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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那一下明灭之中,丹歌已经感受到了他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显然这个东西他一个人或者子规一个人都是无法应对的,我想起了十兔再三的嘱咐,希望他和子规不会分开,现而今他们确实没有分开,就是因为合他们两人之力,才能应付这即将到来的东西。但是子规却卧病在床,完全没有战斗力了。
正恍惚间,路灯又有一下子的明灭——那东西徘徊在外面,只等着丹歌子规送上门去。庆幸于丹歌回到酒店看望了子规,如果他回到酒店就按照卦象去走,他恐怕早已死在这长夜里了。
丹歌噌得拉上了窗帘,转身走回床前。而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窗外掠过了十二双明亮的红眼。
他回到床边,问道:“那是否从此刻开始,我们就一定要形影不离?”
子规笑了笑,“现在我完全无用,它为什么不趁此时机进来杀死你我呢?想必它一定惧怕强光,白天你随便行动,晚上一定回来就是了。”
“那就还好。”丹歌点了点头。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稳,想到窗外有东西随时准备着发起攻击,他们的紧张心情根本难以安定下来,但屋内的灯光还算是稍稍给了他们一些安慰。
一夜过去,明日升起,世界的明灯亮起,带给了两人最大的安慰,子规终于安稳地睡去,而丹歌等到太阳高高升起,振奋了精神,去依照卦象行事。
他从酒店大门出发,往西北方向走了五公里的路程,来到了一个院落,这院落十分别致,四面的围墙都是土墙,在这院落的正南是大门,门的两侧有高有数尺的门柱,竟是由泥土夯成的,木质的大门就装在这门柱上。
这院落的大门敞开着,露出门内院落的样子,院内青石铺地,正对门的北边是两件瓦房,在院落东北角,有一片荒芜的土地,在院落东南角,是木栅栏围成的猪圈或是马厩一类的处所。而在这院落的西南叫,就有着一眼深井。
丹歌将扫视一眼就盯上了那一眼深井,显然这就是那卦象描述的竖井天然了。他没有作声,悄然踏入院中,进得院门就听到右侧有人运气的声音,丹歌往过一瞧,在那猪圈或是马厩里,此刻正蹲着个人,丹歌仅仅能看到那人的头,那人显然在方便。
丹歌这会儿更不好出声了,他悄然走到井边,只见井台上放着一个装满清水的塑料瓶和一个小小的橘子,这两样东西显然就是卦象中描述的清水河柑橘了!丹歌把这两样东西拿起,静悄悄地走出了院子,离开了。
按照卦象,丹歌往正南方走了五里路,来到了一个村庄,村子入口处此时有一个巨大的彩虹门,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新郎:栗沛,新娘:石笋”喜结良缘。
从此处起,每隔数步都有红纸或压在路边,或贴在墙上,丹歌照着红纸走,最终找到了办喜事的这一个院落,这院落此时胜友如云,高朋满座,两对老人坐在堂上,一对璧人立在堂下。
丹歌走进院中,立在一边,看着这一对新人礼成。那卦象中说女儿痴傻,想必说的就是新娘了,但看起来这新娘亭亭玉立美貌无双,丝毫没有半点痴傻的样子,于是丹歌就有些疑惑,“难道不是指的新娘?”
