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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穹-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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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却是听了愚大师的什么话后悄然下崖,不知去了何处。

    青霜令使盘膝静坐于相望崖边,一双眼睛牢牢盯紧棋局,只从口中吐出一步步棋着。那张青铜面具遮住他的脸孔,虽看不出面上是何表情,但至少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悠闲。他虽是对花嗅香的离去有所察觉,感到事有蹊跷,但一来对自己棋艺颇为自信,不怕愚大师耍出什么花样;二来亦是分不开心,只顾得上全力对局。

    崖下立于棋盘中的双方弟子各听号令,依次行子。他们身处局中,除了略通棋道的寥寥数人外,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踏出一步后是否就会被对方吃掉。但为了本门的荣誉与使命,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被动地执行着命令。更残酷的是:他们虽有绝世武功,却只能毫无反抗地接受命运。于是每跨一步皆是落地有声、激尘扬土,似要将满腔雄心与抑郁踩于脚下泥尘中,留下那千古不灭的一份豪情。

    这离望崖前虽是汇集了四大家族与御泠堂的精英,但除了愚大师与青霜令使指挥棋局的声音外,便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喘息声。这一场赌局已不仅仅是棋艺与忠诚的较量,更要比拼无畏的勇气与执着的信念

    开局时红黑双方皆是小心翼翼,当头炮对屏风马,各守自家阵营。走了二十余个回合后,终于短兵相接。

    炮七进四随着愚大师的语声,黑炮将红方边兵吃掉。那占着边兵之位的御泠堂弟子面上一片阴冷木然,二话不说负着棋子走出棋枰外,拔剑刺入自己胸膛……

    水柔清看得胆战心惊,只欲闭目,一双眼睛却怎合得上,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上苍,保佑父亲不要出什么差池……

    炮五进四青霜令使浑若不见手下的惨死,声音依是平淡无波。景成像浑身一震,景慕道大叫一声:父亲保重,孩儿不孝亦是负棋子走出枰外,一掌拍在头顶上,倒地气绝。

    水柔清本已干涸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了满面。

    棋至中局,双方已各失数子,局面却仍是呈胶着之状。

    青霜令使并没有夸口,他的棋路大开大阖、布局堂堂正正、招法老辣缜密,既不得势轻进,亦不失势乱神,每一步皆是谋定而动。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愚大师的棋路也丝毫不乱,纵有兑子亦是毫不退让……

    再走了几步,青霜令使蓦然抬头:与晚辈下棋的到底是何人?还请前辈明示。愚大师头也不回,声音却是十分平静:何有此问?青霜令使道:我曾专门研究过前辈与英雄冢主的棋谱,却与此刻局中所显示的棋风迥然不同。

    愚大师心内一惊——物天成年少时曾去京师与前朝大国手罗子越一较高下,大胜而归,方博得宇内第一高手之名,自是留有棋谱;但自己年轻时少现江湖,这五十年又闭关于鸣佩峰后山,青霜令使却是如何得到自己的棋谱?脑中思考不休,口中淡然答道:刚才你不是说老夫可换人而战么?莫不是想反悔?青霜令使一笑:晚辈好不容易才争得这场赌局,何敢反悔?只不过见对局者棋风锐利与老成兼而有之,天分之高难以揣测,忍不住欲见其一面。御泠堂对这一局抱有重望,自是不能反悔,不然恐怕是再难找到如此有把握可胜得赌约的机会了。

    愚大师冷然道:下完这一局再见不迟。青霜令使一叹不语。他的心中实已有了一丝悔意,这个不知名的对局者大出他意料之外,棋路不依常规,如天马行空般屡屡走出令人拍案叫绝的隐着妙手,算路更是精深,一招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却是极有韧力,纵算棋力未见比自己高明多少,却已显示出了极高的棋才。虽然未必能赢过自己,但若是一不小心,下成和局却也是己方输了……

    御泠堂为这一战准备了几十年,自然对四大家族中几位棋道高手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此时青霜令使苦思半晌,却依旧想不出四大家族中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精妙、几不逊于物天成的棋力

