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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歌子规只觉天旋地转,回神时已在院外,距院门尚有数丈。
两人齐齐跨出一步,“踏”,又是天旋地转,再回神,他们却已在院中。
“晚辈将信任轻许了旁人,如今一定要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才稍有慰藉。”丹歌道。
“宫!”两人又在院外。“踏!”两人又在院中。
“晚辈学生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我要一样说法,也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子规道
“宫!踏!”
“徐州千年来数发洪水,害死无数百姓,必至于枉死城满,祸患无穷,正义人间也需要一个解释。”丹歌道。
“宫!”
“为一己私心而来,何必牵扯天下。不需多言,但能使我琴弦出声,这事情的原委,我就讲给你们。”
“好!”丹歌子规应承下来,向前一踏,又返回了院中。
两人并不迟延,双双出手。子规汇天地气息成剑,汇集风雷在剑身上,使出一招风雷破,这一招风驰电掣,速度极快,所过之处一道白光,若打到人的身上,风卷在外,雷窜在内,相合之下,威力非凡!
子规挥出风雷破,又欺身而上,以剑连刺,威力也是不小。
丹歌有木系符箓,虽是毫无伤害,但只要贴身,则在皮肤表面生长出小叶,丹歌意欲取巧,以绿叶拨弄丝弦出声。
但这许多技能招呼而上,那黄冠道人佁然不动,身周似有一层守护,水泼不进,丹歌子规的攻击全部被阻隔在外。
两人又多番尝试,依然不能破防。
两人收回手来,相互对视一眼,子规悄然努了努嘴。
丹歌连连点头,从衣领摘下一片羽毛捏在手中。
“咕!”忽然子规一声轻啸,瞬间诸多哀愁思绪一股脑地就灌入了黄冠道人脑中。这精神层面的攻击着实难防,看那黄冠道人已是满脸忧伤,显然中招。
丹歌趁机出手,飞快地镖出白羽,眼看着就要打在琴弦上。
但那人已经回神,脸上正色,轻抬双手,将那一根白羽捏在了手中。
“哼,好……”黄冠道人正要得意。
“崩!”却有声响
黄冠道人错愕地往下看去,恰恰就是那锦瑟上的一根新弦断了,而在其下的琴身上,有一粒白灰。
“这是……”黄冠道人还待细看,手中的羽毛也动了起来,变作无数的白灰颗粒,涌过琴身,直奔丹歌而去。
“这……,新弦断,天下乱……”黄冠道人喃喃自语,“这太平日子,终究到头了。”
“前辈……”丹歌笑靥如花。
黄冠道人回过神来,手一挥,变出两把椅子,“请坐吧。”
“多谢!晚辈没有下手失了分寸,坏了前辈心爱之物,我过后一定给你换一根琴弦。”丹歌道。
“改弦更张?这是大局么?”黄冠道人又喃喃,之后回神摇头,“不必了,它只是做个应兆之物。”
“应兆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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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如云()
黄冠道人欲言又止,“咳!我们还是提阴龙的事吧。
“秦末,刘邦芒砀山起义,被白蛇所阻,自白蛇当中斩断,受诅咒白蛇转世祸乱汉朝之中。而其实当时白蛇被一分为三,白蛇之首遁入轮回,全当日之誓愿诅咒。白蛇之尾化作白龙,白蛇之怨附在赤霄剑上。”
“白蛇之怨!”子规丹歌连连点头,这一层窗户纸终于捅破,原来那所谓的“劫”,是白蛇的怨气!这样的答案,他们当初硬是想不出来,也怪不得阴龙又那样古怪的表情,这答案应该是不用想都能猜到的。
“不错,白蛇之怨,这一股怨气被刘邦带到了云龙山,就在那里常驻,积蓄力量等待爆发。到平帝元年,怨气修炼成人,名唤:‘大凤’!”
“大凤?!”丹歌子规齐呼。
“对,就是你们了解的那个大凤。怨气化为大凤,而赤霄剑意怎化作一男子,名为:‘云龙’。云龙与大凤之前为宿敌,此番云龙与大凤成为情侣,其实是云龙别有用心。
“大凤的出现致使徐州劫难来临,白龙闻讯前往,一路上各路仙神布下千难万险风雷雨电阻止,却全然无用,历时一年有余,在平帝二年秋,白龙来到徐州。初到此地,它就心生愧疚,因为天灾所罚之人,就是大凤,大凤是白蛇怨气,和它同源!
