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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碎云散霞。
“呃。这白球奔向的是……”
阴龙?!
果真这些小虫是它豢养的?那它的善恶,就要斟酌了,甚至于那个大凤云龙传说的真假,也有待商榷。
“去看看吧。”丹歌悻悻收了掌。
远处,一袭黑衣的阴龙巩先生,立在一间屋前,伸手接住了奔来的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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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骨虫认主()
“哦?你们已经回来了!”阴龙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深沉的声音悠悠传来,无忧无喜,平平淡淡。
如丹歌子规所见,阴龙此时的状态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它现在的气质风度,俨然一个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又好似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
它行为举止之间都好像暗合天数,一静一动都似乎有所名堂——它现在捧着那一颗白球,就好似奉着珍宝,玄机暗藏。
“嗯,回来了。”丹歌子规心底凭空产生敬畏,但想到那惊人的祸害骨虫是这阴龙豢养的,就依然满怀戒备地问向阴龙。
阴龙察觉到了这暗暗的敌意,它瞥一眼手中闪烁着红光的白球,又看一眼眼前的两人。
“你们见过了。”它确定地说道。
“见过了!你……”
不待子规发问,阴龙已经知道子规的心中所想,“不是。它们不是我有意豢养的,但它们的形成,我脱不了干系。”
丹歌默默点头,“哦。”他轻易就信了。
“哦什么哦!”子规却不会轻信,训斥一声丹歌,转回头来又继续质问阴龙,“事情原委你都要给我交代清楚!这东西逃脱之后直奔你而来,你必是其主!”
阴龙摇头,道:“我不是其主,确切的说,我应该是它们的弟兄。”
“啊?”丹歌子规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一条巨龙和一堆小虫是弟兄,可太匪夷所思了!
阴龙见两人不信,整理了思绪,要解释一番。
“行云布雨的龙,会是一条阴龙,确切的说,会是一条尸龙吗?”阴龙忽然问了一个和当前的事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问题,让丹歌子规两人都是一脸的迷惑。
“答案是不会。”阴龙自问自答,“所以我在徐州降下甘霖时,本是一条五爪白龙。
“我被天罚重创,倒在养龙林内奄奄一息,我眼见着全城的百姓在一片血红之泽中化作累累白骨。五年后,终于洪水退去,我就将全城的白骨敛在身下,又过了五年,在我头顶的泥土上,已经长成了一株成年的卷柏。我将要油尽灯枯,迎来了这样的转机。我就开始吸取卷柏的生机,又历时五载。
“可卷柏是九转还魂之草,阴气极重。”阴龙长叹一声,“所以我应该是没有消化掉它的力量,于是我之后的‘沉睡’,其实是死去了。但卷柏的力量改造了我,使我的意志重燃。所以我醒来时,已经成为了阴龙,一条尸龙。现在的我,应该是没有经过轮回之苦的第二世了。
“我一度以为我如今成为阴龙,是我的恶报,到如今我清晰了,这变化其实正是我当时的抉择……”
它的选择,致使它有着善的内心,却有着恶的外表,这几日它也体味到了,邪恶外表带来了多少误解,保有一颗善心又何其艰难!
阴龙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在渐渐成为阴龙的这两千年里,周遭的阴气被我吸收一空,我变作了阴气极盛之体,镇在那些尸骨之上。
“机缘巧合,满足了骨虫产生的三个条件。无心插柳,就产生了这么罕见的东西。”
阴龙将手中的白球又捧得高了一些,它们是骨,而它们具有的阴气则成就了如今的它。它和它们彼此有所感应,十分亲密,是同属于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各自成就自己,彼此有如兄弟一般。
“哦……”子规听明白了,“……我错怪你了。”
“不要紧的。我冥冥感觉我的这一世也将要结束了……”
丹歌子规听闻心中一震。他们猜测阴龙如今这明显的变化,和它感觉自己将要死去不无关系。
“是因为将要死去,而它又淡漠了生死,才有现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吗?”丹歌默默想到,却没有答案。
两人的思索猜测尚在刹那,阴龙的后半句话已经说出了口,“……这些骨虫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份礼物。”它话音刚落,手中的白球忽然动了起来,每一个骨虫身上的红光都变得十分明亮。
它们不愿。
丹歌子规回神,也齐齐摇头,“阴龙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吧。”他们单是看着就感觉浑身痒痒。
“不行,你们必须要,就算是帮我一个忙!”阴龙正色道。
随后它又转向手中的白球,说道:“没有了我的辖制,你们终将为祸,你们的前身,是自私人类的卑鄙之骨!
