说,慕轻涵的入京将他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如今虽然他在朝中的势力还是最大,但是宫里头却逊了一筹。
齐泷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就算是他自从两年之前就已经“病重”得不能够理事,但是还是大齐无可非议的最高统治者。只要他们几个人齐心,还是有机会扳倒倪源的。如今齐泷的这种态度却让他实在是无从劝起,似乎齐泷有了自己的计划,不再信任他们,又像是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和希望。
按理说,以齐泷的才智自然应该想得到,此时为了对付倪源,应该更加倚重他这个兄长,倚重他和慕轻涵这些新起的势力,来与倪源对抗。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齐泷对自己隐约有一种敌视的姿态,甚是比不上两年之前的那种信赖。
而且,两人相对的时候,更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让齐皓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
虽然自己也在暗中经营,并且联络地方的豪门势力,但是只要想一想,强虏入侵,事急从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大齐的天下,大齐的江山。
“经过了倪源的事情,他变了不少。”他最后只能这样说。
“没有人会在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之后还能够继续保持冷静的。”苏谧说道,“可是如今你们难道没有好好谈一谈,关于眼下的朝政?”
齐皓苦笑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齐泷他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其实,齐泷看到他的时候,表面上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亲切信任,但是神情之中却有一种让人从心底里发寒的冷意,甚至有一瞬间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囚禁他、欺骗他的人。
“这一次加九锡的事情,恐怕是阻挡不住了。”齐皓说道,“顶多能够将时间拖延下来。也不知道能够拖延多久。”
沿着小路慢慢向前,两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慈宁宫门口。
如果说现在的慈宁宫是整个大齐后宫里最寥落的一处宫室也不为过。
两人走了进去,里面的各处宫室都被层层的积雪所覆盖,整个宫殿的地面上都是厚厚的白雪,上面没有丝毫人走过的痕迹,像是铺了一层洁白的地毯,平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