“云龙那时携老幼在祭台祈天,白龙自然不忍,拼死为徐州旱地降下甘霖。云龙又趁机散布谣言,编纂一道鲤鱼传说。”
丹歌一惊,“等等!鲤鱼传说?是不是害死了大凤的那个传说?这云龙的别有用心就是要置大凤于死地?”
“不错。大凤作为怨恨本是恶的本身,却对爱情看得十分纯洁,云龙虽是正的本身,却利用爱情来杀死宿敌。正义为达目的出招阴损,显然与恶并无二致。所以那一次,正义酿造了恶果。”
黄冠道人看着丹歌子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继续说道。“大凤因为传说被云龙恶意曲解,于是百姓认为大凤在则洪水生,大凤死则洪水落。人们最初尚有人性,只将大凤云龙幽禁,认为瞒过上天就不至于引来洪水。
“但因为徐州天灾未完,所以天加雨三道,引发了洪水,而其实洪水与大凤并不相干,但事发凑巧,不容人不信。
“后来雨水越来越大,城池被淹,人们慌忙不顾及人性,他们将大凤推上祭坛,以白石凿死。大凤本是怨恨所化,死前又知道了那传说全是云龙授意,情意也全然化作恨意。她怨恨之力大增,一腔之血染红一城之水,水中满是怨憎,人触之霎时化作白骨。”
“那云龙呢?”丹歌问道。
“那云龙被幽静处是一地窖,他又是剑意好容易修行成人,已不具神威,全城最浊最沉的水都灌进其中,把他肉身捣碎,魂魄也无处逃亡,被蚀尽了。”
“这倒是个让人欣喜的结局。”子规感叹。
“呃……”子规和那黄冠道人都是愕然,不知如何应答。
子规笑了笑,解释道:“满城皆死,幸而始作俑者也得到相应惩处,没有逍遥在外,足以让人欣喜了。”
“倒也合理。”黄冠道人点了点头,“之后白龙遭遇,你们应当清楚,我就不赘述了。但其中一些紧要,我却要提一提。白龙敛全城之骨埋于身下,而有一人的尸骨,被埋在他头顶的土内,这尸骨,即是大凤的尸骨。
“大凤尸骨长成了卷柏,那时白龙奄奄一息,就吸收这卷柏生机,其实全无作用。后来白龙苦熬五年年,终究是死去了。
“那被吸收的阴气却因此可以和它的身躯结合了,其一是因为二者都来自白蛇,本是同源;其二是白龙身死,可以收纳阴气;其三,是受天罚之威,白蛇的魂灵不敢遁出体外,只能一直留存在尸体之内。这三点齐备,白龙尸身就被转化为阴龙,意志也由此唤醒。
“这些看起来机缘巧合,而其实天道早已定下。历时两千载后的今天,阴龙就到了执行使命的时候了。”
丹歌子规齐齐点头,怪不得阴龙之前感到自己这一世也到了尽头,原来是使命已经到来。而阴龙其实是这使命之下的可怜人,它所谓的冤屈本就是它自己造成的,但它并不自知,还满怀一腔愤懑为天下百姓鸣不平。
黄冠道人说着看向子规,说道:“白蛇被斩一分为三后,其中白蛇之首,遁入轮回,在公元前四十五年的十二月十二日降世,就是王莽。后来祸乱汉朝,公元八年建立新朝,怨恨大解,徐州祸水因此退去。后王莽身死,历十数转世,到当今,转世名唤……”
丹歌子规立刻屏息凝神,竖耳细听。
“……金笑。”
“果不其然。”两人都是苦笑,他们隐隐有感,现而今证实了。
“倒是颇为契合。”子规道,“金笑因为捣蛋老师们拿不住他的把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神龙见首’,这会看起来还真是起的一点不差。”
“你是说……,神龙见首?”丹歌脸上的表情凝滞,他脑中轰隆作响,一些他从来认为只是戏言的东西,被他忽然间想起了,初来徐州当天他在饭馆听的那一段书,到如今似是全然应验了。
一个神龙见首的小孩,一个白蛇之尾的阴龙,再看眼前,张姓,黄冠,五十弦瑟,还有……新被自己弄断的第九根弦。
丹歌目光失了灵动,他自己其实就是这三界大劫的应劫之人?丹歌忽然问道,“张力士,紫气异变和天地大劫……”
黄冠道人讶然看着丹歌,这人凭着一句神龙见首,似乎意识到了他自己的身份,他不由叹一口气,“只是开头……,但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只在你需要的时候,他悄然把后半句埋在了心底。
丹歌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子规聪明至极,眼前这两人似乎因为自己不经意的提点彼此确认了身份,他凭着这两人的三言两语,就已经猜测出了许多东西。子规再看向丹歌的眼神,就恍然如看着一位英雄,“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这么沉重的吗?”