“天下间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杀死你们易如反掌,而眼前的这两个人,能摆正你们的修行,保证你们的生命。”
阴龙颇具威严的一席话说出,红光闪了几闪,终究都熄灭了,它们妥协了。随后白球自中间一分为二,变作两团。
阴龙抖了抖手,“去吧。”两团骨虫一团就奔向了子规,另一团奔向了丹歌。
子规缩着身子,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紧张得很,“它,它们真的听我的吗?不会咬我吧?!”
丹歌点了点头,“放心吧,会的。”
“啊?!哎哟!”子规手指吃痛,真有那样一只骨虫咬破了他的中指,“真咬啊!”
“不必紧张,这是个认主的过程。”阴龙安慰道。
一旁的丹歌则安然地等待着这个过程结束,他早已料想到了。
骨虫咬破了中指,引出一丝血液,每个骨虫都吸食一口,吸食了血液的骨虫背后的黑点变作红色,越来越亮,然后砰然炸开,红色消去,黑色也没有了,这代表着已经认主,野性去除。
不到一刻钟,两人的骨虫都认主完成,在二人的心头,多了一丝牵挂,对骨虫多了一丝掌控。两人下定命令,则骨虫立刻执行,如臂使指,毫无迟延。
“嗯!”两人都忍不住称赞,真是好东西!
两人让骨虫在身上隐匿起来,子规的骨虫彼此相连,变作一个手环套在子规的手腕上,即使细看之下,也根本不能看出那是一群小虫组成的。而丹歌的骨虫则在其衣领处变作两根羽毛,作为装饰,搭配十分恰当。
“好了!现在,该谈一谈你们此行的收获了,想必你们已经找到了徐州七年天灾的答案。”阴龙其实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哈。你怎么确信我们找到了答案?”丹歌问道。
“因为在昨夜,我感受到了一扫而过的目光,来自于西北方向,所以我连夜赶到这里,一直等到了此刻,但那目光却没有出现了。”阴龙道。
“那一束目光,我们确定来自于两千多年前新朝的皇帝王莽。这也是我们找到的最终的线索,最贴近答案的线索,而答案就需要你来解开。”丹歌道。
“王莽?”
“对。你可听过刘邦斩蛇起义,白蛇转世祸乱汉朝的传说。”子规问道。
“听过,王莽正是白蛇转世。”阴龙答道。
“那就不需再解释一通了,直接说结论吧。”子规对丹歌道。
丹歌点点头,“恩!我们经过三地查访,都指向了白蛇或是王莽。
“因为王莽登基在公元八年,那一年刚好徐州天灾消去,所以我们查访的结论就得到了证实,徐州天灾必是与白蛇王莽相关!
“而我们最初是从刘邦开始探寻的,刘邦又到过云龙山,所以断定徐州天灾是从刘邦斩白蛇时就已经埋下伏笔了。
“于是徐州七年天灾的起因一定就是某样东西,这东西能隐匿身形而跟随刘邦来到云龙山,一直养精蓄锐,在平帝元年发作,又在王莽篡位得逞之后立刻消解。”
阴龙听完,一脸古怪地看着子规丹歌,“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你们愣是想不到?”