    青霜令使自然想不到,与他对局的其实便是梵溟轩。

    原来愚大师刚才被青霜令使一言点醒,便对花嗅香吩咐一番。花嗅香依言找来梵溟轩。此刻他二人便在距此处数十步的一个山洞中对坐棋枰。

    花嗅香不让梵溟轩看到离望崖下对局的情形,更是以布裹其耳,然后将青霜令使的棋步摆在棋枰上,再将梵溟轩的招法传音给愚大师。

    愚大师明知自己难以舍下对棋局中众弟子的关切,深怕有些棋步不忍走出,索性眼观鼻、鼻观心,浑若坐关般凝思静虑,丝毫不想枰中之事,只将耳中所听到的棋步依样说出。如此一来,实是把这事关四大家族命运的一场赌棋,全托付在了梵溟轩身上。

    花嗅香听愚大师说起梵溟轩棋力不在他之下,原是半信半疑,但在此刻也只好勉力一试。他怕梵溟轩抱着游戏的心理不肯尽力,便哄他说,若是能胜得此局,愚大师便放他下山,从此四大家族决不与他为难。

    梵溟轩信以为真,自是拼尽全力。他经这些日子与愚大师枰间鏖战,又身兼《天命宝典》与弈天诀之长,棋力早是今非昔比,便是青霜令使这精研棋道数十年之人,一时亦难以占得便宜,反是有几次故意兑子试探愚大师时,被梵溟轩抓住机会取得先机,执先的优势已是荡然无存。

    那弈天诀心法本就讲究后发制人、不求速胜,动辄就是兑子求和,几步下来,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反倒是青霜令使只怕下成和局,数度避开梵溟轩兑子的着法。青霜令使气得满嘴发苦,以他的棋力若是放手一搏,原也不在梵溟轩之下,可偏偏对方浑不将场内诸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反是令他于不得已的退让中渐处劣势。何曾想到本用来要挟对方的招法,反被其用于自身,心头这份窝囊感觉实难用言语形容。m!~!

    。。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机() 
第三百五十七章隐机

    梵溟轩两耳不闻洞外事,还只道真是花嗅香与自己下棋。*小说*书友整~理提~供这才能尽心发挥弈天诀的长处,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招法,都关系着某个四大家族弟子的生死,只怕这一局早就因心神大乱而一败涂地了。

    不知不觉已下了一个多时辰,残局中双方皆已倒下九人,棋枰上都各剩单士双相护住将帅,兵卒已然全殒,红棋仅余一车双炮,黑方尚余车马炮各一。子力上虽仍是难分胜负的情形,但红方一车双炮偏于一隅,黑方却是车马炮各占要点,已隐露杀机,至不济也是和局之相。

    物天成是棋道高手,早看出局势有利己方,见青霜令使久久不下子,沉声道:青霜令使何不就此提和,也免得双方损兵折将。在此情形下言和,自是最好,若非要走下去,只怕双方还要有数子相兑换。

    青霜令使怅然一叹:六十年的忍辱负重,何堪功亏一篑?他抬头望向物天成,眼中暴起精光,一字一句道:物兄请恕小弟不识时务

    愚大师背影仍是纹丝不动,物天成与水柔梳却皆是一震:御泠堂与四大家族经这数百年的大战,两派积怨实是太深,青霜令使如今已是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非要以命换命了。他二人不知是何人代愚大师出手,惟在心底祈盼这人能下出什么妙着,一举速胜……

    水柔清却是呆呆望着还傲立于枰中的莫敛锋,一下子看到这许多同门的残死,她的心早已麻木,只希望父亲能平安无事。

    青霜令使心计深沉,仍是稳扎稳打,决不因败势将定而胡乱兑子,毕竟在此复杂难解的残局下,未必不能觅到一线胜机。

    车四平一。

    车六进二。

    炮三进七。青霜令使思考一灶香的时间,方缓缓下出一步。

    此子一出,精于棋道的物天成与水柔清俱是面上一沉。红方将原先用于防御的左炮沉底摆挂,中宫仅余士相守卫,已呈破釜沉舟之势。局势骤紧,只要某一方稍有不慎,胜负瞬息可决。

    黑棋的下一步极是关键,看似红方老帅岌岌可危,但若不能一举擒王奏功,红方稍有喘息之机,亦会大兵压境,对黑方形成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物天成注目棋中,眉头渐渐皱成一个川字。若是由他来走下一步,或是横车将路,或是摆炮叫将,或是回相守御……但各种走法均是极为复杂,难解利弊,一不小心便会落入红方的陷阱中。而此刻红帅红车连成一线,虽未必能有威胁,黑方却是会被对方白吃去一枚士……