他正想着,就看到那新娘端着一杯酒忽然一饮而尽,却并没有咽下,然后一扭头,“噗”地一声把嘴中的酒水喷出,正喷在桌案的红烛上,“呼”地火起,燎着了一旁的帘子。
“啊!”那新娘忽然受惊,“火!火!”她大喊两声,跑到一旁的桌上夺过一个酒瓶,朝着那着火的帘子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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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成事()
这一系列操作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火焰燃起时,宾客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等到宾客们的脸上换上惊愕,新娘已经拿着酒瓶把酒浇在了火上。
一霎时这婚礼就乱了套,就近的宾客都起身救火,远处的也闻声站了起来,方才安静的典礼立刻嘈杂起来。那发疯的新娘被新郎紧紧攥住了双手,而在新郎新娘之外,还有几人紧紧围住,双重保障防止那新娘再有动作。
刚才新娘把酒浇在了墙上和桌上,救火的人就地取材,把摆在一旁的两盏茶水用作灭火,等反应过来那茶水是用作婚礼仪式的,却为时已晚。
主人家一言不发,这会儿堂内的半面墙被火燎黑,媳妇要奉给公婆的茶水被用作灭火,这婚礼一再错漏,无法进行下去了。
宾客们都站着,也怔怔地看着,他们都是栗氏本家,所以并没有趁机搅事,这婚礼办砸他们也不好受,都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这婚礼的继续。
新娘被交给了娘家人,新郎腾出手来,脸上挂着泪痕,闷着声音招待宾客。宾客依言落坐,碗箸轻响,觥筹交错,却没有人声。
新娘的父母抱着女儿,三人都泣不成声,新娘的母亲更是浑身瑟瑟,歉疚地看一眼亲家公亲家母,目中满是询问的眼神,而回应的眼神则更为复杂——新郎的父母显然也陷入了抉择。
天空的明日被彩云半掩,清风正吹拂揭去太阳的面纱,而面纱未揭去的部分遮下阴暗,笼罩了整个庭院。那本是热闹非凡的婚礼此时死寂如同祭祀,丹歌宛若祭祀一般直地站在原地,这会儿宾客都已落座,就显出了他的不同,新郎招呼了一圈,扭回头来就看到了丹歌。
新郎有些纳闷,参加他婚礼的都是本村的栗氏本家,他都是认识的,而此时站在那边与众不同的这一位他却从未见过,这一人和自己年纪大概相仿,但神态气质,都强于自己,尤其此时有一束日光不偏不倚地打在这人身上,这人一身白衣就翩翩欲仙一般。
新郎虽然心情不好,但眼前的情形让他莫名地心生敬畏,他默默压下心头的不满,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新郎皱着眉头问道,他的不解和愤怒,都藏在这皱起的眉中了。
丹歌笑了一下,伸手点在了新郎的眉间,随之新郎的眉头被抚平,“新婚时候你皱起的眉头,就是你们日后要翻过的大山。”
新郎苦笑,长呼了一口气,“还没有请教您是……”
丹歌指了指那一边还抱在一起的新娘和其父母三人,“我是您夫人石笋的朋友,闻听今天是你们大喜之日,我特意赶来给你们敬一杯酒。”
“可,您也看到了,石笋她……”新郎又长叹了一声。
丹歌不知何时已经在手中拿着三个盛满酒的酒盅,抵了一杯给新郎,“我没有看到,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生。”丹歌说着走向新娘。
就像呼应着丹歌的到来,那新娘自己挣脱了父母的双臂,转过身来,看着丹歌走来,她的眼睛空前澄澈,她的头脑空前清明。
远处的新郎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妻子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完全没有任何痴傻的状态,他眼睛猛地一亮,心中无比地惊讶和雀跃,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新娘跟前,此时,正好丹歌把一杯酒递给了新娘。
丹歌举杯,道:“恭祝你们新婚大吉,愿你们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心心相印,白头偕老。”他说着一饮而尽。
那新婚夫妇也都举杯,一饮而尽,然而清酒入腹却产生了疑惑,“怎么?是水?”
“甘醇似酒,清淡如水。”丹歌说着往院外走去。
就在丹歌踏出院子的刹那,天空中日光全然照亮了庭院,也就在这时,新娘轰然倒地。
“石笋!石笋!快捉住他!”