“呃……,我们也朦朦胧胧,已经能看到这答案的全貌了,但是看不清晰。我觉得不是我们想不透,而是天机蒙蔽,不让我们知道。”子规答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必要再卷进来了。我也不说,你们也莫问就好。”他们已经帮助阴龙很多,阴龙也不想他们再牵扯进来了。
“这……,也好。”丹歌了解阴龙的心意,也不强求,“我们回去吧。”
“好。”阴龙应下,和丹歌并肩而走,而子规走在两人之前。
“按照你们的推测,这个答案我已经知道,我们姑且称它为‘劫’。按照这‘劫’的特性来讲,即便是王莽登基,也只是使‘劫’的力量消减大半,变得不足为患,使天罚撤去,却并不能使它完全消失。那之后数百年的休养生息,这‘劫’应该会再次为祸,再次引发天罚才对。”
“你说的,是这个吗?”走在前面的子规指向一处石碑。
“这么巧?!”丹歌阴龙对视一眼。
他们急忙赶了过去,石碑上写的是《放鹤亭记》。
“放鹤亭?”丹歌疑问,转头望去,之前阴龙所站的屋子,就是放鹤亭。
《放鹤亭记》第一句:熙宁十年秋,彭城大水。
“嘶……”丹歌颇有深意地看一眼阴龙,“果然身处局中,每一步无心,都变成了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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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阴龙幻蛇()
“这是什么好事吗?”阴龙苦笑。
“对你来说是好事啊,我们两个又莫名其妙地踏入局中了,你又多了两个伙伴。我们也就可以知道那‘劫’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先别告诉我们的好。”丹歌苦笑。
“我忽然感觉我纵使身死也并不凄凉了。”阴龙调笑道。
“我这一卦把自己算到徐州,到底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啊?”丹歌满是质疑。
“你那二把刀的算卦之术,也就只能让自己信服。”子规调侃,忽而看到《放鹤亭记》当中的一句话,连忙念出,“听这一句:彭城之山,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独缺其西一面,而山人之亭,适当其缺。”
“又是西?这个方位透露的信息就很多啊!这里面机关暗藏,也许那个‘劫’的踪迹,就在这里面了。”丹歌感叹,“继续念吧,我和阴龙到放鹤亭上看一看。”
“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择所适。这一句何解?”子规念完后,又问道。
“这是说我脱不了干系!”丹歌恨恨地白一眼阴龙。
“怎,怎么说?”子规纳闷。
丹歌苦笑着转向子规,道:“你可知道‘丹歌’一词?本就是鹤的别称。”
丹歌讲完双臂一展,已变作一只飘逸俊美的丹顶鹤。
子规恍然地点了点头,上下将丹顶鹤打量一番,不由得啧啧称奇,“世间丹顶鹤样貌千篇一律,你却不同,除双翼以外,还在项上又生羽翼,必不是凡品!”
子规指点向丹歌所化的丹顶鹤,在这鹤的脖子上,有两片羽毛没有服帖,而是横向翘起,宛若羽翼。
丹歌无语地白一眼子规,“这是骨虫所化的两片羽毛。”
子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指向丹歌的手一颤,即刻收回,随后偷瞄一眼手腕上的手环,浑身一阵恶寒。
他还是忘不了那骨虫的恐怖模样,尤其它们集合在一起,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让人浑身不适。
阴龙看着丹歌变化的丹顶鹤,脸上浮现出了然神色,“云龙山脚,密林边缘,煞气冲天,仙鹤盘旋。”
“不错。”丹歌笑道。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子规询问。
“我们在回忆彼此的初见。”丹歌回答。
子规听闻大睁双眼,在丹歌阴龙身上来回扫视,“……初恋?”
阴龙冷着脸扭回头来,默然看着子规,“瞧一瞧耳朵去吧,怕不是进了骨虫。”
子规霎时瑟缩着身子,“不说笑了,不说笑了。”他还需和骨虫相处些时日,才能完全接受骨虫已经全凭自己指使了。
丹歌正色,思索回到《放鹤亭记》的诗文上。
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择所适。
依据诗文中的意思,丹歌所变的仙鹤从放鹤亭振翅而飞,飞到这亭西的山涧之中,它飞在高处而往下看去,寻找它想去的地方。
“继续往下念。”
“翻然敛翼,宛将集兮,忽何所见,矫然而复击。”
仙鹤突然收起翅膀,好像要落下,忽然看到了什么,矫健地凌空翻飞。
“你看到了什么?”子规询问。
“啥也没看到。”丹歌回答。
“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