    愚大师沉默良久,却是走出一步谁也没有想到的棋:马三进四水柔清大惊,若非被父亲封了哑穴,必定张口大叫。这一步竟然是将黑马置于红帅之口,亦是在红车的车路上

    青霜令使千算万算亦没有算到黑方这自寻死路的一手,再凝神一看,这一招挡住了红车与红帅的联系,若是回车吃马,对方摆车挂将,然后炮沉底路叫将,便已构成绝杀;而若是以帅吃马,对方车从底叫将,亦会吃去红车,这一匹送于口中之马却是吃不得。如今最善之计,惟有回炮重新守卫红帅,但如此一来,虽然战线仍还漫长,红方却已处于绝对劣势,输棋怕是迟早之事……

    这一手石破天惊、绝处逢生,利用对方思路上的盲点,一举将纷繁复杂的局面导向简单化……正是梵溟轩将弈天诀用于棋道中,方走出此局的最佳一着。

    好一着弃子强攻的妙手。青霜令使呆了一下,仰天长叹,想不到我御泠堂苦谋二十余年,竟还不能求得一胜。温柔乡主水柔梳略懂棋道,起先见黑方送马,正在替莫敛锋担心,听青霜令使一言,一贯沉静的面容亦不由露出喜色:青霜令使你可是要认输了么?这一局已难取胜,实乃天亡我啊青霜令使颓然点头,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一跳而起,大喝一声,纵是如此,不拼个鱼死网破,御泠堂亦决不会认输自从青霜令使现身以来,从来都是心平气和,纵偶露峥嵘,亦不失风度,这一刻却是状如疯虎,声若行雷。

    水柔清心中方才一喜,忽听青霜令使此言又是一惊,抬眼正正迎上他射来的冰冷目光,一颗心已急速坠了下去。耳中犹听那似是怀着千年怨毒的阴寒声音:帅六进一,吃马脑中一晕,就此昏了过去……

    水柔清梦见自己掉在了水里,父亲在岸上静静看着她,仍是那么潇洒而又落寞地一笑,转身离去……

    她在水中拼命挣扎,却被水草缠住了小腿,怎么都上不了岸。只得双手在空中乱舞,忽碰到一物,牢牢一把抓住,猛然睁开眼睛,原来自己已躺在床上,却是抓住了床边一人的手。她坐起身,用力甩甩头,似要将恶梦从脑中甩去,张口大叫:爹爹

    那人不出一声,一任水柔清手上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中。水柔清定睛看去,她抓住的原来是梵溟轩的手:小鬼头,我爹爹怎么样了?梵溟轩垂头不语。花想容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清妹节哀,你父亲他已于二日前……花想容一言至此,想到水柔清从小母亲离她而去,便只和父亲相依为命,再也说不去,低头硬咽起来。

    水柔清呆了一下,脑中似有千支尖针不断攒刺,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她本以为那残酷的一场赌局不过是在梦中,所以她不愿醒来,心中总还抱着一丝侥幸。可是,这终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已经死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滴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泪珠滴落在肩上,却仿佛是一柄大铁锤重重击在肩窝,那份痛人骨髓的感觉再次直撞人心脏中……u!~!

    。。 

第三百五十八章 苦吟() 
第三百五十八章苦吟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局棋会是……梵溟轩嗫嚅着。水柔清哭得昏天昏地,梵溟轩的话传入耳中,令她全身一震,瞪大双眼:那个下棋的人是你?梵溟轩黯然点点头,想到几日前还在点睛阁那小屋中与莫敛锋相对,听他讲述那少年与少女相爱至深、却终因误会分手的故事,此刻竟已是天人永隔,亦是止不住泪水狂流。

    啪的一声,水柔清扬手就给了梵溟轩一个耳光。梵溟轩吃痛退开两步,手捂面颊一脸惊异。从小到大,父亲都对他呵护备至,尚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结结实实打个耳光,一时愕然。幸好水柔清昏迷二日方醒,手上无力,不然这一掌只怕会打脱他几枚牙齿。

    你好狠,我要杀了你。水柔清疯了一般对梵溟轩大叫。花想容连忙按住水柔清:清妹,你当时在场,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我不听我什么膊惶彼崆迤疵踉翟谵植还ㄏ肴荩侄宰判∠谊复蠛龋澳愎觯龅迷对兜模以僖膊灰侥

    二日前青霜令使破釜沉舟,先迫得莫敛锋自尽,再被梵溟轩的黑棋强行吃去红帅,狂笑着率众离去,这场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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