……
丹歌没有走远,他就隐在这屋子背后,而参加婚礼的那一堆宾客简直一群憨憨,他们早已追出村外去了。
从中午到现在有三四个小时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丹歌有些忐忑不安,他完全是按照卦象行事,所以他也估计不到后果如何。
他以敬酒的名义把他从井台上得到的清水当酒骗新娘和新郎喝下,新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新娘却昏厥了,难道那清水里当真有针对痴傻一类人的奇特效果?丹歌因为从没有听说过,所以不敢笃定。
“清水涤神,清水涤神……”丹歌琢磨着那卦象中的文字,如果照着卦象的描述,那清水应该能洗涤灵魂,所以丹歌推测那新娘喝下清水之后,大概会摆脱痴傻的状态。
但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丹歌也开始对自己的猜测有些动摇了。
“栗郎……”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缓缓地传入了丹歌的耳中,让丹歌一个激灵,然后发展为了浑身的恶寒。
“嘶。什么年代了?栗郎?!”丹歌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偷听屋内的甜言蜜语。
现在他卦象的第一件事已经完美解决,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
接着之前的卦象,象曰:
又向东南,二十余里,柴扉半掩,有女初啼,阴阳交替,多有忧疾。
赠之柑橘,百日为期,赐之名怡,不可更易,诸赏推辞,莫做停息。
“嗯,阴阳交替……”丹歌沉吟,“看来我要在黄昏时分到达那里。”这会儿已经近下午五点钟,马上就要黄昏了,丹歌于是变作白鹤连忙往东南方赶去,飞到半途却忽然想起了报应之事。
他处理完这件事情显然就入夜了,那会儿如果蛰伏在黑暗中的东西袭击他,他绝对是敌不过的。可如果他放弃这件事回去酒店避难,那么子规的头痛疾病就永没有康复的希望了,子规最终会被头痛完全折磨死,而他最终也难逃一死。
丹歌斟酌再三,既然早晚是死,唯有此时搏一搏,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在就近的超市买了个强光手电,然后才继续上路,“子规推断那家伙怕强光,希望这玩意儿顶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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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卦中第二事()
丹歌鹤嘴叼着这强光手电继续向东南飞去,一路上就在思索卦象所展现的东西,从这简简单单的描写之中,就能抓住许多细节。
柴扉半掩,有女初啼,阴阳交替,多有忧疾,这也就是说这一家的门是较为古旧的木门,而且女儿出生都是在家中,就可见这一家多么贫困,而且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的女儿降生在阴阳交替的时刻,生下来就羸弱甚至有先天的疾病。
而之后卦象的言语,丹歌却并不能看懂了,“百日为期,我要和这一家人约定什么事情呢?”
丹歌本想细细钻研,但此时他已经接近目的地,索性就放下了思索,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就见机行事吧。
丹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这里又是一个村庄,这村庄可是不小,村里房屋依山而建,鳞次栉比,井然有序,房屋形制也都颇为相似,都是二层的瓦房,而唯有当中的一户,是低矮的平房。
如果把这村庄比作一口牙,别的地方都整齐坚固,却在这口牙的门牙上,缺了一块,别提多难看了。而这一处不仅难看,更是引人注意,丹歌来到这里,一眼就瞧到了那个缺口,显然,这一户就是他的目的地。
丹歌飞到这一户的屋顶,变回人形,悄声埋伏着,而他从声音判断,果然屋中有一个孕妇待产。
此时远处明日西斜,日光半隐,黑夜自东方席卷而来,天地的余晖是光明的末途,却也是黑暗的前路。
丹歌忧心忡忡地看着世界的东方,攥了攥手中的手电,他既等待着新生儿的一声哭泣,却又忧心着报应者的一声叩问,生机将在他脚下绽放,可死亡又将在他面前侵袭,这真是两难的处境。
“这真是背运,偏偏这报应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这么不是时候。”丹歌发着牢骚,如果子规此时安好,他也就不用费劲心机追寻解决头痛的办法了,他们能全然不惧地走来夜里,和这报应来一场正面的对抗。
他们从一开始愿意答应兔子们解开游戏的委托,就已经选择把天地担在了肩上,所以这重担落肩,就是天地的重量,这重量不过区区,他们从不放在心上,但他们恼火于这报应来的时机,正是他们最难承受的时光。
“但好在这事情没那么糟糕。”丹歌把手放在了手电的开关上。
倏忽之间,天地最后的光亮隐去,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啼哭声音响彻云霄,孩子诞生了,这一声带着世界最初的力量,给丹歌以振奋,丹歌也在这时候,把手中的手电开关拨动。
“啪!”
酒店里,子规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他手扶着额头的竹叶,走到了窗口,看着漆黑的屋外,若有所思,“今晚我还真没有他会死去的那种感觉,可这不是他不回来的理由啊!他所得到的治愈我头痛的方法,一定要在夜里行动吗?”
子规紧皱着眉头,他的头痛比之前强烈了不少,