张力士给丹歌使了个眼色,就将这当中的插曲翻过,他继续之前的所言,说回阴龙的故事,“你变作仙鹤踩的那块石头,就是当年凿穿大凤头颅的白石,上面的黑色,是大凤怨憎之血。”
“哦……”两人显得颇为平静,这等奇异在三界大劫面前都显得不够惊奇艰险了。
“那一点点的怨憎也不容小觑,熙宁十年又曾为祸,使徐州大水,被我镇下了。”张力士指着丹歌,“你激发出白石上的怨憎,就让阴龙的使命开始了,阴龙为白蛇尾,身藏白蛇怨憎,最后的怨憎也被你激发,也进入了阴龙体内。阴龙还掌握金笑的魂灵,我又把金笑的肉体抛入其口。白蛇首尾兼具,怨憎归体,三合为一。于是重生为了白蛇。它的使命……”
“回到过去?继续重复白蛇的一生,轮回往复,永无穷尽。”子规猜测道。
“……,对,那是它的使命。”张力士长叹一声,“成为仙神是什么好事吗?白蛇可是五方上帝白帝之子,但他自今日起,就永远没有未来了。”
“如果它不这样做呢?”丹歌问道。
“那么历史就会崩塌,没人知道崩塌之后的未来,乃至于是否有未来,都不确定。它是历史传动的链条,和它一样使命的还有许多,他们在维持时间的稳定,他们不可或缺。”张力士点了点自己和丹歌,“你我,或许也是如此。”
丹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它是个不错的龙。”他其实还不愿正视自己的新身份。
“绝对的正义才能担当重任……”张力士道,却并未讲完,他或许还没有想好后半句,或许他只是为了宽慰丹歌。
“虚伪的正义只会蚀尽在地窖的血水中。”子规接到。
丹歌被子规这一句话弄笑了,“你怎么对那个云龙那么不待见呢?”
“你没看到?那白石上出来的虚影身材多好啊,大凤一定漂亮极了,他怎么下得去手!”子规搓了搓手。
“去你的吧!老色鬼!”
黄冠道人抚摸在琴上,那里有一根弦断了,丝弦之间多了个较大的空隙。他手下是应兆之琴,眼前是应兆之人,他不免心里嘀咕:“这俩人好像不怎么靠谱啊。”
黄冠道人正色起来:“大凤、金笑、阴龙或是白蛇,他们都走不到未来了,记下他们的人也寥寥无几,我希望你们能一直铭记他们的名字。”
“名字?那阴龙的名字,是什么?”
“名巩。”黄冠道人说着,徒手在地上写起来,指头入石三分,缓缓起笔,并未写就。
丹歌猜到,“是不是工凡巩,巩先生?”
“不,同音不同字,应该这样写。”黄冠手指在地上写下,一横一撇一竖,“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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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赌约()
“廾?”
“对,单名廾,无姓,或者可随白帝姓,白帝少昊金天,阴龙也可叫做金廾。”黄冠道人解释。
“这会儿我想起来,那金笑虽说是转世,可也有父母,这怎么和金笑的父母交代。”子规忽然问道。
“嗯。”黄冠道人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们也离去吧,有些东西,你们还是自己去看一看的才好。”
说着他将手中古琴丝弦波动,丹歌子规忽然眼前一黑,再睁眼,两人就站在《放鹤亭记》的石碑旁,丹歌手中正举着那一张符箓,而符箓上的字,已经变回了净身神咒。
“这……”丹歌连忙打量了一下四周,“我们刚才是做了场梦吗?”他多希望只是梦啊。
“是某种神技吧。那人千载之事讲起来如数家珍,是个存在了几千年的人物了,威能不是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